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无惨晒太阳[综鬼灭]》井临渊

4、真实

　　“老先生好！我叫圆光，目前是浅见地区的风俗抄写员，专门负责本地区奇闻异事古老传说的整理，先生看起来也是浅见的老人了，请多多指教！”

　　她弯腰，礼貌的致礼。

　　原本，要调查当地异常事件，最迅速的方法当然是借助当局的力量。

　　不过可惜，连鬼杀队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只针对于鬼的武装存在，都一直不受当世统治者待见，他们是不被承认的组织。

　　某些政客们正心心念念着掀起战争，他们不顾及民众们的生活。后世人们所期待的，所追求的，千辛万苦才获得的和平，距离实现还有一段长远的距离。

　　鬼的存在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按照此刻，人心胜过于鬼的疯狂，他们绝对做的出来用鬼当做战争武器的事情。

　　……连光们……在团结一致相对和平的环境里，都不免被解析并控制，险些作为开发宇宙的武器的命运，何况，是现在。

　　光决不想看到，人与怪物的斗争，最后演变成人心之间的交锋。

　　光废了许多心思，在避免阳光直射的前提下，考取这一本记者证。

　　过去作为和平组织的一员，不能说她对于证件伪造没有一点了解。只不过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光更喜欢走合规渠道。

　　老人拄着拐杖，抬起眼皮露出浑浊的眼睛，对着证件对着人望了一会，没有太明白许多，只是道，“有鬼。是有鬼的啊……”

　　光收了证件，“是吗？”

　　她微微蹙起眉，对他们的忧虑感同身受，“真是危险啊……如果能引起社会面的重视的话，也许还会得到另外的帮助……爷爷能给我讲讲吗？”

　　透过已经老眼昏花的视线，老先生看着面前的孩子。

　　她看着眉目乖巧，手上还提着一颗散发着淡淡紫色光晕的小灯，发间编织着一株好看的紫藤花，真是漂亮又可爱。

　　叫人忍不住想起以前村落还兴盛的时候，年节之时，那些孩子在街头小巷提着各式各样草灯玩闹的时候。

　　老人出神了一会，似乎终于从那种痴怕于那种可怕生物的状态中清醒了会，开了门请她进来，沏了一盏浊茶递过来，喃喃念着，“太久了……太久了……自从老婆子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了。”

　　他的手在颤抖。

　　他很害怕。

　　现在的城市是那样的繁华，孩子们都离开了家，去往更大的城市闯荡，外面的人们总是说，天底下是没有鬼的，鬼只不过是他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太蒙昧无知想象出来的幻影……

　　所以年轻人们并不相信鬼的故事。

　　他们只当做是山上野兽跑下来时弄出的人命。

　　即使是镇上的警官也是一样的态度。

　　所以，他很久没有再提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太阳落山之后，那些隐藏在森林里的红色的眼睛。

　　一只年轻的搭上了那只颤抖的，如同老树皮一样的青筋的手上。

　　老人抬起头。

　　白发的少女有着如同天光与清泉般的眼睛。

　　她的脸上带着理解的温和的微笑。

　　“我在。我在听着。”

　　我相信着。

　　……

　　鲜血的气味在蔓延。

　　然而人群却是如此的快乐。

　　夜幕降下。

　　而灯火辉煌。

　　人流穿过长街，向着山腰的神社汇集而去。

　　他们的脸上挂着微笑，或期冀，或迷醉，或无知。

　　光伸手，挑起了小木屋的门帘，背后的老人家不知何时站了过来，看到那麻木的人们，目光中流露出恐惧，喃喃道，“开始了……开始了……”

　　光放下了门帘，为老人盛好晚饭。

　　沉重的铁锅里稀稀疏疏的一点稀粥。

　　这已经是这个家能够拿出的最好的待客礼。

　　这个时代并不算和平。

　　除了鬼怪的侵扰，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也从未停歇。

　　后世她所生活的年代，那时候人们已经组成了全球性的联盟，向着遥远的宇宙进发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那个时代的生活条件，都比她一路走来所看到的情况要好多了。

　　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扶着他去休息，收拾好碗筷，离开的时候，老人忍不住拉住她的袖子，“别去……别去……”

　　光露出宽慰的笑，“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回来的。”

　　他沉默。

　　许久，才对她说，“极乐……极乐净土……无忧无怖……”

　　老人落下泪来。

　　在三十年前，妻子走进了那里，就再也没有出来。

　　光在房门口布置上注绳，房檐上挂上一串紫藤花，然后于夜色中起身，离开了这座小屋。

　　在老先生年轻的时候，这里曾经流传有鬼的传言。

　　随着一个宗教传教至此，似乎邪恶都被那个神教平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野兽般的眼睛，隐没在浅见的山林。

　　寻常的人们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野兽，甚至追踪来此的鬼杀队们以为都鬼已经离开了据地，但是光知道不是。

　　鬼诞生于人的执念，故地徘徊是他们的本能。他们不会放弃“为人”时的“熟识”，又往往超脱不了执念的桎梏，因此即使拥有无尽的寿命，也很难得到真正如人一般的自由。

　　夏日的萤火星星点点，行人走过时，它们在山林草木之中徘徊。

　　星空静谧。

　　安静宁和。

　　单从这样的气氛来看，似乎无论如何也许怪物无关。

　　踏过重重的山路，一座恢宏的寺庙映入眼帘。

　　人声窸窣。

　　侍者们接待着来访的信众，庭院香火鼎盛。

　　……

　　光没有走正门。

　　脚步轻轻落在青瓦之上，没有丝毫的动静，不急不缓地向正厅走去，如信步而来般优雅从容。

　　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成为半死亡状态之后，身体的耐力，灵活度，反而比之前提升了一个阶梯。

　　也许这就是那些存在的天赋吧。

　　可惜的是，这样的天赋没有用来做任何对人类而言有益的事。反而往往称为某些东西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的依仗。

　　似花香般甜腻的，香甜的气息变得浓重。

　　光动了动鼻子，轻轻摇了摇头，甩掉了心中不断升起的可怖食欲，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她很清楚，那是来自人的血肉的味道。

　　对于鬼而言，那不仅仅是一道简单的美餐，那简直如同人类必中的毒瘾一般。

　　如蚁群爬满背脊般的触感，怪异的吸引力从后院传出。

　　整座屋子仿佛都浸泡着人的血气。

　　光咬唇，蓝色的瞳仁几乎红了瞬间，又慢慢恢复回去，她死死克制住那脱离人类的不该有的怪物的本能。

　　过去作为战斗小组的一员，对于成瘾性药物的防备和理智戒断是必修的课程。

　　有人受伤了……不，这样的出血量……已经不仅仅是受伤那么简单。

　　雪白的手，借着惨淡的月色，揭开了屋顶的瓦片。

　　入目。

　　木质的地板上，鲜红的血。

　　角落残肢四散。

　　人间炼狱。

　　鲜血的气味扑鼻而来。

　　那双蓝绿色的瞳孔微缩。

　　光倒吸了一口凉气。

　　脚步声。

　　……是人。

　　光耳朵微动，下意识转头看去。

　　长廊之上一个女孩抱着小小的一团，已经穿过砂石林叶，匆匆跑过来。

　　她低头时，还未来得及起身阻止，看到她已正向房门，屋檐下嘎吱一声。

　　“教主大人!”

　　温柔的女声在黑夜中响起。

　　瓦檐下。

　　庭院的灯火从房门处撒入一道昏黄的光芒。

　　光：……？

　　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黑色的长发发尾却化为清新的绿色，青色的如同森林一样自然柔和的眼瞳，青色碎花的和服，怀中抱着年幼的婴孩。

　　映入房间的月光，倒影出昏黄的灯光下暗红色的血。

　　那总是微笑的，沉稳温柔的青年闻声转过身来，满脸的鲜血。

　　残肢四散。

　　嘴平琴叶的笑容停滞在脸上，眼珠僵硬的转动，房间的一切控制不住的映入眼帘。

　　她捂住了嘴，努力地不让自己喊出声来，或是恐惧或是震惊，她倒退了一步。

　　在做什么？

　　他……

　　在做什么……？

　　房中的血迹，一遍一遍，冲击着她的心灵。

　　她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一步，一步，退出门。

　　“琴叶……”

　　不，不是伪装……

　　这个声音……

　　真的是教主大人……

　　为什么……

　　他杀人了吗？

　　脸上的血……

　　他在吃人吗？

　　她揪紧了怀中的婴儿。

　　“琴叶，别怕……这是永生啊……”

　　明明就是那位教主的声音，他聆听信徒是慈悲的神情，安慰他们时的声音总是那样的温柔耐心……

　　可为什么……在这一刻，听起来却简直如同地狱恶鬼一样的可怖。

　　即使本身没有人类的情感，他也从那样的表情中敏锐的觉察到了来自于人类的，恐惧的情绪。

　　“别走……琴叶，我……”童磨眨了眨眼睛，擦掉了脸上的鲜血，他没有露出往常那样的笑容，他的大脑告诉自己，此刻更不能向面对寻常的信徒那样的对待她，因此他认真地解释，“我不会吃掉你的。你不一样，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琴叶？”

　　琴叶脚步一滞，青绿色的瞳仁中浮现出恐惧之色。

　　“……你在吃人……”

　　“你在吃人啊！”

　　她几乎感到了心灵的崩溃。几乎是颤抖着，她转过身，跌跌撞撞的向外逃去。

　　从家里逃离出来，带着伊之助，来到了这里，蒙受他的收留。她感激他。

　　可是……

　　可是……

　　为什么那样慈悲的教主大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或许，这根本不是第一次。

　　他并不是她平时所看到的那样，是纯洁无瑕，普度世人的神子。

　　被吃掉……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所说的救赎吗？

　　琴叶发了疯的向外跑去。

　　她逃出了庭院，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冲进了黑暗的山林。

　　屋顶上的光站起来，沉默。

　　她叹了口气。

　　“琴叶？”

　　门外已无有那道温柔女声回应了。

　　安宁平静的所在。

　　丢失了。

　　房间衣装华丽的恶鬼慢慢站起身。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液，一脚把身边啃的面目全非的东西们踢到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