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古人直播整活》停云里

12、新设定：文明值

　　圭小宝抱着极其诚恳的态度，向其他的主播取经。他仔细斟酌一番，然后在自己一堆沙雕表情包里摸索……生生翻了好几页——
　　因为这个微信号是他打游戏用的，加的也都是被他坑出翔的损友。所以表情包全都是些损图，甚至还有小黄图。连个萌图都难找。
　　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就这个了！一看就是猛男喜欢的表情！

　　——【猫猫探头】【猫猫比心】【猫猫瞪眼】
　　——哥，我能找你问几个问题不？

　　岁月静好那边回得很快。几乎在圭小宝发出后的那一秒就回了。

　　[问]

　　圭小宝噼里啪啦的按键盘：[我先前第一次直播，不是不了解嘛。然后我就放了新闻联播……这没影响吧？]

　　岁月静好没回有，也没说没有。圭小宝看着那个【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儿，消息才冒出来。

　　[看情况。]
　　[你多直播几次，直播间就会开启一个叫做文明值的功能。如果你的直播对于观众造成负面的影响，那么就会减文明值。如果是正面的，那就会加文明值。]

　　徐方锐没说的是，文明值的增加异常困难。哪怕是按照历史抄作业，也会出各种问题。但减文明值则非常容易。你可能什么都没做，文明值就减了。
　　也许你明明做的都是对文明有益的事情。比如推广一个新鲜事物，教人向上的道理。但是直播间给你的回馈，却很可能是完全相反的。而一旦文明值跌破零。那么你直播所面对的这个文明则意味着消亡。

　　这种消亡虽然不是人类毁灭，世界末日。但却意味着一个文明的终结，一个伟大朝代的结束，一个乱世的兴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到最后遭殃的则可能是无数无辜的百姓。历史已经把答案卸载了纸上。什么人命如草芥，尸横遍野。
　　谁都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景。一旦文明终结，那就意味着一代人，甚至几代人都会在混乱中绝望挣扎，直到新的文明诞生。

　　而对于主播来说，仅仅只是被革去直播间的身份。这种惩罚太轻微，太微不足道了！好在直播间的众人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大志向——例如立志要改变世界的。
　　也没有几个报复社会的分子，真的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文明在自己的影响下终结。

　　所以在明白文明值所代表的意义后。大家都尽量克制自己，不把太超前的东西传给观众，力求□□。

　　比如——化学，物理这些学科。高中生就因为一次直播做卷子的时候，为了回答弹幕的问题，把自己学的内容讲了出去，就一个很简单的化学方程式。当时文明值就往下跌了十点。
　　吓得他再也不敢在直播间哔哔，就连做卷子都是把题目遮着的。

　　好在后面谨小慎微了一段时间后，文明值又自己缓缓恢复了过来。文明有时候很脆弱，有时候又很强韧。

　　徐方锐没有跟圭小宝说文明值跌破零意味着什么，只告诉他会被革去主播的身份。并不是说他不信任圭小宝，而是不想让他一开始就背上太沉重的包袱。
　　最先文明直播间的主播并不知道文明值跌破零是什么意思。就算被革去身份虽然遗憾但也没有太大的担子，直到文明直播给这些主播播放了直播间的后日谈。

　　宛如噩梦一般的场景。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哪里见到过这个。这是连电影里稍微出现一点血，都要被屏蔽的时代。而现在，却是比电影里的画面，残酷残忍百倍。父子相食，人如草芥，不是轻飘飘的几个文字。而带着真实沉重的份量。

　　原本还在跟徐方锐笑谈过去的主播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踪影。

　　有的看起了心理医生。有的因为严重失眠从而不得不接受治疗，他们吝于谈论有关文明直播得到任何事情。
　　恨不得把那段记忆从脑子里面挖走。但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在另一个世界，无数的人为此丧生。

　　主播的权利让一些人膨胀，而带来的后果却超过了自己的承受极限。虽然他们因为“无知”可以短暂得到逃避罪责的权利。但是知法犯法又不一样。

　　也不排除有的人，天生就是喜欢报复社会的分子。直播间的权利会放大他们心中的欲望。这会让他们诞生一种可以任意操控一个世界的快感。甚至会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而故意去让文明接受不应该承受的东西——比如恶意宣扬战争，种族主义等。
　　这并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如果你真要问他们目的，可能只会是因为好玩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原因。

　　但大部分人都是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好的。文明直播间的存在已经有一段时间。徐方锐并不是最久的。在他来到这里之前，就有主播存在。但是这些人也都他们消逝的直播间一样，渐渐没了踪迹。

　　也许他的直播间也会走向消逝的结局。不管如何控制，主播的存在本身就对文明带去无法控制的影响。

　　徐方锐不理解的是，文明直播的目的。如果它的目的是想要拯救，那么用这样的方式。真的是救，不是在害人吗？

　　也许对待文明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干预。你越是干预，它就消亡的越快。

　　目前主播与直播间已经保持一个平衡，虽然遏制住了文明值往下极速下跌的趋势，但同时也掐住了它上涨的可能。

　　主播们也探讨过这个问题。文明想要前进，势必要对过去旧有的秩序造成一定的冲击，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个崩盘的概率也太高了。
　　有很多文明并不是故意想要毁灭，它们都是在改革中，没能做到平稳和平的渐进。无法平衡新旧两方势力，最后彻底崩溃。
　　原来的进度全部没了不说，甚至不进反退。哪怕后面新生的文明努力建设，也都难恢复。

　　然后就会陷入死循环。翻开历史书上，也都写着答案。如果从封建制度文明跳跃到现代文明那么容易。就不会有整整几千年的封建文明了。

　　而就算最终蜕变成功了。但是这其中颠沛流离的百年，受尽耻辱的百年。几代人的阵痛，努力和鲜血，才最终打造出这样的结果——而这种结果也不是必然的。

　　这种成功不可复制。

　　它的偶然和客观条件太多了。

　　再者每个直播间对应的时代都有区别。这种受众的不一，让他们接受新生物的承受力也不一。比如有的主播这样做，文明值是上涨了。而旁的主播有一学一，得到的则可能是完全相反的结果。

　　就是因为客观条件不一样。而这种失败得到的回馈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可能只掉个几点文明值，而有的可能直接跌破到零。这就导致主播们完全无法互相学习，抄答案，共同进步的可能。

　　文明具有唯一性。直播间的主播也跟文明一样具备唯一性。而一个直播间的消逝，则代表着一个文明的彻底消失。

　　也许若干年后，这片土地上又会诞生新的文明。但旧去的文明终究已然逝去。就比如我们如今也只能通过考古，过去留下来的文献，来窥探过去文明的只言片语。

　　就比如我们都称赞的，汉武的气概，盛唐的风流。但流传至今，剩下的又有多少。更甚者，汉王朝的终结，使得这片广袤土地彻底分裂，无数军阀四起，群雄林立。带来的则是百姓的颠沛流离百年。

　　唐朝之后，直接就是五代十国，更是分裂得彻底。好像见证了盛极必衰，万物都走到巅峰都会衰落这个过程。随后而来的则是重复这个过程。直到近代。

　　文明想要进步，何其难。

　　只翻历史书，就能看到无数个封建王朝的尸骸。甚至越是发展越是往后，文明的进度都是停滞的。后人挖出来一些闪光点，比如活版印刷术等等，证明古人的智慧并不低下。
　　但是这些并没有做到使文明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和进步。而在无数次朝代的更替当中，有许多智慧的结晶干脆直接给你断代了。
　　就直接给你来个倒退。怎么说？

　　文明值只有在和平发展中，才有增长的可能。战乱和混乱只会促进它的消亡。

　　徐方锐对于直播间的未来是悲观的。所以他并没有跟圭小宝说太多有关文明值的事情。也许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吧。

　　至少在不知道的那段时光里，是可以快乐一段时间。

　　果然，圭小宝并没有想到，他的文明值跌零还会带来的其他后果。他想着国家果然不是完全放任他们为所欲为的，想播什么就播什么。文明值应该就是一种管控的手段。

　　他还在自己的那套逻辑里没有出来。

　　甚至还给自己的那套逻辑打了不少补丁。不管什么都能往上套，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无懈可击。

　　人果然在自欺欺人上面，格外有一套。

　　圭小宝从徐方锐这里取了些经。同时也知道文明值的判定是没有依据的。根据受众的不一样，得到的结果也不一样。这也杜绝了他抄作业的可能。
　　大家都要自己摸索。而徐方锐并没有告诉圭小宝自己摸索出来的结果，也是怕在这上面误导他。

　　这个圭小宝也能理解。就当前得到的信息，对他来说已经很宝贵了。

　　徐方锐其实对于圭小宝的前景并不怎么看好。并不是他对圭小宝有意见。而是他对整个直播间的未来都是悲观消极的。他见证了太过直播间的消亡。
　　所以他对于圭小宝是否留在直播间直播这个观点是矛盾的。一方面是想要一潭死水重新有一些变化——

　　他对圭小宝的好感度很高。他给他带来了一股很新奇的，从未有过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让他着迷，也让他不由得升起了不应该有的期盼。

　　另一方面是，他不希望这个人因为接触直播间太深，导致彻底陷进去走不出来，从而失去了正常生活的可能。
　　所以他一直没有跟圭小宝说实话，也是给他留了可以随时抽身的余地。

　　当知道这件事并不是非我不可的时候，人的压力和责任是没有那么大的。圭小宝并不知道，一旦他开启了直播间，他的命运就已经跟直播间的观众彻底绑定了。
　　他的影响已经造成了。

　　而徐方锐也不想让他知道。

　　之前，圭小宝在知道他说得话后，明显是迟疑了。徐方锐能感觉到他在犹豫。他甚至是希望他选择放弃的。

　　所以他忍不住敲字问道：“你之前不是打算再考虑考虑吗？这么快就考虑清楚了吗？”

　　圭小宝之前还旁敲侧击的问，既然是为政府工作，有没有补贴。

　　他这个时候就说：“没有补贴，你也接受？”

　　没过一会儿，那边回复就来了。

　　“那是之前！”徐方锐几乎能从感叹号看到他脸上洋溢的正道光辉。
　　“我现在想清楚了。我为人民，人民为我！崇高的理想谈什么金钱！庸俗！”

　　徐方锐最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是这样，像火焰一样燃烧着自己的自我奉献。他好像又看到一只趋光的飞蛾朝着火里扑去。
　　你跟他说危险，他反倒视之为能够证明自己理想坚韧的考验。

　　没用。

　　警告没用，劝诫没用。不撞到一头血是不肯回头。可是失败的代价也未免太高了。

　　徐方锐忍不住想要掏烟。他想要用烟，用歌曲麻痹自己。沉浸在虚妄的世界里，慢慢的丧失感知痛苦的能力。

　　他的烟掏到一半。圭小宝那边大义凛然的表明自己的决心后，又不好意思的：“那我今天跳的那个舞……咳咳，应该没事吧？是不是太挑战人的承受能力了？”

　　徐方锐：“……”他那情绪就像突然被一捧光消融，一时竟然忘记要干什么了。

　　圭小宝有点小紧张，然后他紧张，话就多。进入了祥林嫂的碎碎念模式。

　　“本来打算直播打游戏的。但是游戏他们不懂的吧？唉我还得从头教起。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要让他么了解我们，那肯定要从了解我们这个国家起对不对？这么久没接触世界，他们说不定还处在封建的制度下头。
　　我跟他们说现在大清亡了，国家强盛了。能不能行？”

　　“话说回来，你们有跟他们讲历史吗？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理解现在时代变了。主要是我对历史也不怎么精通。历史课我都睡觉去了。”
　　“不过我觉得吧……这些东西说出来，干巴巴的。不一定能带去什么效果。不如给他们放点真材实料。”

　　徐方锐恍惚的脑袋突然因为这四个字一激灵。他正要问你打算放什么真材实料。那边就已经发出来一长串。

　　“放飞机大炮吧，他们并不一定真的能看懂。毕竟这需要参照物对比的。我觉得，给他们放阅兵仪式怎么样？”
　　“就那个方阵一摆，国旗一扬。哗啦啦的一排人埋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你走来。那气势，绝了。比说什么都管用。谁看谁都震撼。”

　　徐方锐只觉得心脏都跳得快了起来。

　　未曾想象的道路出现了。

　　圭小宝：“你说，可以吗？这个应该是可以看的吧？”

　　徐方锐觉得嗓子有点干：“……试试？”

　　“唉，好！”没有心理压力的圭小宝答应得很利索。

　　回去就把自己收藏夹打开。他收藏了许多阅兵的视频，唉，也就是现在疫情不能出去，否则那不给观众整个国家旅游大全。
　　拍一拍青藏高原的广袤，城市夜晚的灯火通明。他忍不住想起疫情没来之前去看的林江市灯会展。无数的霓虹大楼用楼身组成光幕，绘制出一片盛世景象。

　　啊，我亲爱的朋友。我要告诉你，战争已经结束，灾难已经过去。恭喜你，来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中国！
　　这是一个强盛繁荣的国家，也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国家。我们欢迎你的到来，也期盼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