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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夏日烟火和我的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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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时弥突然就想起来了自己10岁时候的事情。
她心理课上的老师说人的记忆就像是一块磁盘他会下意识去逃避自己想要逃避的事实
。
她10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她曾经很天真问舅舅舅舅只是让大天狗逼她喝又苦又难喝的药然后轻声说“不重要的记忆罢了，有什么好值得回忆的，你只要知道从今天开始你是安倍家的少主，未来浅草神社的宫司大人就可以了。”
但是她觉得不是的，她的记忆就好像被挖掉了一块，再去回忆的时候只有锯齿状的痕迹，她甚至可以握紧那个女孩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她一直在拉着自己跑，从黑暗的地下室到宽敞的白色的大房子外面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蓝色玫瑰开的很漂亮，好像那些穿着修女服的嬷嬷们在惊慌失措的大声叫着“别让这些小丫头片子跑了。”“是谁放她们出来的？”滑稽的声音就像一连串曲折写在纸片上的乐章只有女孩得意洋洋的朝她扬了扬手中的钥匙吧嗒一声，外面的场景和天空的颜色终于在她的视野里面晕染开来层层叠叠此起彼伏，漂亮的要命。
“所以说我说的没错吧天空是天蓝色墨水打湿纸张的样子，草地是最富有生命力的嫩绿色的颜色，远处的山脉隆起弯弯曲曲各有各的形状，最重要的是这个呀时弥。”女孩指了指远处那片湛蓝色的大海，海边的声音总是噗嗤噗嗤的拍打着岸边的沙子，偶尔也会有海龟吞吞吐吐的缓慢在沙棘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蓝色的海洋真的是很宽旷的颜色宽阔到一张画纸根本就容纳不下的地步，她没有真的看过这个叫做大海的东西只是眼前女孩一直强调“时弥总有一天我们要去看海哩。”那种很认真的口气，说了不下千百回让她也暗暗记下了这句话我们也要去看海哩。
“这世界上所有的色彩就算是混在一起也永远都够累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因为她们居然成功了，她们从那个黑暗的禁闭室里面居然走了出来居然真的看到了海呢。
“是不是不可思议？特别吃惊？”女孩眨着她亮晶晶的目光和她并排坐在了一起，有一小排的寄居蟹缓缓的吐着泡泡在沙滩上慵懒晒着太阳海风从他们的腋下温柔的拂过，然后又从他们的发旋打了个卷儿就飞走了。
时弥有些想掩盖自己的激动于是轻描淡显的说了一句没有啦也就这样吧。
女孩突然就任由自己的身体躺在了地面上她拉着时弥也躺在了沙滩上远处修女嬷嬷的吵闹声突然变得不重要了因为此时此刻她们只能听见她们双方的咚咚的心跳和呼吸的声音。她轻声和她说“骗人哩，你明明很开心嘛，一个人喜悦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时弥你的谎言太劣质了下次编谎话也说个不那么容易被搓破的吧。”
“你知道了也不给我多留几分面子？”她突然就觉得很好笑觉得女孩是故意愚弄自己，然后撇开头有点不想在理她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坦诚一点啦，我刚进修道院的时候那些小孩们都说你是个不好相处的家伙整天就对着自己的那面墙发呆也不知道写写画画什么，有人说你是撒旦之女，也有人说你是自诩清高，反正她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她好像回忆着什么目光也变得悠长起来。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接近我？”安倍时弥不解的歪了歪头实际上她是看不清楚什么颜色的，大海是什么颜色天空又是什么颜色，山脉是如何起伏都是她描述给她听的。因为她从小就是个色盲自己的眼睛里面永远都是灰色的东西看什么都是灰色无论是人物照片，好看的玻璃球还是色彩绚丽的烟火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从小的缺陷所以才会被当做是怪胎。其实是什么魔鬼之女，撒旦的化身她都不在乎人总是要学会孤独的，她生来就早慧很早就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虽然修道院的嬷嬷总是说的那么好听，可以哄一哄那些被抛弃在这里的小孩，但是童话又能持续多久呢？“那是因为你就是一个固执的死小孩，死小孩什么都不会说，比如你想吃苹果正常人他们自己会去争去要，他们得到了苹果之后就会露出开心的笑容，但是你不会你永远只会板着一副面瘫一样的脸，就算别人问你要不要你也没有反应，但是你没反应不代表你心里面就不会难过呀一个人不会哭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这种需求对吧，只是你不习惯或者说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去笑去哭。”……沉默是罕见的沉默，一向不太流露自己表情的时弥那双玛瑙绿色眼珠子第一次因为惊讶转动了一下。把孩子们像牲口一样关起来不让他们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因为外面是肮脏的，是可怕的外面充斥着谎言和诅咒，外面的世界就像是伊甸园那条毒蛇每天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你们孩子们，所以你们一定要谨记慈祥的主给与我们的教诲我们的身心永远都是纯洁的，这里是绝对的伊甸园。嬷嬷们每次早课的时候孩子们总是手拉着手一起吟诵者圣经或者是唱诵诗歌之类的。“哎，为什么那些老妈子总是喋喋不休说这里是伊甸园，这里哪里好了还比不上我老家你知道吗时弥。”每次时弥对着那面属于自己的墙体用彩色的颜料在上面绘画的时候她就会抱怨。
看到女孩的脸上有了罕见的表情她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然后用自己的手将自己的脸两边的嘴角的肌肉拉来上扬“这是微笑。开心的时候你就可以流露出这种表情。”然后她又捧了一点海水将自己的眼睛熏红了指着留下来的液体对他说“这是哭泣悲伤的时候人就会就这样的眼泪。”
“可是看起来很傻逼的样子耶。”她默默吐槽。
“哪里傻逼了？明明我是很认真在教会你如何去哭泣和微笑好吧。”她有些不服气的扭过头两颊因为太阳的紫外线晒的红红的。
“我只是希望时弥你呀能够在高兴的时候能够开怀大笑悲伤的时候就放声大哭，不要什么都在心里”
“不然这里会很难受的对吧。”她指了指胸口轻声说，那一瞬间她们四目相对，不知道要说什么。
突然她扭过头去说“有没有兴趣听听我写的小说啦。”
她大概是有点别扭的但是心里还是期待她答应的吧？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点了点头说“正好很无聊。”
“喂，这可是未来的畅销作者写的小说耶你态度这么冷淡的吗？”
“啰嗦死啦，快说啦。”
突然时间有了片刻的安静女孩开始了她的讲述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好像海风吹过海螺的歌声难么动听。“这个故事发生在北边的一个岛国上有一个叫做天内理子的女孩，她是一个很内向的女孩有一个很好面子的妈妈还有一个整天什么事都不干的老爹，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钢琴家很漂亮嫁给了有钱但是很混蛋的酒鬼老爸，其实老爸也不是难么混蛋在天内里子小的时候她还是会带她去小墩的神社看雪从松树落下来的场景，还有夏天的烟火大会，烟花啪一声就突然出现在无穷的黑幕之中顿时火树银花不夜天，整片小岛都被照起来了，天内理子吃着妈妈准备的山楂糕虽然有点酸但是回味怎么就是甜的。”
“哇让我猜猜又是什么青春小说吧发生在北国的小岛，喂那是你老家吧？附近也有这么大片的海域？”时弥无聊的数着寄居蟹走过的痕迹狠狠吐槽。
“别打岔好吗？有时间他们回一起去赶海你知道赶海吗可热闹了就是有一群人他们会拿着竹篓和挑子别看这大片都是金黄色的沙子里面可都是宝藏呢各种好吃的美味螃蟹，海螺，都在里面，天内理子赶海的时候她没兴趣去抓螃蟹于是她就去挖海螺海贝因为这些五光十色都很好看，就是在13岁那年她赶海的时候遇上了一个长得相貌很清秀的少年，少年皮肤很白，逆着光行走的时候就好像海里会浮动的精灵。”
“wc，你这纯粹以自己为蓝本做梦了吧？遇见海里面的美人鱼了，还是条男的？”
“不是啦男孩子啦，正常的男孩子为什么你会有美人鱼可以变成美少年的想法。”她十分激动的反驳。
“少年说他也是刚来附近不久，而且她惊喜发现他们是邻居少年说他来海边是因为他要来采风画一副很漂亮的油画。少年还送了理子一个贝壳呢说只要风吹过贝壳就会发出好听的歌声，于是少年就成为了理子少女时代的梦境，他们几乎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理子会把自己写的诗歌朗诵给少年听，少年也会回赠理子自己画的图画画集里面有风有大海有天空还有理子向往的自由。”说到这里她的神情突然黯然下来，顿了顿。
“因为理子她根本就不喜欢钢琴，她想成为太宰治或者是中原中也一样的作家，但是理子的妈妈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每次理子写好了整齐的文稿总是会被妈妈一把夺过然后撕得粉碎，那些纸就在她的眼前好像成为了她小时候看的雪她的世界突然开始支离破碎，然后耳边是妈妈的怒吼成为什么所谓的作家？别痴人说梦了，生为最优秀的钢琴家的女儿竟然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还有你和隔壁那个男孩也别走的太近，我看他整天疯疯癫癫，不好好学习功课整天不知道一个人在家里面搞什么，这种男的肯定就是那种不正经的混子。”理子记得自己在课本上看到过有时候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灭亡，她的世界已经被母亲灭亡了，然后母亲却又在诋毁她心里唯一的光，她突然很烦耳朵出现了耳鸣于是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对着母亲大喊“成为钢琴家的女儿又怎么样，爸爸还不是照样在外面找各种女人嘛？”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深深的刺伤了这个女人她像是发了狂一样抓着理子的头往墙上撞“他为什么找女人还不因为你只是个女孩，还不是因为你不够优秀连全国大赛一等奖都没有拿到，还不是因为你没用，你要是有用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让那些小三笑的阳光灿烂，都是你的错呀理子，因为你就是个没有的废物。”理子的头被女人疯狂的一遍又一遍的往墙上咚咚咚的撞，天内理子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能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一边是红色是血的颜色一边是雪是白的颜色，就像小时候自己去小墩看的雪，是吗？原来是因为我没有用呀？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伤心很伤心，伤心到那种苦涩把心脏都填满了，她有努力过了，她并不怎么擅长数学可是还是咬着铅笔头一遍又一遍去看着公式因为怕妈妈被议论所以努力学着自己讨厌的钢琴，她不知道疲惫的前行这就好像永远停不下来的旅人走呀走最后老天告诉她你的人生就是个傻逼你就是个废物。很多条线交织在她的身上她没有能力去想了只是想好好的睡一觉。于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的门，只有女人在房子里面尖叫的声音，她带着男孩给她的海螺不知不觉来到了海边，那一刻她听见了海风穿过了海螺的歌声真好听。
“回来！回来！”撕心裂肺的呼喊从海螺里传来，女孩停了向大海深处走的脚步，转身回望身后那个努力向她奔来的人。
“你怎么来了？”女孩缓缓开口，声音很快就被海风吹散，零碎的声音让原本奔向女孩的少年缓了缓脚步。
“别过来。你听他们都在笑耶。”她哭着扯了一个笑脸。
她在试图去看清楚叫着自己声音的人是空无一人，回音的只有海潮。
“什么嘛我自己的幻觉呀。”她看着散落的月光突然问过那个男孩一个问题“我有时候会想去死耶很奇怪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啦我在等等一场意外一辆救护车一声抢救无效我想自杀可是我好怕疼我承认我懦弱连死都不敢，那么我该怎么办。”
“或许我早就死了死在阴暗的童年死在搞砸的亲情死在破碎的理想死在无能为力的感情死在回忆里但其实我还活着活在生活的压力活在社会的角落活在旁人的與论活在亲人的期盼活在儿时的梦里。”
她自顾自的说对着月亮说对着海风说对着海螺说，但是唯独没有对着他说，因为他根本就不在嘛。
“你可以去海里，那里很安静。”海螺里面突然传来了她的声音。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很让你觉得生不如死的话，我们一起逃离吧，一起去海里。”男孩影子突然好像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像她伸出了手，她檫干净了自己眼角的泪珠然后点了点头说“好呀。”
“好呀，我们一起逃离吧。”
“这里好讨厌呀。”
“就和烂泥一样讨厌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去海里面做一只鲸鱼对吧时弥。”
还没有说完结局她突然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她但是她笑的真的好难看呀好像是被迫笑的。
“然后呢。”她轻声的问。
“第二天潮水把女孩的尸体推向了海面，岸上的人漠不关心的看着还有些人说活该吧，还有的幸灾乐祸天内家那个酒鬼也会遭报应呀。女孩的尸体被裹尸布一裹丢进了一个墓园她的母亲假惺惺的发表了一场关于自己痛失爱女的演讲，她靠着女儿又热度上去了。很多人都在惋惜钢琴家痛失爱女，谴责酒鬼父亲母亲靠着还赚了不少钱呢。不过这个和理子没关系了，因为少年真的是来自海底的鲸鱼理子的灵魂最终成为了一条鲸鱼在海底自由的游伐了，诺就在眼前这片大海里面。”她突然站起了身，时弥也站了起来，她看着女孩一步一步走向了那片海域海浪试图让她回来，她也试图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她究竟该叫什么？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个重要的时候她想不起来了，她突然明白什么是哭了眼泪就像那苦涩的海水和开了闸一样就这么哗啦哗啦的留下来滴滴答答。她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她怎么挽留她？
“那么时间到了再见了时弥，下次再见的时候要成为很棒的画家要记住海洋是什么颜色的呦。”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双手背在身后对她流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可真是荣光璀璨灿烂要死，突然接下来出现的一幕她永远不会忘记穿着白色波西米亚风格裙子的女孩被一头一跃而起的白鲸一口吞入腹中。
然后鲸落深渊，她连什么都没有留下连尸体都没有，远处突然噼里啪啦明明是白天却放着炫目至极的烟花，原本灰色的世界也突然变成了彩色。她的脑海里面突然想到几个简单的词汇，夏日烟火和我的尸体。
“理子。”
她突然出声。无人回应。
“理子！”
“天内理子，你他妈在哪里呀？”那天嬷嬷们都很奇怪13号床的女孩自从博士的试验之后就好像疯了一样遇到人就叫她理子，可是修道院根本没有叫理子这号人呀。
“理子”
安倍时弥穿着白色的棉裙她拉来床头窗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理子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啦。你又犯糊涂了孩子。”一个给她送餐的老嬷嬷纠正了她的说法。
可是女孩还是不理她只是固执的抓着那只看起来已经破碎了一半的贝壳喃喃说“你给了我这双眼睛是要我去代替你去做什么吗？我今天又画了一幅大海可惜你没看见。”
“真是一个不守约的骗子呀。”过了很多年安倍时弥思来想去那个奇怪的画面还有理子描述的那个故事都讲得通了，那个固执又疯狂的妈妈就是困着她们的修道院打着所谓慈善的名义却拿着他们为特殊的机构服务他们找来全球各地有特殊功能的小孩拿着不费的科研基金做着惨无人道的试验，而那个突然出现的会画画少年其实就是就是她吧，理子写这个故事的意思是想要和她逃离这片烂泥一样的世界手拉着手一起跳进那深渊的海底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看。
很多年后，当巴黎艺术展上最佳新人奖作者被问她的创作灵感来自于哪里时她只是苦笑的说“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孩是她把这世界上最纯粹的蓝色带给我的”
有记者问方便透露这位人的信息吗？
安倍时弥只是指了指画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用着只有她们听的懂的话说“变成白鲸了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