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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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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娘。”
徐娆出门前被楼枣枣叫住了。
徐娆刚挑开帘子的手随即放了下来,“怎么了?”
“外头的戏还唱吗?”楼枣枣问。
徐娆:“我刚刚已经打发那些伶人回去了,你还想听吗?想听的话,我叫人去喊回来。”
楼枣枣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想听了,我就是问问的。”
“嗯……”徐娆沉吟一声,“安儿不爱听吧,其实我也不爱听。下次我跟侯爷说说,让他换个喜庆点的,你说这好好的生辰宴听这个……”
徐娆一边摇头一边出去了。
每年荷月,楼家会挑一个日子搭上戏台请人来唱戏,为的是提前庆祝楼江安生辰。
戏目都是楼将军亲自点的,楼枣枣记得去年听的是《孤儿怨报怨》,光听名字就知道戏目演的有多凄沧。
但与前年相比,还是好一些的。
前年简直离离原上谱,楼将军兴之所至,点了一出《卧龙吊孝》。当时灵堂摆上了,唢呐也吹起来了,伶人哭天抢地大号一声“都督啊!”,吓得楼枣枣瞌睡全飞,暑意顿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将军府在挂灵办丧。
今年又稍微比去年好一些,听的是《精忠旗》,但也没好多少。戏目讲的是忠心爱国的大将军被奸人诬害,后人为其翻案,但为顾全先皇颜面,终以鲜血毁证物的故事。
应着楼家也是将门,这戏目多少有些映射了,一般人都会忌讳这些东西,不愿意去听。
楼枣枣自视是受过科学教育的现代人,但没想到楼氏夫妇的思想比她还超前,十足是两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做什么事情向来没有讲究,全凭个人喜好。
所以他们会在家里的喜筵上听这些悲壮凄惨的故事也不奇怪了。
“楼枣枣,赵璟玥马上要回来了。”
徐娆一走,房内的丫鬟猝然就懒怠下来。她往塌上一趟,手里呼啦呼啦地甩着折扇。
丫鬟原名叫羌笛,但是她现在身体里的“芯子”是系统1111。
因为前两次任务都失败了,楼枣枣对于这最后一次机会特别慎重。这一次她央求了系统跟她一起进来,想让她在自己比较危险的时候搭把手。
“我知道啊,我在想办法呢。”楼枣枣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灌了一大口。
在小说里,楼江安过完十四岁生辰宴后的一个月后,男配就从边境回来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系统1111细长的眸子从扇面下瞥过来,口气阴森,“你离死期不远了,楼枣枣。”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楼枣枣肃着脸,气愤地瞪着她,“大促,咱俩也算是一块儿生活了九年多,你能不能别总打击我的信心。”
听到“大促”这两个字,系统停下了摇扇的手,迎着她的目光坐了起身,“那你能不能别叫我大促?我有名字,我叫……”
“双十一嘛,我知道啊,你叫双十一。”楼枣枣立即打断了她。
“你妈……”
“我妈进宫了,你找她干嘛?”
“……”
系统脸上阴云密布,像是随时要下起雨来。
楼枣枣还在自言自语,“双十一就是大促日啊,叫你大促没问题啊。难怪要叫你光棍嘛,可是光棍不好听哎。”
系统两眼一翻,说的好像叫大促就好听了似的。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应对赵璟玥?”
系统决定换一个话题跟她聊。
“我没想好呢,反正还有一个月时间嘛,不着急。”楼枣枣坐了下来,用手支着下巴,目光穿过挂在门前的半截竹丝帘,看向了远方,“我得好好想想。”
姜知云从宫里回来后,将楼江安叫到跟前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就准备收拾东西奔赴前线了。
楼枣枣看着自家母亲忙碌的身影,忍不住走过去抱住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
“阿娘要去多久啊?”
姜知云放下手里的衣物,转身将楼江安搂进了怀里,“安儿别难过,娘亲很快就回来了。”
楼枣枣不依不饶,“很快是多快?”
“安儿你看。”姜知云指着院中的那棵枝叶宽展的梨树,“等它的枝头开满梨花的时候,娘亲就回来了。”
“如今才七月,等它开花,那岂不是要大半年!”
眼见着小姑娘一张含丹小口噘了起来,姜知云忙又搂紧了她,“安儿乖,娘亲是跟你阿爹出去打坏人了。等打完坏人,娘亲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楼枣枣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便就点了点头,“好吧。”
楼枣枣跟姜知云说话的空挡,徐娆进来了。
“姐姐,你叫我吗?”
“嗯,阿娆,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多替我照顾安儿。”姜知云柔声请求道。
“姐姐别同我生分,安儿也是我女儿,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的。”徐娆走上前来摸了摸楼江安粉嫩白净的脸蛋。
“我跟太平这几年有大半时间都在边境,这个家里多劳你打点。”姜知云略带歉意地看向她。
姜知云也是将门之后,在朝中担任武职。所以但凡前线有战役,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共同上阵杀敌。
原本徐娆是妾,没有持掌中馈的权利。但是楼太平跟姜知云一走,这诺大的府宅便只剩了徐娆一个能管事的。所以这些年来,都是徐娆在打理府中的一应事物。
徐娆处事跟楼氏夫妇有所不同,楼氏夫妇俱是行军打仗之人,说话直来直去,做事爽快利落,处理人际关系简单粗暴但也容易得罪人。徐娆不一样,因着她的出身,她没几个心眼子,活不到现在。
徐娆心思机敏、八面玲珑。楼家阖府上下百来口人,一应大小事务包括对外的送礼、人情她都管理的井井有条。
楼氏夫妇在外行军打仗,徐娆便守着内宅,十多年了,从未出过错。
“姐姐你再这么跟我说话,我可要生气了。”
徐娆媚眼一横,似乎真的生气了,可是她看向姜知云的目光只是带了一丝嗔怪之意,“说什么劳不劳的,家里又没几口人,能劳到哪里去。再说了,我打理我自己的家,不是应当的吗?姐姐今日说话真是好生见外,真叫我心伤。”
姜知云听出她在打趣,却也作势哄着她,“是是是,我说错话了,阿娆不要生气,待会儿我请你吃冰湃果子,向你道歉。”
徐娆听了这话,终于“嗤”地一声笑出来,“罢,罢,既然姐姐请我吃冰湃果子,那我便当姐姐没说过那样的话。”
“嗯,多谢你理解。”姜知云望着徐娆也笑了起来。
徐娆笑着笑着,脸上隐隐显出担忧之色,“姐姐,战场上刀剑不长眼,你要保护好自己,务必要平安归来啊。”
“嗯,你放心好了,我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姜知云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同她道:“阿娆你也很久没见过九旗了吧,等过段日子,我让他回来看看你。”
楼九旗是楼江安的二哥,是徐娆的儿子,今年十六岁。他跟楼家长子楼万峰,还有义子楼江月都是自小在边境长大的,鲜少回家来。
“让他回来做什么,我又用不着他。他回来也只知到花街柳巷喝酒,还不如让他留在前线帮衬你们。”徐娆一口回绝了。
姜知云只是笑了笑,她转头看向自家闺女,“安儿想念哥哥跟弟弟吗?”
“嗯……想的。”楼枣枣犹豫了一下回道。
楼家两位哥哥虽然没怎么陪伴过楼枣枣的成长,但是对这个妹妹都是极疼爱的。但凡有机会从边境回来,都会给她带回许多好吃的跟好玩的东西。偶尔缴获了敌方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稀奇玩意儿,也都偷偷藏着给她捎回来。
所以楼枣枣心里是喜欢这两位哥哥的。
至于楼江月,也就是书中的反派赵璟玥。他跟楼家那两位正儿八经的公子不一样,他自去了边境就没回来过。
整整九年了,楼枣枣都不知道他如今长的什么样子。
翌日清晨,朝暾上窗,楼氏夫妇就整装驾马出发去前线了。徐娆一手揽着楼枣枣,一手挥着帕子,目送着他们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晨时的阳光一路从天际铺洒至眼底,映着东方金色的云霞,楼枣枣抬头朝徐娆看去,就见她密密的睫毛下已经泛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泪花。
“小阿娘。”楼枣枣轻轻唤她。
徐娆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冲楼枣枣挤出一个笑容,“安儿别难过,小阿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明明她也很难过,却只想着安慰楼枣枣。
楼枣枣转身抱住她,“小阿娘也不要难过,二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书里写,楼九旗是跟楼江月一起回来的。
所以,楼九旗很快就会回来了。
楼枣枣本以为徐娆听了这话会开心一些,谁知道她面上无波无澜。
“他回来就是个纨绔膏粱,毫无用处。还不如跟着侯爷在前边儿打打仗,也能保护夫人。我要他回来干什么。”
徐娆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开始有些嫌弃了。
楼枣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