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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虎哥三人前几回上门讨薪,回回说不了几句双方就要憋火,然后他们要么就被无视,要么就被冷嘲热讽轰出去,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跟经理交谈还是头一回,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再说一遍,你们的工资呢,我这边确实是发过了,”经理率先开口,“我们餐厅是连锁店,别说兼职生的工资,就连买张桌布的钱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但凡有什么问题,不等你们来闹,总店那边都饶不了我。”

      经理的话说到一半,白绣羽就眼尖地发现高个子张嘴想说话,她连忙拍了下高个子的胳膊,生怕对方又要骂骂咧咧,高个子瞪着眼扭头,白绣羽见状怯生生地往路西西的方向挪了挪,但还是小声提醒:“好不容易能坐下来谈,你还是冷静点吧。”

      另一边的矮个子也发现了高个子的异常,她着急忙慌揽着高个子说好话,高个子又恶狠狠瞪了白绣羽一眼,这才罢休。

      经理对于总来闹事的虎哥三人怨气十足,路西西趁着对方抒发不满的间隙接过话头:“经理,我想问一下,他们几个的工资是怎么发的?”

      经理:“我把他们仨的工资给了瑶瑶,叫瑶瑶有空带给他们。”

      路西西挑了挑眉:“您为什么没直接给本人?”

      经理瞥了满脸不忿的高个子一眼,还有些心气不顺:“餐厅统一十五号发工资,他们说学校开学,七八号就走了,他们几个又没留银行卡,电话又打不通,我想着他们反正是瑶瑶介绍过来的,就直接把钱给瑶瑶叫她带过去了,省事嘛!”

      路西西看向虎哥几人,问:“你们几个开学后还见过胡瑶吗?”

      “没有!”矮个子一看能发言,立马开口,“我们开学那几天有实践课,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的压根没顾上接电话,之后再来餐厅,餐厅的人就跟我们说工资结过了,让我们去找胡瑶要,可我们谁也联系不上她呀!”

      经理闻言轻嗤一声,并不相信矮个子的说辞:“我早问过瑶瑶了,她明明给过你们工资了!”

      高个子又跳了起来:“放屁!我们一毛钱都没见着!”

      虎哥和矮个子连忙把人按回座位上。

      “经理你看,你们中间隔着个胡瑶,所以才产生了这么多误会,”路西西叩了叩桌子,“如果胡瑶能出来跟大家一起捋清楚这笔工资流向,事情会简单很多。”

      经理看了路西西几眼,忽然皱起了眉头:“你怀疑瑶瑶拿了这笔钱?不可能!”

      “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路西西一摊手,“这笔工资经手的人就这么几个,要是你们能一起对峙,谁对谁错一目了然,你觉得呢?”

      胡瑶家里又不缺钱,怎么可能惦记这仨瓜俩枣?经理想否定,但……这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经理沉默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了胡瑶的电话,彩铃只响了一两句就被接通,经理的手机有些漏音,一道尖细的年轻女孩声音从中传出:“喂?”

      虎哥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地指着经理的手机正要说话,对上路西西制止的眼神后他连忙闭嘴。

      “表舅,你那边是什么声音啊?”

      “没什么,”经理把手机放到耳边,“瑶瑶,你现在有空的话来餐厅一趟。”

      手机中传出的女声听起来有些疑惑:“表舅我正逛街呢,怎么了?是找我是有事吗?”

      经理刚拨电话的时候其实有点后悔,这会儿一听胡瑶在逛街,经理顿时没了心理负担,他瞥了一眼对面的虎哥几人,含糊道:“有点事找你帮忙,你赶紧过来。”

      电话那头的女声沉默了几秒,终于应下:“行,那我现在就过去。”

      电话挂断之后,憋了许久的虎哥一拍大腿:“接电话的就是胡瑶!”

      高个子气得直咬牙:“好哇!咱仨给她打了多少电话她都不接!”

      矮个子日常拱火:“刚才那电话刚响两声就接通了!”

      经理放弃跟咬牙切齿情绪上头的虎哥几人对话,转而朝沉着冷静的路西西强调:“瑶瑶只是个孩子,这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昧下的,我叫瑶瑶来并不是觉得她有嫌疑,而是想当面弄清楚这件事,还她一个清白。”

      不知为何,经理说完之后,总觉得这个领头女学生的表情有些……复杂?

      经理刚才那番话没什么问题,就是让路西西不禁回想起了昨天的所见所闻——路西西本来是想找点餐厅的小问题当筹码,好在谈判中占据上风,结果问题没找出来,偶然听到经理和一个“表侄女”打电话。

      经理当时站在前台旁,左一个“无赖流氓”右一个“讹钱”,他当时义正言辞打包票的姿态跟这会儿简直一模一样,路西西也是通过隐约听到的几段话才能确定,经理的确是把这笔薪资交到了那位“表侄女”手里。

      至于这笔薪资的最终去向,现在也只能问这个“表侄女”了。

      众人等了五六分钟,胡瑶就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西餐厅门口,她看见经理时还笑嘻嘻的,待越过经理看到后头脸色阴沉的虎哥几人,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胡瑶下意识转身就走,高个子见状骂了句脏话,抄起桌上的餐牌就要扔,白绣羽吓得连忙连人带餐牌一块按住。

      “瑶瑶!”经理警惕地看了一眼暴躁的高个子,扬声喊胡瑶,“还不过来!”

      胡瑶吓得脸都白了,腿脚像绑了石头一样迟迟不动弹,经理心里头一沉,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道:“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表舅……”胡瑶不敢看虎哥几人,她颤着嗓子喊了经理一声,见对方表情严肃不容商量,只好磨磨蹭蹭地朝经理走。

      高个子就怕胡瑶又跑得不见踪影,这会儿看终于逮着人她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白绣羽按在餐牌上——白绣羽看着柔柔弱弱,力气却越大得很,高个子的手被餐牌硌得生疼,她挣了一下没挣脱,没好气道:“我不扔了,你还不赶紧撒手!”

      白绣羽连忙放手,高个子捂着被硌出一道痕迹的手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塑料的怕什么?真怂!”

      经理没再关注高个子这边的小动作,他见胡瑶心虚成这样,嗓子眼里顿时跟堵了棉花似的,说话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瑶瑶,你老实告诉我,我之前叫你转交给他们三个的工资钱,你给谁了?”

      “我……”胡瑶躲在经理背后,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白绣羽和路西西,垂头小声说,“我给忘了……”

      “忘了?”矮个子被气笑了,“好几千块钱!你一句忘了就不给我们了?”

      “我没有不给!”胡瑶硬着头皮道,“我就是、就是前段时间生病了休假在家,所以才没来得及把钱给你们。”

      高个子冷冷问:“那手机呢?我们仨谁也打不通你的手机,偏偏你表舅一下子就打通了,这你怎么解释?”

      “我前几天忘了交话费,所以你们才打不通吧,”胡瑶绞尽脑汁往下编,“这话费是我今天早晨才交的,我、我真没想私吞你们的钱!”

      经理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面,回想起之前明嘲暗讽这三个兼职生的话,现在只觉得脸疼的厉害,偏偏胡瑶还一个劲儿地哀求地看过来,经理无奈地叹了口气,朝虎哥几人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们了,我图省事把你们的工资给了瑶瑶,后来她生病我也没催,这才造成了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们放心,这钱一定还给你们。”

      “对对对,”胡瑶一想那好几千块钱,顿时有些心疼,但她转念一想先脱身再说,于是这会儿也跟着连连点头,“我以后一定还给你们!”

      一直没吭声的路西西笑了笑:“来都来了,你就跑一趟,把钱取回来吧,咱们今日事今日毕,也别麻烦以后了。”

      胡瑶磕磕巴巴找理由:“我、我存钱的银行卡落家里了,我家离这儿有点远,一来一回得耽误不少时间……”

      路西西拍了拍书包,道:“没事儿,反正今天下午不上课,大家都有时间,我可以在这儿作业等你,经理,能在你这坐会儿吗?”

      “当然能,”经理勉强笑了一下,转头看见胡瑶时立马板起了脸,“还不赶紧去?怎么,在等人送你啊?”

      胡瑶满心不情愿,但又忽然心头一跳,既然都能走了,等会儿她不回来不就行了,虎哥他们几个等不到自己,肯定会缠着表舅,不过就几千块,到时候表舅垫了还能再找她要吗?

      胡瑶心里头这么想着,磨蹭的步伐立马变得急促起来,可她还没走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你不是说你家挺远吗?”路西西打量了几眼胡瑶手中的购物袋,贴心建议道,“那先把这些东西放下来吧,省得你在路上浪费时间。”

      胡瑶有些傻眼,反应过来之后暗骂路西西多管闲事,但她表面上还得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反正都得拿回去,我一次拿走就成。”

      路西西慢悠悠道:“这哪儿行?多累啊!再说了,要是回头钱不够,这些东西还能抵一点。”

      胡瑶脸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一下子落了下来,虎哥三人可不管她挂脸不挂脸,闻言赶紧上前卸胡瑶手中的购物袋。

      “拿那个好福气金店的小袋子,”路西西没动手,就站在虎哥几人旁边指挥,顺带跟白绣羽吐槽,“天呐,我都不知道高中生消费水平可真强,都去金店挥霍了?”

      “我也不知道,”白绣羽跟着应和,顺带查漏补缺,“那个绿色的袋子,他们店的衣服也好贵的。”

      “那就拿!”路西西大手一挥,矮个子应声而上。

      经理整个人都麻了,这会儿完全不想管眼前这场闹剧,他就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眼睁睁看着胡瑶手中十来个购物袋被卸得就剩俩路边摊食品袋。

      “要是还想要它们,”路西西拍了拍堆积在桌椅上的购物袋,宛如反派小头目一样笑着放话,“就把钱一分不少地带过来。”

      胡瑶憋着两汪泪水,被路西西气得直咬牙:“知道了!”

      胡瑶家就在西餐厅隔壁街的小区里,走路来回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可胡瑶还是耽误了一会——虎哥几人的工资被她嚯嚯了大半,胡瑶搭进去好几年压岁钱才把钱补齐,她从银行往餐厅走的路上心都在滴血。

      胡瑶一进餐厅就把装着钱的袋子甩给了虎哥:“还给你们!”

      眼看虎哥三人当场点钱,胡瑶整个心窝都在疼,她憋着气直奔购物袋,看见坐在桌旁端端正正做卷子的路西西和白绣羽,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白绣羽没忘自己之前那番无妄之灾是受谁牵连,见胡瑶瞪眼,她也睁大眼睛瞪回去,路西西看了胡瑶一眼,然后就转开目光选择了无视。

      胡瑶还记恨着路西西刚才的多嘴,她扔下购物袋正想过去找茬,旁边嗖地一下闪过一个黑影——矮个子三两步蹿到路西西身边,手中攥着一把纸币:“路姐,给你的钱!”

      路西西眉眼舒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一瞬间变得和颜悦色,矮个子上道地把纸币塞到路西西手中,两人没有推拒客套,瞬间完成了交易。

      “谢谢你啊路姐,”矮个子开心得嘿嘿笑,“要不是你,我们就当冤大头了。”

      六张鲜艳的红票票攥在手中,路西西的声音也温和了不少:“这是你们应得的。”

      虎哥也走过来:“既然工钱要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路西西瞥了一眼旁边斗鸡似的胡瑶,把自己的东西卷在一起塞进书包:“我们也走。”

      出了餐厅之后大家各奔东西,矮个子本来还想来点以后有事赴汤蹈火的说辞,刚起了个头就被虎哥和高个子拽着走了,白绣羽还得回家吃饭,跟路西西告别后就急匆匆往自家方向跑。

      路西西垂手摸了摸羽绒服口袋,隔着一层布料摸到里头一沓纸币,她不由得唇角扬得更高:“嘿嘿!钱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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