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个金手指，开个小酒楼》小虎鲨

59、番外三·苏阮（二）

　　苏阮伸了个懒腰，她看着地上成堆的废纸，感叹要是有EXCEL就好了，她不太习惯用毛笔和算盘，只是计算新的绩效方案就花了一夜的时间。

　　看着窗外的朝阳逐渐照亮整个院落，她充满自信，有了新的绩效方案和未来富商稳定的订单，她不信小作坊发展不起来。

　　她沐浴着朝阳的光辉踏进简陋的作坊，心情轻飘飘的，连脚步都变得轻快。

　　而那些织工却完全相反，在作坊外还聚在一起小声聊着八卦，踏入作坊的瞬间就好像变了个人。一个个看着像是恐怖片里的僵尸，佝偻着背，面色铁青，眼窝深陷。无精打采地列成一排，苏阮都感觉自己好似湘西赶尸人。

　　不过也难怪，因为按天给工钱，工资非常低也就勉强够他们的糊口，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买得起肉。她想要通过改革薪资制度，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让所有人走上人生巅峰！

　　带着这样美好的愿望，苏阮语调轻快地宣布了新的绩效方案。

　　面前的织工们一片宁静。她知道他们未必能那么容易接受新的绩效方案，所以她定的方案是原有的工钱不变，在这个基础上再按照每天的产量额外给工钱，不管怎么算拿到手的工钱都要比之前多至少一倍了。

　　可是就算知道工钱翻倍了，织工们依旧毫无反应，既不赞同也不反抗，冷漠地低头看着地面，好像地上有金子似的。

　　苏阮的自信被这阵沉默击溃，她试探性地征求大家的意见：“你们觉得这样计算工钱会不会更合理一些？”

　　站在离苏阮最近的徐大娘抬起头，干笑了下：“大小姐，我不干了。”

　　苏阮愣了。徐大娘在作坊干了十几年，虽然不服管但是她的产量一直是最高的。而且徐大娘很缺钱，她的儿子很早过世，体弱的儿媳妇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孙子全都等着她来养活，日子过得很清苦，她以为徐大娘会是最先接受新方案的人。

　　剩下的四个织工也都跟着起哄，全都闹着要罢工。

　　“徐大娘都不干了，我也不干了。”

　　“我们去苏嫂子那里结工钱去！”

　　众人三三两两就结伴朝门口走去，完全无视苏阮。

　　苏阮快步跑到门口，张开手臂拦住他们的去路，“为什么？按照新的计算方法你们的工钱都翻倍了为什么还要罢工呢？”

　　徐大娘冷哼道：“大小姐，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只看钱？只要加工钱，我们就会为你卖命？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们了。”

　　苏阮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能让大家在有限的时间内更好地完成任务，让大家都提高收入过上好日子……”

　　“你是说为了我们好？”徐大娘冷笑道，“大小姐我直说了吧，给再多钱我们也不会留下跟着你的，因为你心术不正！”

　　“心术不正”四个字好似四把尖刀随着徐大娘一顿一挫从嘴里吐出，直直插到苏阮的心窝，满腔热情散尽只剩下委屈与失落。

　　她缩回手臂，尴尬地杵在门口，织工们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直接走了出去。不知道是谁还撞了她一下，苏阮趔趄着退了两步让开了道路，小小的作坊转瞬间就只剩下她一人。

　　*

　　徐大娘等人离开作坊，怕被苏阮发现，绕着街头走了一圈最后从角门溜进了苏氏的主宅，毕竟主宅和作坊就隔着一条街。

　　“苏嫂子，咱们会不会太过分了？”徐大娘毕竟也是看着苏阮长大的，当面说了狠话又有些后悔，“我看大小姐挺难过的，我们没必要把事情做绝吧？”

　　杨氏正从钱袋里拿出一串铜板，掂了掂钱让大家都能听到铜板撞击的响声。她听到徐大娘的话，冷哼了一声：“徐大娘啊，你就是被阮儿给骗了，她现在可不比以前。阮儿也大了，一门心思想着以后出嫁咱们能给她多少嫁妆呢。“

　　怕这群人不信，杨氏又继续列举：”你看以前她都不关心作坊的事，现在又是跑去和爹要求换了我，她自己去监工，又是要改革工钱的计算方法。看着现在能拿更多的工钱，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再改一次？而且你们也知道我公爹，那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都同意这个新的计算方法了，肯定还有后招等着咱们哩。”

　　织工们点点头，苏氏大当家从来都只克扣大家的工钱，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加工钱，肯定没好事。

　　徐大娘向杨氏伸手讨要自己的那几块铜板，谄媚地夸赞道：“还是苏嫂子厉害，我差点就被这父女俩给骗了。”

　　杨氏偏偏不给她，在手上又掂了两下，看到徐大娘紧张地盯着那铜板，就装作不小心，将铜板从上往下丢在地上。

　　“那是我的，你们不许多拿！”徐大娘边喊边蹲下身，趴在地上四处找属于自己的那三枚铜板。

　　毕竟年纪大了，起身时徐大娘扶着老腰，呼呼直喘气，还不忘警惕地问了句：“苏嫂子，之前你说的等你拿回作坊，给我们加工钱的事还算数吧？”

　　杨氏看着徐大娘的狼狈样，捂着嘴偷笑，随口敷衍：“算数，肯定算数。而且等我相公继承了苏氏纺织，你们所有人的工钱都翻倍。所以现在一定要听我的，如果阮儿那丫头来求你们，你们也不准去帮忙。”

　　织工们感恩戴德地向杨氏道谢，嘴里直念她是活菩萨。

　　等织工们都走了，杨氏悠闲地躺在美人榻上，嘴里叼着葡萄，得意地笑着。

　　原来那天杨氏躲在门外偷听了父女俩的谈话，不过她没有听全，误将“这宗生意”听成了将“作坊”，以为苏阮有意争夺家产。于是杨氏暗中散播了苏阮要改工钱计算方式的事情，果然那些织工主动来找她寻求帮助。她又装作无辜状，抱怨苏阮取代了自己，她也无能为力，要么将苏阮赶出作坊要么大家一起被这父女俩算计，最后大家一起商讨出罢工赶走苏阮的主意。

　　眼下就只有十天，没有一个织工，看那丫头如何完成织布任务！

　　*

　　苏阮坐在河边，发愁地托着下巴看着滚滚河水东流去。

　　那些织工离开后，她立即去将镇上将能联系的纺织作坊问了个遍，可是没有人愿意接手。一方面是因为她手上的银子有限，另一方面是她的名声已经臭了。现在镇上的纺织作坊都说她是克扣工钱的黑心女、铁公鸡、女狐狸，根本就没人愿意为她做工。

　　苏阮也想不通，这个八卦传播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个镇子也不算小，早上镇东发生的事情，中午全镇都知道了，怕不是有个微博系统，而她已经上了热搜。

　　苏阮叹了口气，她也借住系统的金手指“免费招聘附近的人”试过了，但是大家拒绝应聘，金手指也没办法。

　　她现在算是能理解原主被逼上绝境的感受了，她低头看着湍急的河水，想起原主好像就是跳进了这条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湍急的河水？

　　苏阮猛地站起身，有主意了！

　　她在心中向系统提问：“系统！‘和古今中外牛人对话’需要多少积分？”

　　【您目前的积分剩余34点，解锁新功能还差66点积分，请问您是否接受系统任务?】

　　“来吧！”苏阮的脑海里浮现出虚拟界面。

　　招聘系统有一个线上问答平台，绑定系统的人可以通过发布悬赏金询问人事招聘方面的问题，只要回答相应的问题就能赚取发布者的悬赏金，兑换为相应的积分。

　　她看到一个ID名为“伯乐”的人接连发布了十几个问题，“如何广聚英才？”“如何树立权威？”“如何收拢人心？”全都是一些宽泛又基础的管理问题。

　　这应该是个刚上任的管理吧？

　　苏阮将自己所学的管理知识连带着工作上的经验全部都写了上去，洋洋洒洒凑了一万字提交了，希望这位管理能够采纳她的答案。

　　【叮咚~您收到一条评价。】

　　苏阮点开信息栏，“伯乐”不仅采纳了她的所有答案，还发送了信息表示感谢。

　　【感谢神明，孤知道了。】

　　额，这人真是病得不清，以为自己是国王呀。不过多亏他，自己凑够了积分。

　　“系统！使用功能‘和古今中外牛人对话’，连接英国牧师埃德蒙·卡特赖特！”

　　【系统已收到，正在连接中。】

　　*

　　三日后，杨氏坐在河边的茶楼上，推开一扇小窗，偷偷观察河岸边来回忙碌的苏阮。

　　杨氏端起茶碗，吹去上面浮着的茶叶，抿了一口茶，假装不在意地打听：“这几日她没去找你们帮忙？”

　　“没有，作坊都没开门了。”徐大娘喝不惯茶，抓起桌上的点心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便偷偷将没吃完的点心塞进衣袖，打算带回去给孙子尝尝。

　　杨氏看到她的小动作，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又问：“她可曾去别的作坊找人帮忙？”

　　“苏嫂子，你放心吧，我早就和其他作坊的人打过招呼了，没人愿意帮她的。”

　　“那就奇怪了，这丫头是不打算完成织布任务了吗？”杨氏皱着眉又盯着河边的苏阮看，“可是她这几日每天忙到天不亮就离家深夜才回来，都在忙什么呢？”

　　“我听说大小姐在买木材，还花钱雇了工匠，好像在河边忙着造什么东西。”

　　“河边？木材？这还能造什么？”杨氏皱眉思索着，随后扑哧一声笑了，拿着帕子也捂不住得意的嘴角。

　　徐大娘不解，“苏嫂子，你笑什么？”

　　“你想想看，在河边能用木头造什么？”杨氏轻蔑地哼了一声，“肯定是造船啊！”

　　徐大娘这才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是说，大小姐打算造船逃跑？”

　　“哼，可不是嘛。那丫头胆子小，上次闯了祸就跳河了，这次闯的祸更大，要是被公爹知道还不定怎么罚她。她肯定是怕得想要逃走，连夜买木头顾人造船，哈哈哈。”杨氏想到这次苏阮彻底被她赶走，再也无法与她争夺家产，不由得笑出声。

　　“那我们要拦住她吗？”

　　杨氏放松地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装作宽宏大量，“不用。好歹是我的小姑子，也不必赶尽杀绝。就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