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了彭格列十代目后》小寒笙

19、第 19 章

　　玖月在走出所谓的镜中世界通道之前是有想过现在的时间点的。
　　凌晨出现在意大利的街道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她还是不太想看到六道骸的那张脸。

　　只是她现在该联系谁呢？

　　——大家都是黑手党哦。
　　Reborn老师尚且稚嫩的口吻再次在耳畔响起，曾经被六道骸植入精神暗示，被动被屏蔽掉的真相伴随着记忆的回归被唤醒。

　　说实话如果不是reborn的坦言相待，玖月觉得自己可能到现在也会觉得这是什么超能力学院……

　　正经黑手党谁读书啊？？

　　觉得土匪就该叫麻子的玖月捏着手机还没等开始纠结呢，她就听到了身后重物掉地的声音——昏迷的那个黑发意大利男人也掉了出来。

　　还记得对方差点就在她面前杀人的玖月没有犹豫几乎是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那通来到意大利第一天就存下的手机号码。

　　电话出乎意料的是被秒接了，没等电话那头人说完话，玖月就惊慌失措的喊道，“救命啊阿纲！我现在意大利的街道上！身边还躺着一个怪人——”

　　“街道？哪个街道？你出镜子吗？是骸赢了吗？你先确保你自己的安全……”

　　面对对方一连串炮弹一样的问题，玖月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六道骸确实说过自己打赢了。

　　“……哦，好像没事了。”玖月低头看着脚边陷入孩童般睡眠的男人，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现在所处的店面牌子，给对方报出了她的所在地。
　　“能再来接我一下吗？”

　　“等我一分钟。”

　　实际上都不需要一分钟。

　　不到二十秒的功夫，远比玖月想象的要浩大的一群人匆匆赶了过来，在玖月被杂乱的脚步声吓得以为撞见大晚上意大利黑手党团建，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四面八方照过来白炽灯照得玖月只能抬起手来护住自己的眼睛。

　　寂静的街道几乎瞬间热闹起来，有人冲着玖月用意大利语喊着不许动，又有人跟上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

　　玖月眯着眼睛看过去，尝试沟通道，“嘿，我是受害者，可以帮助我吗？”

　　她觉得下一秒那群人要冲过来抓走自己了。
　　好像是什么危险人物一样。

　　“跟我走。”
　　喘着气跑过来的人伸出手来帮玖月遮住了眼前的光。

　　熟悉的声音。
　　但想不起来。

　　直到被拽住胳膊被带到一边玖月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是那个她一直没记住名字的灰毛男。

　　不清楚对方怎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应该也是黑手党的家伙的玖月，垂下眼帘低声道，“……谢谢你。”

　　几乎是一到安全范围灰毛男就松开了玖月。
　　“骸赢了？”

　　“嗯……好像赢得不是很轻松。”
　　完全不知道是自己加大了这次营救任务难度的玖月也跟随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正在与人沟通着的沢田纲吉。

　　他也在注意着玖月这边，在与玖月对上视线后，稍稍点了点头，又与身边人说了什么，才与对方一起走了过来。

　　灰毛男见状提醒玖月，“他们要问你话，说实话，其他我们会处理的。”

　　处理什么？

　　玖月还没来得及问那人是谁呢，就见来者对她伸出了手，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很长的一串头衔，玖月压根就没听懂。

　　她只能略带茫然的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手，“班杰明先生，可以再说一遍吗？我英语不是很好。”

　　对方打量了一番玖月。
　　一旁沢田纲吉不厌其烦的再次道，“她是中国人，刚来意大利不到一周，来之前没有受过语言培训。”
　　之前他们已经多次与这帮人说明了玖月的大致身份。

　　班杰明通过对讲机通知了一下其他人，让他们找出一个会中文的来进行后续的询问。
　　“鉴于这次事件的恶劣影响，”班杰明这次对玖月放慢了语速，“你需要配合口供。”

　　说得再慢玖月也听不懂口供这个专业命词，对方见状挑眉，转头询问沢田纲吉。
　　“抱歉，平日里你们是怎么与这位小姐沟通的？”

　　“也许你应该对这位因为你们的失职不慎被波及到的小姐更加耐心一点。”在reborn的训练下已经能有半分门面担当的沢田纲吉维护起玖月，“这次你们可以完成任务，还得以感谢她。”

　　这位欧洲异能管理局的员工盯着沢田纲吉缓慢的点了两下头，“好吧。”
　　他弹了一下手中准备记录的本子，不是很友好道，“有绅士风度的年轻彭格列，要知道这件案件的目前牵扯范围已经不是小小的意大利法官被杀一案，我需要更确切的真相…耐心从来不是我的长处。”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也不会允许你们读取她的记忆。”

　　“我们很乐意配合你，如果沟通没有障碍的话。”

　　“道先生就在附近，他可以为你们提供翻译。”

　　“我无法相信这个狡诈的商人，他从来都可以逃过测谎仪。”

　　沢田纲吉对此的回应是蠢蠢欲动的戒指火焰。
　　虽然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但做风却向来是个铁血派的沢田纲吉并不喜欢这种打官腔的拉扯。

　　在他听来对方的意思应该是非打不可了。

　　一指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打断了这危险的一触即发的氛围。
　　已经掌权了家族十二年，早就在能熟悉应对这种场面的跳马迪诺用力按了两下自己这位师弟的肩膀，“我认为这件事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也知道你们对此事的重视，但是对于受害者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人为关怀不是吗？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女孩的书面表达能力比她的口语能力更好。”

　　玖月看了眼在场的迪诺，心想果然出现在那个学校的家伙全是黑手党。

　　原来荧幕里那些动不动就掏枪大干一场的黑手党都是儿戏吗，真实的黑手党全是宝可梦大师……会不会谁打赢了谁的宝可梦就更多？

　　她还在心下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时，她的余光瞥见了被五花大绑——他们甚至用上了锁链——抬出来的黑发意大利男。

　　他割下库洛姆的手时没有任何犹豫。

　　玖月心想，如果是脑袋呢？
　　一瞬间的事情，她这种普通路人根本阻止不了的。

　　社交重任被师兄揽走了的沢田纲吉松了口气，他本身就有些睡眠不足，再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头疼。
　　不过对此他更不满的是在案发现场待了超过八个小时但仍旧没跟过来的玖月父亲。

　　“道先生在哪里？”

　　灰毛男狱寺隼人目光在四周搜索了一下，“应该和reborn先生一起。”

　　“去把他找过来。”
　　“好。”

　　等沢田纲吉反应过来想对这位朋友为自己的不妥语气道歉时，对方已经疾步离开了，他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有些懊恼的泄了口气。

　　仍旧盯着那个黑发意大利男人被抬上车的玖月开口问道，“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关押起来。”沢田纲吉收回这份情绪与玖月解释道，“他们应该会将对方送到最安全的监狱。”

　　“最安全的监狱？”

　　“我不知道，我没去过，据说是什么异能空间里。”

　　玖月没听懂。

　　沢田纲吉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玖月扭过头去不去看向对方，她看着人来人往的嘈杂现场，问道，“……为什么这么多人？”

　　“欧洲异能监管局的人……”沢田纲吉补充了一下，“欧盟的，最近有起威胁很大的杀人案与他有关。”

　　嘶，果真是杀人犯。

　　玖月对此反应了一下，才扭过头来询问沢田纲吉，“他们是警察啊？”

　　“是的，特殊的警察。”

　　对自己去处依旧不明了的玖月顿时明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们…额，我的意思是，我需不需要配合他们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是的，等一下会有一个问话环节。不用担心……”沢田纲吉停顿了一下，“迪诺先生他会陪你一起的。”

　　玖月看了眼手拿外套此刻撩起了袖子完全露出了一整个手臂纹身的迪诺，这次注意到玖月目光的他还有空偷偷对玖月微笑了一下。

　　可惜再帅也弥补不了玖月对对方花臂的负面印象。
　　尤其是她还心存告发之意。

　　她将目光转回沢田纲吉这边来，犹豫道，“我不用别人陪我的，你们都可以回去休息的。”

　　“我觉得你需要保护……”沢田纲吉看着走来的异能管理局的人，还在想reborn和玖月父亲去哪里的他顺口道，“我很担心你。”

　　准备无情揭露这些人黑手党身份，准备让欧盟的人一口气把他们全端了的玖月闻言有些尴尬道，“哦…谢谢你。”

　　因为玖月少有的尴尬，而也尴尬起来的沢田纲吉，张了张嘴，又闭上不准备再解释什么。

　　玖月低头想了一会儿，开口小声问道，“……所以,你为什么…”
　　要当黑手党呢？

　　于此同时沢田纲吉也开口道，“那个礼物……”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被对接完的探员打断，“你是那个受害的亚洲女孩？”

　　“是。”玖月扭过头去，听到对方很是自信的来了一句，“你干窝揍，窝嫩舀玩天你烦闪森那四……”

　　“？”玖月感觉对方似乎在说一个她从未听过的语种，“Pardon？”

　　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玖月求助的看向沢田纲吉。
　　“他在说什么？”

　　沢田纲吉也不确定道，“中文……我猜的。”

　　对方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改用流畅的英语道，“跟我走，我们需要了解今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OK。”玖月想着刚刚没有问出来的问题，深深看了一眼沢田纲吉，还是下定决心站直身来。
　　觉得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的她满怀情绪道，“……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我其实觉得你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被这样深情感谢的沢田纲吉有些茫然的看着玖月，“什么？”

　　玖月讳莫如深，不再言语跟着探员前往了临时的被清空的车厢改小房间里，对方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了翻译在线翻译。

　　手机已经提示低电量的玖月感觉很欣慰。
　　两人就着拙劣的机翻就今天此事交流了起来。

　　大约过了二十个来回，终于在越来越离谱的机翻中探员止住了这个无用的交流，转头和对讲机说了什么。

　　玖月觉得是自己刚刚说得起作用了！
　　她搓着还留着键盘触感的指尖，扭头看向黑黢黢的意大利夜晚，外面的动静正在逐渐减少，似乎那些人群已经完成任务散去了。

　　这里好像离机场还蛮远的。
　　而且手机要没电了不知道怎么花钱怎么交流。

　　还说不定会被报复。

　　想到这个玖月忍不住询问道，“我能跟你们（you）回去吗？”

　　探员捏住了对讲机，怪异的盯着玖月，“……不行。”

　　“小气。”

　　“我不是恋童癖。”

　　听不懂pedophilia的玖月自然接不上话，也不清楚这其中的误会，她泄了一口气趴在了桌子上，不再吭声。

　　和同事交流完的探员最后清清嗓子叫起了这位不知道有没有睡着的女生。
　　他这次特意将语速放得特别慢，“你将今天遇到的事情全都写下来，我们会进行翻译，之后还有不确定事情会再来询问你。”

　　玖月觉得对方这是要她更详细的说明自己的遭遇，于是她对着笔记本挥挥洒洒敲下了整整一千字的意大利高中游记，至于对方真正想了解的镜中人一案，由于大部分时间她的印象就是自己在睡觉只写了不到一百字的内容。

　　对此她很满意。

　　她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全部事情。

　　她从来没有写过这么长的东西！

　　至于那些人究竟做了什么，具体涉及了什么犯罪内容，那就只能交给这些欧洲的警察了。
　　反正她只是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希望他们能靠谱一点。

　　对方也被这密密麻麻的字数所惊讶到，他神情严肃的扫过对他来说虽然学过但以及忘记的差不多的中文，在读取了几个关键词之后他觉得这个应该没错了。

　　于是对玖月点点头，“谢谢你这次的配合，你可以走了。”

　　玖月抬头有些茫然，“……我该去哪？”

　　“回学校。”

　　“你认真的？”刚刚写下千字告发的玖月大惊。

　　对方见状有些尴尬的压了压制服帽子，压低声线，大约是故作成熟稳重道，“小女孩，我认为你应该做些更正确的事情。”

　　玖月不情不愿，“你们应该送我回去吧？”

　　探员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外面有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玖月跳下车厢的时候还在想对方那句听起来格外意味深长的你应该做更正确的事。
　　只不过空荡荡的街道让她很快就没空再思考这个问题了。

　　她在这个陌生的国度的陌生街道上走了两步，方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在与那些意大利遇见的人切割之后的孤独。

　　送她回去的人呢？

　　不是很大的类似车锁的滴滴声在她的身侧响起，那是一辆没有开车灯的兰博基尼，驾驶座上开着灯光照在了对方金色的头发上。

　　“嗨。”迪诺加百罗涅将脑袋从车窗探了出来，小声道，“上车吧。”

　　玖月不太清楚自己应不应该上车，又前后左右到处寻找了一番确定没其他人了之后，她才对对方挥了挥手打招呼，“他们说……你将会送我回学校？”

　　“是的。”

　　身后传来了车厢门被关上的声音。
　　玖月决定放弃思考，“谢谢你。”

　　她走上前去拉开了车的后门，却见到了后座两个靠在椅背上的同学。

　　前座的车门弹开了。
　　“坐前面吧。”迪诺侧过头来对玖月道，“他们等睡着了。”

　　确实不太适合挤进去。

　　玖月坐到了前座，也小声道，“他们为什么没有离开？”

　　“在等你。”迪诺似乎完全不困道，“阿纲觉得你很害怕。”

　　那确实是有点害怕你们。

　　玖月沉默了几秒，决定用点学术问题转移自己脑内的种种要压不住的疑惑。
　　“迪诺先生……pedophilia（恋童癖）是什么意思？”

　　迪诺还保持着和玖月交谈时的微笑，开着自己的豪车，一头撞飞了街头的消防管道。

　　被这一撞撞得全都清醒过来的三位乘坐者都发出了语言各不同的惊呼。

　　听到后座全醒的玖月终于不用控制音量了。
　　“你看路啊！！”

　　一旦出现车祸，副驾座是风险最大的位置！她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呢！！

　　然而对方却完全无视了这个意外，扭过身来严肃的与玖月用相当快速的语速申明道，“我不是恋童癖，我没有恋童倾向，我保证我向来都很正常,我一直只对身材火辣的女性感兴趣……”

　　听到一串pedophilia的玖月只是对着对方眨了眨眼睛。

　　车外消防栓在吱吱标着水花。

　　迪诺停住了那念rap一样的解释，像是总结一样道，“我只是……没有考虑这么多事情。”

　　后座终于忍无可忍的狱寺隼人探出脑袋来怒吼一声，“你能换个时间再聊这些吗？”

　　沢田纲吉将身边的人往回拽，一边道歉，“抱歉，不用在意我们。”

　　玖月扭头看了看两人，又对上了迪诺的目光，指了指窗外，“抱歉…但是不用处理吗？”

　　迪诺这才从失态中恢复过来，“我会打电话给我的下属们。”

　　后座传来了一声冷哼。

　　在拨通电话时，玖月听到车子底下传来了咔哒一声。

　　“马路上有什么吗？”

　　正当玖月疑惑探头时，她感觉到了车身的剧烈倾倒。

　　诶？

　　整个车子就像被顶起来了，玖月紧紧抓住车内的抓手，“发生了什么？！”

　　难道又是什么黑手党袭击吗！
　　意大利出门这么危险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在车子的翻转中身边的人发出了一声熟悉的惨叫，“安翠欧！”

　　“十代目小心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阵天旋地转后，已经头朝下的玖月推了推因为不带安全带以别扭姿势压过来的迪诺，“……你还好吗？”

　　后座传来狱寺隼人惊慌失措的关于十代目的呐喊声。

　　“我很好，完全……”注意到两人之间距离有些过于近的迪诺愣了一下，在玖月再次戳戳和提醒“move”下才开始拉远距离。

　　“抱歉。”
　　玖月注意到对方透过衬衫传过来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迪诺艰难的挪动着身体。

　　耳畔却传来了沢田纲吉的闷哼。
　　“我觉得这样不太行。”

　　迪诺和玖月一起仰头，这才看到抵在车顶上的沢田纲吉的脑袋，他不知道怎么的从座位之间穿了过来，胸腔正卡在迪诺和车顶之间。

　　“我好像…卡住了，稍等一下。”

　　“等等，”狱寺隼人焦急道，“十代目我来帮你！”

　　迪诺嗷了一下，“疼！别拽了，那是我的腿！”

　　“等一下等一下狱寺君！我胳膊卡住了！”

　　“对不起十代目我也不能自由行动！我这就把我这碍事的腿给砍了！”

　　“不至于不至于！！！等一下！我可以动的可以动的！！！”

　　不知道后座是什么情况，但一阵尝试之后，似乎奇妙的姿势就要解开之际。
　　唯一绑了安全带只是单纯磕碰了几下的玖月注意到倒吊视野余光的动静，她扭头向窗外看去，看到一只巨大的乌龟向他们探出头来。

　　“它要做什么！？”

　　大哥，你就不能管好你的宠物吗？！

　　在玖月的出声提醒下，车内专注于摆脱现状的其他三人也扭头看去。
　　他们都看见了那只变得巨大的乌龟顶住了车的一边，然后一拱。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在几人撞来撞去的磕碰中，玖月紧紧拽住了勒着自己胸疼的安全带，心下竟然生出了一丝安全感。

　　看，果然还是得遵守规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