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多面人生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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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没掐好，出来的时候已经严重超时。
项述的左肩还耷拉着，酸得抬不起来，走了几步头晕目眩，撑在墙边骂人：“叶参朔我恨你两辈子，这时候把队友搞垮，肖芒不会放过你，阎王爷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是真死了，就在地下守着干翻你，让你在阎罗殿里求硝酸甘油。”
“宝贝，你不是挺享受的吗？”叶参朔衣冠楚楚，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刚刚鬼混过的痕迹，若无其事地看着楼梯口顶上的钟，“拖了这么久，我一般很守时的。”
“到底是谁不让谁走？”项述在某间客房里换了身睡袍，勉强摆脱掉先前那套惊世骇俗的破烂布料。睡袍深领露出胸口的狼藉，还好没什么人在船里闲逛，他还有力气的右手也无暇关注衣服了，搭住墙腰半倚着说：“能不能思考一下，刚才您的行为是正常人能接受的吗？”
“那您也反思一下，刚才我的行为是除您之外的正常人能爽的吗？”叶参朔微笑，慈眉善目好似圣人画像，回头来牵他，顺手给人套上了没弄脏的大衣，扣紧最老实的上两颗扣子还项总最后的体面。
体温慢慢从对方身上传来，项述有了人形拐杖才有余力上楼梯：“简直疯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叶参朔抬眉：“你是说另外那波知道诅咒的人吗？”
“嗯，既然已经有一部分人知道了，不如让所有人都知道。”项述郑重分析道，“越多人知道，互相牵制的人就越多，反而比现在各个房间都摸不清外人行为来得安全。”
到最后大家都会达成共识不去陷害，因为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先河，就会有无数场意外发生，谁都有可能是死掉的下一个。
“我想——我们要是回去，存活几率会更高。”叶参朔环着他的腰，有种不顾npc死活的随意。
项述没说什么，他们的分歧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叶参朔不把npc当人看，模拟人形的东西对他来说和人偶无异，破了碎了也不过是一个物件。而他却好像亲眼看着人死去，实在没法轻易面对。
不过之前互相发泄过一番，两人现在至少能心平气和地交流了。项述的左臂就连旋转一点角度都做不到，被人一碰就抽气抽得像吞了冰块，叶参朔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他带回去，现在由着人去船长室，到底还是默许他的选择。
湿的地毯容易留下脚印，越接近船长室越凌乱，这段时间里有许多人来过。
项述说：“餐厅和舞厅派来的那两个人死在里面没有回去，两边的房间肯定都会怀疑广播，他们接下来还能找什么理由？”
“船首船尾信息不通，也不知道对方派出的人有没有回去，说不定他们都以为只有自己出了意外而对方没事，根本不会怀疑是广播在利用所有人。”叶参朔拿脚尖顶门，想要看眼微阖的船长室里有什么情况。
就在这个瞬间，广播再次响起，两人刚要迈出的脚步猝然停止，叶参朔抓住了正在摆动的门。广播里说话的又是上次播报的人：“我们派出的代表没有回来，希望还在其他房间的各位，听从建议，不要随意离开房间，也不要陷害其他房间的人，这对你们没有好处。”广播有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似乎已经调查了房间代表的“死因”，正在警告某个暗中下手的人。
这人不说自己是哪个房间的，开口就给对方定罪。
“立个假靶乱打，这下船首船尾两边的人都会互相质疑了。”项述悄声道。叶参朔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捡了块落在附近的盐块，无声无息地磨去门锁上的晶体，直到锁能够被转动。
只要出了房间就会遇上诅咒，和别的房间往来还有可能被陷害，广播故意营造这样的危机，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移动位置，甚至不敢信任别人或者探听别的房间的情报。
死两个人，说几句话，就完全掌控了船上的所有人。
广播还在有模有样地解释现在的情况，要求各个房间再次派人到船长室商量对策。叶参朔心思坏，也不等里面的人出来，伸手进去把锁一转，就把广播的人反锁在里面了。
项述擦去手上的盐水：“我以为你至少会和里面的交涉一下，没想到你对他们和对我一样残暴。”
叶参朔笑了笑：“还是有点差别的，至少我没想让你死。”
“也不能让他们死。”项述抬抬下巴，说，“得让他们亲自广播诅咒的真正生效条件，如果换我们来，其他人也许不会相信。”
门一关山，船长室里的人立刻发现了异样，广播瞬间中止，传来一阵翻动的声音。船长室的门哐哐几声闷响，根本就打不开。
叶参朔眉骨高，眼型又缺少圆滑的钝感，平时总保持着稳重的神色，不像项述带着点邪性。得了逞，又没外人在边上看着，自然而然流露出更浓的笑意。
项述脑中一瞬间闪过在杂物室中那个贪婪的眼神。
这人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危险。
广播没有掐断，带着回声，和门内的声音一起响起：“喂！外面有人吗？开门！”
项述敲了敲回应他：“不是说待在房间里更安全吗？那你就待在船长室里别出来了。”
“你……你！”
“怎么？”项述朗声道，话音透过门，隐隐约约地在广播中响起，“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做，只是这门——靠岸之前都不会打开了。”
门再次被从里面撞击，大大小小的盐屑掉落，粘在潮湿的地面上。里面人又惊又怒：“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谁！？把门打开！”
“急什么？躲在里面不应该挺安全的吗？”
“我……不行！只有我们的话……”那人语塞，情急之下差点说出诅咒。
项述有意让自己的声音传入广播中：“要是躲进房间也会死，说明诅咒根本就不能那样规避。那之前的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呢？”他幽幽问道，又故作惊讶地回答，“哦，是不是和房间人数有关呀？那刚才派出的房间代表真的是被‘别人’害死的吗？还是被你骗来死在船长室里了？”
船长室里的人沉默了，竟找不到什么狡辩的理由。
“把诅咒的条件广播出去，说完了我就开门。”项述不和他拖延，看了眼墙上的钟，没剩多少时间了。
那人隔着门发出一声咒骂，奈何被关在里面，广播又泄露了太多消息，只能不情不愿地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广播结束不久，船体又晃动起来，钢铁船身发出震动人心的嗡鸣，墙上的水珠就在同时滚落，留下整齐得诡异的水痕。
叶参朔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平静地转开了门锁，对项述道：“这是你的选择。”
“当然。”项述坦然说：“船这样晃，大概是其他房间的人都行动了。没人能知道自己的房间是不是人数最少的，保险的方法就只有抱团，接下来，船首船尾两个大房间的人会越来越多，也平衡了。”
叶参朔倾身，注视着他：“那么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
“总有人会死，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公平地知道情况。”项述道。
说到底公平也只是借口，让他不对其他人有过多的愧疚感。
船长室的门开后，赫然出现的是他们第一次上船见到的引导员，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名船员。他苦恼地皱紧眉头：“你们既然知道诅咒，就不该说出来。”
项述也明白，引导员和叶参朔想要的结果都是尽可能地拖长存活时间，但不得不担心知道诅咒的几个人互相构陷。
“这艘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靠岸，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人发现诅咒的真正条件，你瞒不住的。”
到时候有多麻烦可想而知。
“快靠岸了！”引导员朝前一步，笃定地说，“虽然我们都不知道过了寒岭海之外是什么样的，但是雾已经散了。”
项述确实从上船以来就没有再去过甲板，听了他的话，几人一齐下楼出了船舱。
舱门一开，迎面就是冷冽咸腥的海风，湿气极重，几乎灌了他们满腔。远处，雾气将散，墨绿色的海面稍有翻涌，先前汹涌的巨浪彻底破碎，船身经过，浪花都不起一分，巨大的黑影让海水失去了所有立体特征，像一张幕布平置在船下，缓慢地鼓动着。
他们上船的时候正是子夜时分，船内的时间也不断地重复，似乎永远都走不出黑夜。而现在，海上似乎临近破晓，天际线的位置撕开一道梭形裂缝，上下夹着墨色的云和海，缝隙里是让人窒息的松石绿，绿得不像真实的天色。
“那是天？”项述在奇异的天空下有那么一刻的心悸。
“是终点。”引导员望着越来越近的裂缝，兴奋得像是忘了刚才的事，语速飞快道，“按这个速度下去，应该很快就能到了，也就是一次诅咒的时间。”他责怪项述，“要不是你，接下来只要死两个人，其他人都能平安靠岸。”
项述默然不语。
“所有人都挤进餐厅和舞厅，这次诅咒过后，其中一个大房间的人如果全死了，整艘船都会因为重心不稳翻掉的！”他越说越激动，“那时候就不是死一两个人的事了！是所有人都没法靠岸！”
“没事。”项述在消散的暮色中蔚然而立，海风肆虐过微卷的额发，他灰色的眼眸看不出感情，“最后一次诅咒会落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多面人生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