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不可能这么听话》持俞

72、第72章

　　无忧边咳嗽边走着，回头看没人跟上，这才停下咳嗽，放松下来。

　　两天没出门了。

　　她发现路上开了不少花，风也不冷了。

　　赤水城的春天，也很好看。

　　“祝无忧。”她正乐呵呵瞧着树上的鸟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她苦着脸转过身去，果然是小白，她现在一点不想看到他。

　　无忧宁愿小白没回来，这样她还有个念想，也不愿意小白对她一脸冷漠，甚至如今对她还生出猜疑与杀心。

　　她假装咳嗽几声，问道：“永宁将军有事？”

　　“你既余毒未愈，还是不要在外面吹冷风了，我送你回去。”

　　冷风？明明是暖的。

　　无忧不打算回去，可小白站在她身边不走，怕不是她不动，他也不会走。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无忧没了观赏的兴致，大步往自己的住处去。

　　“你知道夭夭的身份吗？”

　　小白走在无忧身旁，突然发问。

　　来了，他的试探来了。

　　无忧心里一紧，表面从容答道：“当然知道，太子妃嘛。”

　　“不，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小白道。

　　路上路过不少人，小白说话又毫不遮掩。

　　无忧见小白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一把拉住小白的衣袖，眼神警告，低声打断道：“我知道。”

　　小白没有立即远离无忧的贴近，他露出意味深长看着她，似乎在说，你果然知道。

　　他没有注意被紧紧扯住的衣袖，一边被拉着走一边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你还敢收留她？”

　　路过的人看到他们两个便行礼问好，见到他俩贴在一起，也是见怪不怪。

　　“永宁将军和城主感情真好。”
　　“那肯定，这不是将军一回来，俩人就分不开了。”

　　身后传来几个小丫头的嘀咕声与嬉笑声。

　　胡说！

　　小白顿时耳尖涨红，立马扯出袖子往回走，大有要去辩驳的意思。

　　无忧赶紧拦住，拉着他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她大度劝道：“别和她们计较啦。”

　　小白这才作罢，挣开她的手，两人继续走。

　　无忧不管他在算计什么，等人全走完了，她道：“不管如何，夭夭也是受害者。”

　　“你好像知道很多。”

　　他说得很肯定。

　　当然，无忧不怕。因为夭夭与小白的身世紧密相连，如果他想由她知道夭夭的身世来推测她也知道他的身世，那她的谎话早就编好了。

　　心中已经有对策的无忧乖乖看向他，等待他的出招。

　　小白盯着那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杏眼，思虑良久。他问道：“邪火凤凰，天生就带有邪气，你不怕她哪天就害了你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大概只有她能听到，一点没有戾气，仿佛之前的小白又回来了。

　　无忧愣了一下，她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失散的视线又集聚在他的目光上，认真回答道：“没有人一辈子是坏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不了的。”小白否定了无忧的答案。

　　他在看无忧眼睛的同时，脑子里又想起以前无忧对他说的话。

　　可以改变的，当遇到重要的东西时，会为之改变的……

　　“可以改变的……”无忧反驳道。

　　脑海里的声音与画面和现实重叠了。

　　“当遇到重要的东西时，会为之改变的。”两人齐声道。

　　无忧：你怎么说了我的词。

　　小白垂下眸子，语气冷谈：“这句话很空，我并不相信。”明明嘴上说着不相信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她的那双眸子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每每与她相视，他都没来由的心虚。可自己的视线又仿佛着了魔，忍不住去看。

　　无忧看到他如死水般的眼睛，有些生气：“你明明就改变过，你能改变一次，就能改变第二次！”她直接停下，理论起来。

　　小白确实想拿着夭夭的事解自己的困惑，他没想到无忧直接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了。

　　“所以改变只是一时的。”他辩解。

　　一人一句，有来有回，无忧理论着理论着，她突然顿住。

　　等一下，这人不是要来试探的吗，怎么开始讨论起人性来了？

　　她甚至在大道上抓着他不放，之前的恐惧一点没有。

　　见又有人路过，无忧松开了小白，恢复了平常的得体模样。

　　跟他理论，费口水。

　　“城主和永宁将军是不是在吵架啊？”
　　“瞎说，他们明明在打情骂俏。”

　　路过的小仆私语声传进他俩的耳朵里。

　　你才在瞎说！这明明就是在吵架啊！

　　无忧生气，准备跟他们掰扯。小白伸手拦在她身前，这次轮到他假大度了：“城主何必计较。”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有人路过，他们就不说话走路，没人时又开始争辩。

　　在无忧终于进了卧房后，俩人的争辩终于结束。无忧重重关上门，里面传来她不客气的声音：“慢走不送！”

　　小白盯着紧闭的大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想杀无忧的心思了。

　　无忧进屋赶紧喝了好几杯水，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哪句话没说好。

　　回过神后，她在脑子里骂自己：幼稚。

　　同小白的相处仿佛回到了两人没相恋之前的状态。

　　无忧躺在榻上，回忆开关打开就管不住了。这两年里，她时刻紧绷，现如今来了援兵，这才有机会休息。

　　脑子里划过与小白一起的桩桩件件，最后记忆停在那天晚上，他说，他要娶她。

　　骗子。

　　无忧抹了泪在榻上想了许久，最后坐起身，推开门，心事重重地走了。

　　*

　　将近黄昏，练武场上的士兵陆陆续续下场休息。

　　金黄色的余晖照射在当路身上，他好像，更黑了。

　　刚从练武场下来，当路就看到一脸幽怨的无忧过来，她整个人濒临破碎。

　　练武场在城主宫偏僻的一角，当路看着几日未见的无忧，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行行好，给我一坛酒吧。”无忧可怜巴巴看着他。

　　在榻上回忆时，她想起了小白曾借酒壮胆，他告诉她，那是当路珍藏的酒。

　　她尝过几口，确实好喝。现在她突然想喝了。

　　“不可能，你中毒还未痊愈，”当路想也没想拒绝了，“而且将军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他才不会怪你呢，他现在压根不会管我，”无忧伸出手腕，“我的毒已经消了，不信你测我的脉搏。”

　　当路狐疑地将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确实很稳定，看着无忧一脸可怜相，刚要再次拒绝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带着无忧回住处取了一小坛酒，叮嘱道：“别一口气全喝完了，会醉的。”

　　无忧抱着酒满意点头。

　　“还有，你可别告诉将军。”当路心虚。

　　无忧摆手，劝慰：“安心啦，他巴不得我离他远一点呢。”怎么可能会来管她呢。

　　她的语气轻快，当路还有什么想说，但无忧已经先走一步了。边后退边道：“给我了就不准要回去啦。”

　　无忧抱着酒坛逃离，见身后当路没有追来的意思，她才停下。

　　此时月光洒在她回去的路上，天上还有几颗零碎的星子挤在一起，若隐若现。

　　真好，星星也有它的同伴。无忧想，其实不必去追寻月亮的光亮与独特，身边有同伴才最重要。

　　我也有同伴。她在心里说。

　　她边走边打开酒坛的封口酒布，扑面而来的酒香，里面还夹杂着桂花的甜味，闻着就要醉了。

　　这是她最喜欢的桂花酿，无忧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没有平常酒的辛辣，这一口更多的是桂花的绵甜，流淌在她的喉间，取乐她的全身上下。

　　比上一次小白喝的那坛还要棒。

　　无忧走不动道了，因为她在木桥上看到了不远处的桂花树。

　　吐露心声那天，她听到那棵桂花树沙沙作响。

　　她想也没想就过去了。

　　正值春季，既嗅不到桂花香，也赏不了桂花美。淡淡的月光下，无忧在满树嫩绿的叶子中发现冒出的新芽。

　　她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起来。

　　老树发嫩芽，野草逢春生，一年又一年，她再也等不回来那个要娶她的小白了。

　　三年前的赏月节在无忧脑子里浮现，她喝得迷迷糊糊的，其实她还存了一丝理智。

　　她知道是小白搂着她回去的，让她失去最后一点理智的，是她日夜滋长的情感，当时，她感受到小白的靠近，借着酒劲她就凑了上去。

　　小白是什么表情她忘记了，她觉得他没有生气，于是她得寸进尺表白了，后来的事就记不清了。

　　他当时好像很紧张？

　　接着无忧又想起他第一次亲她时，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想到这，她无声笑了笑。

　　眼前的绿叶动起来，像湖水在荡漾。忽近忽远，看不真切。

　　无忧大概是醉了。

　　晚风拂面，脸上有些凉意。她伸手一摸，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了。

　　小白......

　　无忧拿起酒坛，将思念注入最后一口酒里，她一饮而尽。

　　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到她的小白......

　　“祝无忧？”

　　风中有人唤她的名字，轻柔的，属于记忆里的声音。

　　无忧晃荡着身子转身望去，清冷的月光下，她思念的人正站在她面前。

　　他一袭玄衣，身姿颀长，两根长长的白色发带卷着高马尾在风中翻飞，意气风发。

　　这不正是她熟悉的小白嘛。

　　无忧冲那道身影笑，她想自己是真的醉了，都出现幻觉了。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不仅想要同伴，她还要追寻她的月亮。

　　无忧摇摇晃晃没有犹豫地走向了自己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