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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越野车纵穿整个宜昌,中途蓝蓉蓉在北山超市买了一大提花生油,一袋大米,还有两瓶酒。驶过夷陵长江大桥,沿着公路顺长江往下游而去,一边是不高的层积岩山体,山上很多俯瞰长江的农家乐,一边是江滩。铁路桥下的胭脂坝上聚集了无数游人拍照,刘建军记得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江里有很多桃花鱼,那是一种非常漂亮的水母。车经过艾家镇,驶上一条小路,又走了几公里,从正在修建的伍家岗长江大桥下穿过,开上一个泥泞的小坡,道路狭窄崎岖,也只有刘建军的越野车才能从容地冲上去。
      车到一个院子门口停下,厚实的大铁门旁挂着思诺小动物保护基地的牌子,蓝蓉蓉好像到家了一样高兴,她跳下车,踩着深深浅浅的泥巴。她出发前特意换的一套T恤工装裤配马丁靴,显得特别精神干练,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公主范,好像换了一个人。
      她坚持要一个人提着米、酒和花生油,大踏步地前行,仿佛拎着两个空袋子一般轻松,。刘建军和董艳也下车跟上,还没靠近,大铁门的那边就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蓝蓉蓉却好像没事儿一样,径直上前,朝着门柱上的摄像头摆摆手。
      很快,大门从里面打开,是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旧军装,沧桑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陈师傅!”
      “红红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陈师傅笑呵呵地把他们迎进门,然后赶紧把门关上,“这是你朋友么?”
      “是啊!”蓝蓉蓉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今天刚好有空,我带老同学过来看看,给您送点儿东西。”
      “谢谢,谢谢!你们太客气了!快往里面走!”
      院子里用铁丝网隔成几个区域,各自连通着几栋破旧的瓦房,各个区域中间,夹着一条狭窄的通道,刘建军和董艳跟在他们后面,沿着通道前行。每个区域里都有上百只各种品种的狗狗,看到来人,有的安静有的吵闹,有的趴在铁丝网上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有的隔得远远的默默看着,有的一路小跑跟着他们。通道里,也有好几只小狗前前后后跟在他们的脚边,时不时抬头望望,给他们引路。在狗儿们的眼神里,刘建军感受到深深的渴望,渴望一个家,渴望爱。
      “‘红红姐’是我的网名。”蓝蓉蓉解释道,“这里每一只狗狗,都有一个辛酸的故事,有的因为各种原因被遗弃,有的世代流浪,有从狗肉贩子手里买回来的,有车祸事故受伤的,有城管抓捕送来的。还算是有点良知的,把狗丢在基地门口,那些黑心肠的,把刚出生的小奶狗装进塑料袋子还扎死袋口,扔到垃圾桶里等死。甚至还有虐猫虐狗的变态......”
      蓝蓉蓉的眼里充满了火与泪,“他们经受的苦难难以想象,可还是选择相信人类,希望被收养,希望得到一个家。可现实是,他们中的大部分,很难再找到领养家庭,不得不在这里终老。”她把手伸过铁丝网围栏,沿路抚摸着每一个凑过来的小脑袋,这是刘建军见到的最柔软的蓝蓉蓉。
      陈师傅打开一道矮门,里面又冲出来几只小体型的狗狗,在众人的裤腿上嗅嗅,前前后后簇拥着他们,迎接客人的来访,把他们送到最后面的一间砖瓦房前,这大概就是管理员的宿舍。陈师傅打开宿舍的门,像哄孩子一样,把迎宾的狗狗拦在外面,让众人进到屋里,又轻轻把门关上。
      “快请坐!”陈师傅搬来几把椅子,屋里略显狭小,垮塌变形的旧沙发上睡着几只小奶狗,老式木质窗框上挂着一台32寸电视机,一张大大的旧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设备和药品,办公桌的角落摆着一套监控录像机和显示器,屋里虽然打扫的干干净净,却难掩杂乱和陈旧。陈师傅打开后门,和蓝蓉蓉一起把米油提到后院,刘建军也跟着帮忙。
      后院由钢结构和彩钢瓦搭建,再用铁丝网围住,里面用水泥瓷砖砌着厨房台面,作为厨房、餐厅和洗衣房,几只猫慵懒的睡在柜子的高处,不想搭理这些访客,小院外面还有一小块菜地,种着绿油油的青菜。刘建军看这里的陈设电器大多陈旧不堪,蓝蓉蓉告诉他,这里的一应设施都是群友捐赠的家中淘汰的旧物件。这些年,就陈师傅一个人长期守在这里,群里给他按月发放工资,刘建军相信,大部分人就算给再多工资也不愿意年复一年待在这里,守着这些小动物,守着孤独,整日与狗屎蝇虫为伴。
      等安顿妥当,众人在屋里坐下,刘建军环顾四周,满眼的简陋不堪,不免有些心酸,这样艰苦的条件,坚守着这么多小生命,需要什么样的毅力,他深深佩服陈师傅。几只小狗狗跑过来,蹭在他的脚边,刘建军伸手去摸他们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家伙们摇头摆尾地舔舔他的手,靠着他的脚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不一会就睡着了,感觉很安稳踏实。他转头一看,董艳正朝着他嘿嘿笑,她的脚边也睡着几只小宝。
      蓝蓉蓉抱起一只小雪纳瑞,仔细看她的眼睛,“陈师傅,瑞瑞的眼睛好点没?”
      “这几天一直在坚持抹药,已经好多了。”
      “辛苦您了!这段时间,基地情况怎么样?”蓝蓉蓉又问他。
      “都还好,前天群里组织的志愿者过来给狗子们打疫苗,把几只生病的接去医院了,现在还有十几只母狗等着做绝育,我把她们单独关在一个围栏里。”说着,他低下头,“黑子昨天走了,就是那个老德牧,贝贝爸爸过来帮忙把他埋了,说是年纪大了,自然老死的。”
      “这我知道,他们跟我说了的,您别太伤心了,黑子已经十几岁了,这是顺头路。”
      “嗯!可怜这孩子,在这里待了半辈子,从来没有一个家!唉!其他的孩子们,恐怕也免不了这个结局。”陈师傅悄悄抹了抹眼角,抬头道,“已经快十一点了,中午留下吃个饭吧!我摘几个黄瓜,用狗子便便施的肥,绝对没有化肥农药。”他裂开嘴呵呵一笑,“绝对纯天然,无公害!”
      “不麻烦您了,陈师傅,我们中午还有事。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我来想办法。”
      “都还好,就是这监控,”陈师傅指着显示器里的画面,“这监控少了点,好多地方都看不到,他们还说手机上经常看不到监控,老是掉线。”他顿了顿,又道,“再就是这个电视机好像坏了,没声音,图像也很模糊。你看我这每天除了喂狗子,打扫卫生,确实很无聊,就指着这电视打发时间。”他眼神略带歉意,好像是在责怪自己不小心弄坏了电视机,小声问道:“能不能请师傅来给修修?”
      “没问题,没问题!”刘建军抢在蓝蓉蓉前回答他道,“这些您就交给我吧!”说着,起身打开电视机电源,检查连接电视机和机顶盒的信号线,“您看,这应该是信号线的问题,现在这个电视机接机顶盒用的是AV线,但是两端的接口有些不兼容,我试试看能不能暂时处理一下。”说着,他把AV线的三个接头拆下来,先接上AV视频和音频接头,再把第三个接头的接地端用绝缘胶带捆在一起,电视机上的画面和声音立马就恢复了正常,虽然效果不太好,但是已经勉强可以看了。
      “好了,好了!”陈师傅双手合十,“哎呀,实在太感谢了!”
      “我这临时给您接上,您先看着,电视机和机顶盒之间最好是用HDMI线连接,这样效果最好,可是今天我车上没带,下次给您带过来吧!”
      “好,好,感谢。感谢!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刘建军又查了查监控录像机,“这个录像机是四路的,现在已经接入了四个摄像头,不能再添加摄像头了。如果要增加画面的话,就要换更大规格的录像机,比如八路或者十六路的。”
      “哦,那一定很贵吧!可群里的资金还很困难,我跟他们说说,让群里定吧!”
      “不要紧,我办公室有一套旧的,不用花钱,下次我一并带过来,您帮我确定点位,我来安装。至于他们手机看监控不稳定的问题,可能是宽带的网速不够,回头我问问能不能给您这边升个级,弄个五百兆的。”
      “哎呀!那太好了,感谢您对基地的支持!”
      陈师傅带着刘建军在院区里走了一圈,把需要安装摄像头的位置定下,刘建军拿画图板画下基地的大致结构,把监控点位一一标注,完了一行人告别陈师傅和狗狗们,动身回市区。
      刘建军忘不了,有的毛孩子们趴在铁丝网上,默不作声,眼巴巴望着他们离去;有的声嘶力竭哭喊着,要他们再多待一会儿。那一双双小眼睛,那渴望的眼神,那份依依不舍,就算远隔重山,却牵动人的心。

      中午在CBD旁边的楚鸽小院吃饭,蓝蓉蓉预定了一个安静的小包间。
      “太好了,你们都喜欢小动物!咱们是一路人!”蓝蓉蓉笑道。
      “是啊!小动物的心思最单纯可爱,他们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真的好可怜!”董艳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人也好,动物也好,都是生命,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刘建军看着蓝蓉蓉,“基地有多少只狗狗?每个月的开销肯定很大吧!”
      “从基地创立开始,志愿者们每天除了捡狗子就是救猫子,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只了,光每个月的口粮和医疗费用就要六万,就靠群里的群费和对外募捐苦苦支撑,这还不算基地设施维护等其它意外支出。眼看这个月的狗粮钱又欠下了一万多,还有医疗费没跟医院结清,这不又要筹钱了。我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捐给了基地,可这点钱根本不够。”
      看着她满面愁容,回想起基地一张张可爱的小脸,刘建军实在于心不忍,“我给你三十万,先度过难关。”刘建军一开口,蓝蓉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大着嘴看着刘建军,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认真的!”她紧紧握着刘建军的手,瞪大着眼睛。
      “当然!基地的监控我也包了,这两天就准备线材去装。”
      “太好了!你真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没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本行嘛!再说,我很喜欢小动物,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做点什么。你们做的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与你们的付出相比,这些钱只是一点绵薄之力,我真心希望基地能够越来越好,可以救助更多的小动物。”
      蓝蓉蓉难掩内心的喜悦,叫老板娘拿了几瓶白酒,大白天的,陪刘建军喝了个透醉,走路都不稳当了。刘建军说,我们送你回家吧,她含含糊糊说家里就她一个人,不想回去。刘建军没办法,只好和董艳把她连搀带扶送回公寓。蓝蓉蓉看着瘦削,却十分有分量,董艳根本扶不动她,刘建军只好一把抱起她,服侍她在二楼自己的卧室睡下,给她盖了一条薄毯。正要起身,却被蓝蓉蓉一把紧紧搂住脖子,一嘴的酒气混合卤菜的味道喷到刘建军脸上,“建军,我喜欢你!”
      “好好,我也喜欢你!”刘建军被她熏地不行,“你喝多了,乖乖睡一觉,晚饭叫你啊!”说着,把她的胳膊轻轻放下,塞进毯子里,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虚掩着门。
      “她睡了?”董艳问他。
      “是的,她确实喝的有点多,加上这两天也玩累了,让她多休息会儿吧!”
      董艳歪着脑袋斜眼看着他,一脸的坏笑,“你这老同学好像很喜欢你哟!”
      “姐,你就别笑话我了,”刘建军赶紧转移话题,“你也上去洗个澡睡一会儿吧!这两天你也玩辛苦了。”
      “切,等会还不是还要起来伺候你们两个吃晚饭。”说罢,董艳噘着嘴上楼去了。
      刘建军打着哈欠,要不我也在榻榻米上眯一会,想在壁柜里找一条毯子,却发现壁柜的门严丝合缝地关着!
      不对!
      他明明记得昨天蓝蓉蓉来的时候,他急着给她拿方便杯,关柜门的时候因为方便杯的袋子卡住而没关严,当时刘建军急着泡茶就没去管。等到他们出门,刘建军又想起来柜门没关好的时候已经换了鞋子,他懒得又脱鞋进去,就干脆等回来了在弄。
      多年从事弱电行业,刘建军对细节十分在意,什么布线横平竖直、螺栓整齐划一,甚至有点强迫症。这几天,这扇虚掩的柜门一直横在他的心里,简直成了魔障,
      所以,刘建军能百分之百肯定,他走的时候柜门没有关严,刚才回来的时候,他虽然有些微醉,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没有碰壁柜,董艳也没有。这样,他只能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在他们离开的这一夜,有人来过!还在屋里翻箱倒柜找过东西!
      这醍醐灌顶的一下子,刘建军清醒了大半,他连忙拉上窗帘,在电视机柜里面找出一个小吸盘,搬了把椅子跑到厨房,踩着椅子用吸盘取下吊顶上最靠边角的一块铝合金扣板,伸长了手往里面摸,在墙体的夹层里面摸到几个塑料袋,他还是不放心,干脆提出来一个塑料袋,直到看见里面裹得严严实实的百元大钞才放下心来。他把钱放回原处,在榻榻米上坐下,冥思苦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有找到钱,或者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而来,因为海康的指纹锁可不是一般小毛贼能轻易破解的,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手段了得。那就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们是来找梓柃剑的!
      果然还是追到这里了!他长叹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刘建军怎么会傻到把梓柃剑放在公寓里,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东西,他无奈地苦笑一声,摸了摸绑在小腿上的负重绑腿,里面的铅条已经取出,取而代之的是梓柃剑。
      一个下午,刘建军在榻榻米上辗转难眠,他不敢报警,也不会绝世武功,更没有John·Wick那样超强的战斗力,难道就只能等死么!他看着藏满钱的墙壁,不由得苦笑,没钱活不下去,这有钱也是会要人命的。
      董艳只小睡了两个小时,不到五点便下楼开始忙活晚饭,刘建军犹豫再三,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那,我们现在有危险么?”董艳瞪大了眼睛,恐惧穿透她迷人的眉目,格外惹人怜。
      “好香啊!”楼梯上传来蓝蓉蓉的声音,他们只好结束关于危机的对话。
      “是嘛!”董艳笑笑,“晚上就不出去吃了,我做了糖醋排骨和青椒豆干回锅肉,冰箱里只有这些,你们委屈一下啊!”
      “这菜听着就好吃,怎么能叫委屈呢!”蓝蓉蓉的酒好像还没怎么醒,她趴到刘建军的背上,“你把我灌醉了,我不管,你要负责!”
      刘建军看着董艳,一脸的无奈,却换来董艳嘴角的坏笑。
      席间,蓝蓉蓉端着碗,突然对着刘建军说:“建军,我喜欢你!”
      刘建军差点一口油呛到气管里,咳嗽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老同学,我也喜欢你啊!”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的眼神魅惑而迷离。
      刘建军不接话,而是拿出一摞钱,递给她,“麻烦你转交给小动物保护基地,以后他们有什么困难,你就通知我。”
      蓝蓉蓉摇摇晃晃,很郑重其事地收下,“我替基地的孩子们谢谢你!”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刘建军心想这是醉的有多狠。
      吃过晚饭,蓝蓉蓉又缠着刘建军闹了一会儿便回楼上洗澡睡了,刘建军和董艳在客厅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既然站着把钱挣了,就得活着把钱花了!
      他觉得什么强紫外线杀吸血鬼之类的事情实在太过玄幻了,不如一根棍子来的实际。随手翻翻网上卖的防身工具,觉得大部分都是骗钱的,倒是有一款镀银的四指扣拳套,银光闪闪,非常好看,刘建军忍不住就剁手下单了。转眼又看到莫桑钻耳钉打折,看简介硬度仅次于钻石,光彩折射更是超过钻石,好像很好看,但是价格要便宜很多,他忽然想起来董艳马上要过生日了,干脆一并下单,给董艳买了一副耳钉,给蓝蓉蓉买了一条项链,给老婆买了一枚戒指,全都精挑细选他认为最好看的。完了才想起来,我有钱为什么不直接买真钻石的?真是贫穷限制想象力,固化人的思维。
      按照之前的计划,刘建军花了一天的时间,准备线材、管件,买了一组大号金属层架。基地的条件有限,除非推倒重建,否则只能修修补补,刘建军决定先给基地更换一些电器设备。
      为了保证基地的安全,这里的位置不能轻易泄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蓝蓉蓉说曾经有人翻墙进基地杀狗拖出去,这也是基地装监控的原因。刘建军租了一辆短轴依维柯,自己开着,去拖电器和家具,他特意避开群里志愿者来义务劳动的时间,他觉得低调总没有错,可到了基地,看着满车的大件,没有人帮忙,他只好硬着头皮自己搬。
      没想到蓝蓉蓉力气大的惊人,什么电冰箱、洗衣机,在她手下就像气球玩具一样,抱起来就走,让刘建军也自愧弗如,还一路傻呵呵地笑个不停。刘建军心想,你这是吃了大力丸么!
      什么拉线、穿管,蓝蓉蓉虽然不懂,可是全听指挥,做得干脆利落,干起活来像个男孩子,刘建军觉得她就适合做工程,在什么慈善基金会做文书真是屈才了。
      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在一众小毛孩子的裹乱和喧闹中,他带着董艳和蓝蓉蓉,给基地装了监控,换了全套新家电,把金属货架在管理员房间里组装好,把药品和设备一排排整齐码放,昔日杂乱不堪的房间瞬间变了一幅模样。
      刘建军没想到这么个气质端庄的女神级的女孩子,竟然这么的,怎么形容呢?他想了半天,什么词都嫌不足以表达,忽然觉得她很可爱,也许这才是蓝蓉蓉的真性情。原来东山公园里的温婉贤惠都是装的!他禁不住想笑。
      跟陈师傅交接完,刘建军闻闻自己身上的臭汗,熏死个人,那两个丫头也好不到哪儿去!就算再喜欢这里的毛孩子,他们也还是要回公寓好好洗个澡,下次再来看你们。
      渐行渐远,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那一张张可爱的小脸。

      三个人说笑中,依维柯穿过高草堆,刚转过一个小路口,忽然发现窄窄的去路被一辆全顺拦住,难道是......!
      刘建军心里一紧,他猛踩刹车,直到全顺的跟前才稳稳停住。
      “你们在车上别动,锁好车门,我去看看。”说罢,他从座位下抄起羊角锤,开门下车,握着锤子的手反在背后,慢慢朝全顺的驾驶席走去。
      他紧绷着神经,周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了在别墅痛揍丑八怪的那股子血勇,刘建军的心脏扑通乱跳,可为了车上的两个女生,他不得不强作镇定,这个时候他不去拼,还指望谁来保护她们。
      刚要靠近驾驶室,车窗里突然钻出来一个脑袋。
      “啊!不好意思,车子有点问题。”是个瘦瘦的中年男人,他笑呵呵道,“我再试试哈!”接着,车子的启动电机懒洋洋转动起来,一阵剧烈的颤抖过后,柴油引擎特有的咯嗒咯嗒的节奏声响起。
      “好了,好了!”司机兴奋地翘起大拇指,挂上档,全顺慢慢起步,从刘建军的身边驶过。看着渐渐远离的全顺,他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从从四周的高草丛里,冲出来四个人,拎着甩棍,在狭窄的小路上把刘建军团团围住。
      他站在路的中间,看着那四个人,紧紧握住铁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
      他想起父亲曾经讲起的故事,在七八十年代那个秩序崩坏的时期,他携带公款出差办采购,形单影只被匪徒重重围困时,唯一的自卫武器只有公文包里的一把小水果刀。在这样几乎是死局的情形下,老爷子只得选择拼命,一条命换一条命,他认准了其中一个他认为是领头的家伙,突然冲上去用水果刀死死抵住他的喉咙,一声怒吼之下,对方竟然屈服了。
      此时此刻,置身同样的绝境,刘建军自认远没有父亲的胆识,而且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四个人,但是怕有什么用,他横下一条心,只有像老爷子那样,一命换一命,他心里默念道。不等他主动出击,对方却突然下手了!
      只见离刘建军最近的一个家伙,突然发难,抡起甩棍就朝他的脑门砸过来。刘建军心里一发狠,抬手挡住对方的攻击,同时脚步猛地向前一窜,冲到那人跟前,借着他高大健硕的身形,压制住对方,右手紧紧攥着羊角锤使出浑身的力气照准那家伙的太阳穴就是一下。
      一声闷响,那家伙瘫倒在地上,还来不及高兴,刘建军的后脑门就被狠狠敲了个结实。他不由自主地往前栽倒,干脆就势一个笨拙的前滚翻,转身用滴血的铁锤奋力支撑着站起来,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思绪混乱,意识模糊。剩下的三个人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冲上来又要发难,刘建军只好低头并拢双臂,护在自己的面前,任凭对方的甩棍狠狠打在手臂和身上,生生地疼。
      忽然,一只小狗出现在他的视线,刘建军认得,那是基地给他引路的其中一只狗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小狗从斜刺里冲出来,挡在刘建军前面,虽然夹着尾巴显出他心中的恐惧,可小眼睛狠狠瞪着那三个人,露出一排小牙齿发出很认真的低吼,他这是要保护刘建军!
      这要命的局面,怎么能让他置身其中,刘建军心中一紧。却见其中一个家伙冲上前抬起一脚就要踢到小狗的身上,这一脚下去,哪还有命在!刘建军也顾不上保护自己了,腾空跨过小狗猛地往前一扑,正正扑到那家伙身上,对方因为这不要命的突然袭击一愣神。刘建军借着身体的惯性力量一锤子砸下去,他本能地抬手去挡,却咔嚓一声被打断了骨头,疼得哇哇乱叫。
      与此同时,旁边的两个家伙不甘被压下气势,趁着他就要失去平衡,冲上前一左一右夹击刘建军,顷刻间杀到跟前,腾腾杀气令他浑身汗毛倒竖。刘建军杀红了眼,也不顾防护格挡了,就在冲劲儿未消眼看要失去平衡之时,借着倒地那一刹那的惯性,顺势往左一个转身,左手臂反手横着猛地一砸,正好重重打在那家伙脸上,直打的他半边脸都塌陷下去,把他的眼珠子都要打出来。巨大的力量,让对方的身体直挺挺斜着倒向一边,像个沙包一样,噗一声倒在地上。
      还有一个家伙,刘建军倒地后一个笨拙的翻身,强撑着半跪在地上,刚要起身,对方已经杀到跟前,他来不及抬手格挡,心说这一棍子是避不了了。哪想甩棍非但没有打到他的头顶,反而嗙啷一声掉在地上,最后一个袭击者,也噗一声,直挺挺倒在刘建军眼前!他抬头一看,只见蓝蓉蓉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迫人的寒气!
      “你?是你打倒他的?”刘建军没想到蓝蓉蓉竟然还有这一手,不由得攥紧了铁锤,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蓝蓉蓉果然没有这么简单,“你到底是谁?”
      蓝蓉蓉摊了摊手,“我是你的老同学蓉儿啊!”她羞涩又不失狡黠地笑笑,“我还是你的崇拜者哟!”
      刘建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却见她走过来,紧紧搂住自己,“建军,谢谢你舍命保护我们,还有他!”她看着小狗,“你快回去吧!你建军叔叔没事了!”
      小狗惊魂未定,看了看他们,低头夹着尾巴一路小跑朝基地的方向去了,还不时回头张望。
      蓝蓉蓉松开手,却看到满手的血!
      “你受伤了!”跑到跟前的董艳看到血,一声惊呼,她想起来车上有急救箱,“我去拿药。”
      刘建军这时不想放松却实在绷不住了,脑子里除了眩晕就是疼,身上的疼痛更不用说,想说话却捋不直舌头,腿一软,被蓝蓉蓉扶着瘫坐到地上。等董艳拿来急救箱,仔细检查他的伤口,好在头盖骨没破,只是皮肉伤。董艳给他喷了碘伏,拿纱布厚厚包扎上。
      “刚才太吓人了,我以为你......”董艳的眼睛里泪水在打转,声音哽咽沙哑。
      “别哭哦,我这不是没事么!”刘建军安慰她,却见蓝蓉蓉面无表情,起身一个个检查被打倒的袭击者,不顾他们的苦苦哀求,甚至都懒得屈尊弯腰,只一脚踢断颈椎,干脆利落,那脊椎断裂的咔嚓声令人胆寒!此时此刻,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不,她就像是一个死神,一个一个夺走袭击者的灵魂,冷血而高效!
      刘建军和董艳看着她,就这么从一个死尸走向另一个即将成为死尸的人,空气因为安静而凝滞,不禁头皮发麻,一身鸡皮疙瘩。他们面面相觑,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当蓝蓉蓉解决了所有袭击者,回到刘建军跟前,蹲下来仔细检查他的伤口,“姐包扎的真好,已经没有流血了。”一脸莞尔甜蜜的微笑,全然不顾这两个人恐惧的眼神。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她抚摸着刘建军满是血迹的脸庞,“你是我的爱人,我会用生命去爱你,去护你,你的生就是我的生,你的死,就是我的死!”她眼角流下的串串玉珠,滴落在刘建军的胸前,与浸湿他衣衫的鲜血混在一起。她紧紧搂着刘建军,闭上眼,她的唇,深深吻在他的唇上,仿佛一旦她松开,就会失去他!

      回到公寓,刘建军脱下血迹斑斑的衣服,取下两只手臂上的绑腿,要不是插在绑腿里面的钢条,他的手臂早就断了。早知道就穿一件嵌钢板的马甲,也不会被打的这么惨了,他暗暗想到。他忍着浑身的疼洗了个澡,皮肤上显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董艳给他重新包扎上药。等两个女生也梳洗收拾完,三人裹着睡衣,各自捧着一杯热茶,在榻榻米上安然坐下。
      “你的伤看着挺重的,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蓝蓉蓉温柔的眼神,让刘建军心里很暖。
      “这点伤不算什么,”他笑笑,“我曾经在工地上受过的伤比这严重多了,我姐都知道,你问她。”
      董艳点点头,“他可皮实了,轻易死不了,你放心。”
      一阵笑声过后,公寓里忽然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不待刘建军和董艳开口,蓝蓉蓉先发话了,“陈伟航留下的东西你们看了没?”
      刘建军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陈伟航!董艳暗暗抓紧了他的胳膊。
      “看你们的眼神,一定是已经看过了,我不知道他留下多少信息,他是怎么说我们的?”
      我们!难道蓝蓉蓉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刘建军脑子里一阵翻腾,在基地外面,是她救了我和董艳,可是看她的身手和利落的手段,却又绝不会是个普通人。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刘建军也不想遮遮掩掩,他选择相信蓝蓉蓉。
      “陈伟航说他的客户是吸血鬼和狼人。”
      “啊!哈哈哈!”蓝蓉蓉眯着眼差点笑出泪来,“狼人!他也太会想了。他说老板是吸血鬼没错,但要说我们是狼人就有点扯了!”笑着笑着,她忽然停下,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么!”她抬起头,对着刘建军笑笑,“就当我们是狼人吧!”那笑里,有太多说不清的内容。
      看着刘建军和董艳瞪大的眼睛,她拉着他们的手,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董艳不安的眼神看着刘建军,得到的,是他微笑的安慰,没事的,有我在,我相信她。
      刘建军握住蓝蓉蓉的手,眼前温婉大方的女孩子是他的老同学,是流浪小动物的守护天使,是小动物保护基地路上救他性命的人,也是表白爱他的人,不论蓝蓉蓉究竟是什么人,他都不相信蓝蓉蓉会伤害他,他笑道:“我知道,蓉儿,你继续说。”
      “平行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并不像科幻小说里所描绘的那样时空错乱,而是有很多个层次的世界同时存在于这个地球上。你们普通人生活在一层世界里,吸血鬼和狼人以及各种怪物生活在另一层世界里,还有很多其它的世界,不同的世界共同存在,却互不侵犯、很少有交集。所以你们不知道怪物的存在,也完全没概念这地球上到底还有着多少奇异的事物。”
      刘建军和董艳面面相觑,对于蓝蓉蓉说的事情他们半懂不懂,刘建军问她:“那到底还有多少个世界?”
      “我也不知道,大千世界,无穷无尽,存在着多少的秘密,谁也不可能知道。”
      蓝蓉蓉接着说道:“老板,也就是吸血鬼,生活在这个世界已经一千多年了,他们从不给自己的种族取名字,没有名字就不会留下他们存在的证据。最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古籍中就有所记载。他们杀人吸血,靠人血维持不老不死,却唯独害怕阳光,不得不白天蛰伏,夜晚出动。在中国几千年历史长河中,充斥着漫长的战乱年代,吸血鬼游走其间,制造大量的人间惨剧。可是在唐代太平盛世中,他们的暴行引起了朝廷的注意,遭到军队的大量捕杀,几乎被灭族。后来吸血鬼开始培养,呃,狼人,方便在白天行动,充做他们的打手,他们自己则很少再直接出面。”
      “那现在究竟还有多少吸血鬼?这和平年代里,他们怎么获得血液的?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为什么完全没有他们的踪迹?”
      “只有没门路的小杂碎们,才会饥不择食,在夜里挑落单的行人下手,搞得一地鸡毛,然后他们不得不让陈伟航这样的人去善后。至于那些所谓的贵族,还有最高权力机构,十二长老会,他们的新闻经常上头条,只是你们分辨不出来而已。”
      “什么?”
      “你还记得我在哪里工作么?”
      “什么慈善基金会,对吧!”
      “慈善基金会只是吸血鬼经营的众多业务之一,他们的活动已经深入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大部分都涉及金融,而新闻就像围着肉的苍蝇,总喜欢跟钱走,吸血鬼自然就经常上头条。就比如说吧!我们慈善基金会专门帮助那些弱势群体、贫困大学生、孤寡老人,新闻里便经常报道我们基金会组织的救助活动和赞助的特殊体育赛事。”
      “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虚呢?”
      “因为这些都是表象,基金会帮扶弱者是不假,但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血!”董艳脱口而出。
      “姐你可真聪明!”蓝蓉蓉接着说道:“基金会为弱势群体提供金钱上的支援,受益者要么慢慢偿还这笔贷款,当然因为利率的缘故,你懂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要么经过基金会介绍,定期为医疗机构提供血液,名义自然是科学实验,每次的血量都不会太大以免引起关注,但这会持续很多年,终有一天他们的身体会被完全耗空,最后成为一具枯槁不再有利用价值而被抛弃;如果血液的品质不好,比如有肝炎之类的传染病,他们就会被改造成狼人,终身为奴。”
      “他们就这样明目张胆的趴在老百姓的身上敲骨吸髓么?”董艳一脸怒气,转眼又无奈的叹一口气,“金山银海皆可王,唯有贫贱是一家!”
      “那你们在翟家岭资助农民,是为了什么?”刘建军还记得老李手机上的体检报告。
      “吸血鬼一直在寻找一支血脉的传人,我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是肯定很重要。”
      “找到没?”
      “没有。先不说这千年岁月,就在近代,这战争瘟疫横行的百年里,死人跟割草一样快,一支孤立的血脉很难延续下来。我们找遍了大宜昌各个县市角落,深入每个山村,都一无所获,吸血鬼几乎已经放弃寻找了。”
      “你说狼人是被吸血鬼制造出来的,你是怎么会变成狼人的呢?”刘建军不解。
      “吸血鬼用一种病毒感染人类,病毒侵入人体,改变人的DNA,使人的身体和神志发生变化,变成你们所说的狼人。”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这就说来话长了,”她叹一口气,抿一口茶,“当年我还在上海念大学,为了一篇论文在图书馆翻阅古籍,无意中发现古人疑似关于吸血鬼的描述。我被这些描述所吸引,查阅了很多史料和书籍,竟然真的找到一些吸血鬼存在于古代中国的蛛丝马迹。我把这些资料汇总,写了一篇论文发表在校刊上,结果没有得到教授的首肯,却引来了真正的吸血鬼。他们把我抓到秘密实验室,给我注射病毒,等我几天后醒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阵沉默之后。
      “那,月圆之夜你会变身么?”刘建军半调侃的问道。
      蓝蓉蓉伸出纤纤玉指狠狠戳了刘建军的脑门一下,“你才变身呢!”
      “所谓狼人,那只是陈伟航的想象。因为相较于常人,我们的感官更敏锐,体力更强,性情更直接,也更忠诚。基地外面袭击你的,就是狼人。”
      “那还真有点像狗狗,哦不,像狼。”刘建军嘻嘻笑道,董艳噗嗤一声笑出来。
      蓝蓉蓉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看你在基地对狗狗们那么好,打架的时候舍命护着小家伙,我才不会出手救你!我打死自己的同类,背叛吸血鬼,可是冒着被杀掉的风险!”
      “那么喜欢狗狗,你果然还是像狗狗多一点!”刘建军依旧不忘占她便宜,“至于打架,你最多只是帮了我一把,”他一脸的自大,“就那几个小瘪三,我才不怕。”
      “哼,也不看看是谁,当时吓得腿都在颤。”蓝蓉蓉白着眼,自顾喝着茶。
      “等等!因为我喜欢狗狗,你才会帮我。那之前你的那些表白,都是假的?”刘建军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呀,做人不要这么较真儿嘛!”蓝蓉蓉一幅打马虎眼的样子,“当初老板要我接近你,想调查你都知道些什么。”说着,她也挽起刘建军的胳膊,俊俏的小脸紧紧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愿意永远跟着你,这就够了!”
      不知是被搂得太紧,还是她的表白太直接,刘建军的脑袋愈发的疼,身上淤伤的剧烈发作也滚滚而来,这回轮到他翻白眼了。
      “你之前为什么要给吸血鬼做事?他们抓了你的家人么?你背叛了他们,你的家人会不会有危险?”刘建军问道。
      “我没有家人,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说着,蓝蓉蓉从兜里拿出一支小型无针注射器,就像是糖尿病人常用的那种。“病毒改造狼人的DNA,给了我们超人的力量,但是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会逐渐失去心智,最终彻底成为野兽。”然后,她很认真地把注射器收好,“吸血鬼就开发了这种解毒剂,只要我们定期注射,就能尽可能长的维持清醒的状态,延缓我们心智的退化。”
      “所以你们就不得不听他们的使唤,成为他们的奴隶。”刘建军怒火中烧,这种卑鄙的事情,果然和吸血鬼最配。
      “那你见过彻底退化的狼人么?”
      “我见过,那个人,身体机能退化,完全发了狂,只能虚弱地在地上爬行,不停地在牢房里原地转圈,发出凄惨的嚎叫,没几天就死了。吸血鬼说他是叛徒,受到惩罚,被关在地牢里一个月没有注射解毒剂就变成这样了。”虽然不易察觉,但刘建军看得出,蓝蓉蓉的脸上显露出恐惧的神情。
      “吸血鬼这么坏,你还相信他们的话么?”沉默中,董艳突然问道。
      这一问,令刘建军心里一个咯噔,难道......
      刘建军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暂时无法证实。也许,吸血鬼给狼人注射的根本不是什么解毒剂,非但不是要缓解狼人的退化,反而是毒害狼人心智和身体的慢性毒药。这样一来,不仅用所谓的解毒剂控制狼人为他们所奴役,还能慢性杀死狼人,防止狼人的反叛。只要他们还掌握制造狼人的技术,就能源源不断获得忠心的奴隶。
      他考虑再三,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蓝蓉蓉。
      “这,可能么?”蓝蓉蓉一脸复杂的表情,混合了惊讶、恐惧、羞辱和愤怒,她强作镇定,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这么多年的屈辱,难道都只是因为一个谎言!
      “我也只是这么猜想,也许是电影看多了。这可是关乎你性命的事情,不能开玩笑。再说了,我们能想到,肯定也有人能想到。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狼人起疑,把解毒剂拿去化验么?到底是毒药还是解毒剂,化验一下不就明白了!”
      蓝蓉蓉咬牙切齿,“当然有人这么做过,可这解毒剂里,也是一种病毒,以现在的医学技术,还无法分析里面的物质。”她渐渐定下了心绪,“这一切,只有从别的方向入手调查才能知道。”她的眼里有一股杀气,看样子,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建军刚才心里还在嘀咕,要不要把梓柃剑的事情告诉她?
      在基地外,她本可以袖手旁观,或者和袭击者联手,毕竟那才是她的同类。可她却选择救我们,甚至杀死自己的同类,现在不但要面对吸血鬼的追杀,再加上这个不明成分的所谓解毒剂。想到这里,刘建军觉得再对蓝蓉蓉有所隐瞒,就对不起她的一颗真心。于是,他卷起裤脚,解下绑腿,从里面取出梓柃剑,放到小茶几上。
      蓝蓉蓉的眼里闪着光,“这是,吸血鬼要找的梓柃剑?”
      “是的。”
      “你在哪里找到的?”说罢,她又摇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东西真的像陈伟航分析的那样,会威胁到吸血鬼的生存么?”刘建军就想知道这个。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千年来,吸血鬼一直在寻找梓柃剑,这把剑里面,一定有吸血鬼最大的秘密。”
      “也许梓柃剑就是我们对抗吸血鬼的武器。”
      蓝蓉蓉点点头,“这很有可能。”
      “可是,就这么一把短剑,能有多大的威力呢?”
      三人一筹莫展。
      “吸血鬼除了害怕阳光,还有什么弱点?”刘建军苦思冥想,试着打开思路。
      “你的欲望,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董艳冷不丁的一句话,就像一棍子打在刘建军的脑袋上,他拿起梓柃剑,这就是吸血鬼的欲望。
      “我有一个计划。”他兴奋地说道。
      “你说!”
      “既然吸血鬼这么想要这把剑,那咱们就拿它做诱饵,抓一个吸血鬼回来,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好主意!只是杀死一个吸血鬼容易,要活捉可是很难。”
      “这就要我们好好计划了。”
      刘建军拿出绘图板,三人把行动的细节一一列举,一个大胆的计划就这样敲定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把吸血鬼引出来?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蓝蓉蓉胸有成竹。

      傍晚时分,刘建军和董艳如约来到下西坝纸厂废弃的厂房外,拆迁的围墙把厂房和职工宿舍楼四周围得铁桶一般,动保组织已经从这里救走了好几只被拆迁户遗弃的小动物。他们绕过工地入口处的单向转闸门,把车停在一个缺口外面,悄悄翻过围墙,借着月光无声地穿行在废墟之中。煞白的月光照在残垣断壁之上,一派末日的景象。
      刘建军背着着一个小圆筒,手里拿着一支手电。二人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一个硕大空旷的车间前,刘建军奋力推开锈死的大铁门,巨大的嘎吱嘎吱声在车间里不停回荡,折磨着两个人的鼓膜。
      黑漆漆的车间里,设备搬迁一空,满是油污的地上铺满了机器零件、垃圾和动物粪便,空气中弥漫的奇怪味道应和了这一切。
      临近约定的时间,买家还没到,刘建军和董艳找了两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大纸卷筒当凳子,刚要坐下,就隐隐约约看见车间那头走来一个黑影。
      黑影慢慢靠近,刘建军上前。
      月光透过巨大的窗户,洒进凌乱的车间,映照出两个黑色的高大身影,寒冷的空气中,凝滞着迫人的杀气。
      “王总,您怎么一个人来的?”刘建军笑道,“说好的现金交易,您这两手空空,带钱了么?我们谈好的价钱,可不能再变了哦!”
      黑暗中一片寂静,对方却突然朝这边冲过来!
      妈的,不对!
      刘建军见势不妙,转身拔腿就跑。
      “跑!”他大喊一声,董艳也赶紧起身就往外跑。
      对方的身手远快过刘建军,他没跑几步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左肩膀,五只长长的手指甲尖利如刀,深深扣进刘建军的肩膀,要不是工具马甲厚实的垫肩,他的肩膀恐怕立时就要皮开肉绽。可强大的拉力,依旧把刘建军狠狠往后一拽,他整个人都被拽地往左打转,一下子就失了平衡,两脚几乎腾空,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刘建军却好像早有准备,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扭头看准了对方,顺势左转回身,借着腰腹的力量举拳狠命一摆,把右拳狠狠砸到对方的脸上。黑暗中,咔嚓一声,不锈钢镀银的四指拳套直打碎了那家伙的下颌骨。那家伙怎么也没想到刘建军有这一手,冷不丁被他一拳打得面目全非,当时就失去了意识,重重倒在垃圾碎片之中。
      偷袭只能得逞这一时,刘建军心里明白,他不敢恋战,刚站稳就转身往外跑。那家伙果然抗揍,刘建军没跑多远,他就在身后缓缓站起来,好像一个幽灵,阴魂不散。
      偌大的车间,却丝毫没有刘建军和董艳藏身之处,除了身后那个催命的家伙,刘建军的余光中,忽然发现左右两边也有动静!对方三个人在他们身后迅速靠拢,想三面夹击,他刚才那是乘人不备,现在对方三面包抄,他们绝对没有还击的机会,刘建军心想死定了!
      刘建军和董艳没了命地狂奔,冲出车间的铁门,顾不上去关门,只有甩开膀子逃命。刚跑到院子里,刘建军的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眼前一黑直接趴到瓦砾堆上。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狠狠踩在地上动弹不得,身后背的小圆筒被人一把拽下来。
      “皮特呢?”
      “不知道,他没跟过来。”
      “不管他,找东西要紧!”
      “没有!”其中一个惊呼。
      “艳,快跑!”眼冒金星的刘建军大喊。
      “在那女的身上,快追!”
      话音未落,一个家伙就朝着董艳追了出去,踩着刘建军的这位,丢下圆筒正要追上去,却听得咔嚓一声,直挺挺倒在刘建军的身边,脖子扭成了一个可怖的角度,他抬头一看,是蓝蓉蓉。刚才追他们的三个人,已经被蓝蓉蓉搞定了两个,可还有一个正追着董艳,她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蓝蓉蓉扶起刘建军,也顾不上问他伤势,二人赶紧朝董艳跑的方向追去。
      远远地,借着月光,刘建军看见那个脸被打烂的家伙,紧追着董艳,眼看她的体力不支,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摔倒,他们的距离迅速拉近,那家伙几乎一伸手就能抓住她。
      慌乱中,董艳一头钻进工地入口处的单向转闸门,本来断电锁止的闸门竟然被她推的转动起来,追她的那家伙也跟着钻进转闸门,就在她身后一个人位。谁知,转闸门刚刚旋转了60度,就咣当一声卡住,正好让董艳穿过去,她冲过了头,扑空一下摔倒在闸门外面,差点被后面那家伙抓住了脚。可怜那家伙,正正被卡在转闸门里面,转闸门一寸粗的不锈钢管,任凭他力气再大,也奈何不了,结果进不得,退不得,憋在里面一阵狂吼。
      刘建军和蓝蓉蓉追上来,拿钥匙打开转闸门旁边的应急小门,刘建军上前把董艳搀扶着坐到地上,她除了手臂有点擦伤,别无大碍,只是刚才那一遭,可把她吓坏了,到现在还浑身抖得厉害。
      蓝蓉蓉仔细检查转闸门,确定那家伙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冷幽幽说道:“郑总,别来无恙啊!”也不管那个姓郑的恶狠狠瞪着她。,好像要吃人一样。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基金会文宣部的老大,郑总。”蓝蓉蓉笑嘻嘻对着刘建军和董艳做鬼脸,“郑总位高权重,我们想知道的,他一定都知道。”
      “休想!狗崽子!”姓郑的死命推着转闸门,想挣脱这个牢笼。
      “郑总不要着急嘛!天亮之前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要不可就枉费我们费尽心思给你做的这个陷阱了。”
      “这,这都是你们设的全套?”姓郑的惊讶莫名,接着,他又阴森森一笑,“你们那个王总,可还在我们手里,想要他活命,就乖乖把梓柃剑交出来!”
      “哈哈哈,”刘建军笑道,“姓王的拖欠电脑城好几家承包商的工程款,搞得人家资金链断了,不得不关门,现在一家老小还在东门菜市场卖卤菜还贷款。我谢谢你们快点把他宰了,好给我同行出这口恶气。”
      姓郑的不服气,咆哮着、咒骂着,拼命挣扎,却被死死卡在转闸门里面。
      蓝蓉蓉把车间和院子里的两个死翘翘的家伙拖到转闸门后面不远,又对刘建军说道:“时间还早,咱们休息一下。”
      刘建军就把车开到跟前,三个人坐到车上,小睡了一会儿,直到江对岸的天空开始泛白,马上要日出了。
      他们伸着懒腰下车,围在姓郑的旁边。
      “现在还有机会,说吧!”蓝蓉蓉似乎十分有信心能拿得住他。
      姓郑的依旧□□,干脆什么都不说,打死不屈。
      “打死你太便宜你了,”蓝蓉蓉指着东边的鱼肚白,又指指院子里的两局尸体,“慢慢看,不着急。”
      纸厂围墙隔着街,就是江边的一排烤鱼馆,烤鱼馆的招牌一个比一个大。当太阳慢慢升起,被招牌遮挡住了许多阳光,可随着太阳继续上升,太阳的光线投射的角度也在发生变化。纸厂院子里的金色光斑从屋顶一直往下蔓延,然后逐渐扩大,很快就照射到那两个死翘翘的家伙。顷刻间,两个吸血鬼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开始冒出黑烟,接着全身都剧烈燃烧,不消片刻就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整个过程,姓郑的都看在眼里,太阳光的威力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被卡在转闸门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临近,看着身体就要一点点被烧灼却毫无办法,这样的场景,是所有吸血鬼的噩梦。太阳继续上升,庇护着吸血鬼的影印迅速撤退,金色的光芒在大地上攻城略地,眼看已经照到转闸门的顶,不锈钢外壳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我说,我什么都说!”姓郑的果真扛不住了,“快帮我挡住太阳光,我不想死!”他的声音几近崩溃。
      “不急,先说说解毒剂的事情。”蓝蓉蓉不慌不忙,指着招牌道:“郑总,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
      “解毒剂,”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现在死还是将来死,“解毒剂其实是一种慢性毒药,你们的退化就是毒发之后的效果。”
      果然,刘建军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那如果我们不注射解毒剂,会有什么结果?”蓝蓉蓉不紧不慢。
      “哎呀!”阳光灼伤了他的额头,吸血鬼赶紧往地上蜷缩起来,“求你了!快遮住太阳!”
      蓝蓉蓉这才示意,刘建军把车往后一倒,正好挡住了太阳,吸血鬼获得了暂时的安全,瘫坐在转闸门里面,穿着粗气。
      “如果你们不注射解毒剂,体能和寿命都会增长,远远超过现在的水平。”他低着头,为了保命而泄露这天大的秘密,一定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不管再怎么摇头懊悔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蓝蓉蓉表面风平浪静,却难掩心中巨浪滔天,这么多年的屈辱,竟然只是因为一个谎言!当刘建军提出这个假设的时候,蓝蓉蓉甚至多少有些抗拒,她不愿承认这一切都是虚幻,更没有准备去面对一个不再充满确定的未来。
      她回想起当年的自己,被吸血鬼绑架,改造成一个人不人鬼的怪物。而她并没有告诉刘建军,在这之后的经历。
      蓝蓉蓉在吸血鬼的医疗中心经历了几次手术,他们摘除了她的卵巢和子宫,在她体内植入大量金属骨骼和关节,连头盖骨外面,也嵌入了合金。整整半年,蓝蓉蓉赤身裸体被固定在铁床上,动弹不得,等待伤口和骨骼的愈合。她不能吃饭,也不想吃饭,就被人每天用软管往嘴里强行灌食物,说是食物,那东西的味道,简直连屎尿都不如。她的眼皮被撑开,每天被眼前的屏幕强行灌注各种信息,而当屏幕终于关闭的时候,她浑身的肌肉就又要被强电击刺激以激发增长,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比死还要可怕。她的意识模糊,精神几近崩溃,可这只是开始。
      身体复原后,蓝蓉蓉被丢到无人的海岛,没有食物,衣不蔽体。相比医疗中心里的折磨,蓝蓉蓉觉得这个杳无人烟的海岛简直就是天堂。当她渐渐清醒过来,茫然地游走在海滩上,希望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她每一寸伤痕累累的肌肤。意外地发现一艘被海浪冲上岸的帆船残骸,破碎的船帆被海风几乎撕成碎片。她扯下已经破破烂烂的船帆,裹在身上,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渴,是蓝蓉蓉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她举目四望,树上有椰子,太好了!可是高达十米的椰子树,她怎么可能爬上去。口渴难耐的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却意外发现自己的体力竟然这么强了,十米高的椰子树,她徒手几分钟就爬了上去,到了顶上,蓝蓉蓉看着远远的地面,过去对高度的恐惧也不复存在。她高兴坏了,伸出手,一把打下去好几个椰子,却忽然脚下一滑,尖叫一声,从树上跌落下来。失重的感觉很虚无,咸味的海风在耳边呼呼的刮,嘭!
      蓝蓉蓉仰面倒在沙滩上,身下压碎了好几个椰子,她躺在那里,以为自己要死了,直到干枯的嘴唇开始用疼痛抗议。她慢慢爬起来,身上竟然没有一丝伤,也没有骨头断裂的迹象,也许是因为沙滩太软了,蓝蓉蓉庆幸。她捡起还完好的椰子,没有工具,怎么打开又厚又硬的椰壳?她到处寻找,哪怕一块石头、一个贝壳也好,却一无所获,她一气之下,一拳打到椰子上,椰子却被她打得四分五裂,椰汁洒得到处都是。蓝蓉蓉一阵狂喜,赶紧捡起椰壳大口大口喝下续命的水。
      饥饿,是她遇到的第二个难题。她慢慢深入孤岛腹地,茂密的热带雨林里,各种飞鸟发出奇怪的叫声,这里缺乏天敌,鸟类肆意繁衍,数量庞大。蓝蓉蓉本想采些野果,医疗中心给她强制灌输的信息在她的脑海闪回,教她识别哪些是能吃的果子哪些是有毒的,可岛上大部分的野果都不能吃。她饿了两天,却一无所获,心底里一股狠劲儿不断上涌,她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要寻找猎物。她勾着身体,耳朵细细倾听丛林里的动静,慢慢的移动,不发出一丝的声音,就在这堆高草后面!她猛地扑过去,速度之快,简直就像一道闪电。等她再次站起身,手里抓住了一只不知名的鸟,狂性大发的她,一口咬断了鸟的脖子,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滴落到草丛中。那股子血腥气更令她兴奋,她竟大口撕咬起手中的猎物。
      我这是怎么了?
      蓝蓉蓉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她丢掉手里血肉模糊的鸟,使劲吐掉嘴里的生肉,不停地用手擦去脸上的血,却怎么都吐不完擦不掉,那味道令她作呕,连胃里的酸水都要翻出来。直到她精疲力尽,一屁股坐到地上,看着眼前的鸟,肚子因为刚才的呕吐更加的饥饿。蓝蓉蓉不得不强忍着恶心,捡起鸟,踉踉跄跄走到沙滩上。她搭起一堆树枝树叶,靠着脑海里的知识,生起篝火,把鸟拔毛洗净,插在树枝上烤熟,才勉强咽了下去。
      入夜,潮湿的海风渐渐转凉,蓝蓉蓉蜷缩在用树皮编织的小帐篷下,虽然又冻又饿,却禁不住疲惫的袭击而沉沉睡去。一阵沙沙声响起,蓝蓉蓉瞬间警醒,她忽地坐起身,轻手轻脚爬到帐篷外面,躲到一颗倒伏的大树后面。乌云遮月的黑暗中,她却清楚的看见,有几个像人一样的影子,鬼鬼祟祟靠近了她的帐篷!
      岛上怎么会有人?
      蓝蓉蓉静静地观察那几个人,看见他们扑了个空,从帐篷里退出来,却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异样!她猛地往旁边一滚,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狠狠劈在她刚才藏身的树干上!她太专注于帐篷外的那几个人,却忽视了身后的动静。偷袭者容不得她喘息,砍刀追着她的面门呼啸而来。蓝蓉蓉又一个侧身躲过袭击,紧接着一个后滚翻站起身,才看清对方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家伙,身上裹着树皮做的衣服。她心里害怕的要死,却不得不面对,肾上腺素疯狂地涌向她的大脑,瞬间激起心底那一股子狠劲儿。偷袭者挥舞着砍刀朝她猛冲过来,她却一个灵巧的转身,躲过刀锋,右手一把抓住对方握刀的手腕狠命一拽,左手狠狠一掌劈到他的脖子上,只听得脊椎断裂的咔嚓声,对方瞬间瘫软在草丛中,片刻就没了气息。
      蓝蓉蓉一下子杀红了眼,竟朝帐篷冲了出去。她一个冲刺,扑到其中一个人身上,一拳砸在他的胸口,直把一排肋骨打地插进了内脏。其余的人见状,连忙朝海边溃逃。蓝蓉蓉此时已经发了狂,她三两步追上一个家伙,猛地一扑,抡起拳头就敲碎了他的颈椎。她再抬头一看,剩下的两个人已经爬上了一条小船,头也不回地朝大海深处划去。蓝蓉蓉哪里肯放过手,她追到海里,纵身一跃,像一条鲨鱼一样,紧紧咬着小船不放。本就阴着天的夜,顿时狂风大作,海浪渐起,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蓝蓉蓉被雨淋水泡,清醒了大半。偷袭者的小船在大浪中时隐时现,蓝蓉蓉只得奋力往前游,紧紧跟上。
      待他们穿过这片乌云笼罩的海域,一切又归于风平浪静,偷袭者来到另一座小岛上。他们奋力把小船拖上沙滩,把船体倒扣着扛过肩膀,直到沙滩的边沿,把船摆放好,又径直朝密林深处跑去。蓝蓉蓉悄悄游上岸,跟着他们进到一个原始部落。当看到部落营地里四处悬挂的人骨,她终于明白,是自己在岛上点起的篝火引来了这些人,他们是来抓她回去当晚餐的。
      蓝蓉蓉怒火中烧,把整个食人族部落杀了个精光,营地中间冲天的篝火好像地狱的大门,疯狂吞噬着这里的灵魂。
      就这样,蓝蓉蓉在遍布死人的岛上,又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迎来了吸血鬼的快艇。此时的蓝蓉蓉,已经跟一头野兽没什么两样,在她的眼里,只有猎物。吸血鬼一连打了好几枪麻醉弹才把她放倒,等蓝蓉蓉醒来,已经在上海的一栋大厦里。
      在上海,直到蓝蓉蓉完完全全回到清醒的文明人的状态,吸血鬼带她看那个退化濒死的狼人,给她编造解毒剂的谎言,才敢解开她手脚上手指粗的铁链。几个吸血鬼每天轮流来给她上课,教她熟练理解运用脑子里的几门外语和各种职业技能,教她格斗射击,甚至还教她烹饪跳舞。蓝蓉蓉终于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成为吸血鬼手下的得力干将。
      这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是蓝蓉蓉心里永远的伤疤。她经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熬过一次次手术;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茹毛饮血,杀死任何遇到的活物以果腹;她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杀死一整个部落的人。那段时间,她活得完全不像一个人,而更像一头野兽,而这些在吸血鬼的眼里,只是完成了她必经的一次次训练而已,只是为了让她可以更好的为吸血鬼卖命。
      她从不视自己为什么狼人一族的族人,也懒得管狼人一族被奴役千年的积怨,更从来没有把那些偷鸡摸狗的小流氓当做自己人。而当她现在完全清醒的意识到这一切的意义,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复仇!毁灭一切吸血鬼的存在,就像是抹去她不堪的往事,嗜血的基因在她体内蠢蠢欲动,狂怒的火焰在炙烤她的耐心。
      刘建军知道这个秘密意味着什么,如果狼人借此摆脱吸血鬼的控制,更获得巨大的力量和超长的寿命,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了。他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担心狼人这股无法控制的力量,如同打开潘多拉盒子,世界将会翻天覆地。
      “第二个问题,”蓝蓉蓉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得到梓柃剑?它对你们有什么意义?”
      姓郑的忽然抬头看了看他们,似乎想反抗,可四周耀眼的阳光又令他不得不妥协。
      “我也不知道梓柃剑有什么作用,只是血皇的预言说梓柃剑将会毁灭我们整个种族,毁掉梓柃剑是他的终极命令。”
      “血皇?”三人异口同声,连蓝蓉蓉都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血皇是什么人?”她赶紧问道。
      姓郑的干脆一屁股坐下,不再反抗,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
      “你们只知道十二长老,却不知道,十二长老之上,还有血皇。他老人家已经活了千年,传说是我们族的第一人。”
      “他在哪里?”蓝蓉蓉现在一心想着复仇,恨不得杀掉所有的吸血鬼,这个血皇就是送上门的祭品。
      “这我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十二长老在哪里,你找到他们,就能找到血皇。”
      “说。”
      “因为梓柃剑在宜昌出现,十二长老特意从上海的集团总部赶到宜昌,这几天都在国贸大酒店顶层办公。”
      刘建军倒吸一口凉气,吸血鬼的十二长老,竟然一直就在他公寓的街对面!
      “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以换你一条命?”蓝蓉蓉有点失去耐心了,她不想再跟这个满身血腥气的肮脏的家伙多说一句话。
      吸血鬼皱着眉头苦想半天,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事情,实在挤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蓝蓉蓉说咱们走吧!
      在吸血鬼的哀求和咒骂声中,三人上车,刘建军发动引擎,越野车调转车头,朝至喜大桥飞驰而去,留下关在转闸门里的吸血鬼,在金色阳光里化为灰烬,在不锈钢的地板上,留下一滩黑色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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