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轻云故

20、花散

　　常洵见尤奚这般发问，有些疑惑的看向尤奚，问道：“洛孚山是有何不妥吗？”

　　“倒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妥。”尤奚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迟疑，最终仍是回答道，“只是那洛孚山并不属于我的地界，而是属于花神的管辖。那花神的信徒是何人……想必池声也是知道的。”

　　言至于此，尤奚的目光落到池声身上，似是在确定一般。

　　池声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我的确知晓。”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那里？”常洵问道。

　　“只是偶然去到了那里，发现了一些事，于是便留下来准备调查一番，这才耽搁了下来。”眼下这里人数众多，池声也不便透露自己所经历的事情，索性就随便扯出了一个理由，给了大家一个解释。

　　“无论如何，今后还是尽量不要离开朦金，否则我恐怕也无法护住你。”尤奚说道，“眼下各位神明已经有了自己的管辖之地，互不侵扰，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没什么事，以后也会注意的。”池声宽慰道。

　　得到了池声的保证，常洵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霍寻炀抬眼看了看已经渐暗的天色，“时候也不早了，池声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让他去休息吧。”

　　“对，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傅晴月连忙应声。

　　池声见状，便问道：“还有我的住处？”

　　“当然有了，这里重建了之后，常洵便给你留了一个屋子。”霍寻炀点了点头，随后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院落，“对面那个就是。”

　　池声有些意外，看向常洵笑道：“那就多谢了。”

　　“若是你能早些回来，我或许会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的感谢我。”常洵的目光落到池声的身上，道。

　　池声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先前的常洵虽然与他亲近，可是却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像常洵他与尤奚之间那般，虽然相近，可是却又像是相隔千里。可现如今的常洵却在无形中，与他们每一个人都拉近了距离。

　　这一让变化让池声在惊讶之余，也有些欣慰。同时他也有些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常洵能够突破自己内心的防线，主动敞开心扉，允许旁人的接近。

　　没待他想个明白，池声就被霍寻炀推着走出了院子，拉到了对面的那座院子。

　　推开院门，霍寻炀向池声介绍道：“这里时常有人来打扫，你直接住下就行了。”

　　池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了。”

　　“你跟我们客气什么。”霍寻炀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即又说道，“这许久不见，怎么还跟我们生疏了。”

　　池声听后，也笑了一声，“那我就住下了。”

　　“行，你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们说，这里和之前没什么两样。”霍寻炀说罢，拍了拍池声的肩，随即出了院子，临走之前还贴心的帮他掩上了院门。

　　等一切都恢复了安静，池声这才仔细的打量起了院中的环境，与对面尤奚那处的花团锦簇不同，这里更显空旷，只在边缘处种了几株叫不出名字的淡黄色小花，还有一株长势很好的冬青树。

　　就在池声想要进屋一探究竟的时候，院门就被人敲响，随即就见到常洵推开门探了头，“你现在休息吗？”

　　池声停下脚步，摇了摇头，随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见池声回话，常洵这才走进了院子，“我见你之前的话似乎隐瞒了什么，所以就想来问问。”

　　“你看出来了？”池声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们不知晓你出去的目的，自然会相信你的话。”常洵说道。

　　言下之意是，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自然知道你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做。

　　池声见状，也不再隐瞒，坦白道：“我在那边的确见到了花神，只不过在我的记忆中，我仅仅只是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

　　“什么意思？”常洵皱眉问道，似乎有些不太明白池声话中的意思。

　　“就是说，我并没有真实的经历前十七年的所有事，我似乎是被直接拉到十七年后的现在。”池声如实答道。

　　“怎么会。”常洵喃喃的道，“可我还是真真切切的过完了这十七年，并没有发生你所说的那些事。”

　　池声迟疑了一下，“也许尘世方碑仅仅只是将我的时间压缩，让我直接来到了这里。而你并没有与我一同前往，且你想要找的东西与我也并不相同，所以它便让你留在了之前的时间里，完完整整的经历过了那些事。”

　　常洵听着池声的解释，虽然仍旧觉得匪夷所思，可到底也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解释，况且他们身处在尘世方碑的秘境之中，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或许都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常洵也不再纠结这些事，于是便又问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这些天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说到这个，池声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沮丧，他摇了摇头，说道：“尘世方碑就像是凭空出现出现在了几千年后，而如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东西。”

　　常洵闻言，也蹙眉思索了良久，可最后还是没能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终他也只能出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慢慢找，既然是尘世方碑的秘境里，它肯定会给我们一些提示的。”

　　池声点了点头，现如今也只能如常洵所说的，等着尘世方碑给他们一些提示了。

　　“那你呢，这些年你找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吗？”池声的目光落到常洵的身上，询问起了他的近况。

　　常洵愣了愣，随即他摇了摇头，“这些年我借着尤奚大人吩咐的事情，去过不少地方，可是那些人里，都没有我的家人在。这样盲目的寻找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池声见到他这幅模样，一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

　　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时，就听到常洵突然说道：“这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即便最后真的无法找到他们，我也不会执拗于此。”

　　池声见到常洵这幅释然的表情，一时有些惊疑不定，不敢确定他是真的释然了，还是仅仅表面的强颜欢笑。

　　“你……”

　　见池声欲言又止的神情，常洵轻笑了一声，主动说道：“你放心吧，我是真的释然了。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呆在尤奚大人身边，我也看到了他曾经的样子。”

　　他仔细的想了想，给池声描述着那样的场景，“怎么说呢，和后来的他很不一样，就像是没有经历过那些风霜时，最初的样子。”

　　池声听着常洵的描述，顿时也明白了常洵这次的变化到底源自于哪里。

　　先前的常洵即便忘了很多事，可在他的心底那些过往依旧在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而那时候的尤奚也经历过了无数的生离死别，早就被时间磨灭的只剩下沉稳，他开始渐渐放权于旁人，加之神性使然，也让他忘记了注意身边常洵的情绪变化。久而久之，常洵便开始习惯了把自己封闭起来。

　　而在这一切发生之前的尤奚却是更加真实的他，他会人类同事而为，而与人相处久了后，也就沾染了人的喜怒哀乐。他本就是常洵最信任的人，常洵遇见了这个时候的他，自然也会被他带着一点点走出那些阴霾。

　　如今这样看来，当初常洵能够选择留在这里，倒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了。

　　就在这时，池声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见到了无忧树，那里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常洵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池声会问这个，随后他才解释道：“我当时和大人说过此事，大人也去看了无忧树，可是他看了之后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后来我们留意了一段时间，发现它的变化对我们并没有影响后，也就没再管了。”

　　池声听到这话，一时也不知道这到底时好时坏。

　　“至少它过去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也不用担心吧。”常洵宽慰道，“也许就只是无忧树吸收了地脉的力量，所以才一夜之间长大。况且我们如今也只是在秘境之中，后来不也没什么事嘛。”

　　池声听到常洵这么说，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如果无忧树真的对这里有什么影响，恐怕也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

　　“对了，你这次回来之后，还会回去吗？”常洵的目光偏了偏，似乎是在等池声的答案。

　　池声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若是有什么事，也等尤奚大人做了决断。常洵说道。

　　“好。”池声点了点头，应下了常洵的提议。

　　而他们两人谁都不会知道，在池声踏入小镇的那一刻，一切早就已经步入了正轨。池声就像是故事的指向标，他的出现注定会给这里带来争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