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头白月光》水青悦

24、第 24 章

　　入夜，真如沈邹舟所想，回到谢家的谢琼思就和掌心跳出来的鸟一样，很快就把他抛之脑后了。

　　尤其是和那个叫阿妙的丫头相见后，谢琼思就借着要和阿妙说悄悄话的机会，顺理成章的把他婉拒在了门外。

　　谢琼思笑着说：“殿下，我没事了，您用不着一直跟着我。”

　　说完，她就在沈邹舟的注目下轻轻地掩上了门。

　　他将身上的刀卸下来，坐在廊下，一只手撑在膝盖上，思考事情的走向为什么逐渐不对劲起来了。

　　几天前他还在谋划和谢琼思成婚，几天后他却在谢琼思的门外吹冷风。

　　屋檐上挂着两只灯笼，泛着蒙蒙的光亮，正不断的摆动，光亮正好将沈邹舟和侍卫所在的区域笼罩。

　　谢琼思的居所飘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抓不住摸不着，钻进鼻间又有种隐晦的香甜。让沈邹舟想起了那天喝的酒，他没喝完，还放在随行的马车里。

　　沈邹舟没有睡意，便在谢家里闲逛，没多久看见了谢安平的书房，他一脚踢开门，生出了想要窥探谢琼思生活的心思。

　　谢安平在家的时间不多，偶尔，谢琼思会跑到他书房里‘借’点纸笔。

　　不过都是小时候了。

　　书房里东西摆放的很规整，谢平安的东西却很少，毕竟他已经几年没有在家长住了。掉落在地上的宣纸上有秀气的小篆，写在边角上，好像是谢琼思在上面练过字。

　　沈邹舟还能从字上估计出，大概是最近写的，笔势已经逐渐稳定了。

　　角落里压着几封没用的信件，沈邹舟眼神扫过去，失望的发现，这里并没有和谢琼思有关的东西了。

　　从书房出来，沈邹舟想起寻找赵娘子坟墓，他出了谢家，在附近的小土坡上找到了一座坟墓。

　　当年他把赵娘子埋在了谢白桃的窗下，谢琼思一直找不到，便在外面重新给赵娘子建了一座坟墓。

　　赵娘子的坟头草都长到人的小腿了，沈邹舟用蛮力拔掉了一些，却觉得这里面空空的，算不上墓。便让侍卫去把赵娘子给挖出来。

　　侍卫怀疑自己听错了，目瞪口呆，“在哪里……谢大小姐窗户下？殿下，我这就去。”

　　沈邹舟甚至嘱咐了一句：“挖的时候小心点，别把骨头碰的全散了，不好摆。”

　　侍卫背后一阵寒意，“是。”

　　等侍卫到了谢白桃的阁楼里，看准了谢白桃的窗户，就在地上卖力的挖起来。谢白桃根本无法入眠，从阁楼往下望了一眼，牙齿抖的咯咯响。

　　谢白桃色厉内茬，“你！你在我窗户下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侍卫抬起头，面无表情，谢白桃也在这时候看清楚了他手底下的东西，一截人白骨正好露出来，还有破烂的衣服缠绕在上面。

　　是死人！谢白桃长大了嘴，无声的尖叫，嗓子眼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侍卫这时候说：“奉太子的命令，来挖您这里的人，太子说，这具身体是赵娘子的。”

　　侍卫将‘赵娘子’拉出来，用衣服包裹住，免得散落了一地，当‘赵娘子’清晰的展露在谢白桃视线里，谢白桃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谢白桃捂着脑袋，惊恐的逃回了房间里。

　　是那个女人，那个早就死了的女人怎么会在她这里，日日夜夜都在……娘、义父，你们快回来吧。

　　谢白桃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张纸，匆匆的写下话来塞进信封里，自顾自的喊道：“赵青呢，快让赵青过来给我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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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娘子终于被放进坟墓里，那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恨谢白桃多一点，是恨沈邹舟多一点，还是更恨自己的命多一点。

　　赵娘子其实是江南皇商的女儿，人貌美窈窕，说话温温柔柔的，叫人喜欢。

　　那年她刚刚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沈邹舟的母亲见她奶水多，又投缘，就留她在身边，同行的姐妹都嫉妒她一步登天了。

　　赵娘子也摸过沈邹舟母亲的肚子，皇后待她好，也葬送了她。

　　她带着沈邹舟逃亡到乡野里，不敢回到江南，更加不敢说出沈邹舟的身份，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日日带着别人的孩子。

　　最后成了谢白桃眼里的贱婢，烫的喉咙溃烂，无法入食，死的凄惨。

　　沈邹舟将她的坟头土踩平，面前跪着刚被抓来的赵青，赵青冷汗直流，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动弹，谢白桃给他的信被扔在地上。

　　沈邹舟脸色狰狞：“我倒差点忘了你。”

　　赵青知道无法开脱，咽咽口水，艰难的招供了，“大小姐让我找谢夫人回来，说再晚了她就没命了。”

　　沈邹舟冷冷的啧了一声，他原本不会被激起情绪，只是见到了赵娘子的尸骨，让他心情变得很差。

　　他说：“谢夫人？她恐怕还回不来，谢安平在那儿，她也就被栓在那儿了。”

　　谢白桃杀害了赵娘子，他理应为赵娘子讨回公道。这个想法在今天出现的格外频繁。

　　沈邹舟捏了捏眉心，忽然说：“天亮之前，我会给她做一道菜。”

　　谢家的厨房里，木桶里游着着两只肥美的鱼，都是昨天刚刚从村民家里买来的，活的很有精神，被扔在灶台上还在砰砰砰的摆动尾巴。

　　一向喜好欺负小徒弟的刘胖子缩在厨房的门口，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胖手上一路流淌下来。

　　里面传来人的走动声，还有刀碰撞的声音，接着是一股腥味，刘胖子惊恐的张大了嘴巴，无声的叫了声‘我的娘啊’！

　　他在谢家掌勺了十多年了，今天破天荒的来的早了，就撞上了太子。

　　刘胖子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继而又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恨自己没多长几条腿，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太子就是沈邹舟，沈邹舟的的确确成了太子！

　　多年前也是在这个厨房里，他和那个已经死掉的赵娘子便是在他手下打杂，刘胖子嫌弃他性格阴沉，让他去专门杀鸡、杀鱼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胖子听见有人在叫他，他腿脚发软的走过去，见沈邹舟将刀扔在盆里，轻描淡写的指着桌上，“端去给谢白桃。”

　　桌上摆着一盘做好的鱼，独特的摆盘，和从前的赵娘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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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谢白桃终于起了，熬了一夜她眼下有两道明显的乌青。

　　只睡了半个时辰，梦里全是从窗户下挖出的白骨，她甚至梦见，那具白骨每夜都会站在她的窗口，用两个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她。

　　谢白桃悄悄地走出来，做贼一样透过门缝往外看，待看到沈邹舟不在外面，才放心的打开了门。

　　她的几个下人全被她赶跑了，谢白桃便将茶壶里的水倒在盆里洗手，水里倒映出她的面孔。

　　才熬了一夜，她就像是十天十夜没睡了，脸颊都消瘦了一样，眼睛里许多红血丝，表情惶恐不安，神经兮兮的。

　　忽然间，外面传来脚步声，谢白桃立刻往后看，溅起了好多水，见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好像是厨房里的那个。

　　谢白桃一说话，嗓子哑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又尖锐又吓人，“你来干什么！”

　　中年男人拎着一个食盒，“大、大小姐啊……我来给您送饭了。”

　　谢白桃放下戒心，平常这时候都是她的下人去给她端饭，下人都被她赶走了，才换这个胖子吧。她指了指屋里，“放进去。”

　　中年胖子连连点头，脚步蹒跚的从谢白桃身边路过，把食盒腾空了，才换了一脸的高兴，匆匆走了。

　　谢白桃用手帕沾着水，擦了擦脸，将手帕丢弃在地上，迈步进了房间。

　　她看见只有一道菜，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是给她吃的？这些下人都想死了吗？更何况谁会在早上吃鱼！

　　也许是谢琼思，谢琼思故意要她吃这个，想要趁着母亲不在出口气，谢白桃疑神疑鬼的想到。

　　谢白桃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但浑浑噩噩的脑子怎么也想不起，她提起筷子吃了一口，哇的一口就吐了，捏住自己的喉咙，将自己掐的脸涨红。

　　是沈邹舟做的！鱼是沈邹舟做的，她记得这种味道，和赵娘子做的一样，沈邹舟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谢白桃一把将盘子打在地上，煮熟的鱼滚下来，刨开的鱼腹中居然掉出来一截手指头。

　　谢白桃意识到这就是赵青的手指头，她的预感无比的真切，紧接着谢白桃脸上露出又哭又笑的扭曲表情。

　　赵青也是一个废物，他没把信送出去，她要快跑，沈邹舟要来取她的命了。

　　谢白桃回到屋子里卷了两件衣服，还有她的银子，惶恐的跑了出去，离开谢家，径自跑向山里。

　　出来倒夜壶的赵大娘看见了，放下夜壶，裹紧了自己臃肿的身子，几番确认才看清楚真是谢大小姐跑过去了，怎么还疯疯癫癫的。

　　赵大娘扯开了嗓子喊：“大小姐，大小姐，你干什么去啊？”

　　谢白桃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扭曲，反倒越跑越快了。

　　赵大娘眼睛里闪过精光，拿着夜壶扭头就去谢家。谢大小姐指不定是犯什么病了，她告诉谢家，还能拿一笔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