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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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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的墨洇将要送的线香挑出,让兰时拿来些纸张,自己重新装饰起盒子。
想到刚才一幕,她问道:“兰时,郁公子为何会今日来此?”
兰时坐在桌边,帮她压着纸张回答:“往年都是这样,郁公子在祠堂祭拜完父母,都会来府上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守岁,报答墨家相助的恩情。”
“难怪,那恩情又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手上的活,倒了杯茶认真听。
“姑娘,我只听说他来墨家时父母双亡,是老爷夫人将他带大,还帮他稳住郁家家业。他在姑娘这般大时就接管郁府,靠自己做成皇商。”
“后来夫人有了姑娘,他对姑娘是真的好,多少小姐都羡慕呢,只是现在姑娘都忘了……”
兰时自知失言,倏地站起,低头偷瞄墨洇的脸色。
听完讲述,她在心里叹道:这典型的苦情男二人设,就算原主还在,怕也是无法在一起。
转念又想到自己,人家至少还有家业,她呢?还是想想等会儿如何礼貌划清与他的界限吧。
“你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没有错。兰时,继续帮我包这盒子吧。”
墨洇出声安慰,这么活泼的人儿自己可宝贝得紧,怎会因此怪她。
兰时见她没生气,扬起笑脸:“是,姑娘。”
临近天黑,红灯笼将整个院子照得喜庆温馨,她站在饭厅外,双眼迷离,感觉不甚真实。
自小她对阖家团圆就没期盼,或者说没有体会,每年都是无尽的争吵。
一直以来,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安静过年。
“蓁蓁,快进来吃团圆饭了。”
墨夫人笑意盈盈地挽着她进饭厅,拉她挨着自己坐下。
“墨老爷,墨夫人,景明祝你们新年如意,身体康健。”
郁离见人落座,起身对着他们恭敬地行了大礼。
“景明有心了。”
墨老爷摸摸胡子,清亮的眼神透着关切:“年关这么忙,你又一个人撑起郁府,可得照顾好自己啊。需要帮助,派人来支会声便是。”
“多谢墨老爷关心,景明定牢记于心。”他整理衣裳在墨洇身边坐下。
“人到齐了,还像以前一样,我们开心地过个团圆年!”
墨老爷满眼爱意看向身边的夫人,给她布好菜,又给两个小辈夹了块肉,这才自己吃起来。
“多谢墨老爷。”
“谢谢爹。”墨洇笑着感谢,心中却泛起酸涩,低头夹起面前的肉一口吞下,默默吃起来。
墨夫人见她情绪低落,将一个碗推到她面前:“蓁蓁,来尝尝这鱼汤,你最喜欢喝的,可香了。”
“谢谢娘。”
她端起碗仰头喝净,右手带过眼角泪珠,努力挤出微笑:“真的很香,嘿嘿。”
身旁递来一方竹青色手帕,墨洇转头,那人只示意她接着。
“谢谢。”她颔首接过,低头将眼中泪拭去,理了理心绪,大口吃起来。
饭毕,墨老爷拉着夫人去了主院,墨洇想起忘在房内的礼盒,让郁离在前院亭内稍候。
怕他在外久等受寒,墨洇一路小跑。
身上的衣服有些重,回来时她的脸上已渗出细细汗珠,与摇曳的烛光揉成一粒粒晶莹的琥珀,脚踩在还刚堆积的雪上,失了平衡向前倒去。
眼瞧着就要来个狗啃泥,熟悉的桂花香席卷全身,她一瞬失神,没了动作。
温如暖阳的声音透过结实的胸膛从头顶传来:“蓁蓁,小心。”
郁离将她扶起,伸手擦净她脸上的汗珠。
反应过来的墨洇偏头与他隔开些距离,红着脸抱紧礼盒,磕巴道:“多谢,郁公子,你,可松手了。”
郁离浅勾唇角,见她确实站稳了,才松开扶着她的左手,与她一同坐在亭内。
“郁公子,宴会那日我醉了,未能正式道谢。”
墨洇把礼盒放在桌上,推向他:“这是我特意挑的香,希望合你心意。”
“蓁蓁挑的我都喜欢,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永远是你的景明哥哥。”
修长的手指按在盒子上,并未打开,清冽的声音带了几分请求:“只是,蓁蓁可否不要唤我如此生分?”
“郁公子,忘了旧事让你难过,对不起。”
墨洇对上他温柔的眼神,坚定道:“但我的确无法忆起从前。若不嫌弃,你还是我信任的大哥,以后我便唤你景明哥,可以吗?”
对不起了,这位帅哥,我不怎么会处理人际关系,千万别翻脸啊。
“好。”郁离仰头,将心中的难过与茶一饮而尽,只要她开心,以后再慢慢添上新的回忆吧。
“景明哥,快打开这盒子看看吧。”她装作不知,尴尬地转移话题。
郁离应下,将盒子打开,淡淡的香气让他很是惊喜:“这香我很喜欢,还有这柑橘味,竟与桂花香气如此相合。”
“多谢蓁蓁,定是挑了很久吧。”
“没有,不过是因为每次遇见你,都有这桂花香气,好似温暖的阳光,便特意选了这柑橘味混在一起。景明哥如此开心,看来我没挑错。”
墨洇见他不再纠结往事,放下心来。
郁离闻言,沉默许久。
因为她曾说喜欢桂花的香气,自己便从此带着这种味道的香囊,连衣物都用此香薰烤,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景象。
“景明哥,雪下大了,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匆匆与他辞别,再聊下去,她真不知要如何收场。不过,总算是了却一件心事。
在府内宅了小半月,没什么娱乐又不想出门的墨洇,终是长叹出声:“唉——”
“姑娘,可是想出去走走?”兰时知道,姑娘这是烦闷了。
“算了,天太冷,这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她兴致缺缺地用铁签挑了几下炭火。
“姑娘莫急,明日就是上元节,好玩的可多啦!闹花灯、踩高跷、舞狮、各式面具……”
兰时说得是绘声绘色:“往年林小姐和郁公子都会来,大家一同出游,每次猜灯谜郁公子都能赢好多漂亮的花灯呢!林小姐对对子也很厉害!”
“那我呢?”她有些好奇,原主有什么过人之处。
兰时支吾着:“姑娘嘛,并没有什么才艺……啊!姑娘投壶很厉害。”
墨洇庆幸自己现实中套圈也不赖,见她努力找补的样子,笑出声来:“投壶厉害也不错!等我明日给你和寒酥赢一堆礼品回来!”
听着兰时的讲述,她愈发期待起明天来。
第二日傍晚,养足精神的墨洇发誓要玩个通宵。
刚下马车,她就拉着林菁苒直往里奔,一路逛吃,把各式嘴馋的食物尝了个遍。
“蓁蓁,小心吃坏了肚子,后面还有活动呢。”
林菁苒看她两只手都拿满了吃食,嘴里也没闲着,真怕她一会儿没精神,错过这盛会。
“还是这般着急,小心噎着。”
晚些赶来的郁离舒眉浅笑,伸出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十分自然的用拇指轻轻擦去了她嘴角的碎屑。
“咳、咳。”墨洇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噎住,憋红了脸使劲拍打胸口,猛地喝光刚买来用作降火的绿豆水,这才好些。
“谢景明哥。那个,阿鸢,前面那个小虎花灯真可爱,我们去看看。”
她拉着林菁苒猛奔向前,故意将郁离甩在后面,毕竟他一出现,周围挤满了各家姑娘,她可不想做八卦主角。
“蓁蓁,这花灯是要猜谜的,你好像……”林菁苒欲言又止,捂嘴偷笑。
好歹是正经大学出来的人,墨洇可忍不了这取笑,底气十足地指着最高的那盏喊道:“老板,那个花灯的灯谜是什么?”
“姑娘,这花灯虽好看,灯谜可是最难的,已经有很多人都猜错啦。”
嘿,她偏不信邪:“你说说谜面是什么!”
“天鹅飞去鸟不归,目目相……”
墨洇上大学语文时听老师讲过这谜面,她记得这是一位参军的男子写给心仪女子的求婚信。
还没等小贩说完,她就匆匆拉着林菁苒离开:“是我愚笨,阿鸢,我们去前面看看。”
要是说出答案,她总觉得被小贩占了便宜。
“蓁蓁,等等。”
甩开尾巴的郁离叫住她们,看着她的眼说出答案:“谜底是,我想成为你的唯一。老板,我可猜对?”
“恭喜这位公子,小虎花灯就是您的了。”小贩一脸吃瓜相,取下花灯递来。
郁离接过,把花灯给正埋头满地找洞钻的墨洇:“蓁蓁,这花灯送你。”
“多谢景明哥,这是你猜对的,我不能要。”
她拽拽林菁苒的胳膊:“阿鸢,你说是吧?”
林菁苒心下明了,解围道:“就是,景明,你怎么只给蓁蓁,我也在这儿呢,真是偏心。”
墨洇只得苦笑着接过花灯,很是无语:你还真是两边不得罪。
“好,阿鸢看上哪盏,我帮你猜。”
待林菁苒拿到花灯,墨洇拉着她往前走:“阿鸢你真是的!咱们还是快些走吧,我还想看你对对子呢。”
“郁公子才思敏捷,又如此大方,不如帮我也赢一盏?”
人群里忽地钻出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大着胆子走到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其他女子见状,纷纷吵嚷着也要花灯,郁离没机会拒绝,只得被人群围堵在此,猜起了灯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