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成员新之助》悲来乎

98、第九十八章 黎明前夕

　　哪怕再饿，他没看过送进囚室里的食物一眼。

　　嘴唇干裂，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渴求水的时候，他都没拧开过送进来的矿泉水。

　　短短三天时间，龙泽雅治整个人似乎都干枯下来。他的身体飞快的消瘦着，精神萎靡，体力不支。

　　他只能无力地躺在那张小床上，被铁索束缚的四肢已经完全没有力气抬起来，黑色的头发凌乱地散在白色的枕头上，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发紫，眼睛无神地半睁。

　　不过哪怕到如今这种境地，他依然分出了注意力关注着外面负责值守的公安。

　　并且依靠他每天的神情和面色来判断外面如今的局势。

　　从三天前的凝重，到现在的紧张。

　　外面的争斗很可能已经到白热化阶段，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他不需要忍耐太长时间了。

　　墙角的矿泉水已经积攒到第六瓶，龙泽雅治需要拼尽全力压制自己的渴望，他才不至于狼狈地爬到那边将全部的水都灌进身体。

　　贝尔摩德以为她的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但看着一次一次被完整送出来的食物，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终于，在她混进这里的第四天，她终于找到机会得到了看守囚室的工作。

　　带进来的毒药也只剩下一点，她已经将这些毒剂制成了气体状态，哪怕麦卡伦可以坚持不吃不喝，但他没办法不呼吸。

　　龙泽雅治挣扎着睁开眼，他的注意力已经越来越难以集中。

　　一整天里，唯有囚室外负责值守的人换班时，他会尝试打起精神。这是他唯一能判断外面情况的办法，他不能轻易放过。

　　黑色和白色的色块出现在视野中，龙泽雅治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的胃部已经由持续性疼痛变成现在的毫无知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头脑迟缓地运作，眼睛终于接到往外看的指令。

　　和平时不一样的警卫站在囚室外，年轻的公安面对他的方向，嘴角带着嘲讽的微笑。

　　“麦卡伦，你究竟是想活还是想死？”贝尔摩德看不出来麦卡伦的目的，不过看着麦卡伦如今狼狈的样子，她想，哪怕是死，没人想要这样活。

　　是组织的人，龙泽雅治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囚室外那张在他看来模糊不清的脸并不重要，这不会是他的本来面目。龙泽雅治想说些什么，但长时间没说话再加上严重缺水，他张开嘴一时之间竟然没办法发出声音。

　　贝尔摩德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她终于从口袋里拿出装了毒气的装置扣在了玻璃囚门的气孔上。

　　“假如我杀死你，你该感谢我。”贝尔摩德取消了变声，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毕竟这是麦卡伦生命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了，贝尔摩德愿意让他死得明白点，这是对曾经同伴的优待。

　　因为喉咙干裂而剧烈咳嗽几声后，龙泽雅治终于能发出嘶哑的声音：“贝尔……摩德。”

　　“是我，”贝尔摩德承认的下一秒，立刻打开了毒气装置的开关。

　　无色无味的毒气从那个极小的装置里喷发进囚室，看清楚她动作的龙泽雅治第一时间屏住呼吸。

　　但长时间禁食造成的低血压、低血糖包括头晕目眩等早就注定了他没办法支撑太久。

　　心脏几乎在他屏住呼吸的那一刻开始剧烈跳动，他的胸腔胀痛到下一秒就要爆炸。

　　他所期待的一切似乎都在离他远去，头发花白的广志骄傲地笑着，几年没见过的美伢眼角带着泪，妹妹期待地看着他。和风间约好的春日赏樱，和高明警官承诺的会将景光带回他身边，无辜死去的宫野明美，奋不顾身的库拉索，被人期待着的伊达航……甚至他杀死的所有卧底，所有不肯归顺组织的骄傲的人。

　　他不想死，他还没看到他们活过来。

　　早已干涸的身体竟然还能挤得出潮湿的眼泪，就在龙泽雅治憋到面色青紫彻底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一个防毒面具扣在了他脸上。

　　他依然憋着气，不敢放松片刻，耳道里有血迹开始往外渗。

　　“呼吸，求你了。”

　　年轻的声音在寂静的世界里响起。

　　龙泽雅治听过这个声音，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恢复呼吸的下一秒，嘈杂声响彻大脑。

　　他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一片。

　　“你怎么……会在这儿？”每说出一个字，嗓子都像被刀片割过，但他依然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

　　“这种时候还管这些吗？”

　　视野一点一点恢复着，龙泽雅治看到囚室外伪装后的贝尔摩德摸着自己的脖子扶着门框站起来，紧接着对着这边举起了装着消、音器的枪。

　　顾不了那么多，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怪盗基德，离开这里。”

　　怪盗基德……

　　外人可能不知道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但贝尔摩德一定知道。

　　龙泽雅治不止为了提醒基德避开，也为了提醒贝尔摩德别对基德下手。

　　果然，戴着防毒面具的基德转过身，同样举起手里装着麻醉弹的枪对准外面持枪的男人，而贝尔摩德几经犹豫之后，放下了手里的枪。

　　“麦卡伦，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她恢复了伪声，没有让基德发现自己身份的打算。

　　眼看着伪装后的男人离开，基德立刻转身扶起龙泽雅治：“就这样让他离开？”

　　“你又……”龙泽雅治的声音变得格外沙哑，他坚持说完了这句话：“你又拦不住他。”

　　崩裂的嗓子里有鲜红的血迹咳出，这些星星点点的鲜血全都被堵在防毒面具里。

　　“啧，”基德垮着脸：“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

　　他确实拦不住那个人，要是不想暴露他自己的身份，他也没办法去借助公安的力量。

　　基德已经打开了囚室门，囚室内被放进来的毒气不断被稀释，致命性持续降低，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有能够检测空气毒素含量的手段，因此为了以防万一，两个人还是戴着防毒面具。

　　“你怎么会在这里。”龙泽雅治靠着墙壁，勉强打起精神抬眼看着旁边的基德，他比之前要消瘦许多的手腕还被锁链束缚着。

　　基德伪装成了一个公安的样子，龙泽雅治记得自己曾经在审讯室里见过这张脸。不过当时的公安要更加严肃，不像基德这样带着不羁和自信。

　　基德站在床前：“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有人曾经说过需要本世纪最伟大魔术师的帮助。”

　　“你知道你帮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龙泽雅治的语气并不好，他曾经因为私心想要将基德牵扯进组织的事情里，后来又亲手将他推出去。他以为基德已经和这些没有关系，但基德今天出现在这里明确告诉他，他自私的想法成真了。

　　“公安基地嘛，”基德当然知道，他犹豫过的，但在四天前有人趁机伪装进来之后，他就没办法视而不见了：“如果你真的十恶不赦，我不会轻易把你带走。如果不是……”

　　“你就要和公安对着干？”龙泽雅治无力反问，他的嗓子因为干裂而发痒，又因为发痒而止不住地咳嗽，尽管如此，他还是说着责备的话：“公安不像你之前招惹的中森银三那样好对付，你想过吗，你会被针对，你的真实身份会被挖掘，你再也不能……”不能像曾经一样自由。

　　假如他今天死在这里，基德怎么办。

　　临死之前，难道还要拖着一个孩子的未来下地狱吗？

　　对这些事情的后怕让他的右手轻微颤抖。

　　“这位大叔，”基德用成年公安的脸撇了撇嘴：“好歹我今天救了你，你就要说这些吗？”

　　这句话成功将龙泽雅治还没说完的责备堵在嘴里。

　　他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那些没完成的事情的遗憾，似乎都在无意识向一个刚救下他的男孩儿宣泄。

　　作为一个成年人，这太糟糕了。

　　猝不及防之下认清自己的恶劣，龙泽雅治垂下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不起，不该向你发泄的。”

　　他的担忧、遗憾、恐惧，这些长久以来若隐若现的情绪完全在濒死时被激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已经死在这里了。”

　　贝尔摩德只屏蔽了这里的监控十五分钟，在她离开之后，这里的异常很快被发现。基德和龙泽雅治已经能听到有人正快速向这里接近。

　　“有什么话，留着离开这里之后再说吧。”基德蹲在床边开始撬束缚着龙泽雅治脚踝的锁。

　　不过龙泽雅治拦住了他。

　　“什么意思？”基德皱着眉。

　　“我不打算离开。”他现在出去已经帮不上什么忙，只有留在这里，他才能在一切结束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自己原本的身份。

　　他没办法允许自己像畏罪潜逃一样离开。

　　“你认真的？”基德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十分担心龙泽雅治继续留在这里还能活几天。

　　“我不会有事的，”龙泽雅治无比肯定，组织或者说贝尔摩德已经没有机会杀死他了。看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的基德，龙泽雅治向他许诺：“我们还会再见的，在囚室之外的地方。”

　　“到时候邀请你一起赏花吧。”

　　相识的大家都聚在一起，有广志和美伢，还有小葵、风间、正南、妮妮、阿呆，有小爱和黑矶先生，有景光和高明警官，有柯南或者工藤新一，现在还有黑羽快斗，至于降谷零，看他的表现再考虑要不要邀请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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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带人来的竟然是风见裕也。

　　公安来到这边的时候，基德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完美伪装，他不着痕迹地混进那些赶来的公安里。

　　囚室门已经重新上锁，龙泽雅治再次躺回那张单人床上。

　　除了他脸颊上沾染的，他自己咳出来的血迹之外，刚才的一切就像没发生过。

　　“他怎么回事？”风见不敢相信他们组织的反恐行动区区四天时间，回来一看原本身体健康的囚犯已经变成了这副苍白枯朽的样子。

　　无论一个人犯过什么样的重罪，他们不能用过于残酷的方式对待他。不谈人性，这是他们的职业尊严。

　　所有公安都具备管理自己行为的能力，因此风见裕也才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如此难以置信。

　　“他已经四天不肯吃东西了，”每天负责送饭过来的公安最了解麦卡伦衰弱这么快的原因。

　　风见皱着眉，担心麦卡伦是为了寻死而绝食。

　　对付这种自己拒绝吃喝的犯人，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注射营养液或者吊葡萄糖暂且维持生命。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在这种时候耗费在麦卡伦身上，只能先保证他活到铲除组织接受审判时。

　　“组织的基地已经全部被围剿，”风见在安排人负责给龙泽雅治输液时走进囚室，看着麦卡伦阴郁的眼神，他觉得愤怒说不定更能让麦卡伦维持生存意志：“用不了几天，你在组织里的那些伙伴都能在监狱中见到。”

　　为了避免龙泽雅治在输液时抵抗，他们已经完全将他绑在床上。

　　如愿听到目前的进展，龙泽雅治终于松了口气闭上眼睛，这是他被逮捕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囚室外，基德假扮的公安最后看了龙泽雅治一眼，然后悄悄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