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回 心火燎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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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你的去向，与吾何干？”地藏王甩袖，语气森然，“吾来这里，只为了她，唐王之女。”
“孙悟空，你千不该，万不该——”地藏王说，“——带她回这长安城。”
这话说完，地藏王的怒火喷薄而出。
若不是他及时赶来，唐王之女的修行，将功亏一篑。她会被世俗尘缘牵绊，会动凡心妄念，会老死在这一世，甚至不再有来生。他的母亲又将归于天地，不复存焉。
执念成魔，现如今，地藏王看着李明达，就像在看一颗断线的珍珠。他唯有伸手，将她牢牢握在手中，才能保证她不偏离命轨。
地藏王上前几步，欲越过悟空，擒住李明达。
可惜，他小觑了孙悟空。
悟空见状，冷嗤一声，拿棒的手向前一扬，金箍棒被甩到半空中，速速变大、变粗，稳稳地横亘在地藏王与他们之间。
地藏王还没走到近前，就被金箍棒阻挠了去路。金箍棒与他腰间系着的和田玉扣相碰，发出一道短促而清脆的撞击声。
“你敢拦我？”
地藏王沉声。
对于扰乱这一切的孙悟空，地藏王恨不能生啖其肉，痛饮其血。
“拦你？”悟空的气势不输于地藏王，他漫不经心地哂笑一声，语气挑衅，隐含威胁，“若你再往前，老孙还要打你哩！”
“放肆！”
新仇加旧恨，地藏王动了怒。
观音眼皮跳了跳，眼见形势不对，她按住地藏王，和声细语：“地藏，有什么事，不妨慢慢说，何须动怒？”
“观音，让开。”地藏王听不进观音的劝阻，他声音冷冷，“你曾应过我，绝不插手薜荔仙草之事。”
观音只好离开，她站在云端，心中焦灼，却无计可施，只能干看。这泼猴儿自恃勇武，却不知……
地藏王大拇指与食指相扣，捏了法诀，抬手，手中出现一根锡杖，这是他的法器。他握住锡杖，重重向下一敲。
他与悟空面前的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同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悟空纵身一跳，堪堪稳住身形。而李明达没有防备，栽倒在地。
悟空大怒，一扬手，将金箍棒变回合适的尺寸，收在手中。他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将李明达拉起，对她说：“师妹，你先退后几步。”
“是，师兄保重。”李明达说完，提着气，左右环视一圈，小踱步躲在了右后方的大石头旁。她一介凡人，与其待在这里妨碍孙悟空，不如离的远些。
没了牵制，悟空伸腰，有了大展拳脚的地方。他五百年没动过兵器，正好拿地藏王来练练手。他双手握棒，朝地藏王打去，口中念念有词：“呔！看打！”
地藏王举着锡杖，全身发力，做了防御。没想到悟空虚晃一枪，在金箍棒打到锡杖时，偏了偏身。地藏王一个收束不及，向前栽了过去。
悟空挑眉，转身，等地藏王站稳后，又迎了上去。
他二人大战几十回合，搅得烟尘滚滚，鸟兽四散。亏得是在荒无人迹的林中，未引来大片骚动。
眼见，地藏王又横过锡杖，冲着悟空的双脚打去。悟空往上一跳，假意疲软不敌，踉跄几下，倒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地藏王身后。
一连串动作后，悟空迅速起身，哪有一点儿疲累的模样？他站在地藏王身后，将金箍棒横着扫向地藏王。
他练手，也练得差不多了。这场比试，也是时候结束了。
地藏王以为稳操胜券，却不想，后背受敌。他闷哼一声，转身，跪立在地，喉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悟空扛着金箍棒，背着光，俯视他，道：“菩萨，你从武的本事，不如俺老孙。你若识相，就快快离开这里。”
“……呵。”地藏王擦了嘴角的血迹，低声，“倒是小瞧你这猴子了……不过，你以为，你赢了吗？”
仙界之中，胜负输赢，从不以勇武判定。孙悟空头上，由道德天尊太上老君所做的金箍，是他的最大弱点。
地藏王借着锡杖，缓缓站起身，口中念诵着陌生的梵文。他越念越快，悟空头上的金箍，也越来越紧。
对峙的局势陡然反转。
金箍仿佛活了过来，在孙悟空的头上生长。就像有千丝万缕看不清的线团伸进他的大脑，啃食着他的脑仁。他眼花缭乱，头痛欲裂，双目赤红，以头抢地，落了下乘。
等到地藏王念诵完毕时，悟空已经疼得不能自已。金箍棒掉落在地，悟空双手抱头，脱力地倒在地上。
“怎、么、会！”
悟空咬牙。
“怎么会治住你？”地藏王眼神阴晦，“是，孙悟空，你确实本领过人。可你这身本事不是凭空学来的，总有人会是你的克星。”
“孙悟空啊孙悟空，我对你的来历，一清二楚。”地藏王负手而立，“那个人既然能授你无穷大道，就必然有克你之法。”
“一如当年那金刚琢是如何砸在你身上。”地藏王说，“如今，这金箍，就能如何困住你。”
地藏王冷眼看孙悟空痛得打滚，毫无悲悯之心。他还觉不够，不断念诵着定心真言，直至孙悟空痛晕过去。
- 纵他本事通天，神威盖世，也终究低估这世间腌臜与污秽。
飞尘四起，鸟兽吵嚷，躲在石头后的李明达根本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什么。等没了动静，尘埃落地，李明达的视线和听觉才恢复过来。眼见孙悟空昏倒在地，她冲到孙悟空身边，不断唤他：“师兄，师兄！”
“这就是定心真言的威力——这妖猴，一时半刻，醒不过来了。”地藏王居高临下，“他头上的金箍，与你手上的金镯，同为太上老君缔造。”
“如今，没人能护着你了。你应速速求饶，改过自新。”地藏王的语气隐隐胁迫，“你也想尝尝这定心真言的滋味么，唐王之女？”
李明达气得浑身颤抖，她心中的火焰又一次凶猛燃烧，这让她“刷”的站了起来。
“大愿地藏王菩萨！你算什么菩萨！”她指着地藏王，质问，“以权迫人、以势压人、以金箍欺我师兄，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做的？”
“放肆！”
地藏王菩萨的面容有一瞬间地扭曲。
“戳中你的心事了？”李明达怒意灼灼，“你想让我顺从你，想让我屈服你，想让我按照你定的命簿走，对么！”
“你言辞振振，却从未将我当作一个人，从未！”李明达说，“你口口声声说是命格，实则全是你的计谋！”
“唐王之女，你——”地藏王高声，“休得胡言！否则，你父亲，你母亲，乃至整个长安城，都要因你的狂妄而受到惩戒。”
听到这里，李明达微微弯下脊背，不敢言语。
“不，你不敢。”片刻后，李明达缓缓抬头，直视着地藏王的眼睛，沉声说，“人族乃女娲神所创，其生老病死，更迭规律，皆由万物自定。我父亲，乃人皇，自有功德护体。”
“你若因我而迁怒长安城，那天地崩塌之祸，顷刻间就要降临在你身上。”电光火石之间，李明达陡然想明白这一切，她一锤定音。
“好啊！好啊！”地藏王猛喘几下，怒极反笑，“你猜的不错，我是不能迁怒于他人。但惩罚你，却可以！”
“那就试试。”李明达说，“今日，我绝不会求饶。”
“好，好，好！”地藏王连说了三声好。
唐王之女已无可救药，不撞南墙，绝不回头。他要让她尝尝这定心真言的痛，若她不服，他就将她的神魂贬去九幽地狱，承受无边炼狱之苦。
直到她认命为止。
这样想，地藏王高声念出了定心真言。
一瞬间，李明达的金镯就嵌在了她的肉里，疼得她冷汗直冒。她面色惨白，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随着地藏王的念诵，镯子越收越紧，将李明达的手腕勒出血痕。再后来，是血珠。它们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蜿蜒游走在野草之间。
李明达的心却没有一刻比此时更轻快了。
她接受了她的恐惧。
她在对抗这对金镯，对抗命簿，对抗地藏王。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勇敢地反抗，远比屈辱地承受要痛快。
她会死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已了却心愿，见过阿耶阿娘。如今，她便是死，也无悔了。
- 身躯虽死，心火不屈。
- 此为万物之正理。
欲知后事如何，请见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回 心火燎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