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夜晏酒

9、景行

　　枕夭有些惊讶问他：“请我帮忙？”
　　她如今连个实体都没有，能帮什么？

　　戚景行很快为她解惑：“我想为姑娘描一幅丹青。”
　　“这是个十分逾越的请求。”戚景行并没有隐瞒这一点，眼前的姑娘对此可能比较懵懂，但他不是。这甚至可能不应该再称作逾越了。

　　枕夭挥手，对此倒是十分无所谓，她应答道：“无事。”
　　“我最近正无聊着呢。”姑娘转了一圈，看被挂在墙上的那些画，然后转头问戚景行：“你这里怎么一副画人的画都没有？”

　　戚景行道：“以往不喜欢。”
　　以后也不会有，……若他可以得偿所愿除外。

　　青年朝前方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姑娘身上，他又问：“你想学画吗？”

　　枕夭闻声回头看他，半晌才道：“我没有本体。”
　　没有本体是碰不到东西的，拿不起画笔，说习画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

　　戚景行笑了一声，才答道：“我时常作画，若你想学，可常在此处观摩。”
　　等到有本体时再学也不迟。

　　枕夭的画寄放在戚景行那里，说是她的也不对，因为她对此并不关系。
　　只是她还是第一次与人族相处这样长的时间。

　　姑娘正枕着左手抬眼看不远处认真作画的青年，对方的目光不时从案上转移到她身上，然后很快落笔，如此往复。

　　这样的日子安稳平和，分明和以往的岁月一样毫无波澜，枕夭却十分喜欢。
　　她最喜欢和身旁的青年待在一起时的感觉，就好像是沐浴在五月和煦的日光里。
　　枕夭盯着作画的青年，恍惚间想起一件事。
　　——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于是枕夭问他：“我一直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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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行。戚景行。”
　　青年握笔的指节僵硬片刻，才抬头对上那姑娘的目光，他笑了一声，将还握在手中的笔放下，复又道：“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枕夭摇头：“不太懂。”

　　“我教你读过的。”戚景行铺开一张镇纸，“取自《诗经·小雅》。”

　　枕夭起身凑到书案前看戚景行写的大字，只觉得纸上的笔墨走势顺眼，她对这些东西向来说不出一二来。
　　但不妨碍枕夭开口就夸：“你的名字很好听。”

　　戚景行只笑着没应声。

　　随着窗外枝叶繁茂复凋零，一年转眼又要到尽头。
　　枕夭要渡劫了。

　　她天生地养，不欠人因果，没害过性命，劫雷那日与上回没太大差别。
　　伴着一场阴云与夜雨，云层里钻出的雷光反复落下。
　　夜色将尽，云雾渐收。分明是秋末初冬，已经凋谢的桃花却一夜在枝头遍染粉红。这景色只存在了不过片刻时间，挂在枝头的花瓣就簌簌往下落。
　　站在树下的枕夭接住了还挂着雨露的桃花瓣。

　　她化形了。

　　天边已经开始泛白，大雨刚过，冷风还未消弭，枕夭转头，看到戚景行只着一身单衣站在不远处。
　　冷风一过，他就掩唇咳嗽两声。

　　他是刚过来的吗？

　　还没等枕夭问出口，就听他开口道：“恭喜。”

　　这确实是件喜事。
　　枕夭没有往前，她指尖还捏着方才接到的花瓣，指尖一引，树梢上还未散尽的花瓣便尽数消散在空中，这样反常的景象，还是看到的人越少越好。

　　等处理好，枕夭向眼前的青年辞行：“今日多有叨扰，我已化形，不会再多留，就先道一声告辞。”

　　戚景行刚放下的手稍顿，指尖轻轻摩挲，犹豫后还是问枕夭：“姑娘要往何处去？”

　　“不知。”枕夭放开手里最后一片花瓣，随它掉在地上融入地里，“可能要走之后才知道罢。”

　　戚景行沉默片刻后道：“也轮到我送姑娘了。”

　　枕夭一回想，才发现她送过的人不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送她。
　　这感觉还挺奇怪。

　　她看了不远处的青年一眼，说不定下次回来，这人就该是一抔黄土了。

　　……毕竟人族的寿命实在太短了。

　　写多少发多少吧qwq，不存了，一存就没下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