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A》挨踢石头

14、第 14 章

　　昏黄的应急灯光下，飘浮着无数尘埃的空气中，充满了腐烂的气息。
　　“我不是简媛媛，我叫简小娟，”椅子上的女人头也不抬，“你们认错人了。”
　　拉达递给王远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张内地的身份证和一本港澳通行证，上面的名字都是简媛媛。另外还有一张香港身份证，名字是简小娟，可照片上根本就不是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简媛媛，王远帆已经确信无疑，他不想再费口舌，更不想再待在这个疯狂的地方。他正要拨通简家人留给他的电话，让他们来把这两个人接走，好尽快结束这一切。简国豪醒了，他迷迷糊糊坐起身，抬头看着屋里的陌生人，又看到自己的母亲，意识到来者不善，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屁股，尽量拉开自己跟简媛媛的距离，直到被拉达一脚抵住后背。
　　“你们是来找简小娟要债的么？”小孙指着王远帆说道，“呐，我跟你们讲哦，她是她，我是我，她欠你们多少钱，你们尽管找她，都跟我无关哦！”言语间，王远帆听不到任何一丝母子亲情，只有社会底层冷酷的生存法则。
　　“等等，”简国豪回忆起刚才在昏迷中模模糊糊听到这些人讲的是普通话！他挣扎着站起身，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是大陆公安！你们要抓我去大陆！我是香港人，我不是中国人，我是民阵的，我有人权，你们不能抓我！”说着就要往屋外冲，结果被身旁的拉达一记重拳打在小腹，疼地跪到地上，眼泪鼻涕混合着胃酸滴落下来。他自知无法逃脱了，又奋力跪着爬到简媛媛身边，好像他的母亲可以保护他一样。
　　“求你们了，千万不要抓我去大陆！”简国豪哭丧着脸，声嘶力竭，“我是被骗的，我妈她有病，我要照顾她！”
　　妈的，怂货！王远帆实在看够了，这杂碎的表演令人感到恶心，他朝拉达喊道：“把他嘴给我堵上，捆扎实了等他们来接走。”说着转过身去就要走。
　　“等等，等等，”简国豪恐惧地声音都颤抖起来，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求求你们不要杀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就差给王远帆磕头了，“我有立功表现，我要立功！”
　　狗日的，还知道立功表现，王远帆丝毫不为所动，拉达反扣简国豪的双手，用力一提，这孙子骨头都要断了，疼得嗷嗷直叫，她拿扎带把他的手腕使劲一捆，王远帆似乎闻到一阵尿味。
　　“求求你们啊！”简国豪哭喊着，杀猪似地嚎叫，“我知道他们的炸药藏在哪里！”
　　王远帆一听炸药！这帮人渣手里还有炸药！
　　他转过身，示意拉达停住，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轻蔑与杀气，“炸药在哪里？”
　　拉达松开手，又故意吓了他一下，简国豪瘫坐在地，浑身颤抖，抱着脑袋赶紧说道：“他们在豉油街丽华大厦租了一间屋子，在，在六楼，房号是603，他们把美国人给他们的炸药藏在那里。”
　　拉达又踢了他一脚。
　　“别打我，别打我！还有，还有，他们准备炸警署，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这一切，简媛媛都听在耳里，她回过身，啐了简国豪一口，“死烂仔，你背着我出去搞这么多事情，你还是不是人！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你个贱货，”简国豪也不甘示弱，他指着简媛媛的鼻子骂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你杀了金鹏飞，我们现在会有这么惨么？你个贱货，只会出去卖！你想过我么？你想过我出去怎么见人？你个贱货！”
　　简媛媛猛地跳起来，拿着椅子就要砸简国豪，被拉达一把夺下，思雅上前拉住她，她哭丧着沙哑的嗓音咒骂道：“你个短命的衰仔，要不是我杀了姓金的那个洋杂种，他早就把你的肾卖了换白粉了，你个衰仔，你还想着给他当儿子么？我出去卖，还不是他逼我的，我不出去卖，你食空气啊！你现在要脸了，你怎么不好好读书，出去找份工作，要脸，你怎么还要我出去卖来养你，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简媛媛愤然又啐了他一口唾沫，“要不是怀了你，我早就回家了，我没脸回家啊！”说着简媛媛跪到地上，嚎啕大哭，“爸！我对不起你！”
　　五叔气得捶胸顿足，二十年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不禁老泪纵横。王远帆暗暗叹一口气，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对五叔说道：“五叔，我通知简家过来接人，麻烦你守在这里，我们去看看炸药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五叔一边抹着老泪，一边点头，“你放心吧！交给我了！”
　　王远帆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回来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简媛媛，半跪在她身边，眼神里饱含温柔的痛惜，“姐，你这些年受苦了，你父亲的人马上就来接你们回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请你相信我！”
　　简媛媛依旧在抽泣，她抬起头看着王远帆，“谢谢你！”
　　“答应我，待在这里等，五叔会照顾好你们。”
　　她点点头。

　　五叔掏出车钥匙正要递给王远帆，拉达却道：“我也去，你们坐我的乌拉尔吧！”
　　“为什么？”王远帆问她，“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的任务范围。”
　　“今夜的香港与基辅何其相似，”拉达的眼神中透过一丝悲伤，“他们毁了我的故乡，现在又在这里作乱，我不能坐视不管！”
　　话不多说，王远帆和思雅跨上乌拉尔，三人直奔豉油街。外面越发的乱了，到处都有蒙面人打砸烧抢，满街倒塌的路灯与扯断的隔离栏阻隔了大半的道路，无数道砖被撬出来，散落遍地，随处皆是垃圾堆燃烧的火焰劈啪作响，无数店铺被砸坏了门窗洗劫一空，经常看到几十个蒙面人围住落单的行人殴打，血流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的气息。乌拉尔左右绕行，行进速度始终快不起来，刚驶到弥敦道，就被远处密集的人群挡住了去路。数不清的蒙面人，高举各式自制武器，把寥寥数名防暴警察团团围困，有人点燃了□□抛向警员，砸到一名警员脚下，炽热的火苗瞬间腾起，顷刻间便吞噬了他，旁边的警员连忙上前扑救，却被蒙面暴徒射出的弓箭击穿了腹部。其余的暴徒一拥而上，拿着砖头铁管，向倒地的警员猛砸。
　　“啪！”
　　一声枪响，暴徒忽然散开，只见包围圈中一名警员朝天举着手枪，怒吼着什么，王远帆实在听不清。暴徒中有人跃跃欲试，那名警员放平枪口，对准了冲在最前的暴徒，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穿黄背心端着相机的家伙，镜头对准他一阵猛拍。对面射来的激光与相机的闪光灯晃得他看不清眼前，暴徒乘机丢过来无数砖头，警员应声而倒，暴徒们眼看没了威胁，蜂拥而上，对着所有警员拳打脚踢，往他们身上泼洒液体，然后点燃，数名警员瞬间变成了火人！
　　王远帆怒不可遏，他与思雅冲下乌拉尔，抄起地上的钢管，就要杀进人群，拉达紧跟其后，他们就算拼了命，也要把警员给救出来。突然，却听见一阵急促的哨响，暴徒们仿佛得到了指令，立刻丢弃了武器，各自分成几组顺着小巷子转眼就四散而去！王远帆赶紧戴上黑口罩追进最近的巷子，思雅和拉达冲上前扑灭警员身上的火焰。
　　巷子里是地铁站的入口，暴徒们一拥而入，一边摘掉口罩，一边跳过闸机，地铁工作人员纷纷躲进办公室反锁房门。站台上几个好像领头的家伙，围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那洋鬼子对着暴徒们指指点点，旁边的家伙连忙点头哈腰，那卑躬屈膝的奴态让王远帆感到恶心！他悄悄靠近，拍下了洋鬼子和他的奴才们的照片，然后迅速离去，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回到地面，王远帆摘掉口罩，感觉又做回了一个人。思雅和拉达正在帮助警员处理伤口，一些附近的居民从各家的铁闸后走出来，送来一些药品和纱布。
　　这个地方看样子，还没有彻底失去希望，王远帆心想。
　　这时，远远地，传来警笛的响声，紧接着，两辆水炮车在PTU的防爆车的掩护下，向这边疾驰而来。
　　“撤！”王远帆小声道，三人安顿好警员就回到乌拉尔上继续朝目的地驶去。
　　转过几个街角，乌拉尔来到一栋大厦门前，牌子上写着“丽华大厦”。大厅里空无一人，整面墙的大大小小应招女广告外面，又悬挂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巨幅画像，在她头顶是今年竞选立法会议员的口号：“拒绝贪污腐败，拒绝独裁专制，拒绝大陆化！”
　　原来在部分香港人眼里，祖国大陆就是贪污腐败和独裁专制的代名词，是邪恶的地方！
　　妈的，一群洋奴！
　　王远帆不知道什么时候，某些香港人才能丢掉自诩大英帝国二等公民的优越感，也许只有香港彻底崩溃了他们才会幡然醒悟，但那时对他们而言，恐怕已经太晚了。但是王远帆知道的是，经历过这一次的动荡，香港怎么都不会再回到从前的繁荣。或者说，香港从很早就逐渐失去了这个世界，成为了地产大亨、金融寡头的掘金乐园，和帝国列强进攻中国的桥头堡，七百五十万香港人只不过是被绑在战车外的人肉盾牌。
　　多思无益，王远帆看着墙上的建筑防火平面图，跟拉达说道：“戴上口罩手套，不要留下痕迹。这边有两部楼梯，你和思雅走那边，我走这边，咱们六楼碰头。”
　　两个丫头点点头直奔楼梯而去。
　　叫你们尝尝爷爷的社会主义铁拳！王远帆从另一部楼梯拾阶而上，他三步并作两步，悄无声息地朝六楼奔去，毫无声响地解决掉楼梯间里望风的家伙。王远帆很快奔到六楼，隔着走廊门上的玻璃，他看到门的那边又站着一个等着挨揍的人肉沙包，他赶紧隐蔽到黑暗处，等那家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王远帆轻轻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悄悄跟在那家伙身后，忽然起身，抬手就是一掌朝着他的后脖子狠狠劈下去，王远帆似乎用力过度，那个废物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瘫到了地上，怕是已经不省人事。
　　他妈的废物，打都打不上手！王远帆正在暗自咒骂，却不想被前面房间里走出来的四个人看个正着，看他们的身形样貌，和脚下的家伙一个德行。四个人看见他们的同伙被打倒在地，一脸惊恐还没反应过来，王远帆已经飞速朝他们冲过去，顺势抄起走廊上一根钢管呼一声甩出去，一个家伙应声倒地。另外两个家伙手里拿着个东西正要举起来，王远帆没给他们机会，转瞬已经闪到跟前，飞起一脚踢在其中一个家伙的脸上，可怜那一副无肉无皮的杂碎头脸，被拍了个稀碎，瞬间又一拳重重砸在另一个家伙的腹部，骇人的力量震的皮囊之下的骨骼内脏全都碎烂翻腾，两个人立时像脱线的木偶一样软了下去，手里的东西掉还未落地，王远帆便已经看清，那是一个无针注射器！
　　纵使王远帆机敏神速，却也来不及阻止第四个人，那家伙把无针注射器对准自己的脖子按下了注射按钮，“砰！”地一声轻响，不明的药液迅速从心脏流经全身的细胞，
　　一阵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
　　王远帆不能待他药力生效，挥掌就劈下去，却被那家伙一把接住！
　　王远帆心中一惊！
　　战机稍纵即逝，他旋即使出全力，一记左直拳打在那家伙身上，直把他打得往后飞出去好几米，倒在地上。
　　虽然刚才那一掌自己只使出了一半的力道，以对方的身板本绝不可能招架得住，他却能稳稳挡住，难道是什么兴奋剂，让人这么短时间内就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妈的，一拳打不死，就两拳！现在这一拳下去，那家伙胸腔内的骨头估计已经碎了七七八八，不死才怪。
　　可转眼间，那家伙居然慢慢站了起来，丝毫没有痛苦的样子！药物的效力已经全部释放，眼前这个怂货变成了没有痛觉，没有恐惧，力量惊人的怪物。
　　王远帆摆正身体，他高大强壮的身躯直直地立稳在狭窄的走廊，好像一个死神，降临在这个烈火地狱，毁灭挡在他面前的一切！
　　思雅与拉达此时从对面的楼梯赶到，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冲上来围住那个怪物。
　　“你们快进去，这里交给我。”王远帆说道，思雅和拉达迅速转身进入603房间。
　　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了。王远帆猛地冲上前，铁拳朝着怪物的面部挥去，怪物的反应也奇快，竟一扭头躲了过去，甚至朝王远帆的腹部挥出一记势大力沉的左拳！哪想王远帆只是虚晃一招，他轻快地侧身躲过这一拳，左手肘正正迎着怪物的头给了他重重一击，怪物整个身体被打得朝一边倒去。王远帆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顺势飞速回身一摆，一个回旋踢砸在他的后脖子上，彻底打断了脊柱和里面层层保护的中枢神经。不管这个怪物怎么强大，没了中枢神经，便立刻散了架，瘫软下去，四肢横陈，与躯体摆成奇怪的角度，就剩一张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好像一副超现实主义画面。
　　王远帆落地牢牢站稳，速战速决！
　　紧跟着，他进到603房间，此时，思雅和拉达已经收拾掉屋里的人，王远帆看到他们放在桌上的东西，让人一阵心惊！
　　□□19，□□92F，甚至还有M4□□，各式长□□，整盒整盒的子弹，甚至还有疑似塞满了炸弹的背心，林林总总铺满了偌大的桌面，地上还堆积着更多的武器弹药。这里的火力，足够装备一个连！
　　墙上悬挂的白板上，贴着香港地图和好几个警署的平面图，上面标注着路线和一些点位。
　　而最扎眼的，是码放在墙角的好几盒无针注射器，透明的注射器储液瓶内，注满了绿色的药液。王远帆不敢想象这些武器和药剂被外面的暴徒拿到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王远帆捡起一个暴徒的手机，拨通999，告知了这里的情况，挂断电话后，他拿起一个无针注射器，说道：“我们走。”
　　回到废弃厂房，只有五叔守在这里。
　　“简家人来过了？”王远帆问他。
　　五叔点点头，“这个地方不好久留，我送你们过关吧！”
　　送别了依依不舍的拉达，王远帆与思雅坐着五叔的老奔驰，穿过满目疮痍的街道，到处都火光冲天，一路的垃圾路障与游行暴徒，老奔驰左绕右绕，费了许久才赶到口岸。
　　“五叔，多谢您的关照，您不用下车，我们自己过去，”临下车前，王远帆把注射器递给五叔，“麻烦您把这个交给简家人，我相信凭他们与部队的关系，对这个一定很感兴趣。”
　　“放心吧！”五叔笑道，“五叔一定带到。那我就不送了，你们一路平安！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香港已经重归和平，五叔请你们吃早茶！”
　　“我也希望如此！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