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瑰认错哥哥后》末昙

6、向群星祈祷

　　入住琉德尼尔城堡区后，蒙恪先是找了十来个医师，给季琼瑰从头到尾检查了好几遍，达成一致结果：玫瑰精灵很健康。

　　“很健康，为什么不会说话？”蒙恪问。

　　医师字斟句酌：“最可能的情况，是没有人教。花精灵在孕育过程中，同族长辈会对花苞自言自语，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精灵提前学会世界的语言。”

　　“但由于各种情况，没有长辈照料花苞，没有人与他交流。那精灵化形后，自然无法掌握语言。”

　　蒙恪听完后，转头问季琼瑰：“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季琼瑰头摇的像拨浪鼓：“我感觉我很健康。”

　　他可太知道自己为什么天生文盲了，不是因为没有长辈教，而是他穿越来的灵魂占了花精灵的壳子。至于原花精灵的灵魂，肯定死在灾难中了。

　　医师检查后，语言的事翻篇，季琼瑰在城堡中安定下来。

　　蒙恪近期很忙，来到琉德尼尔古堡区后，季琼瑰没见过哥哥几面。大部分时间是弗朗明戈在陪他玩。

　　或者说，弗朗明戈在玩他。

　　弗朗明戈对“玫瑰小精灵换装游戏”乐此不疲，晨袍睡衣居家服各弄了三十多套，以便季琼瑰整日足不出户也能享受一天换三次衣服的极致折腾。

　　而这天清晨，季琼瑰难得清静，弗朗明戈既没来给他梳花苞盘发，也没来讨论晨袍和珍珠项链的一百种搭配方法。

　　吃完白草莓配布拉塔奶酪早餐后，季琼瑰还没有见到弗朗明戈。往常这个时间，她应该拉着季琼瑰探讨白水晶头链怎么串好看。

　　“弗朗明戈呢？”季琼瑰问管家。

　　管家心不在焉地倒了一杯白葡萄果汁。蒙恪不在城堡，他一向是摸鱼状态：“今天有庄园的日常劳务，小丫头干活去了吧。精灵阁下仁慈，还惦记着她。弗朗明戈知道了，一定会开心的。”

　　季琼瑰在地下室仓库找到了她，弗朗明戈面容疲倦，但精神尚可。穿一身灰扑扑的探险服，正对着镜子，调整自己头上鲜红的小礼帽。

　　看到季琼瑰，弗朗明戈喜出望外：“小精灵？！你怎么来这儿了。”

　　“你们要去干什么活，带我一个。”季琼瑰说。

　　赛洛西宾抢在弗朗明戈前面开口：“我没有打算带一个漂亮累赘。”

　　“喂！你怎么能这样讲小玫瑰！”弗朗明戈气得帽子都歪了，“小玫瑰，你最好了，别生她气。回头我打她喔。”

　　季琼瑰只是笑笑，表示自己没有生气。

　　事实也如此。姆大陆的法师平均寿命三百岁，而弗朗明戈和赛洛西宾才十七、八岁，按照这个世界的年龄算，还是小孩儿。季琼瑰看她们就像在看妹妹一样。

　　弗朗明戈连忙转移话题：“教会那边又挑事儿。他们拦截了我们运送粮食的货船。城堡要揭不开锅啦，今天安排我们两个上山挖点野菜。”

　　赛洛西宾沉着脸：“我们昨天都没有晚餐吃。”

　　“小玫瑰想去的话，我们就带你去。但可别告诉告诉蒙恪大人。”弗朗明戈神秘兮兮地说。

　　赛洛西宾：“记得收好精灵翅膀，不然你一走出城堡，就会被围观。”

　　她们从仓库里找出一身比较干净的探险服，把靴子擦干净，递给季琼瑰，让他换好衣服到城堡侧门集合。

　　探险服款式像蓝星的徒步登山装，季琼瑰在衣帽间换好，坐在妆镜前照了照。

　　“弟弟，今天我和见习法师们出去采集狩猎。这还是我住进城堡之后第一次户外活动。”季琼瑰低着头，把脑后的白色长发梳成高马尾。

　　“弟弟”并没有像季琼瑰预料的那样，凑过来蹭他的脖子。

　　季琼瑰抬头往镜子里一看，镜影中的妆台上，一小团果冻状物体，没什么力气地趴着。

　　“弟弟？”季琼瑰拍了拍它。

　　黑色果冻勉强蛄蛹一下，蹭着季琼瑰的掌心。

　　穿越后，季琼瑰忙着学习语言、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有一阵子没关注弟弟，现在他猛然发现，弟弟的体积小了很多。
　　此前，弟弟的体积和成年人相等，还能把人高马大的游小园推下悬崖。刚穿越时，“弟弟”也有篮球大小。

　　到现在，弟弟只比拳头略大一圈，有气无力，任由季琼瑰戳戳戳，也不互动。

　　季琼瑰两手把他捧在掌心：“你不舒服么？”

　　咕唧一声，果冻状弟弟融进皮肤里，彻底消失。

　　季琼瑰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出门和同伴集合。

　　他心事重重，但赛洛西宾和弗朗明戈都是心宽的人，没有看出季琼瑰状态不对，只讨论着要去哪里挖野菜。

　　“在出发之前，我们要去祈祷。”弗朗明戈带着他们登上一个小山坡，“我有半个月没去教堂了，最近领悟魔法变得很困难。”

　　季琼瑰一路小跑跟在她身后：“什么是祈祷？”

　　“法师需要定期向【神像】祈祷，诸神会赐福于你，帮助你提升法术，恢复魔力，短暂增强对魔法的领悟力、增强战斗力……就是这里了！”

　　三人站在一座小山包的山顶，举目眺望。天气晴朗，空气澄净，阳光普照。能见度本该很好，但总有纹丝不动的牛奶白雾气，遮挡了季琼瑰的视线。

　　弗朗明戈朝南方一指：“小玫瑰，你去那座神庙。”

　　那是一座毫不起眼的白色神庙，四四方方、墙面朴素，玻璃灰扑扑。神庙门前杂草丛生，有寥寥几人进出。

　　弗朗明戈又转了个身，朝北方一指：“我和赛洛西宾去那座神殿。”

　　视线尽头处有一座黑色神庙，外形似方尖碑，如利刃劈开氤氲海雾，傲然耸立天地之间，浮雕精美、气势恢宏、庄严肃穆，前来祈祷的人络绎不绝。

　　“我不能去黑色神庙祈祷么？”季琼瑰问。

　　弗朗明戈正色道：“绝对绝对不能！主流人士认为，黑色神庙是邪|教。只有我和赛洛西宾这样的邪灵才会到黑色神庙中祈祷。你该去白色的，虽然破了点，但被教会承认，被秩序侧接纳。”

　　季琼瑰更好奇了：“被秩序侧接纳，为什么还修的这么破？”

　　赛洛西宾“呵”了一声：“傻玫瑰。因为你在琉德尼尔，邪|教徒的聚集地。我们当然兴建我们的邪|教神庙。至于白色神庙，没被毁掉只有一个原因：首领很仁慈。”

　　“黑色的是【倒影神庙】，白色的是【群星神庙】。像你这样秩序侧的花精灵，快去【群星神庙】祈祷吧！”

　　弗朗明戈吧季琼瑰送推到白色神庙前，自己和赛洛西宾到黑色【倒影神庙】前排队。

　　季琼瑰走到神庙外，从门口处往里一瞧，神像的面容隐匿在殿宇的阴影下，颔首低眉，面容晦暗不明。

　　神职人员的声音一如梦呓：“向群星诸神祈祷吧，我的孩子。”

　　季琼瑰按照指引，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抵在额头前。

　　神职人员用昏昏欲睡的声音说：“释放灵魂石中的魔力，和神像相连。”

　　季琼瑰最近一直在练习魔法，这一过程对他来说不难。雨丝一样的“魔力”很快从合拢的掌心缝隙中蔓延出来，看起来像一条极细的光线，翩跹着没入神像之中。

　　“叩拜诸神。”

　　季琼瑰向下一拜，以额触地。

　　魔力链接如琴弦，将纤毫的颤动传入体内，搅起地动山摇的波涛。季琼瑰有一瞬间感觉他和神像是一体的，和世间万物是一体的。

　　每一次呼吸都是地脉的震颤，隆隆敲击他空荡荡的躯壳，而灵魂已在叩拜的瞬间抵达无垠的万物之中。

　　“赞美真主，超绝万物。”

　　神职人员的声音把季琼瑰唤醒。他猛然发现，冷汗已浸透了衣裳。季琼瑰也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赞美真主，超绝万物。”

　　祈祷结束，离开神庙时，季琼瑰看到神职人员身边有许多捆成卷的羊皮纸。他出于好奇要了一卷，打开一看，是类似宣传小册子的东西。

　　羊皮纸上的文字主要介绍“群星教会”，该教会认为世界上存在许多神，祂们来自星空，于是被称为群星诸神。

　　像季琼瑰刚才拜的，是“北境之神”，除此之外还有成百上千个数不清的神灵，各自守护一方区域。相邻的两个村子，拜的神都可能是不同的。

　　而群星之神有唯一的首领——至高秩序。

　　至高秩序没有形态，是世界的真主。拜群星诸神，就是间接拜至高秩序。因此姆大陆的“神”虽然多，信徒总体上还是团结的。

　　宣传小册子用词典雅复古，很多字词季琼瑰不认识，他一知半解地读完，期间还拿出袖珍字典查找不认识的字词。

　　让季琼瑰意外的是，在这个世界信奉神、拜神像，不只是精神胜利，而有一定科学依据。

　　制作神像的是一种名为【独角矿】的奇特矿石，这种矿石，可以吸收环境中的魔力储藏起来。
　　简单来说，神像是一块玄学电池，环境中自动充电，法师用魔力与之连接，就是在给自己充电。

　　刚刚跪拜时，季琼瑰确实感受到魔力涌入自己体内。他伸出一只手，屏息凝神，缓缓释放。

　　一个光球在他掌心浮现，下一秒，光芒四射，馨香满怀。七、八朵白玫瑰在季琼瑰怀里一齐绽放

　　今天早上，季琼瑰还只能绽开五朵白玫瑰。神像的确小幅度提升了他的魔力。
　　季琼瑰立刻想到没精打采的“弟弟”，被神像充能后，弟弟会不会精神一点？

　　季琼瑰拿出镜子照了照：“弟弟，你还在吧。”

　　呼唤了很多次，一小团黑色果冻才慢腾腾地从肩膀后面爬出来。

　　“你还是没有精神，甚至更小了。”季琼瑰忧心忡忡，把它捧在掌心，“向群星神像祈祷也不能帮到你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色果冻缩了缩，好像有点厌恶。他爬出季琼瑰的掌心，啪叽一声摔在草地上，奋力朝一个方向蛄蛹。

　　季琼瑰把黑色果冻揪起来，放回自己脚边，“你到底怎么了，很没精神，你是需要……什么呢？”

　　黑色果冻扭一扭，从季琼瑰的指缝钻出去，锲而不舍朝原来的方向蛄蛹。

　　季琼瑰顺着“弟弟”爬行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黑色尖塔静默伫立。是倒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