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仙门都知道师尊在女装》尘酒不是玖

21、罪过

　　在见到百里莫之前，宣行珂曾多次想象过他的样貌。

　　按理说，抛妻弃子、能对其痛下杀手的人，虽不能以偏概全说他是十恶不赦，但也绝不能说他是个好人。

　　在宣行珂的想象中，百里莫或为满脑肥肠大肚便便，或为尖嘴猴腮巧言令色，总之都是戏折子里说到的那种见一眼便觉恶心之人。

　　可真见了百里莫，宣行珂又觉得实在不是那么回事。

　　迎面走来的一群青衣弟子中，为首者是百里莫无疑。他一袭青白袍衫，是最典型不过的仙门装束，用仙风道骨来形容他毫不为过。

　　他面上带着亲和友善的微笑，一手背后，只这么看着就觉得彬彬有礼，颇有一种公子世无双的错觉，甚至在他脸上都看不出什么岁月侵染的痕迹。

　　后面跟着的一男一女必然是百里宿怀与百里云韶。百里宿怀似乎很好继承了他父亲仙风道骨的特性，只看着便觉得养眼舒心。

　　而百里云韶相比之下就显得有些胆小拘束，走路都有些扭扭捏捏，不敢抬头对上别人眼睛，只偷偷揪着她哥哥的衣角，仿佛这能给她写勇气似的。

　　“百里掌门，许久未见啊，”盛括身为一派之首首先迎上前去，与百里莫寒暄，“多年不见宿怀，如今竟也是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了！看周身灵力涌动，修为必然又精进了不少啊！”

　　百里宿怀爽朗大气地上前一步，抱拳道：“劳烦盛掌门挂念，自从多年前时泽仙君说我根骨好、有修炼之天分，我回到家中便日夜不辍好好修行！心中想着绝不能让仙君失望！”

　　说到这，百里宿怀满眼期待地看向了宣行珂，就像是个做了好事之后讨糖吃的孩子。

　　不过别人夸一句他便这么努力去完成他人期许了？？
　　宣行珂眨了眨眼，想不明白。

　　墨隐朔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凑近了些，在他耳边低语：“百里宿怀是出了名地崇拜你，仙门中早传言说他要以你为心中标榜，把你捧得和太阳一样。大概是你夸了一句之后，他便上赶着好好修行去了。”

　　哦~这便说得通了。

　　宣行珂点了点头，装模作样道：“我说过你只要肯下苦便定能成事，修行至此程度，我想我和你自己都没有失望。”

　　百里宿怀听完先是一惊，好像根本没想过宣行珂能夸他一样，随后便激动的不行，忙就连连点头，又看向墨隐朔：“这位便是仙君座下的墨隐朔墨兄吧？墨兄真是好福气，能随仙君一同修行。我听说之后也是羡慕不已，挑了许久才挑到合适的礼物恭贺，如今也终于能亲眼见到，与你切磋一场！”

　　百里宿怀说得心花怒放，墨隐朔听来听去也就是些客套话，没什么新奇。

　　不过……
　　这小子是真待见宣行珂啊！真是三句不离口。

　　还切磋，莫不是想打过他，证明他百里宿怀才是宣行珂该收的徒弟，说他墨隐朔不配呗。

　　想着想着，墨隐朔便不经意地翻出一个白眼，落进百里宿怀眼睛里。

　　百里宿怀懵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吧？
　　没有吧？

　　百里莫浅笑两声，道：“好了，宿怀，还有这么多仙君不曾拜见，先别急着说你要与仙君弟子切磋了。”

　　“哦哦，是了，”百里宿怀立刻收了方才的满脸崇拜，乖觉地向每个仙君问过好，随后又拉了拉百里云韶的袖袍，让她往前了几步：“各位仙君，这是舍妹百里云韶，她身体一直不好，从前也没有出过门，近两年稳定些，又听说非烟仙君有意帮忙医治，便带了她来。”

　　众人的目光聚到百里云韶身上，她虽没有抬头，但好像感受到了这齐刷刷的目光，愈发不敢抬头，只死死抓着百里宿怀的衣角，声音如蚊般支吾道：“云……云韶……见过、见过各位仙君……”

　　百里莫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女从不见外人，胆子有些小，一时有些认生，还请诸位谅解。”

　　盛括打哈哈道：“不会不会，自然不会的，女儿家害羞也是常有……既然云韶身体欠佳，那我们还是快回城中说话罢。”

　　今日出门时，宣行珂便先到了净髓池，将封瑚诗收进乾坤袋中，验证她碰到百里莫还会不会有下意识的反应。

　　到现在，他的乾坤袋已经不自觉地颤动过几次了……而且他和百里莫父子三人的接触时间越长，乾坤袋的反应便愈加明显。

　　是他们无疑了。

　　从百里云韶开始说话一直到众人到达天机堂，宣行珂一直看着这姐弟二人。

　　百里云韶所表现出来的就是害羞、胆小、认生，而百里宿怀则是充分扮演了一个好兄长的角色。

　　在百里云韶不敢说话时，他一直帮她顺着背安慰，路上见了穹如山城的一些精巧建筑，也会耐心地逐一指给妹妹看，会一个个介绍他认识的人，会怕风吹着她而以灵力凝出结界给她挡风，会怕她闷而给她讲笑话。

　　虽然这期间，百里云韶一直没怎么回应过，甚至头都没抬几下。

　　也只有讲到那些略显蹩脚的笑话时，她会努力让自己扯着嘴角笑一笑。

　　宣行珂还注意到这兄妹二人腰上坠着的玉佩，那似乎是一对同玉同心镯。百里宿怀的那一块是手镯的环状，百里云韶那一块则是实心，却比百里宿怀的周圈小一些，正好能套进百里宿怀的那个玉环中凑成一块。

　　那同心镯是碧如湖水的绿色，挂在腰际十分显眼，且材质上佳，有一种通透耀眼的美。
　　不过宣行珂看不出来那是什么玉。

　　宣行珂在王城二十余年，也常年在贵公子圈中混迹，可就是没见过这种成色的玉。
　　也是新奇。

　　穹如山城与天策门各排了一队弟子在天机堂门口，不为别的，就为真相揭开时能有更多人见证到，莫说穹如山城以势欺人。

　　天机堂中，待几人都寒暄过了，百里莫也就开始说正事了。只见他面带愧色，看向宣行珂：“想当初我未当掌门时，仙君曾来天策门指导过我，彼时我便对仙君敬重不已……如今仙君收徒，鄙人本该庆贺，却不想我外甥秦古非但不敬重仙君，反而还对仙君之徒出口成脏拳脚相向……舍妹早亡，妹夫经商，不想却把秦古溺爱教导成这般不识礼数……鄙人惭愧，天策门必然会给时泽仙君一个交代。”

　　这请百里莫来本就是宣行珂的决定，如今到了他为徒弟“讨公道”的时候，穹如山城几人的眼睛自然都挪到了他身上。

　　宣行珂面无表情，浅咂了一口茶水，淡淡道：“秦古确实犯了门规，不宜再留穹如山城。他欺辱我徒多次，我也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格外宽容，此刻也该让他来见见百里掌门。”

　　乾雨立刻心领神会地安排身后弟子去带秦古上来。

　　百里宿怀也满面愧色道：“这次是我们对不住仙君与墨兄，墨兄身上伤可好全了？若还没好，我也带了一些天策门的药过来。”

　　墨隐朔哼哼道：“不必了，这些药还是百里兄自己拿着，我的伤呢，自然是有师尊照料的，伤药师尊都给我用最好的。”
　　宣行珂附和：“对的。”

　　百里宿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缩回去不作声了。

　　没多久，秦古便被两个弟子带到了天机堂。秦古这几日怕是没少吃苦头，面容憔悴蓬头垢面不说，身上衣服都没换过，冲进天机堂扑通一下跪下来时甚至还带来一阵恶臭的风。

　　秦古见了百里莫立刻就像死了娘一样嚎啕大哭：“舅舅！舅舅啊！！你一定要为我做主！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欺负那个墨隐朔！”

　　“安静！”百里莫神情严肃，皱着眉头训斥，“我曾教你天策门门规，首要一条便是敢作敢当，你也是从天策门出来求学的，怎的连本都忘了？！”

　　秦古一下子懵住了：“舅舅……”
　　“你母亲去世早，我只希望把你教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可你……唉……”百里莫说到最后满脸愤恨，手垂下去不再说了。

　　盛括和颜悦色道：“孩子嘛，还是需要多加管教的。此番我们穹如山城的态度便是请秦古回到天策门去，想来也该因材施教，希望他能听天策门教诲。”

　　秦古怒气一下上了头，吼道：“你以为我稀罕你们这破城吗？！还因材施教……老子在你们心里就是废物是吧？？！”

　　还就是了。
　　宣行珂和墨隐朔想道。

　　“闭嘴！”百里莫忍无可忍，伸手打了秦古一巴掌，“孽障休得胡言！我教你的你是一点没记！尊师重道都重到狗肚子去了吗？！”

　　也就只有现在，百里莫那文质彬彬的和善面具破了一角。

　　他若不制止秦古继续说下去，只怕天策门和穹如山城的关系会因此变僵，岂非得不偿失？

　　不过，也就是要趁乱、趁百里莫的情绪上了头。

　　“百里掌门，”宣行珂清声道，“你方才说，天策门门规，首要一条便是敢作敢当，那不知，你做过的事敢不敢当？”

　　宣行珂抬手一挥，将乾坤袋中的封瑚诗放了出来，就让她站在了百里莫面前，如同木偶一般。

　　虽然百里莫极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但宣行珂明显看到他的眼中闪过了惊讶。

　　可下一刻，让在场所有人惊愕不已的一幕发生了。

　　封瑚诗只在百里莫面前僵了僵，随后宛如回光返照一般，她竟然动了！

　　原本灵识尽失、如同木偶的封瑚诗竟然朝着百里宿怀走去了！

　　只是她的脚步还很虚浮、很僵硬，但那方向却异常坚定。

　　百里宿怀傻了，立刻就站了起来，可面前如同枯槁的女人依旧在走近、走近……停在了他的面前。

　　“儿……我的儿子……”
　　封瑚诗呆滞地、慢慢举起手，想要触摸百里宿怀的脸庞，艰难地咬清口中的字。

　　随后……不等百里宿怀有何反应，封瑚诗竟然蹲了下来，枯柴般的手摸上了他腰间坠下的玉佩，像爱抚孩子一般地触摸着玉佩。

　　“女儿……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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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收藏和支持！
百里宿怀：明明都是你自己想的，还赖我！
墨隐朔：你干啥？明明就想和我抢师尊！
百里宿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