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美人》落锱

25、025

　　如此强烈的恐惧来源莫名其妙，但确实是真实的。苏晴晓想要蹲下去从落叶堆中捡起刚刚飘落入其中的金色羽毛，但小小的尾羽却宛若蒸发了一样消弭无踪。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刚刚就在她眼前么？

　　“其实没有必要找的，我们的联系也不是靠着这样微薄的物件。如果什么时候我们指尖的联系要靠着物件来维持的话，那恐怕才是悲哀的开始。”

　　凤凰的声音依旧空灵通透，但似乎蒙上了淡淡的滞涩，就像过冷的水。

　　“在你这边栖身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你。不过你的年龄比我要大上很多，看样子你应该是于初始之前就诞生在这里了。而我只是为了躲避不可能躲过去的东西误入到这里，承蒙你的帮忙了。”凤凰羽翼收敛，在她面前化成了一个女子的形体，女子身着一团宛若烈火朝霞的红衣，身姿纤细曼妙，风华绝代。

　　因为女子是背对着她，苏晴晓看不清现在的女子容貌神色，只能从女子的语气之中进行揣测，但同样的，女子的声音也淡淡的。

　　现在苏晴晓感觉自己既在事中，又在事外，她没有办法决定自己说什么，但她确实是以第一视角看着眼前的女子。这种感觉很奇异，就像她是一个有意识的被操纵的悬丝傀儡。

　　“能帮到你就好。”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但这其实并不符合她自己想要去问的问题，但是只是这样听一听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能让她更接近自己的过去。

　　对她来说，这是自己的过去，并非过去的自己。若是只是她自己的话，她还是更倾向于那个薛谭口中过去的她并不是现在的她。

　　已经失去了过往的记忆，就算和过去所拥有的想法一样，也不能算得上是同一个人了，现在的她并没有在过往生活的痕迹，纵然有些微的影响，如今也已经微乎其微了。

　　“所以，我们之间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她听见背对着她的那个由凤凰所幻化的红衣女子如此问，只不过在红衣女子的语气之中似乎已经有了她自己知晓的答案。

　　自然，这具身体也听懂了女子的意思。

　　“既然你如此问，便是已经清楚，又何须我来回答？”

　　她能感觉到现在这具身体的心绪格外复杂，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堵在心头，并不舒服，但她偏偏又讲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必然是舍不得眼前人离开的，但舍不得之外只有无可奈何，她深知天道从来都是不可违背的道理。

　　“那就让我稍稍告诉你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吧。”女子撩了撩一头华丽的火红色秀发，发尾灼灼闪烁着金光，于无形之中毫不掩饰地散发着引诱与魅惑，哪怕这并非是她的本意。

　　苏晴晓的目光被锁定在了眼前这个凤凰女人身上。

　　她以为这时候凤凰女人会回过头看直面着她，如果这样正好是她心中所想，她很想看看这个背影就如此倾国倾城的女人究竟正脸会有多美。

　　“这虽然对别人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但是对你来说完全可以说。有关于我们家族一个秘密。”凤凰女人轻笑一声，笑声宛若笛箫清越，悦耳动听，摄人心魄，“关于我们家族如果爱上了异族，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

　　苏晴晓能明显感觉到，当凤凰女人问出这个问题时候她的身形微微一僵，似乎心中略微涌动着期待的色彩，但比起期待来说更多的则是对回答未知的恐惧。

　　眼前这个凤凰女人对她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旦这个凤凰女人给出的是否定负面的答复，她感觉自己很有可能当场难以承受。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的。”凤凰女人轻笑一声，笑声之中似乎颇多无奈，“如果我们还能相见的话，那时候我必然会直接告诉你，可是现在不行。”

　　如此的回答苦涩而无奈，似乎其中藏着种种难以言说。

　　这样的小心谨慎……

　　一时间苏晴晓能感觉自己的心头格外酸涩，就像压了一块足足有千钧万吨重的巨石，她能感觉到女子的情绪同样也未必好，但女子却很好地将自身情绪隐藏了起来，只能从细枝末节窥探出一些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让你独自下去的，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决定要保护你。”

　　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苏晴晓颇有些不可思议，但现在的她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着，并不能参与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看得出来，她的前身同这个凤凰女人有着比她想象之中更亲近的关系，这样隐隐的牵连感直入心底。让苏晴晓有种想要上前看清这个女人面庞的冲动。

　　但是她并没有，她只能被困在这具躯壳之中，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整件事情的倒影回放。

　　这些事情应该是过去记忆之中的事情了，将过去的她呈现在完全没有往日记忆已经不再能知晓当初的心境，就算浮光掠影般的片段也了无痕迹。

　　“其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在茫茫红尘之中相遇的可能，微乎其微，对吧？所以我刚刚才说‘如果’。”凤凰女人长叹了一声，“你是世界最纯净的本源，并不应该为仅仅只是过客的我落入或许会干扰到你静修的地方。如果是我成为了你的干扰，那就请你忘记我好了。”

　　“忘记你？”苏晴晓注视着女人的背影，良久她垂下眸子，视野所过之处仅是一地落叶狼藉，“但凡你认真想想，这都是不可能的。”

　　旋即苏晴晓看着自己俯下身，从落叶堆之中捡起了一片金灿灿的叶子，叶子静静地躺在她手心，当视角偏移看向凤凰女人的方向时候，所看只是凤凰女人身形消散，化作片片烈火散落于天地之间。

　　凤凰女人的消散大概是她的前世意料之中的，她并没有去追，而是缓缓抬起手，将刚刚停留在指尖的叶子抬入与眼睛平齐的地方，此时一阵风倏地吹来，将金色的叶子卷起，送入飞散簇簇的烈焰之中。

　　“我会去找你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