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相亲》蔺乔

5、第5章

　　孙慧楠生完孩子休了半年的产假，这会儿身材也没恢复到产前的样子，孩子已经断了奶，她最近才开始尝试针灸减肥，所以吃东西也是按着食谱来，但是她自己又有点儿懒，早晚饭都是她老公在家做，中午只能是在食堂的饭菜里挑几样清淡的，再接碗清水涮着吃。
　　韩珂嘉看着都觉得没有食欲，“那能好吃么？”
　　周睿闻言，也停了筷子看向孙慧楠。
　　“那怎么办，好不好吃就只能这样了，能瘦就行呗。”
　　“那得这么吃多长时间啊？”
　　“一个疗程是三个月，我和我家周金峰一起去的，他那啤酒肚也得减减了，比我怀孕时候的肚子都大。”

　　周金峰是孙慧楠的老公，他们两家是邻居，他比孙慧楠大四岁，毕业就去当了兵，后来复员回来进了个事业单位。
　　俩人是孙慧楠考来那年夏天结的婚，上班没多久，孙慧楠就怀了孕，隔年生了个女孩儿，长得特别像周金峰，孙慧楠总说自己一点儿都没参与感。

　　“珂嘉你这么瘦，干吃不胖，以后生了孩子估计也不能像我这么胖。”
　　韩珂嘉饭量不算小，可就是吃不胖，孙慧楠对此一直很羡慕。
　　“那可能也不好说，我妈说她生我之前都不到一百斤，生完我再就没回去。”
　　“唉，女人啊，难。”孙慧楠发出一声感慨。

　　周睿完全参与不进这个话题。
　　孙慧楠好像还意犹未尽，她抬头看对面的周睿，开口问他：“周睿，你以后想要几个孩子？”
　　“啊？”
　　“不是说你们那边的人都挺在意要个儿子的？”
　　周睿家是鲁西南那边的，挨着苏北，韩珂嘉不知道，可是孙慧楠平日里和同事聊天聊的多，这些基本信息都一清二楚。

　　他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地否认：“也不是，现在也都想开了，没那么在意。”
　　“那你想生几个？”
　　“最好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但这也得看我以后媳妇儿的意思。”
　　孙慧楠笑出了声，“哈哈……当你媳妇儿这任务还挺艰巨。”

　　韩珂嘉看周睿脸都红了，就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孙慧楠一下，孙慧楠也看出来周睿是害羞了，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孙慧楠吃得快，每天中午她还要去健身房健身，所以就没等韩珂嘉和周睿。
　　韩珂嘉记得周睿吃饭也快，怕他再等自己，就先跟他说：“你吃完走就行，我吃饭慢，一般他们都不等我的。”
　　韩珂嘉说的没错，她吃饭的速度够别人吃两顿的，细嚼慢咽，一口饭菜差不多得嚼三十下，别说等她了，就是面对面看着她吃饭都着急。
　　“没事儿，我最近在网上看人说，吃饭慢好消化，我这狼吞虎咽的也不健康。”
　　韩珂嘉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个人是一起往回走的，韩珂嘉中午没事儿的话也不去哪儿，回屋把门反锁躺办公室沙发上睡一觉。张欣晖中午一般不在单位，她吃完饭就去旁边的公园里走圈儿，生活方式很健康。
　　韩珂嘉有一阵儿也跟着她走，但是她走得慢跟不上，而且张欣晖一走就是一个半小时，都不带歇气儿的，韩珂嘉没那实力只好放弃。
　　这一路上，周睿和不少人都打着招呼，韩珂嘉看着那些人也不算陌生，她比周睿来得要早几年，但是明显她的人际交往能力要比周睿差很多。

　　“嘉姐，你是新染头发了么？”
　　“嗯？”
　　“我看你好像剪了头发，又染了颜色。”
　　“嗯，是啊，昨天中午弄的。”
　　“哦，挺好看。”
　　“呵……谢谢。”
　　“嘉姐，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吗？”
　　韩珂嘉最近发现，周睿的话似乎有点儿多。
　　“也没什么，挺无聊的。”
　　“我看你朋友圈之前发的游戏截图，现在还玩么？”
　　韩珂嘉朋友圈的可见范围昨天晚上才从三天改回了全部，她虽然提醒自己面前的男孩不过二十三岁，比她小了七岁，可还是隐隐约约有点儿察觉到什么。
　　“也玩，不过玩的不好，也总坑。”
　　周睿突然有点儿腼腆地笑了，“要不我们加个游戏好友吧，咱俩组队，你随便玩，我补位。”
　　“好啊。”
　　韩珂嘉没拒绝，有些话没挑明，她也不至于草木皆兵。

　　可能是昨晚睡得晚，韩珂嘉躺沙发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手机闹钟响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
　　午睡时间越长好像越不容易醒，她这一下午过得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
　　她趁着休息时间去茶水间接了开水冲了杯咖啡。
　　回来的时候在走廊里碰见了赵敏茹，赵敏茹也是专业科室的，说起来比韩珂嘉还要小几个月，但是她毕业早，一毕业就考来了单位，从去年开始就成了科室负责人，她们科室科长位置空缺，大概率会是她补上去，周睿就是她屋的人。

　　“珂嘉，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韩珂嘉习惯了她说话的语气，在这种单位似乎不看你的年龄，只看你进来的早晚，来得早的自然资历更深。
　　“啊，可能是春困吧，加上昨晚没睡好。”
　　“哦，最近相亲没？”
　　如果她不提，韩珂嘉差点儿都要忘了，前两天要给她介绍个老男人的可不就是这个女人。
　　“还惦记我这事儿呢，我不着急，就随缘吧。”
　　“也不能总拖着，我有个远房亲戚家的姐，三十四了才结婚，婚后准备要孩子才发现卵巢早衰，男方说什么都要离婚，你这别耽误了。”
　　韩珂嘉嘴角都没扯出来一丝假笑，话里话外的针对性太过明显。

　　“我看我们屋那小孩儿最近好像跟你走挺近啊。”
　　“你说周睿啊，就是这两天吃饭能碰上。”韩珂嘉尽量轻描淡写，她能感觉到赵敏茹对她的敌对，不想因为她俩的关系把别人牵扯进来。
　　其实说起来，韩珂嘉和赵敏茹不应该有什么矛盾，两个人虽然同岁，但是明显不处在同一个阶段，两人工作上也没什么来回推活儿的冲突，再说赵敏茹结婚也早，老公比她大七八岁，也是来单位后经人介绍认识的，认识三个月就结了婚，家里条件好，俩人婚后半年左右孩子就出生了，算起来再开学都要读二年级了。
　　韩珂嘉能感觉到赵敏茹说话里带刺扎人，但是她始终没往心里去，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完了，真要把每件事都往心里搁，她早都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儿，能不能活到退休都两说。
　　“珂嘉，差不多就行，男人年纪大点儿知道照顾人，岁数小的就是图新鲜，过不了日子的。”
　　“嗯，不劳你费心。”
　　韩珂嘉没想再跟她多啰嗦，说完这句话就擦着她肩膀走了过去。
　　赵敏茹自然很是得意，她踩着高跟鞋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韩珂嘉回了座位压根儿也没再寻思这事儿，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她拿起手机看，是孙慧楠给她发的微信。
　　【珂嘉，晚上有什么安排不？】
　　【没有，怎么了？】
　　【我老公临时出差，孩子也送我妈那儿去了，下了班出去玩玩？】
　　韩珂嘉笑了笑，敲了个表情过去。
　　很快孙慧楠也回了一个，这事儿就愉快决定了。
　　孙慧楠的老公简直可以称为家庭模范、业界楷模，别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么多年了，孙慧楠吃虾的时候皮都不剥，鱼刺也不会挑，全都是她老公给弄好放进碗里的，出差前更是给准备好一堆吃的，孩子也不让她一个人带，说是怕她累着。
　　韩珂嘉直说这青梅竹马的爱情让人羡慕。
　　俩人看了场电影，又找了个地方喝了点儿酒，孙慧楠把车扔在了单位没开，喝完酒俩人各自打车回的家。
　　到了家快十二点，吴华芝闻到韩珂嘉身上的酒味儿不由皱了皱眉头。
　　“明天可是定好相亲的，你快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韩珂嘉含糊地应了下来，她倒是没喝多，只是不太想听吴华芝唠叨，只好假装有点儿醉。
　　“韩珂嘉，听着没？！”
　　“嗯嗯嗯，我就去……”
　　她回房间拿了套睡衣，就奔了浴室。
　　吴华芝有点儿无奈，可也没再多话，韩珂嘉喝醉了和她爹一样，说啥就是应承着，办不办另说，态度倒是好，但是听过就忘，她也没必要浪费那口舌。

　　韩珂嘉第二天的状态“好”得不得了。
　　不知道是昨晚吃了什么东西，拉了一宿肚子，第二天早晨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差点儿没晕过去，说话都没了力气。
　　她坐在马桶上给张欣晖发了微信请了假，拜托她帮忙给办公室递个假条。
　　张欣晖嘱咐她好好休息，如果不行也别勉强，她帮她跟领导续假。
　　一天内的假只需要科室负责人签字，如果超过一天就得找主管领导，三天以上就得是科室负责人、主管领导、主要领导三重签字。
　　韩珂嘉一方面是觉得一天能缓过来，另一方面也是没想麻烦她，跟她道了谢，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孙慧楠并没有什么反应。在得知韩珂嘉今早请假没来的消息后，孙慧楠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了，珂嘉？听张姐说你今早请假了。”
　　韩珂嘉说话有气无力，“嗯，我拉肚子，可能吃坏了，也可能是着了凉，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啊，都怪我，非叫你出去玩，可咱俩昨天吃的应该一样啊……”
　　“你没事儿就行，我肠胃经常闹毛病，歇一天应该就好了。”
　　“吃药了没？”
　　“嗯，吃了。”
　　“那行，那你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韩珂嘉就躺倒在了床上。
　　吴华芝自然知道她早晨没上班，这会儿在厨房给她煮着粥。
　　韩珂嘉还记得晚上约好了相亲，不知道到了下午能不能好起来。
　　早见面早解脱，如果顶着今天这张脸去，说不定不用她拒绝，那边儿就不同意了，不正好省事儿。

　　吴华芝给她送饭进来的时候，韩珂嘉背靠着床头在玩手机。
　　“这是好了？又玩上手机了？”
　　“没有，那也不能总躺着啊。”
　　她面色还是很苍白，看的吴华芝也有点儿难受。
　　“你这从小肠胃就不好，总说让你少在外面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不听。”
　　“我也好久没吃了不是，就昨天一回。”
　　“还有力气犟嘴，我看还真没事儿。”
　　“本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拉肚子嘛。”
　　吴华芝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并不发烧，“你歇着吧，我跟你刘阿姨说把晚上定好的地方先取消。”
　　“别呀，这样出尔反尔不好。”
　　吴华芝有点儿疑惑，这丫头之前说什么也不想见的，现在身体都这样了还要去相亲，她琢磨不明白，“你这都上不了班了，就好好在家里歇着，相亲这事儿可以往后放一放，我跟你刘阿姨说一声就行，你也不用着急。”
　　“……”
　　韩珂嘉当然不是着急，只是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顶着病痛还去相亲，结果被对方残忍拒绝，她妈都不能忍心说她什么。
　　在韩珂嘉的再三坚持下，吴华芝暂时答应先不取消晚上的见面，但是也只是说看她下午的恢复情况，韩珂嘉已经挺满意了。

　　韩珂嘉睡了一觉又一觉，迷迷糊糊间听着有人喊她。
　　一睁眼，吴华芝就站在她床边，一下子就把她吓醒了。
　　“妈！你干什么呢……”
　　“怎么了？你见我还能吓一跳？”
　　“不是，这人家睡觉呢，你就在这儿盯着我看，能不害怕么？”
　　“四点半了，之前定的是晚上六点，我寻思问问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咱也得提前知会一声儿。”
　　“去啊。”
　　“真去啊？”
　　“嗯呢，真去啊，这就去。”
　　说着，韩珂嘉就从被窝里爬出来。她动作也挺利落，随便抓了身衣服就套上了。
　　她头发乱蓬蓬的，好像也没打算再打理，穿了件灰色连帽卫衣，深蓝色的牛仔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就这么去？”吴华芝盯了她半天，好像有点儿明白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去了。
　　韩珂嘉装得一脸糊涂，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服，倒好像还挺满意，“对啊，就这么去。”
　　“韩！柯！嘉！”
　　“怎么了又？”
　　“去洗个头发，化个妆，我给你找身儿衣服，你回来换上。”
　　“这不挺好的……”韩珂嘉继续小声坚持着，她不能让她妈看出来任何私心。
　　“好个头，你故意的是不是？”
　　“没有，你给刘阿姨的照片不就是这种风格么，说不定人家喜欢这样的。”
　　“快点儿去，别逼我动手啊。”
　　“哎行行行，老佛爷您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