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冷拆

12、喝酒吗

　　初璟在公众号里查看最近的电影档期，发觉没什么有意思的片子，用手肘拱她，问：“要不在家看？”
　　“嗯。”
　　初晚完全没有想法。
　　初璟叭叭：“先出去吃饭，你喜欢去的那家烤鱼店，我订到位置了。然后再去首饰店买......”
　　“去首饰店干嘛？”
　　初晚打断他的话，想到许念深的那枚戒指，银的，外圈刻着花纹，低调不张扬的款式。
　　“买个镯子吧，看你手上空唠唠的。”
　　初璟说着，熟稔地圈住她的手腕，砸吧嘴：“啧，看看瘦的，一点儿都不健康。”
　　初晚甩开他的桎梏，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拆台：“量力而行吧你，好不容易赚点钱，别一次性花的精光，给自己留点老婆本。千万不要为了给我过个生日把积蓄全搞没了，你以后的女朋友知道了肯定得骂我。”
　　“不会不会。”
　　初璟原本想说，就算是把钱全贴在她身上他也愿意，小时候初晚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净想着他，长大了他对她好也是应该的。可车上还有其他人在，这些矫情的话，他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很快到达聚餐的饭店。
　　队员分两批下车。
　　姐弟俩走在最后。
　　初晚自然而然的把包递给初璟拿，掏出手机查看工作。自己这两天不在店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何雪薇独自解决，把她忙得晕头转向、脚不沾地。
　　初晚现在抽出时间来，帮忙处理公众号上的预约消息。

　　包间内是典型的中式装潢，木质窗户，还贴着红色的窗花。
　　桌布上刺着纹路，各式各样，栩栩如生。
　　情调倒是很足。

　　初璟拉开旁边的椅子，招呼她坐。
　　服务员添完水，打开菜单，放在旋转盘上，让大家点菜。
　　初晚原本就没胃口，随便选了一道素菜，目光悠然悠然转到对面的许念深身上。
　　周围人声嘈杂，乱得她心烦意乱，只有他是安安静静的，低头玩外套的拉链，时不时抽两下鼻子，因为感冒呼吸不畅，他眼睛泛酸，涌上泪水，于是用手背擦了下。
　　初晚把抽纸放在转盘上，推了两下，转到他面前。
　　许念深随之抬眸。
　　初晚泰然地微微一笑。
　　他有明显的愣神，紧接着移开视线，抽了张纸，再没看向她的方向。

　　饭吃到一半。
　　许念深起身出门，很长一段时间没回来。
　　初晚原本不想注意他的动向，但心里像有根刺在扎，眼神时不时往他的位置瞥。
　　从那晚她说了狠话拒绝他的示好开始，他们就不该再有交集，可......到底她还是对他有几分真情和好感，真要做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实话讲，难度不小。
　　越琢磨越离谱，最终初晚实在坐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雨势很大，噼里啪啦地砸进水坑，溅起水花。
　　许念深在酒店旋转门外的高柱前站着，唇间忽明忽暗，初晚走近了才发觉他是在抽烟，初晚略诧异地挑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露出桀骜不驯的姿态，倍感陌生，却不排斥。

　　许念深面色颓废，眉宇间带着浓郁的倦怠，左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应该是攥着什么东西，鼓囊囊的。
　　烟雾漂浮在半空中，渐渐地消融在雨幕中。
　　一根烟很快抽完。
　　他用指尖捻灭火光，神色如常，像感觉不到烫似的将烟头甩进垃圾桶。
　　转身，猝不及防撞见初晚。
　　许念深脚步停滞，瞳孔微微放大，冷漠的表情丝丝瓦解，惶恐不安的情绪在脸上无处遁形——
　　她什么时候来的？

　　念头刚冒出来的一瞬间，他便自暴自弃地醒悟：不管他再如何费心经营二人的关系，亦或者努力迎合她的喜好，她永远都瞧不上他。
　　到头来，他仍旧会像口袋里永远送不出的戒指，逃不掉被人遗忘抛弃的结局。

　　初晚倒没多余的想法，小男孩儿会抽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比起这个，她更关注他外套上淋得雨，以及......
　　他咳嗽的厉害，竟然还往外跑？
　　万一感冒加重了怎么办？

　　初晚指了指墙上挂的牌子，道：“楼上有吸烟室，怎么还特地跑到外面？”
　　“......”
　　许念深睫毛忽闪两下，有些逃避这个话题。
　　初晚瞧出来，没追问，笑眯眯地转移话题：“我出来的时候，碰见服务员上菜，有糖醋鱼。听初璟说你最喜欢吃这个，赶紧上去吧，不然一会儿就没了。”
　　许念深颔首，跟她擦肩而过。
　　这下，初晚确定他是故意在跟她保持距离。
　　原因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初晚也不再自讨没趣。

　　电梯的数字一格一格的变小，马上就到一楼。
　　两人中间像划分了楚河汉界，各自占据一边。
　　初晚环着手臂，头一次在跟异性相处时感受到局促，内心祈祷电梯赶快到。
　　许念深睫毛低垂，盯着跳动的数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紧锁，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脑海里有个念头冒出来，与此同时，内心在不停挣扎、挣扎。

　　电梯门打开，有客人陆续走出来。
　　初晚贴着边缘，刚要进去，冷不丁被人攥住手腕。
　　她扭头，对上他一双清澈的眸子。
　　“姐姐，我没什么胃口...”
　　“啊...”初晚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脚紧接着从电梯内收回来，“你先回酒店休息？我帮你叫车。”
　　“不用，附近有家24小时便利店。”
　　他泰然自若地问：“想喝酒吗？”
　　“......”
　　在初晚称得上丰富的情史中，遇见过无数的男人邀请她喝酒，比当下还直白的话术她也听过，却从没有一次像这般失控的感到心跳如雷。
　　许念深从头到尾都透着诚恳，她没法儿拒绝，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说是附近，结果坐了十五分钟的车才到。
　　暴雨纷纷，行人罕至。
　　店内亮着灯，放着舒缓的音乐，没有生意，售货员躲在台子后面打瞌睡。
　　许念深从货架上拿了几罐啤酒，找到窗边的位置，挨着她坐。
　　“你感冒呢，少喝点，解解馋就行了。”
　　犹豫了一下，许念深还是倔强地解释：“我没瘾，只是偶尔心情不好会喝。”
　　这语气，活像被冤枉了的小朋友。
　　初晚哭笑不得，顺着他的毛捋，道：“行行行。”

　　许念深扯开拉环，“扑哧”一声，白色的泡沫溅到他胸口，很快洇开一小片暗色。
　　初晚接过，抿了一口，主动开启话题：“你今天心情不好？”
　　“......”大约用了两三秒思考，他决定坦诚相告：“有点吧。”
　　“因为比赛？”
　　“...嗯。”
　　也不全是。

　　他昨晚花了好长的时间消化被拒绝的事实，熬到今早起来，脑袋昏昏沉沉，注意力一点儿都不集中，净想着赢，憋着一口气想：必须赢了给她瞧瞧。
　　第一局比赛失利，心里难受，又因为能在后台跟她说上话，阴霾顿时消散。
　　原本以为结束之后能在她那儿讨个祝贺的话，结果她一路上都在跟初璟嘻嘻哈哈，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
　　许念深赌气想不如就算了，他一个劲儿倒贴，显得掉价，可坐在屋里吃饭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像有自己的念头，总忍不住往她身上瞥。
　　再加上初晚主动示好般的送纸，将他的一颗心搅得七上八下，所以他干脆出来抽根烟冷静一下，没想到又被她撞破。当时许念深满脑子都是“倒霉死了”，一句话不愿说，真想破罐子破摔......

　　好在她答应陪他喝酒，想到这层，许念深稍微开心一些，多说了句：“可能这个赛季开始以来太顺利了，今天S/A卡位赛打的这么艰难，我...一下有些迷茫，担心如果真的进入S组，该怎么面对那些强队。”
　　游戏上的事情初晚不懂，又害怕盲目附和的安慰会打消他倾诉的积极性，毕竟认识这段时间，他话真的非常少。
　　想了想，初晚一本正经地道：“你背后是整个NG，所以你不能质疑自己。”
　　许念深扭头，颇惊讶她会这样说。

　　初晚自顾自跟他碰杯，抿了一口，接着说：“初璟也有不自信的时候，每次他都会问自己，电子竞技除了热血还有什么？答案是残酷。站在领奖台上的冠军注定只有一个，胜利者也只有一个，其他队伍不管付出多少的汗水和努力，只要拿不到奖杯，那便只能做陪衬的绿叶。他说，一旦明白了这点，浑身的热血都会被激发。打职业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拿冠军嘛。那在夺冠路上遇到的任何波折都不叫波折，只要结局是好的就行。”

　　“......”
　　许念深仔仔细细地听着，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刻入骨血。
　　初晚说完，冲他一笑，肩膀微微向上耸，牵动肩上两根细细的白色吊带，露出漂亮的锁骨，眼波流转，轻易勾的他心猿意马。
　　许念深捏着易拉罐的手用劲儿，“咯吱咯吱”地响。
　　他没舍得移开视线，就这么思绪混乱着灌了一大口酒，呛得咳嗽，赶紧捂住嘴，难堪地别开头。
　　那点儿青涩的慌乱反应自然逃不过初晚的眼睛，她轻轻地笑，嗓音如同银铃般清脆，钻到他耳朵里，又是一剂猛药。

　　许念深感觉浑身肌肉一阵一阵地鼓动，绯红爬上耳尖、脸颊。
　　初晚越是看他这样就越想作恶，指尖故意划过他的手背，凉意激的他一滞。

　　她如同吐着芯子的毒蛇，悄然盘起身体，危险至极，却用最体贴的语气说：“你体温有点高...发烧了吗？”
　　“......可、可能吧。”
　　许念深结结巴巴地回答，又喝了一大口酒。
　　初晚不依不饶，掌心向上，摁在他额头处，认真道：“一会儿买支温度计量一量。”
　　边说，指尖边虚空顺着他的鼻梁缓缓向下，没有触碰，却好似处处抚摸到了皮肤。

　　许念深胸口的火烧的更猛，恨不得抓着她干脆摸上来算了，况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以为，她的指尖下一秒就要落在唇上了。
　　可一眨眼，初晚却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手腕，加重力道向下压了压。
　　许念深茫然地看她，发觉她还是笑着的，语气倒显得挺严肃：“别喝了，脸都红了。”
　　“......”

　　不说还好，一挑明，许念深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好。”然后乖乖地放下易拉罐，不喝了。
　　初晚心情大好，眼睛弯的像月牙，借着微醺的醉意，她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小男生合自己的心意。
　　店内灯光通明，许念深穿了件黑色的圆领外套，因为紧张局促，修长的指尖时不时拂过脖颈，引着她注意那儿暴起的青筋。
　　初晚撑着头，发丝顺着面颊滑落几缕，眼神逐渐痴迷——
　　啊...
　　好想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