《骑士的征程》流沫

29、第二十九章 未来

　　“离开斯塔尔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去回到我该回的地方。”
　　“回莱伊吗？”
　　“嗯。”艾琳娜点了点头，“那是我的祖国。”
　　“你觉得莱伊会赢吗？”
　　“我不知道......”
　　“我以为你会说会赢的。”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艾琳娜淡淡地说道，“维奥莱特、威尔科和塞莱格三国围剿莱伊，很显然是带着必胜的决心来的，莱伊虽然占地形优势，但是终究的小国，一旦莱伊顶不住三个国家的进攻，周边的其他国家会不会蠢蠢欲动？毕竟是一块富饶的土地，谁甘心让其他人独占？如果这样的话，莱伊被灭国之后，很快还会有新一轮的战争，到时候受苦的只会是莱伊的百姓。”艾琳娜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
　　“那如果莱伊求助亚维斯呢？”
　　艾琳娜看着卡尔的眼睛，想了想，还是回答了下去。
　　“亚维斯不会答应的，起码现在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据我所知，亚维斯人民爱好和平，统治者也是温和有智慧的，如果其他国家占领了莱伊，对亚维斯是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亚维斯站在了莱伊这边，那么局势一下子会变成势均力敌。三个国家已经投入了那么多资源去攻打莱伊，除非兵败，否则轻易不会收手的。这样的前提下，亚维斯会冒着被重创的风险去帮助莱伊吗？”
　　“照你这样说，亚维斯去帮助另外一边不是更好吗？亚维斯和莱伊接壤，自身的实力也强大，如果参与瓜分莱伊，看上去也不是个坏选择。”
　　“人家辛辛苦苦打了一年多，亚维斯上来就瓜分人家的胜利果实，你觉得另外几个国家能同意吗？”
　　“那亚维斯什么都不做就好吗？”
　　“自然不能什么都不做。”艾琳娜顿了顿说，“等局势已定之后，亚维斯再出兵才是最好的时机。”
　　“这样好吗？”卡尔问道，对于亚维斯来说，等局势稳定之后再出兵，虽然不会获得巨大的利益，但是是对于亚维斯而言，损失是最小的。如果是莱伊劣势，亚维斯能趁另外三个国家兵力衰弱的时候占领更多莱伊的土地。当然，亚维斯更希望莱伊占优势，这样亚维斯出兵不仅合情合理，而且也可以向另外三个兵败国要求更多的东西。
　　但是对于莱伊，这无疑是个坏消息，如果莱伊有获胜的能力，亚维斯的帮助自然就不是那么重要，问题是莱伊现在处于极大的劣势，非常需要亚维斯出兵帮助。
　　“立场不同，有什么好不好的，莱伊希望亚维斯出手相助不错，但是亚维斯也要为自己的国家考虑，想要为自己的国家用最小的损失攫取最大的利益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可是你是莱伊人吧。”
　　“那又如何？与其迁怒别人，还不如想想如何打破困境。”艾琳娜淡淡地说道。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能想得这么通透。”
　　“我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关心其他国家的事。”
　　“战争之下，谁又能独善其身呢？”卡尔不动声色的把艾琳娜的试探揭过去。
　　艾琳娜也不是很介意卡尔的敷衍，他们只是短暂的合作关系，在确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知道的越少，以后就越不会产生瓜葛。
　　“你是个令人惊喜的人呢，我以为女孩子不会想这么多的。”
　　“如果你让女性读书、让她们独立思考，你就不会有这种感慨了。”晚上有点冷，艾琳娜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这世界，不只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和权利。”
　　“你回莱伊要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艾琳娜轻轻的叹了口气，“但是总会有我能做的事。”
　　“如果莱伊的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说不定莱伊会赢呢。”
　　艾琳娜并没有接卡尔的话，这一夜，她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呢。”卡尔自顾自的说道，”他们对莱伊出兵，何尝不是对亚维斯的一种试探，如果亚维斯真的放任莱伊被其他国家吞并，要不了多久，他们也就会对亚维斯出手了。”
　　“那就变得强大吧，国家也好，个人也好，只要足够的强大，就能有选择的权利，善良是很好的品质没有错，但没有了利爪和獠牙，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那你这样拼命是为了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呢？”艾琳娜并没有回答卡尔的话，反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说过的吧，生命是很珍贵的。”
　　“那对于你而言，有没有什么比你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呢？”
　　卡尔定定的看着艾琳娜，然后转过头去，他明白艾琳娜的意思，生命固然重要，但是总有些东西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就像他的国家之于他，他想艾琳娜也是一样的。
　　“你有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吗？”
　　面对卡尔的问题，艾琳娜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想我大概率是没有未来的。”
　　“那你要不要和我走？我可以给你未来。”卡尔看着艾琳娜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相信你是个优秀的人，无论你的过往如何，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都能保证你的平安。”
　　卡尔说这番话的初衷很简单，艾琳娜于他而言是个有见解和才华的人，而且莱伊向来守旧，一个女子哪怕在和平年代也很难有出头之日，更何况现在莱伊朝不保夕，他不希望艾琳娜回去送死。可话说出来，卡尔自己也觉得变了味道，如果是同性，那是再简单不过的爱才之心，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这番话总会给人几分暧昧的感觉。
　　“不必了。”
　　在卡尔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的时候，艾琳娜就给出了答案。
　　艾琳娜倒是没有想太多，在战争时期，衣食无忧恐怕是再诱人不过的条件了。她不是不心动，只要她答应了，无数麻烦就可以迎刃而解......
　　可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几天令她挣扎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眼神和语气也都坚定了起来。
　　“我知道我力量微小，我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可是我不想当一个逃兵，无数人在为了莱伊浴血奋战，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安稳就弃祖国不顾。想选择安逸的生活并没有什么错，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卡尔在心底嘲笑自己天真，只是衣食无忧而已，这样的条件，怎么会令吸引他的人动心呢？
　　“你果然与众不同。”卡尔把目光转回天上的星星。“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艾琳娜回答道，“离开斯塔尔之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去找你也不行吗？”
　　“没有必要来找我，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好歹说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吧，这么快就想和我划清界限吗？”
　　“那你想我怎么报恩？”
　　“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怎么样？”
　　“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那以身相许怎么样？”
　　“你确定是想让我报恩不是报仇吗？”
　　听见艾琳娜的话，卡尔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并不理解她话中的含义。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某个国家的贵族，而且是个举足轻重的贵族，随随便便娶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你的父母，你的家族，甚至是你的国家，能同意吗？”艾琳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又缓缓说道，“如果你说是想要我的身体的话......”
　　“你胡说什么啊！我只是说着玩的...我怎么会对你做出这种事啊！”卡尔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他原本只是想逗一逗艾琳娜的，没有想到却被对方反将一军。
　　其实艾琳娜说的时候是认真的，她不是不懂贵族们的规则，也不是不清楚卡尔只是说了句玩笑，但是当她说出来的时候，好像把自己的身体交给眼前的人，也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毕竟她真的是欠卡尔一条命。
　　“小小年纪，瞎想什么啊！”卡尔轻轻地敲了下艾琳娜的头，他现在很想看看她的小脑瓜都在想些什么。
　　“说得好像你年纪很大的样子。”看着卡尔满脸通红的样子，艾琳娜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十七岁怎么样也看着比你大吧。”卡尔不服气的辩驳道。
　　“只是大我两岁而已，有多大差别啊。”艾琳娜白了卡尔一眼。
　　“那也是比你大啊。”
　　说着说着，两个斗嘴的人相视而笑，是真正的，无忧无虑的笑容。
　　“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都笑够了，卡尔率先站了起来，对艾琳娜伸出了手。
　　“好。”艾琳娜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卡尔的手，指尖相触，是如她所料的那般温暖。
　　“战争会结束的，就像黑夜终将会过去一样。”卡尔像是安慰一般，对艾琳娜说道。
　　“嗯。”艾琳娜轻声说道，“只不过，我希望更多人能看见黎明，而不是死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