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美人》落锱

19、019

　　苏晴晓没有动，现在她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同自己的本能抗衡，在凌欣落身边重新苏生人类的本能。

　　幽然的草木香蔓延，比刚刚更浓郁了些，却不呛鼻，就像是在无形之中的挑逗。

　　现在苏晴晓被凌欣落压得死死，丝毫也不能动弹，她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控制着自己不被alpha的本能所控。

　　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她对凌欣落的欲念只是出于信息素的本能，并非其他，若是没有凌欣落的信息素萦绕，她应该不会对凌欣落产生任何冲动吧？

　　但旋即她的身体骤然一僵，她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念头跃然心上，此时凌欣落的指尖已经按在了她的唇上，强迫她将双唇分开。

　　不让她继续咬自己后，凌欣落不但没有将她松开，反而越逼越近，近到苏晴晓能清晰感觉到凌欣落落在她面庞上一起一伏的呼吸。

　　“苏晴晓，看我。”

　　凌欣落的声音很柔和，并没有她往日里那种恶劣的捉弄或者冰冷的疏离，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或许是本能在作祟，苏晴晓看向了凌欣落。

　　此时的凌欣落眸光温和，丝毫嗅不到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是真心地想要同那段过去的抗拒化解。

　　很难想象这是几个月前看她就像看仇人的女人的目光。

　　“苏晴晓，这么躲着我，对你有好处么？”

　　“没有好处。”苏晴晓如实回答，“不过是对你……”

　　凌欣落再度勾住了她的下颌，钳得苏晴晓感觉自己的骨骼都有错位的风险，一瞬间凌欣落似乎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阴冷。

　　这完全是描述之中凌欣落的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是么？既然你这么想摆脱我，那就让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好了。”

　　凌欣落的指尖扣在苏晴晓的脖颈上，缓缓伸到后面，隔着纱布蹭了蹭微微凸起的腺体。

　　alpha的腺体在某些时候比omega要更加敏感，再加上凌欣落触碰的手法丝毫没有柔和可谈，苏晴晓不由得缩了缩脖颈，但这样一动又牵动了原本的伤口，疼得她眼泪忍不住在眼中打转。

　　在重新恢复感知之后，她对各种感觉比之前更加敏锐，所能承受的阈值也降低了不少。原本她所贪恋的到现在转化成了加倍的痛苦。

　　凌欣落收回了手。

　　她知道自己刚刚确实有些过分，只不过没想到苏晴晓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一时间她心中不安感很快弥漫。

　　她想留住苏晴晓，可她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留住苏晴晓了。

　　她就像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早已经忘记了如何予舍予得。

　　“我错了，阿晴。”

　　凌欣落垂下眸子，声音很低，她紧紧抿着唇，怕自己哭出来。

　　这句话她在之前有很多次想要对苏晴晓说，因为那时候她的任性，但曾经每每苏晴晓都没有要她道歉的必要便直接带过，那种无限的包容让她产生了相当的错觉，只不过现在就算她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终究也没有多少意义了。

　　看上去面前的苏晴晓并非因为她的疏远而心冷，而是压根没有曾经认识她的记忆，可偏偏现在这个女人能做得出她最喜欢的桂花粥，这是只有她和苏晴晓知道的配方，是两人的秘密。

　　因为一碗桂花粥，她清楚同她新婚那夜的女人并非她所想要的苏晴晓，可又是因为同样的东西，苏晴晓又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请……留下来，好么？”

　　*

　　苏晴晓并没有答应凌欣落，也没有拒绝。

　　只不过在那个夜晚之后，凌欣落再也没有对她的行为做出什么干涉。只不过凌欣落以其他某种方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每次她结束拍戏离开片场都会有一辆车悄然在她旁边停下，要接她回去，如果她装作不看见，凌欣落就会跟她一路。

　　而且凌欣落现在似乎并不掩盖她们之间的关系，那些常年混迹此中的人或多或少也猜到了凌欣落同她之间的关系，对她的态度殷勤了不少，至少不会像曾经那样只将她当作可以随便欺负的新人。

　　因为对她关系的揣测版本盛行，在各大社交平台之上对她的讨论水涨船高，但尽管如此她的背景依旧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神秘的。名叫苏晴晓的这位年轻新星的过去就算连最会扒素人过去经历的博主都束手无策。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有两个，其一便是她背后有着庞大的势力将她的过去有意隐去，其二则是她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由于后者过于荒诞离奇，更多人更愿意相信苏晴晓背后站着某种庞大的家族势力，是某个千金集团的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这样的版本经过各种修饰夸大传得一个比一个离谱，不过仅凭着这些不实的传闻，也给她带来了众多狂热追随者。

　　只不过这些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她也想找到自己的过去，知道在那段她陷入黑暗之前的岁月里发生了什么。虽然她的反应较于人来说还是偏于迟钝，但还是能略微感觉到在她陷入黑暗之前也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那时候她和凌欣落的过去还没有她掌握的信息那样糟糕。

　　苏晴晓原本以为自己在凌欣落身边会想起来一些细碎的回忆，但她这么长时间不但什么都没想起来，甚至连那个一直萦绕着她金色的梦也再也没有重来过。

　　“今天在蓝桥广场有烟花会，要去看看么？”凌欣落用征询的语气问。

　　烟花会？

　　凌欣落会喜欢这些东西么？

　　苏晴晓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及时回答。

　　凌欣落倒也不急，只是放慢了车速，现在已经进了市区，道路两旁霓虹路灯闪烁，繁华迷乱。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无所谓的。”

　　苏晴晓贴着车窗看向外面，人流熙熙攘攘，格外喧哗，她头有些疼。

　　或许是在黑暗之中太久太久，她已经无法适应繁华的人群了。

　　两人下了车，凌欣落抢先一步给苏晴晓戴上了墨镜和口罩，以苏晴晓现在的人气，出现在烟花会上肯定会引起一波不小的轰动。

　　当两人来到广场上的时候，烟花会已经进行了一半，瑰丽的焰火在空中铺散，零落成万千光点，如梦似幻。

　　不知为什么，苏晴晓感觉自己身体骤然一僵。

　　点亮在夜色之中的金色烟花似乎重新把她拉回了那个金色的梦境，金色的火焰飘零在空中，像羽毛一样徐徐散落。

　　华丽迷醉，但又格外凄凉。

　　此时金色的鸟已经不复见，金色的树化作团团金火，只余一截枯萎的枝干，在绚丽的焰火之中格外渺小寥落。

　　“阿晴？”

　　像是从幽深的潭水之中浮起来，周围的声音在此时方才重新传入苏晴晓耳畔，人偶的听觉比常人要敏锐，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传入她的意识之中，信息量过于庞大，一时间她头痛欲裂，难免有几分浮现在了眼底。

　　这时候一双手从后面将她扶住，这双手很凉，有些绵软，但扶起她的时候却没有犹豫。

　　“我没事的，凌小姐。”

　　苏晴晓揉了揉前额，在刚刚凌欣落扶住她的时候，耳边似乎隐约传来了一声清澈的凤鸣。

　　只不过那一声像是跨越千年时空而来，传到她耳中已经幽微不清。

　　*

　　书房的门虚掩着，幽暗的灯光徐徐从门缝间溢散，延伸到走廊的深处。

　　苏晴晓站在走廊最深处，身影在月色下纤细单薄，她眼底没有任何情感，恍若在这一瞬间她重新恢复了原本没有情感的人偶。

　　书房里面凌欣落和薛谭在谈些什么，她近来很少有时间同薛谭单独见面，她很想找薛谭单独谈谈。

　　记忆的封印似乎隐隐松动了些，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若是真的追根溯源，她所想到的终究也只是淡得连一张纸都不如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开了。

　　陡然间瞥见两道身影一同出来，苏晴晓脸色微变，她将身形往更暗的角落里挪了挪，不让凌欣落发现她在这里。

　　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和薛谭单独说起她想起的那一节枯木了。

　　楼下的脚步声渐渐平息，苏晴晓略一失望，刚打算悄无声息回到楼上的房间，但就在这时她陡然感觉什么人站在她身后。

　　哪怕人偶应该是没有恐惧的，但苏晴晓还是身形微颤。

　　“还是这么怕我么？”凌欣落唇角牵动起一个淡淡的笑，“不过这次还好，没有像只惊惶的兔子一样逃跑。”

　　凌欣落离她很近，温热的呼吸钻入她的脖颈间，这样的角度让她很容易产生凌欣落就要吻住她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种想法从何而来。

　　纤细冰凉如同玉笋的手指下移，强行插入她的指缝间，紧紧同她十指相扣。

　　苏晴晓颤抖得厉害，纤细浓密的羽睫就像一只在寒风之中挣扎扑腾的飞蛾。

　　“若是害怕的话，我偏偏喜欢强人所难。”

　　凌欣落声音很淡，漂亮的丹凤眼之中掠过一点不知名的光影，但最终她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苏晴晓的脸上，注视着自己怀中这个精巧绝伦的美人。

　　“算了阿晴，让我看看你的手。”

　　完全不由得苏晴晓反抗，凌欣落将她的手捏在了自己指间，泠泠月色流淌下来，映着复杂的掌纹。

　　“是指纹么？我之前还以为会是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