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撒糖[娱乐圈]》叛逆盐酸

20、恶作剧

　　剧组今天要倒回去加演一场动作戏，据说是投资方觉得情节不够跌宕起伏，画面不够惊险刺激，得加些看点。于是乎，不可能的一亿次方又多了一次方。

　　薄杏觉得有些无语，明明是温馨感人的青春校园剧，非要搞什么惊险刺激。
　　而且主角们都是些好好学生，打起来能有什么惊险刺激，还不都是菜鸡互啄？

　　但她也多少能够理解，这时代凭真情实感打动人心似乎越来越困难了，短平快的制作方式对投资方来说更加保险。

　　既是已经来了，她便看看到底是哪里刺激吧，却是不期然遇到了一位老熟人。谭柘赶在剧组开拍之前来了。

　　《天方夜谭》完美收官，他的黑眼圈也退场了，重新露出一张白净斯文的俊脸，宛如经一场大雨洗去乌云后的月亮。

　　薄杏微微侧目，调侃道：“你当初不是死活都不来剧组吗？现在歌也写完了，你怎么还来？”

　　谭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兜圈子：“歌写完了就不能来看看吗？你不也来吗？”

　　薄杏睨了他一眼，说：“我是有正事来的，高导刚答应由我负责《不可能的一亿次方》的片尾曲。”

　　谭柘倒是开心，薄唇勾了勾：“挺好的，减少我的工作量，我可以专心写你的下一张专辑了。”

　　“你在写我的下一张专辑了？”这她是真没想到。

　　谭柘鄙夷地刮了她一眼，有点嫌弃：“早开始了，从你签完对赌协议就开始构思了。”

　　多年的老搭档就是这样，互损互嫌又共同扶持着成长。她早知道没有选错人，

　　“嗯，谢谢谭老师，”薄杏规规矩矩道了声谢，又有意笑一笑他，“我不是那种白嫖的人，业绩分成不会少你的。”

　　好不容易对谭老师这个称谓免疫，一听到白嫖，谭柘有如PTSD发作一般又狠狠哆嗦了一下。

　　这梗是过不去了。

　　两人闲聊的功夫，剧组整理好场地了，准备开拍。

　　这场戏安排在林进刚上高中没多久，一位土豪同学在上体育课时把新买的名牌手表放在了抽屉里，下课后回来发现不见了，林进是全班唯一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一下子就被怀疑上了。

　　土豪同学上来就是一个标准的flag：“别的同学想要的话直接买就可以了，就你买不起，学校安保那么严外人又进不来，除了你不可能是别人了！”

　　岑暮洲眉头紧锁，咬着牙低声道：“我没有。”

　　他本是在隐忍着被人羞辱家世又怀疑人品的愤怒，却被土豪同学当做是心虚不敢多言。土豪同学便上前推搡了他一把，提高了音量：“别光说没有啊，那你有证据吗？”

　　岑暮洲半低着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直直扫视过围观的同学。愤怒，不止是愤怒；失落，也不止是失落。扫视的速度、握拳的力度、背部绷紧的弧度都经过精心考量，细腻的肢体动作传达出了更丰富的情绪。

　　剧情顺利地推进着，不久便到了打戏的部分。林进抵死不认并出言反击土豪同学，土豪同学被激怒了，挥拳就上。这场打戏中主要是土豪同学进攻，林进防御，然后一着不慎被土豪同学打翻在地，最后再反转克制。

　　岑暮洲的戏从来不用替身，都是亲自上阵。一般打戏既有真打也有假打，既有预定全套动作的打也有只设计开端和结局的打。为了表现打得真实，这场戏岑暮洲和饰演土豪同学的演员都只知道大概的套路，并没有规划好每一个动作。

　　土豪同学一上来就往岑暮洲的胸口挥出一拳，岑暮洲这张脸价值上亿，就是真打也不敢随便往脸上招呼。岑暮洲向后闪身，这时的林进还没有出招的意思。

　　两人又过了几个来回，课室里的桌椅随之被翻动，乒铃乓啷的声音和围观同学的尖叫、劝说声混杂在一起。

　　薄杏在一旁看得暗暗惊呼，土豪同学是一个有武术背景的演员，自然是知分寸懂套路的，可她没想到岑暮洲也能接得上戏。

　　那一夜智退了宋钧远一伙，倘若真的动起手来，岑暮洲未必不能以一敌众。

　　土豪同学打红了眼，又一拳挥过去。按说这一拳是收着力的，全靠岑暮洲的被打反应表现出力道，他顺势摔倒在地，背部结结实实撞在了一张翻倒的椅子上。

　　眉心猛跳了一下，薄杏下意识捏紧指尖，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撞上了，心里却是实打实抽痛了那么一下。

　　岑暮洲摔在地上后，土豪同学便欺身而上，抡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招呼。岑暮洲却像一个摔醒了一般擎住土豪同学的手臂，长腿一使劲便翻身将土豪同学按在了地上。两人游刃得像力学计算器一样，一个踢到临界点上，一个紧接着往下倒。

　　争斗之间，岑暮洲的校服衫被扯破了下摆。精壮的窄腰随着衣服破口的“刺啦”一声乍现，正处于施力状态的缘故，八块腹肌绷得很紧。

　　薄杏当即听到旁边工作人员咽口水的声音。她可算知道这场戏是哪里刺激，又是哪里有看点了。

　　投资方属实掌握了财富密码啊。

　　岑暮洲压住土豪同学后，方离离作为女主角出来喊一声“你们不要打了”，这场打戏便算是拍完了。

　　工作人员们都松了一口气，经纪人李峻逸尤甚。毕竟自家艺人从脚趾头到发尖儿都矜贵得很，除了当事人满不在乎之外谁不紧张？

　　高导上前说，拍了拍岑暮洲的肩膀：“打得太精彩了，我可真怕你磕着碰着，就算公司不找我麻烦，你的南瓜粥们可能也不会放过我啰。”

　　南瓜粥是岑暮洲粉丝的昵称。据说是他刚出道时被公司要求严格控制饮食，连吃一碗粥都必须是白粥，不能额外加料。有天被探班的粉丝拍到，他在后台跟经纪人抱怨能不能不吃白粥了，实在不行，也换一碗南瓜粥吧！

　　于是乎，粉丝们开玩笑要给他众筹南瓜粥，由于粥字与洲字谐音，最后演变成粉丝昵称就叫南瓜粥。

　　岑暮洲笑了一下：“劳您费心了。”

　　高导不由感叹：“现在像你一样认真的年轻人真不多了，不少明星觉得赚钱不需要演技，所以不需要锻炼演技，更糟的是连一些观众都开始这么觉得了。”

　　岑暮洲眉目低敛，薄唇轻启：“人气是别人给的，能给就能收，给了你也可以给其他人。只有演技是自己的，自己能够掌握的东西才能带来主动权。”

　　高导又赞许地点点头。

　　岑暮洲走到旁边休息区。刚刚打完一场戏，他还在微喘着气，汗滴从额头滚落，滴沥在露出的半截窄腰上，整一个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传播机器。

　　上帝将太多的褒义词嘉许在这一身，以至于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都带着教人移不开眼的光芒。

　　薄杏也是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眼，却发现谭柘一直盯着方离离瞧。今天她戏份不多，只有几个镜头，薄杏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必要盯着。

　　她忽然灵光一闪，将谭柘这些天怪异的举动都串联起来，得出一个答案。

　　“难道这就是白嫖了你一首歌的人？”薄杏凑到他旁边，蹙了蹙眉，煞有介事一问。

　　好一个轻飘飘的反问句，杀人于无形。谭柘差点没原地蹦起来，这是不打自招了。

　　薄杏眯起眼，长长地“噢”一声，破案了。

　　难怪当初要把他从公寓拖出来，他喊的是不去剧组而不是不出门；难怪他突然这么在意容貌，还说什么见人不见人的；难怪他每次看到方离离意外出现，都跟丢了魂魄似的。

　　最重要的是，一首歌版权费上百万的音乐鬼才，居然能被人白白嫖去一首歌。

　　原来是姜太公钓鱼呀。薄杏掩着红唇低笑。

　　谭柘把脸一捂，认命似的：“我会好好给你写歌的，别传出去行不？”

　　“那看你表现了。”她笑得格外甜美，却怎么看都沾了点奸商的精明。

　　戏拍完，薄杏便借后台化妆间的一隅开始乔装。此行不虚，收获颇丰，一个人独处也忍不住偷笑，以至于她戴假发时手滑了几回，勉强把自己扮作一个三十多岁的普通少妇。

　　她从化妆间里出来，谭柘还没走，明显是认出来了还要做戏，故意捏着腔调：“姐姐，您哪位啊？”

　　彼此还没成年那会儿就认识了，乔装成什么模样都遮掩不住这股化成灰也认得的气质。

　　薄杏眉心轻折，抱怨道：“你不知道，这几天好多记者跟着我，得避避风头。”

　　“提前体验了一把人红是非多啊。”谭柘没良心地笑，暗嘲她不红。

　　薄杏隔着墨镜虚空瞪他一眼，放出杀器：“你要是不好好写歌把我捧红，到时我完不成对赌协议，就把你被方离离白嫖了的事迹卖给娱记，拿来凑业绩。”

　　“你小点声呀！”谭柘连忙示意她噤声，压着嗓子祈求，“而且话不要只说一半好不好？什么我被那谁白嫖了，多让人误会！我一定给你写最好的歌，大小姐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嗯，等你表现。”薄杏挥挥手，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

　　跟谭柘贫了那么半天，她忽然觉得有点口渴了，便信步走到剧组附近那家咖啡店。

　　店里照例是人不多的样子，这地方偏僻，一般也只有在附近拍戏的人会来。标价倒是不低，赚的是独家的钱。

　　薄杏点了一杯冰美式，在取餐区等候时，看见岑暮洲坐在她上次坐过的那个角落里。很不起眼的一个位置，只是因为他在那里才招惹视线。

　　拿了冰美式后，薄杏忽然有个恶作剧的念头，悄悄从他的座位后面绕过去，想要吓他一跳。

　　此刻他低头看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神色颇有些专注，完全没有留意到她。

　　细白指尖捏着咖啡杯，她以半杯冰块轻碰了他的侧脸，激灵一下。

　　“猜猜我是谁？”薄杏弯起眼尾，口罩下满是恶作剧的笑。

　　然后，她眼看着岑暮洲惊讶地抬起头，亮起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她的微博界面。

　　他手指一滑，切换到了“我”的界面，赫然显示着“暖心南瓜洲”五个大字。

　　正当两人四目相对、相对却无言之间，从洗手间出来的李峻逸一个箭步冲上来，对她厉声呵斥：“我们不欢迎私生饭，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我不是，我……”薄杏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来，语无伦次。

　　李峻逸义正辞严：“你这种私生饭我可见得多了，打听到偶像的位置后就乔装打扮蹲点，我劝你识相点赶紧自己离开，不要逼我们喊保安。”

　　最终，薄杏被李峻逸胡乱赶出了咖啡店，手握融化了的冰美式，迎着夕阳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