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烦小爷我》火山猪妞

3、三

　　陈府里，此时极为安静，只听见促织的鸣声和树叶拂动的微响。
　　一声呵斥打破了此时的惬意。
　　“私自回京，玩忽职守，算什么一方统帅！”陈炳川本是负手而立，话此重重拍了一下身前的木案。
　　而对面的人依旧散漫地坐着，右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帅印在身还敢如此随心所欲，这当值孙氏的肃清，你是不知？”陈炳川转而苦口婆心地问道。
　　“这也叫肃清？”陈毓生硬地反问。
　　“无论怎样，你此番就是不对！”陈炳川语气渐强。
　　“我回来，”陈毓掀起眼皮看向他，“就是为了还帅印。”
　　“清安，你这是荒唐！”他蹙眉。
　　“我有办法让您解甲归田。”
　　“解甲归田？”陈炳川冷笑一声，“原来我陈大将军的名声，全毁在了你这么个犬子身上！”
　　陈毓闻言勾了勾嘴角，回问道：“名声？”
　　陈炳川十分冷漠地注视着他，父子俩的脸有六七分相像。
　　“原来我只是为求得一世苟安，牺牲点无关紧要的人和不痛不痒的名声又何妨？倒是您，句句字字皆是安护一方百姓生死系与国，可最后连自己的至亲至爱都保护不了！又有——”
　　“闭嘴！”陈炳川几乎是吼出这二字。
　　陈毓微喘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刚刚激动的情绪，没再说什么，只是死死盯住他。
　　“这几日你别待在府里，”陈炳川闭起眼，接着说：“我不想见你。”他转过身，背向他，冷冷地留下这句话便抬步离开。
　　半晌，陈毓听着人的脚步渐渐消失，他盯着眼前一盏摇曳的烛灯，淡淡的神情中分辨不清有何种情绪。
　　树叶声又响起一阵，夜色浓稠。

　　翌日，陈毓便被召进宫中。
　　淡淡的炉香从广明殿里飘散出来。进了正殿，两个刻有虬龙的金柱后，是垂落下的珠帘。
　　他随意瞥过，屈身行了一礼。
　　“清安此次回京，是有何打算？”孙太后的声音传到殿中，有些空荡荡的清冷。
　　“清安想交回帅印，连同家父的兵符一起。”陈毓答道。
　　“为何？”她虽是轻声问，可是毫无起伏的语调，并不让人觉得轻松。
　　“沙场着实难耐，刀冷血热，且微臣兵法不精，难为重任。”他流利地回答，像是在心中熟习了很多遍。
　　而孙太后只是笑了笑。帘后红唇微启：“未曾想，陈炳川的长子竟如此志向，果真龙生九子。”
　　陈毓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还请太后赐微臣一个小职，德能配其位。”他神色依旧地说。
　　“康贞年间的状元郎竟堪任小职，岂不是说笑？还是怪我拙眼不识贤才？”孙太后的声音有了些尖锐。
　　“微臣不敢。”陈毓立马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大殿里格外的静。
　　“罢了，小辈之人，正好顾子云那里缺人，你去锦衣卫罢。”孙太后唱戏似的，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
　　“微臣遵旨。”陈毓语气依旧平淡。

　　京城中热热闹闹，酒家客栈的青旗被风吹得四处招展。人头攒动，街头街尾尽是小贩的吆喝声。“小陶来过这家酒庄子吗？”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边说边撬开一罐沉封的酒，动作利索地给两人的泥碗倒满了酒，香味瞬时四溢。
　　陶尧白沉醉似的眯了眯眼，舔了舔嘴唇说道：“没，卞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