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不堕神坛》乌皙

22、第 22 章

　　烤鱼吃得一干二净，墨明烛去灭火，梅雪时抱着小兔子坐在雪树下。
　　他总觉得这兔子有点奇怪，双目为何这样血红？还掺杂着一丝……妖气？！

　　“不好！”
　　梅雪时猛然把兔子放进草丛里，紧跟着兔子身边风起云涌，草叶横飞，一个高挑男子化形而出，抱着小兔子抚摸着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梅宗师还是一样的谨小慎微，可惜实力不如从前，到底是金丹没了，我站在这里看了你这么久，你都没发现？”

　　程莲衣？
　　莫不是冲墨明烛来的吧？他要是采补墨明烛，那小龙崽子还有活路吗？！

　　梅雪时结结实实将墨明烛护在身后，望见程莲衣暗红的双眸，有种不好的预感，回身捂住了墨明烛的眼睛，“别看他，别害怕，等会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千万别跟我走。”

　　墨明烛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手，“师尊，我不怕！你松手！我护着你！”

　　“胡闹！”梅雪时怒道，“他是合欢宗的少主！你不是他的对手！”

　　“好了，梅宗师，就别在这演什么师徒情深了，我是恶人我承认。”程莲衣五指修长，插进了小兔子的脑壳里，登时鲜血直流，把兔子残躯扔给梅雪时，用手帕擦了擦手，笑得很残忍道：“你躲着不见我，就是在这玩兔子？”

　　梅雪时下意识接了兔子尸体，紧接着红血化为雪水流了一地，桓衍青的一番心意就这样化为乌有，咬紧牙关，“……你怎能如此残暴！”

　　程莲衣见这不是真的兔子，皱眉道：“灵力兔子？这是谁送你的？”

　　“与你无关。”梅雪时拂袖在身后，冷淡道：“你杀了我的兔子，还要霸占我的徒弟，我懒得和你废话。”

　　程莲衣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要霸占你的徒弟？”

　　梅雪时冷冷道：“合欢宗最喜欢采补阴阳，别人我倒还放心，唯独你不是正人君子。他是条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就这么一个徒弟，不可能让你带走！”

　　墨明烛嘴唇微微颤动，手轻轻搭在梅雪时的腰上，他从小到大没有谁愿意那样护着他，除了莲目佛尊，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护他，哪怕是面对程莲衣这样的强敌，佛尊也没有退却……

　　“师尊，不要……”墨明烛低声说，心口酸疼，想起昨夜竟还想着他自渎，简直觉得自己是个畜生！

　　程莲衣冷眼旁观，冷笑说：“梅宗师大义，好啊，那我不霸占他，我霸占你。”

　　梅雪时愣住了，后退一步，这和他想象中的发展不太一样！

　　梅雪时道：“我如今算半个废人，没有什么可采补的！”

　　程莲衣阴森森一笑，“不要太妄自菲薄了，等我采补完你，我还要杀了你呢。”

　　电光火石间，墨明烛把梅雪时拉到身后，“师尊小心！”

　　然而程莲衣却骤然化为两个“人”，一个应付墨明烛，另一个放出合欢宗密宝捆仙索紧紧绑住梅雪时。

　　程莲衣在梅雪时耳畔笑呵呵道：“梅宗师，和我走吧，我带你快活逍遥去。”

　　梅雪时手腕被缚，脑中不由得想起程莲衣残暴嗜血的真面目，生怕程莲衣的分身术一时不稳伤及墨明烛，忍住发怒，淡定地看着眼前星辰变幻，紧跟着就来到了合欢宗。

　　合欢宗里恢弘壮丽，静悄悄的，弟子们正在午休，程莲衣用一根绳子绑着梅雪时，大步流星往殿里走，踹开门，把梅雪时往地毯上一丢，甩手，门就紧紧闭合！

　　梅雪时后脊被摔，疼得呼吸凝滞，程莲衣一边走边摘了腰带，敞开衣襟，居高临下，推着他肩膀，骑在梅雪时身上，冷峻的脸居高临下地望着梅雪时，发丝如水般垂落而下。

　　梅雪时八风不动，一言未发，“滚开。”

　　程莲衣道：“怎么，宗师是太紧张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静静地望着梅雪时，男子现在神色迷离，呼吸急促，身子快要硬成一块冰了，白皙的肩膀露了一半，雪白的皮肤红了一大片，怒目瞪着他，可惜在程莲衣看来，他凤眼浸润，薄唇轻启，漂亮的要命。

　　程莲衣也压抑着怒火道：“梅雪时，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梅雪时一字一顿道：“程莲衣。”

　　程莲衣冷笑道：“修仙界皆知我叫程莲衣，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你可还记得那年仙门大会你夺魁，被你狠狠踩在脚下的第二名是谁？”

　　梅雪时想说自己真的不会记。
　　但事实上只有第一名才会记得第二名，他仔细一回想，好像还真是程莲衣！

　　“是你？”

　　怪不得！怪不得后世的程莲衣要视他为一夜采补的玩物，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般折辱的法子也就只有合欢宗的少主能想出来了！

　　看到个人就想做成炉鼎，真是疯子！

　　程莲衣见他终于想起来了，冷笑着撕开梅雪时的衣领，高高扬起手，掌风朝他脸袭来！
　　梅雪时冷漠地闭上眼，那只手却朝他领口而来，粗暴扯开他的领口，

　　梅雪时愣住了。
　　他的锁骨中间逐渐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融合了进去？

　　梅雪时猛地睁开眼，“混账！你对我用了什么妖术？”

　　程莲衣贴近他的耳朵说：“催情的丹药。放心，没有毒，我只是要你成为我的炉鼎。”

　　梅雪时瞳孔地震，骤然想起剧情里程莲衣确实是喂他吃了什么劳什子丹，但是一笔带过了！
　　极度震惊之下道：“……你疯了？”

　　程莲衣眸子猩红：“我疯了？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师兄和弟子们？他们都恨不得霸占你的身子，都在装什么正人君子罢了，可惜他们没有我这样的手段。”

　　程莲衣慢条斯理地撩开梅雪时的衣襟，道：“我要用你修炼，我离大乘期就只剩下一步，你来助我，或者，用你身边那条小龙的元阳助我。”

　　他就知道最终目的是这个！
　　梅雪时怒喝：“不准你觊觎我的徒弟！”

　　程莲衣笑吟吟道：“这可由不得你。”

　　梅雪时挣扎的太激烈，鞋袜被除，赤足搁在沾血的纱帘里，问他：“折磨我很有趣吗？你是为了什么？”

　　程莲衣慢条斯理道：“看天才陨落，求饶，被我踏在脚下。”

　　梅雪时冷冷道：“你就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

　　程莲衣惊讶道：“手段不必出奇，有用就行，等哪日我成了程宗师，自然会向天下人宣扬你的好，大名鼎鼎的朔雪寻梅，也是我身下修炼之物，多么有趣？”

　　受制于人，被囚于软毯子之上，梅雪时披头散发，仍是冷静道：“你只是为了自己。”

　　程莲衣掷地有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只是我的工具，助我成就仙道！他日我要挖空昆仑宗的底细，还要靠你去勾引裴寂，你是他师弟，他疼爱你，定然舍不得拒绝你，想想看，向来冷淡的师弟委婉求欢，他肯定顶不住——”

　　门砰的一下炸裂而开，一条龙尾横行霸道地击碎了门扉，层层叠叠的墨色浓云里走出一个高挑俊美的龙少年。

　　墨明烛满眼的怒气逼红了眼眶，望着地上满脸苍白不堪受辱的师尊，龙族怒吼的声音响彻合欢宗这一方天地，“你敢辱我师尊？！从他身上滚下来，否则我杀了你——！！！”

　　程莲衣完全没想过梅雪时新收这位徒弟竟然是真正的应龙族？那岂不是修仙界人人趋之若鹜的修炼利器！人人都想和应龙双修，更何况这少年唇红齿白，高大英俊，简直是难得！

　　程莲衣却对墨明烛那样高大的男人没兴趣，索性从梅雪时身上起身应战，“你个小崽子敢来我合欢宗闹事？口出狂言，你不想活了！”

　　墨明烛嘲讽道：“呸！你这个小白脸，胳膊大腿比女子还娇柔，也配碰我师尊？”

　　梅雪时挣扎着起身，胸口疼痛上涌，翻身呕出一大口血，染红大片地毯，随后整个人死了一样蜷缩在地上，耳畔只剩下无休无止的打斗声。

　　合欢宗的花粉会让修为低下的人失去力气，吊着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墨明烛，梅雪时缓缓闭上眼睛，低声说：“明烛，不要恋战。”

　　墨明烛在惊空中听到这一句呼唤，生生受了程莲衣一击，他们合欢宗的修士在硬功夫上不够出彩，墨明烛的修为足够应付，甚至还能和他打个三百回合。

　　但他果断抛下程莲衣，俯身抱起神思不清醒的梅雪时，闯开大殿的穹顶猛飞出去！

　　穹顶破裂，碎了一地灰尘，程莲衣没有追，弟子们追过来，“少主您没事吧？”

　　程莲衣一身狼狈烟土，反而一笑，“我离成仙大道又近了一步。”

　　…

　　墨明烛一路把梅雪时抱到一处山泉瀑布旁，眼里含着眼泪，舍不得地喊：“师尊…师尊你别吓我，你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事了，我…我就去幽冥寻你！我就算是把冥界捅出个窟窿来也要找到你的魂魄！师尊，你醒醒，徒儿害怕……”

　　梅雪时浑浑噩噩地做了梦，没有墨明烛，只有他自己和程莲衣的剧情。

　　该死的程莲衣下在他身体里的并不是炉鼎丹，实则是延年益寿的丹药，里面包裹着蛊虫，是子母蛊的一种。
　　也就是说，不论他在何处，程莲衣都可以随时找到他。

　　刚才墨明烛那么轻松就把他救走了，只是程莲衣故意放水。
　　蛊虫进入丹田内海需要时间，啃噬他的血肉需要时间，程莲衣要用这个东西来折磨他。

　　程莲衣一直想要昆仑宗的宝物，梅雪时是他接近裴寂的最有利的工具。

　　…
　　“求我。”程莲衣居高临下地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梅宗师，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很吗？整天清雅冷漠洁身自好的虚伪样子，实际上目中无人！你不是眼里从来没有我这个少主吗？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自己能浪荡成什么样子！”

　　梅雪时被蛊虫折磨得双目赤红，清泪横流，倔强的脾气咬破了舌头也不肯出声，舌头咬破了就咬嘴唇，嘴唇咬破了就要咬舌自己。

　　程莲衣欣赏着他的挣扎，撕裂他所有衣裳，反而大笑，“你尽管自我折磨，有我在，你死不了，反而教你欲生欲死！修真界那么多人享用过的东西，我也来尝尝！天生佛骨的妙处可不是寻常人能接触到的啊，哈哈哈哈！”
　　…

　　梅雪时于梦中惊醒！
　　这个程莲衣，还真以为他软骨头会去求他？别说是前世，就算这一世也不可能向他低头！

　　想要解蛊倒是不难，但需等待蛊虫发作时，只是要承受那份疼，可不是随口说说就能挺住的。

　　梅雪时暂时不去想这件事，幽幽转醒。
　　墨明烛正满脸鼻涕眼泪地看着他，总是笑着的眼眸湿漉漉的，高挺的鼻梁上都挂满了泪水，见他醒了，“师尊！！”

　　梅雪时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墨明烛感受到他温柔的抚摸，哭得更厉害，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呜呜的喊：“对不起师尊，是我太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我一定会认真修炼，拼命修炼，再也不让你被那群畜生伤害了！”

　　梅雪时心说你这是在白日做梦，区区一条小龙，怎么比得上其他人千百年道行？
　　但是嘴上却安抚着他：“好，师尊等你出人头地那一日。”

　　墨明烛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扶起他病歪歪小树苗一样的师尊，“我先帮师尊清理一下伤口好吗？”

　　梅雪时嗯了一声，墨明烛轻轻撕开他的衣裳，露出白皙光洁的背部，脊梁上一块扎眼的淤青，他用手轻轻揉开，温声细气地说：“师尊，别怕疼，推开就好了，我以前常受伤，有经验，不会弄疼你的。”

　　再疼的伤口梅雪时也受过，但被人这样哄小孩似的哄还是第一次。
　　墨明烛照顾人确实有一套，他放松肌肉，竟有些昏昏欲睡。

　　“……”
　　梅雪时真的睡着了。

　　墨明烛轻柔地把梅雪时搂进怀里，用撕下来的衣料擦他身上的血，见他睡着了，心中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他只要师尊康健无虞，其他人怎么样，死与活，全都和他没有关系，只是这修仙界和他想的不一样，没有那么风光伟岸，反而人人都在和他抢师尊！

　　他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师尊的手指，白发从他唇边拂过，痒痒的，很轻柔。

　　他的皮肤更加雪白，皮肤好似半透明的，整个人都要与天色雪景融为一体，只有唇边一点鲜红刺目。

　　墨明烛伸出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他长长的雪白睫毛，而后像被电到手一般收手了。

　　他师尊身上，有温暖的香气。
　　用鼻子闻不到，用心才能闻到。

　　墨明烛闭了闭眼睛，长睫毛轻抖着，久久说不出话，他实在是太喜欢太喜欢师尊，喜欢到千千万万年，都只想待在他身边，看天边云卷云舒，看着时间在他们指缝里慢慢溜走，那样的感觉比追求至高的权力还要令他遐想。

　　“程莲衣…”墨明烛低声道，“总有一天，我要你为今天迫害我师尊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