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美人》落锱

27、027

　　同那个幻梦一样，薛谭给出的回复也是模模糊糊的，无迹可寻。

　　再加上，直到现在苏晴晓其实终究不知道自己应该抱有怎样的想法。

　　找到那个凤凰女人么？

　　苏晴晓垂了垂眸子，其实她并不认识那个凤凰女人，对梦中所见的凤凰女人一切好感都来源于本身意识的残存。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亦不知道应当如何去爱一个人，她所有的只有不由自主想去接近的想法，但接近之后想要做什么，她却没有任何的想法。

　　现在的她只是自己而已，没有必要奉行曾经的自己，在她作为旁观者所看的那段记忆之中，纵然她同凤凰女人关系匪浅，但她还是凌欣落的法定伴侣，且是依附于凌欣落才能存活于世间。

　　对凌欣落这个人，抛去原本的恐惧之外，她心底对凌欣落还是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亲近想法。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去想留在凌欣落身边，倒也不错，就她个人来说，她也想知道在她在陷入漫长黑暗之前，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又是因什么而走入了漫长的黑暗之中。

　　在她已知的信息之中，她曾经两度走入黑暗，其中一次是她梦中所见的她走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其二便是她能记得起的无边黑暗。

　　那是没有任何知觉的世界，尽管现在回想起来心头会弥漫起强烈的恐惧，但当她真的陷入黑暗时候，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挂断薛谭的电话之后，苏晴晓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一时间闪过无数条消息，基本都是在问她的近况，她突然间的消失成为了最近热议的一个话题，从常理来讲一时走红的人必定要趁着热度还没过好好宣传自己一波，而苏晴晓这样是完全反常的，甚至还有传言她是被人绑架了才这么久没有露面。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看。她确实算是被囚禁了，如果她不想凋零的话，她只能菟丝花一样依附在凌欣落身边。

　　一时间苏晴晓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升起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或许是她在重新找回来活着的感觉之后，便自然而然地想要去逃离凋零的命运，她还是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可以直面死亡。

　　这时候她突然间想起来不久前薛谭对她说过的话：

　　“不能直面死亡其实是很正常的，无论什么时候如果你能选择直面死亡的话，那整个世界距离崩塌也就不远了。”

　　这句话深处似乎还有她现在不能理解的意思，只不过比起她刚刚听到时候的茫然，她现在隐隐明白了些。

　　她见到了她的曾经，她的曾经是那棵金色的树，人偶之身亦是从树中剥离而出，树这种东西并不应该主动选择去死亡，这是普遍认知的角度。

　　换而想之，若是她为人偶之身，想来她在陷入黑暗之前在此间游历了一个漫长的年岁，那时候可能并没有凌欣落的出现。

　　没有凌欣落之前，她是靠着什么来抵抗凋零的？仅仅靠着在她由树化身为人偶自愿走入黑暗之后所保留的漫长记忆么？

　　一时间她恍若想到了什么，她匆匆上了二楼，推开房间的门，恰好看见了凌欣落正不疾不徐地整理浴袍。

　　以往精心打理的乌木长发松松披散在肩头，在晨光之下微微折射出淡金色的光晕，长发缝隙间露出几缕雪白的肌肤，看上去比她身上一尘不染的洁白浴袍更要皎若新雪，整体上看恍若一朵高岭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攀折。

　　如此美景，苏晴晓微微一怔，若是往常她必然会退出去避嫌，而现在她竟然只有一瞬间的迟疑，还是走上前去，拉住了凌欣落的袖口。

　　刚刚凌欣落背对着门口，专注整理着压皱的睡袍，就像是出了神一样，完全没有留意到门口还会有人出现。但当苏晴晓从后面绕过来，指尖触碰到她的肩头时候，她也没有反抗。

　　凌欣落只是微微回眸，定定地看着苏晴晓，在这个时候她一时间升起了无论苏晴晓要将她怎么样她都无所谓的想法，这是她应该对苏晴晓进行的补偿。

　　毕竟之前苏晴晓也是对她百依百从，不管她多么无理取闹，苏晴晓都会对她无条件依从。

　　“阿晴。”凌欣落故作镇定地问，“要做什么？”

　　尽管她竭力想要控制声音的温和，就像苏晴晓曾经对她的那样，只不过她常年习惯于用锋锐和冰冷来伪装自己，这样的面具戴久了，想要马上摘下去尤为艰难。

　　这样的语气听上去怪怪的，凌欣落以为苏晴晓还会因为害怕回避甚至是逃跑。但这次苏晴晓却依然站在她身后，人偶特有冰冷的指尖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一瞬间凌欣落感觉苏晴晓的指尖触碰到了自己的脖颈，距离她的腺体只有短短几毫米，她屏住了呼吸，脑子中瞬间闪过众多可能。

　　但这些众多可能都没有转为现实，因为苏晴晓很快缩回了手，仅有冰冷的余温停留在她的脖颈之上。

　　“没什么。”尽管凌欣落并没有转头，但苏晴晓还是提前回避开了凌欣落的目光，“刚才实在是冒犯了，凌小姐。”

　　凌欣落咬了咬下唇，转过了头，觉察到苏晴晓有意避开她的目光，眸底流露出几分失落。

　　开始的时候苏晴晓确实想要去再看看她印象之中凌欣落脖颈上的胎记，但她还是收敛住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凌欣落真的是她记忆之中的那个凤凰女人的话，在命数之中凌欣落不可能如此与她针锋相对，更不可能置她于死地。

　　所谓命数便是难以违背之物，或许她的到来能些微转变，只不过之前已经书写好的命数并不是全无参考价值。

　　若真是曾经的有缘人，何必像命数中所写那样苦苦相逼呢？

　　这样以来，苏晴晓陷入了两难处境。

　　留在这里的话，从某种程度上看对曾经的那位有缘人，会不会也是一种程度上的背叛。

　　而不留在这里，她就会凋零消散，同样也是背叛。

　　苏晴晓垂了垂眸子，一时间想要离开房间，但就在这时，凌欣落主动抓住了她的手腕，同她贴得极近，几乎整个人依傍在了她身上。

　　“若是就你而言，没有那么多的冒犯。”凌欣落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让语气之中的锋芒尽数收敛。就像大部分大众上认为的omega一般柔情似水，“要是你愿意的话……”

　　什么都可以的。

　　她本想说出后半段话，但她却说不出来，可能是出于心底已经习惯性地弥漫起了抵抗的荆棘丛。

　　不锋锐就难以保护自己。

　　恍然间苏晴晓从凌欣落的目光之中感受到了一瞬间的柔软，她迟疑了片刻，并没有推开凌欣落。

　　“凌小姐，我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苏晴晓觉得还是应该对凌欣落开诚布公地袒露真相，“况且在凌小姐记忆之中的那个人，也并不一定是我。”

　　从梦中的步入深渊之后，再到她记忆之中的无限黑暗之前，这段时间的记忆全然是一片空白。就算自己亲眼所见的也未必可信，别人的亦然。

　　在她茫然的时候，只听意识之中一个声音传来：

　　【宿主？宿主！我回来了。】

　　这个声音不是其他，正是曾经出现在她意识之中的那个系统。

　　系统的突然出现让她心底产生了些微的意外，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就像系统的归来是理所应当一样。

　　“要给我安排什么任务么？”

　　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有外力告诉她应该去做什么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系统怔了一下，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它有耳朵的话：

　　【宿主这么说，是打算完全根据我的指令走了？】

　　“你说什么我只管听就是了。”这时候的苏晴晓很需要外力告诉她应该去做什么，“如果按照剧情走，我应该做什么？”

　　【……】

　　系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它应该如何告诉自己这位宿主如今的剧情同曾经它给自己这位宿主的已经迥然不同，或者目前本来就不应该有剧情这种东西的存在。

　　曾经它接到的剧本便是想方设法将这位宿主送走，但不管是它还是上头都没能想到这具躯体曾经的主人竟然能挣脱命数的束缚回归。

　　世间万物周转有序，运转平和但也很脆弱，稍有外力的介入便会将诸多事情扭转。

　　这位古树大人的复苏并不在上头的计划之中，这位古树大人在陷入沉睡之前对天道空间说过，她即将沉睡百余年，这段时间便由天道空间接替这具幻化而成的躯体，又因为这具化形的躯体已经濒临崩溃，为了给予其一个相对正常的退场方式，古树大人便将处理权全然交给了天道空间。

　　天道空间能控制位面的运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道空间对控制位面运转的方式选择了以故事的方式，将所有位面的轨迹凝聚在了天道空间图书馆之中的诸多藏书之中。

　　在依照拟造指令按部就班地销毁这具躯体的时候，天道空间检测到原本由空间编纂程序被其他意识入侵，因不想被外来意识干扰原本的运行，因此才有了派遣身为众多系统之一的它到来进行纠错。

　　可就连天道空间都没想到，这个占据了本打算销毁躯体意识的不是别人，正是预计会陷入沉睡的古树大人的意识。

　　既然古树大人提前归来，天道空间的各位经过种种考虑，最后谨慎起见，接纳了古树神使的建议，将曾经撰写好的案卷销毁，将支配这具躯壳的权限全然交给了古树自己。不过鉴于古树大人已经没有旧时的记忆，因而将系统派下去进行辅助。

　　只不过这个系统还很年轻，经验也不是很足，再加上得知这位宿主是比它岁数不知道大了多少的那位老前辈，此时根本不像以前那样能放得开。

　　【要是宿主不介意的话，宿主要不要尝试和女……女主和谐相处？】

　　系统试探性地问。

　　当然它此次前来还抱有另一个使命，就是撮合这位宿主同女主凌欣落，准确说，是那位因为血脉诅咒不得不落入低等级位面的凤凰。

　　只是这些它虽然知道，但它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苏晴晓说出来，苏晴晓以自身的记忆为代价对诅咒进行封印，这样的封印只有她自己能操纵，一旦外力介入便会打破苏晴晓亲手设下的封印，到那时候苏晴晓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流淌在那只流落到古树庇护下的凤凰体内的诅咒，也依旧会持续。

　　“和谐相处？”苏晴晓犹豫了一下，转而问，“为什么？”

　　曾经告诉她她会死在凌欣落的是系统，现在又是同样的系统，告诉她让凌欣落和谐相处。

　　系统只得绞尽脑汁开编：

　　【这段时间宿主的选择会改变很多东西，其中也包括故事线的推进。这是新给宿主安排的任务，宿主……】

　　“可以拒绝么？”

　　系统差点宕机。

　　它明明记得一开始自家宿主对这位凌欣落是抱有好感的，苏晴晓对凌欣落的恐惧也是因为看了它输入苏晴晓意识之中的剧情，苏晴晓的认识就像白纸一样任由外力书写，现在怎么会这样别扭？

　　“我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苏晴晓缓缓叹了口气，不过旋即她很清楚这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她需要有外力介入帮她做出决定，既然系统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她便依照而来就好，“不过你既然这样说，我试试也好。”

　　现在凌欣落对她并无敌意，如此一来，试一试也不是不行。

　　虽然她觉得自己内心挣扎了很久，但在凌欣落的角度看上去只是短暂的恍惚。对于苏晴晓这样的回答，凌欣落其实很容易便能猜出来，以她的认知她可以将苏晴晓的反差归因于双重人格。这样便能很好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之前的事情，你还愿意回想起来么？”

　　凌欣落自己也在试探，试探着苏晴晓对她是否还存在感觉，现在她对苏晴晓也没有多少必胜的自信，在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总有一种苏晴晓下一秒就要离她而去的感觉。

　　就算她现在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也担心苏晴晓是拒绝的，当她余光瞥过苏晴晓微微点头时，她承认她心底确实一瞬间掀起一阵近乎波澜的喜悦。

　　“阿晴。”凌欣落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过还是微微有些颤抖，“要是这样的话，你还会留在我身边么？”

　　苏晴晓点了点头。

　　凌欣落深深吸了一口气，陡然起身冲了出去，苏晴晓见状顺势跟在了凌欣落身后，只见凌欣落从书房中翻出一沓文件，她抓起旁边的酒精喷灯，还没等点火，看苏晴晓跟进来下意识将文件藏在了身后。

　　可能是出于紧张，凌欣落手中的酒精喷灯掉在了地上，苏晴晓下意识去接，当她碰到金属的外壳时候，一瞬间她恍惚间看见眼前火海熊熊。

　　“你进来做什么？”凌欣落有些惊慌，她想要把苏晴晓推出去，但无奈死活也推不动怔在原地的苏晴晓，她只能将手中的那沓文件撕成碎片，碎纸如同飞雪一样纷纷而落，将苏晴晓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她看清了一片碎纸上的小字，很快猜出了凌欣落撕掉的文件是什么，显然凌欣落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过于孩子气，在一旁低了低头，红晕无声蔓延满了脸颊。

　　“分居协议书？”苏晴晓大致猜出了凌欣落的想法，“凌小姐，其实不用撕了的……”

　　“出去！”

　　凌欣落的语气变得格外激烈。

　　对于这样迅速的变脸，苏晴晓一时没反应过来。

　　“出去！”

　　这次凌欣落直接上了手，用力将她推出了书房，转身反手锁上了书房的门，留她一个站在幽暗空旷的走廊中，手中还拿着刚刚捡起的一页碎片。

　　有的时候凌欣落确实孩子气，苏晴晓心中无奈，她起身准备回到自己房间，可当她刚刚动了这个念头时候，系统的声音在她意识之中响起：

　　【宿主在这个时候走，她会更生气的吧？】

　　“她不是要我走么？”

　　系统严重怀疑，这位宿主还是那个古树的时候，究竟是如何成为就连天道空间主人赞叹不已的有情人，这现在看上去简直就是一块榆木疙瘩。

　　系统换了一种措辞：

　　【如果她推开门看见宿主时候，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

　　有人帮忙拿主意就是不用自己动脑子琢磨，苏晴晓依言守在了门口。

　　*

　　凌欣落蹲下身收拾着被她撕成碎片的分居协议书，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刚刚就在那一刹那，她几乎完全忘了现在门口的那个人并不像当初那样能纵容她的一切小孩子作风。关于过去的种种，门口的人已经全忘了。

　　她应该收敛一点的。

　　碎片被她捡了起来，丢在了纸篓里，她没有再动想法将文件烧毁，反正两人都达成了协议，苏晴晓会留在她身边，这应该也算某种意义上的复合。

　　想到这，凌欣落眸光微微亮了起来。

　　像是将重负放下了般，凌欣落的脚步轻松了不少，她想起来苏晴晓不能离她太远这件事，虽然在一栋房子里，但苏晴晓不在她视野之中，她总有或多或少的不放心。

　　现在苏晴晓应该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了吧？

　　凌欣落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门，可她刚一抬头，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她看错了吧？

　　苏晴晓在等她？

　　“现在这个时候，你饿了么？我去准备吃的。”

　　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有时候没话说的时候，食物不失为一个良好的话题，正好也能用这个来缓解没话找话的尴尬。

　　“我要你做的桂花粥。”凌欣落提出了要求。

　　“好。”

　　其实若是凌欣落要别的，苏晴晓自己也不会做，唯独对这桂花粥的食谱，她牢记于心，就像烙印在她灵魂深处一样。

　　“我去帮你吧。”

　　凌欣落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什么都让苏晴晓忙，自己在一旁看着，她也跟了上去。

　　很快苏晴晓就发现，让凌欣落进厨房是她做过的错误最大的决定。

　　先不说凌欣落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何糖盐难认，五谷不分，就连递给她一个盘子苏晴晓都要担心凌欣落会不会放在什么奇怪的位置终结掉这个盘子悲惨的一生，在凌欣落摔碎第三个盘子时候，苏晴晓终于忍无可忍不顾系统这狗头军师的提醒把凌欣落撵了出去。

　　苏晴晓毫不怀疑，要是再不及时止损，沦陷了恐怕能把这个厨房变成战场。

　　“你出去吧，我来收拾。”

　　看凌欣落正弯腰准备为她的手忙脚乱打碎的盘子们收尸，苏晴晓又怕碎盘子没收拾成，凌欣落反而把自己弄伤了，急忙要撵凌欣落走。

　　凌欣落知道自己在这里只能给苏晴晓添麻烦，她讪讪退出了厨房。

　　她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这时候她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秘书对她汇报工作。

　　大体上还算正常，并没有什么值得她过分在意的，凌家那边内部各根枝派系也算安分，不敢做出太大的手脚。

　　“对了，凌总，权城集团的董事长想要约您见上一面，她想问问凌总是否方便。”

　　权城集团旗下坐拥着最具盛名的娱乐公司蓝绮娱乐，一时间凌欣落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我下周日有时间。”斟酌考虑后，凌欣落做出了回答。

　　秘书心领神会，很快就去按照请示而来的指令办事。凌欣落捏着手机看向厨房紧闭的雕花磨玻璃门，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她并未隐去她和苏晴晓的关系，那段时间她经常去剧组接苏晴晓，尽管她对自己的外貌进行了修饰，但最多骗骗外人，骗不了真正在他们圈子里面的人。

　　虽然权城集团的那位老狐狸并没有明说要做什么，但前段时间她听说蓝绮娱乐退隐了一批出色艺人，而权城集团又投资了个大片子，这个节骨眼上找她或多或少同苏晴晓有点关系。

　　可能是出于内心的自私，凌欣落不想让苏晴晓出去抛头露面，苏晴晓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

　　娱乐圈里面水有多深她最清楚不过，哪怕她已经自己表明自己站在苏晴晓身后，依旧有人对这个像是白纸一样不谙世事的人有所图谋，若是再放苏晴晓出去进了更大的圈子，那深不见底的水怕不是瞬间就能将苏晴晓吞没。

　　同那老狐狸见面是两个合作者的情分，但当面拒绝也是应该的。

　　不多时，淡淡甜香从门缝中飘了出来，又是这熟悉的香气，一时间凌欣落感觉自己恍若又回到了五六年前。

　　同样的人，同样的粥，却在不同的时空。

　　“你不吃么？”凌欣落看苏晴晓只端上来了一碗粥，忍不住问。

　　苏晴晓摇了摇头。

　　“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什么了吧？”苏晴晓盯着自己关节上贯穿的金色丝线，还是将这个问题直接抛了出来，“我不需要吃东西的。”

　　她观察力很敏锐，能从凌欣落的瞳孔中看出萦绕在她关节上金色丝线的倒影，而在其他人眼中是没有的，唯独薛谭和凌欣落眼底方有。

　　这也就能证明凌欣落是能看见萦绕在她关节之上控制她自如活动的丝线，凌欣落应该知道她是人偶的身份了。

　　“就算是这样，和我在一起，也应该吃点东西吧。”凌欣落也不掩饰了，她索性拉住了苏晴晓的手，细细调整着她手上的金线，“和我在一起，你不一样是人么？”

　　说着，凌欣落将自己这碗粥推到了苏晴晓面前，注视着苏晴晓的眼睛。

　　这次苏晴晓眼底的恐惧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是一瞬之间，就像是习惯性下意识的。

　　不像之前那么怕她了，凌欣落心中有几分欣喜。

　　“我……”

　　苏晴晓想要推辞，可凌欣落主动舀了一勺粥，放到自己唇边吹了吹，觉得不烫了后，送到了她的嘴边，一连串的动作做得自然而然，就像习以为常一样。

　　“……其实真的不用……”

　　甜香的粥液濡湿了嘴唇，苏晴晓还是咽了下去，她有些想知道凌欣落是如何接受这样在众多人眼中都荒诞不经的事实，就是她这样的偶人是怎么能像正常人一样。

　　“阿晴，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用。”凌欣落目光倏地一闪，就着她刚刚用过的勺子慢吞吞舀着粥，送入自己口中，丝毫也没有避讳，“我什么都不会，每次都给你惹来一堆麻烦。”

　　“……凌小姐在事业之上，直接打破了大众对omega的刻板印象。”苏晴晓认真地想了想，“能做到这一点，可见凌小姐……”

　　如此官样文章的语气，凌欣落心头微微掠过一阵烦躁，只是这是苏晴晓的赞许，她也只能听下去，在苏晴晓对她的那些“丰功伟绩”陈词告一段落时候，她方才开口，就像刚刚那些话她都没听进去，只抓住了一个细节：

　　“阿晴，以后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