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媒婆日常》迟暮年

4、改变时间，改变人物。

　　钟不归冲着他的头顶撇撇嘴，但也放柔了动作。
　　等到鸡汤味消失的时候，楼莫淮才在桶里挪动了一下趴在了桶边上，眼睛依旧没有睁开：“给本世子搓背。”

　　钟不归的手抖了一下，咬咬牙抬手拿下了肩上的搓澡巾。手才刚触到楼莫淮的背，他大概就察觉到了异样，那双幽深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楼莫淮也被吓了一跳，突然起身，一把就她按在了浴桶了。

　　等钟不归挣扎着钻出水面时，看见的就是浴桶边穿着里衣的楼莫淮，还有他黑的能滴出墨的一张脸。

　　“真是粗鄙不堪。”这是楼莫淮对她说的一个新的形容词。
　　“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种… …女子！”他顿住的那一下可能是因为没有想到新的词语来说她。

　　钟不归摸了一把脸上的洗澡水，趴在浴桶边上咳了半天才吐出了肚子里的水，她抬头瞅着楼莫淮：“我阿爹阿娘从来没有教过我大家闺秀的那一套，我们将门之后也从来不行那些扭捏的做派。楼莫淮，像我这样独一份的女子嫁给你，你应该庆幸才对，你那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回答她的是楼莫淮再次一脸嫌弃的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按在了浴桶里。

　　前世，钟不归没有察觉，现在回想当时的种种，她觉得那时楼莫淮可能是想借着溺水的名义谋杀她。

　　钟不归躺在暖洋洋的藤椅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可接触到刺目的光线时，她又把眼睛眯了起来。

　　钟不归坐起身子，环顾四周，清平正坐在亭子里倚着柱子打瞌睡，奶娘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爬下藤椅回屋，找出笔墨，准备好好计划一下如何躲掉黎公的指婚。

　　按照正常规律，和亲这种事情本来都是应该要由公主去做的，可奈何黎公膝下只有一位公主，而且这位公主还是个有主见的，早早地在心里有了哥哥钟少钦这个意中人，死活都不愿意去楼国和亲。

　　黎国的王子倒是挺多的，可自古没有让儿子出嫁去和亲的道理。
　　黎公今年应该快四十了，就算还能再生个公主出来，可年龄上也和楼莫淮对不上。

　　宰相家里倒是有位千金，比她大了一岁，品行相貌尚佳，而且还有楼莫淮喜欢的知书达理。可是，她约莫记得前世这位千金嫁给了公子越，也就是黎国世子，黎国下一任的君主公子越。

　　钟不归手里的笔迟迟没有落下，不知该怎么去破坏人家这早已定好的姻缘。不然她抢先一步去攻克公子越？那样说不定去和亲的就是那位宰相千金了。

　　可，破坏他人姻缘应该会被雷劈的吧。
　　钟不归甩甩脑袋，决定放弃这条路。

　　黎国当年数得上名的千金还有一位，司寇大人家的小女儿，虽然身体孱弱了些，可据听说相貌可是上上乘。

　　那身娇体弱的样子倒是和楼莫淮那个时常假装生病的表妹欧阳倩倩有些类似，他处处谦让表妹或许就是因为喜欢那一款？

　　思虑半晌，钟不归终于下笔，把这位司寇家小女儿的闺名写了上去，万一以后用得上，她也能及时拿出来献给楼莫淮不是。

　　钟不归决定从现在开始就为楼莫淮筹划婚事，她就不信这十年的时间不能给他选出个满意的世子妃来。

　　这天下年龄和楼莫淮相仿的女子简直是多如牛毛，门当户对的也是数不胜数，除了黎国还有其他国家的，和亲这种事情不一定非得和黎国，听说另外几个国家的公主不但漂亮，数量也多，保准楼莫淮挑花眼。

　　钟不归正写的起劲，禁闭的房门口外突然有了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敲门声，是清平的声音：“小姐，你在房中吗？”
　　钟不归迅速藏好手中纸张，然后起身躺在床榻上，揉着眼睛假装刚睡醒：“我在房里。”

　　“小姐，你回房之前怎么也不叫醒我。”清平推开门，大概是在亭中醒来发现她已经不在躺椅上了，所以才会如此急切的寻找。
　　钟不归爬起来解释：“我方才犯困，觉得藤椅躺着不舒服才回房的。”

　　清平上前帮她理顺耳边的碎发，开口道：“再有一柱香的时间绣娘就要过来了，小姐还是先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吧。”

　　“绣娘来做什么？”
　　“当然是教小姐学习刺绣了。”
　　说起刺绣，钟不归这才想起那是自己最不擅长的，前世没少招楼莫淮的嘲笑。

　　刚嫁人那两年，她还是对两人的婚姻抱有期待的，所以便偷偷藏在房中给楼莫淮缝制衣裳，粗劣的针脚，衣摆处绣的飞鸟东倒西歪。

　　手指上被扎出无数个洞后，钟不归终于缝好了那件衣裳，并且满心欢喜的呈给了楼莫淮。
　　楼莫淮当时都快笑出皱纹了，当然不是高兴的笑，是嘲笑：“这衣摆上的小鸡不够灵动啊，都不会低头吃地上的小青虫。”

　　钟不归忍不住白他一眼，咬牙解释：“那是飞鸟不是鸡，也更没有什么青虫，那是竹叶。”
　　楼莫淮嘴角继续挂着嘲讽的笑：“恕我眼拙，真没看出来。”

　　钟不归气的想夺回那件衣裳，却被楼莫淮眼疾手快的藏在了身后，“送出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
　　虽然楼莫淮收下了那件衣裳，但却从来没穿过。

　　钟不归想，他大概是觉得穿出去丢人，飞鸟不像飞鸟，竹子不像竹子的，秀坊的学徒大概也比她绣的好吧。

　　奶娘很快便领来了一名绣娘，二十七八的样子，圆润的脸上尽显富态。
　　“奴家方念茹，是金玉良缘秀坊的师傅，以后负责教导钟小姐。”

　　钟不归听说过金玉良缘，是一家专门为人绣嫁衣的秀坊。前世母亲为她找来教刺绣的师傅也是这位方念茹，可是她直到快要出嫁了那绣工依然见不得人，最后好像还是这位方师傅为她绣的嫁衣。

　　“可是我不想学。”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学都是无用功，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前世她想着要嫁给楼莫淮还努力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能在自己的嫁衣上缝上一针一线。

　　况且这一世她不想与楼莫淮有任何牵扯，就更不需学这些刺绣将来给自己做嫁衣了。
　　方念茹以为她耍小姐脾气，耐着性子哄她：“哪有姑娘不学刺绣的？”

　　钟不归仰头望着她，笑的天真可爱：“可是也没有律法规定姑娘家必须要学刺绣。”
　　这时，母亲的声音突然传来：“阿归，怎的又在胡闹了！”
　　“阿娘，我不想学刺绣，我想学画画。”前世她的画工还算可以。

　　她既然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就为楼莫淮物色世子妃，那她就更应该加以练习自己的画工，将来画起那些小姐公主来，也能画出她们的神韵。
　　若是因为她的画工而让楼莫淮挑走了眼，以他的脾气，自己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明日就去给你物色画师，可这刺绣也是要学的，姑娘家将来的嫁衣总不好假手于人。”母亲说着伸手帮她把歪了的领子理正。

　　可是，她前世的嫁衣确实是出自她人之手，钟不归总不好把那些事情说出口，只好拉着母亲撒娇：“阿娘，那阿归就一直陪着你，永远不嫁人。”
　　母亲被她闹得烦了，冷下脸来：“不想学也得学！”

　　前世她第一天学刺绣被扎到手，也是哭闹着不愿学，母亲也是如这般冷着脸训斥她，当时她气的一天没吃饭，半夜饿的睡不着却又赌气不愿去找吃的，一心想着饿死自己。

　　最后还是兄长揣着一个鸡腿来找她，她当时本想继续赌气的，可耐不住鸡腿的香气往她鼻子里钻，她觉得自己狼吞虎咽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不然兄长也不会笑话她。

　　奶娘也开口劝她：“阿归听话，自古女子都是要学习琴棋书画，刺绣女红的。”
　　钟不归知道躲不掉，也没再闹了，她总不能像前世一样还让自己赌气饿肚子吧。

　　翌日，母亲真的给她寻来了一位画师，上一世她是在学习刺绣两年后才开始学习画画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提前了。

　　画师是一位刚及弱冠的男子，姓赵字永奕。
　　钟不归发现改变的不止是时间，连人都变了，前一世教她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

　　按理说，闺中女子的教习师傅若是男子，都不会是二十弱冠的年纪，为了避嫌大都会选择上了年龄的老者。
　　虽然她现在年龄尚小，可是该避嫌还是要避的。

　　母亲却解释：“他是你父亲麾下的一名副将，别看他是一名武将，听你阿爹说画工十分了得，连城东出了名的刘画匠都不如他。”
　　刘画匠就是前世那个教她的老者。

　　母亲继续说道：“昨日夜里，我把你的要求与你阿爹说了，你阿爹很是开心你勤奋好学，今日一早就匆匆把赵副将找了来，你阿爹说了将军府不行那些礼仪做派，只要是你想学的，他定会给你找来最好的画师教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