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想见鬼》第五句

3、第 3 章

　　在游思短暂的生命中，从没有接触过医学生这种生物，变成鬼后也没有。他成鬼后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缚灵，一直在一个路口的方圆十里内徘徊。直到前些日子，因为某些事一不小心挣脱了束缚，才得以成功成为一只游魂。
　　他还没晃几天，就被那个叫蔺真的天师追着砍，后面被伤到魂体不稳，不得已暂时呆在赵昭身边修炼，都没有什么时间好好享受鬼生。
　　鉴于他浅薄的认知，以至于他对医生有着莫名的崇敬。在跟着赵昭上医学生的课时，他也感觉十分新鲜。唔，虽然有些血淋淋的解剖图确实让人有点生理不适，但是现在教室的小兔子还是很可爱的。
　　“真好，上课还可以撸毛茸茸的兔子，为什么我上学那会就没有这么有意思的课。”游思眼睛里的小星星吧嗒吧嗒往下掉。
　　按照学号分组，五到六人一小组，每组都分到了一只大白兔，那兔子油光水滑的，毛茸茸软绵绵的。
　　游思一边嚷着可爱，一边羡慕地看着抚摸兔子的女同学，恨不得以身代之。“真好，我也想摸。”
　　只可惜每次他伸出的手，都会穿过兔子的身体，完全触摸不到。
　　很快，正式上课后，游思就受不了了，忍不住大叫：“WC，不是吧，你们要干嘛！”
　　只见刚刚还一脸温柔地抚摸小兔兔的女生，拿起针筒，准备往兔子耳朵上扎。那地方刚刚已经被剪过毛了。
　　其他几个同学帮忙按住兔子的身体，兔子拼命挣扎，那女生针头一歪，差点扎透兔子的耳朵。
　　其他组也在做麻醉，整间教室里闹哄哄的,游思的惊叫声夹杂在其中倒也不怎么突兀。
　　做完麻醉，就要开始正式进入今天的课程，游思看了一会就忍不住出去吐了，一边吐一边忍不住地图炮，学医的都太吓人了。女生也一样，一边说兔兔好可爱，一边下手比谁都利索。
　　解剖课是连着两节大课一起上，上完就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等赵昭上完课洗完手，仍不见游思的影子，也不知道对方跑哪里去了。
　　哎，算了，不回来更好。
　　夜晚是校园里除了饭点最热闹的时刻，白日里阳光太晒，除去上课的学生少有出来闲逛的。晚间凉风习习，又大多没课，自然有的是大把时间挥霍。
　　自从去年学校推出“运动校园”系统后，学校的操场一到晚上便热闹非常，挤满了散步慢跑的学生。
　　没有办法，这是和期末体育成绩挂靠在一起的，完不成每学期九十公里的任务，直接连期末体育考试都不能考，成绩全部作废。
　　此系统一经推出，学校里简直怨声载道，不知把那个提出这项提议的校领导问候了几百遍。可这些都改变不了现实，于是大家只能隔三差五去操场跑两圈。
　　好在系统终究是系统，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很快被学生们找到漏洞。系统对速度的管控比较松，快走或者跑一会走一会都能轻松达到指标。
　　为什么想到这些呢？是因为赵此时就混在操场夜跑的人群中。
　　浓稠的夜色□□场的灯光驱散，操场上三三两两地人结伴夜跑或者散步，人工草坪上也坐满了人。这里有时还会有音乐学院来唱歌或者跳舞的过来练街舞之类的。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热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人好像更多。
　　赵昭正疑惑着呢，只见人潮忽而涌向操场主席台处。
　　赵昭跑完今天的任务，走上对面的观众席，一边理理汗湿的刘海，一边向那边张望。全是人头，也不知道在干嘛。
　　正想着，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风，人群乱了一会，没多久便散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昭低声自语。
　　“想知道？”游思不知从哪里飘到了赵昭的身后，故作暧昧地往赵昭的耳朵里吹了口气，试图从这个面瘫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
　　结果赵昭只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面上一丝情绪也无。
　　真无趣，游思瘪了瘪嘴，但还是跟着赵昭走了。
　　等走到小径无人处，赵昭才开口问：“你下午跑去哪了。”
　　“没去哪啊，就学校里逛了逛。”因为乱跑结果在校园里迷路的事是绝对不能说出去的，太丢脸了，以前自己明明不路痴啊，肯定是当地缚灵当久了，认路的能力退化了。对，一定是这样。
　　“你都不问问我刚刚做了什么？”游思有些得意，恨不得马上炫耀一下自己的丰功伟绩。
　　“哦，你做了什么？”
　　游思丝毫不在意对方敷衍的态度，开始讲述自己是怎么散步到操场，看见一群人在布置表白场景，然后一女孩是怎么不情不愿被拉过来，被迫接受表白。而他是怎么慧眼如炬，看出这女孩是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于是他弄了点小手段把用来表白的花都吹残了。
　　“我跟你说，这种男的我见得多了，自以为很深情，其实压根没为对方着想。”随后总结：“不经过对方默许的公共场合的表白，就是在威胁，道德绑架。”
　　“看样子你还做了件好事？”
　　“那可……”不字还没说出口，游思便觉不对，这声音分明不是赵昭的，而且方向也不对。
　　赵昭也略有意外地往来人的方向看去，咦，这不就是蔺真吗？
　　游思反应也极快，几乎是下意思地就想蹿走。
　　蔺真也不含糊，手指飞快地结了个印，半空中出现奇妙的光影，隐隐现出一个像阵图一样的东西，并迅速困住了游思。
　　“本来我都以为找不到了，谁知道今天在操场上突然出现一阵阴风，我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鬼物敢在我的管辖区里撒野，啧，原来是你啊。”
　　额，一时之间，连赵昭都开始有些同情游思了，明明是好心，结果却不小心暴露了行踪。
　　“喂，你过来。”蔺真朝赵昭招招手。
　　赵昭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游思，就听见蔺真不耐烦地说：“快点行不行，啧，墨迹死了。”
　　赵昭默默在心底对游思说了句抱歉，便向蔺真走去。
　　“我去，你讲不讲义气，就把我一个人丢这了？我们好歹朝夕相处、同床共枕……”
　　蔺真嗤笑了一声道：“他是人，你是鬼，先不提你前缘未断，就说你靠近他，到底是什么用心自己清楚。”
　　见赵昭一副呆呆的仿佛游离在情况之外的表情，蔺真突然生出一股陌生的仿佛叫“怜爱”的情绪，不自觉地放低声音道：“不要相信这些鬼的鬼话，像你这种能见鬼的，一般阴气都比较重，比较适合鬼物修炼。他们靠近你，多半不怀好意，而你们这些阴气重的人，沾染这些鬼气也很损身体。”
　　虽然第一次见赵昭，因为赵昭的无心之失，害他跟丢了鬼。但后来见赵昭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摆弄着那木门，蔺真反倒觉着这书呆子蠢萌蠢萌的。
　　刚刚一路跟过来，见他被游思骚扰却敢怒不敢言，便料定他是被胁迫不得已才让游思留在身边。真可怜，也不知道这呆子怎么活这么大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赵昭还是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蔺真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状的玉佩，将游思收入其中，再回转过来，准备帮赵昭检查身体。
　　毕竟两人呆在一起那么久，也不知道沾上多少阴气。一般正常人沾染点阴气那就是晒几天太阳的事，但阴气过重的人沾染阴气会比较麻烦。身上阴阳之气本就不平衡，若被外来的阴气一激，阳火熄灭魂魄离体都是有可能的，而且，这种阴气重的躯壳是那些鬼物最容易夺舍的对象。
　　也不知道蔺真做了什么，他的眸子突然出现一抹灿金色，灯光透过枝叶，在蔺真的脸上投射出深浅不一的阴影，眸子里的那抹金色在夜色中愈发明亮。
　　“咦，奇了怪了，怎么看不出来？”
　　蔺真摸了摸下巴，有些困惑，他这也算天生的灵眼，绝大多数的“气”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可他却无法从赵昭身上看出一点点阴气，甚至连普通人身上的气都没有。
　　不应该啊，按理来说每个人身上或深或浅或多或少会有“气”出现，甚至会因为当天的命理运数发生些微的改变，但赵昭身上，什么都没有。
　　当然，这种事情也偶有出现，比如玄学界那些老怪物，功力比他深，就能轻易掩盖自己身上的气。
　　“你们家有玄学界的人？”
　　“没有吧。”
　　赵昭又想起之前游思说的话，见蔺真好似也有这方面的困惑，于是把当初游思说的话简短地阐述了一遍。
　　可以养鬼的体质，还被不知名的人掩盖了，这倒也是奇了。
　　蔺真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他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过二十，出师也没几年，阅历并不算多，这种可以助鬼恢复的还能恢复这么快的连九阴体都做不到吧。况且这么阴的体质一般只能诞生在女子中。男子天生阳气更足，别说九阴，连三阴五阴都少见。女子天生阴气足，所以女子灵感敏锐，通灵师也只有女子能胜任。
　　不过秉承着帮人帮到底原则，他还是说：“我得回去查一下资料看看你这是什么情况，在我没有查明之前，千万不要再跟任何鬼魂来往。听到没？”
　　见赵昭乖乖点头的模样，蔺真感觉自己手有点痒，忍不住摩挲了一下食指。
　　“对了，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等我找到解决方法也好联系你。”
　　“好。”赵昭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摁亮屏幕。
　　一张蔺真的照片猝不及防出现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