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不可能这么听话》持俞

49、小白与永宁（二）

　　无忧决定做个称职的城主，这两天跟着小白听了很多事项。有些懂，有些不懂，比如马上就要开战了。

　　她对打仗这种事不完全懂，小白跟几个将士围着地图讲作战计划时，她听得迷迷糊糊。

　　但她很放心，毕竟面前的是曾经的永宁，她相信他一定会带着大家打赢这场仗。不仅是她，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这种无条件的信赖，化作密不透风的墙，将小白围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的承受着这一切。

　　能怎么办，在某种意义上，她还是把他当作永宁了。好在他没那么心痛了。

　　到了日子，无忧作为城主站在军营前送别将士们，她看着小白骑着灵兽消失在天际。她原本是想去的，小白拒绝了，她便打算好好守住军营，以免有人偷袭。

　　剩下的人一一回了军营，她站在那，心里隐隐不安。突然的烦躁让她有一丝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老大，小白哥哥一定会赢的，咱们要相信他。”一旁的小五牵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让她别多想。

　　无忧回过神看向他们，大家都一脸轻松，就像刚刚出去的人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春游。

　　“老大你就别担心了，咱们还有好多事没干完呢。”老二抱着狗慢悠悠往里走。

　　她当然相信小白会打胜仗，只是没来由的不放心。这是第三次与他分离，小白说了，会很快回来的，可总有一种慌乱的感觉扼住了她的心。

　　无忧在营帐里待了三天，吃不下，睡不稳。这几天里没有小白的监督，无忧也在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听狼族那位老者讲述做城主的要事。

　　老者对她的态度不像当初那般，他耐心教导，无忧和他走得近了些，便直接唤他当爷爷了。

　　当爷爷年轻的时候就跟着狼族首领了，那时的狼族首领还不是当梁，而是当梁的爹，后来才是当梁。他愿意教无忧，那是在再好不过的事了。

　　只是无忧这几天唉声叹气，将心情写在脸上。老者收起枯燥的话语，瞧着她这模样笑了笑：“城主又在担忧永宁将军了？”

　　无忧手撑着下巴，眼里是看不到边的愁，她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很相信他的。”

　　“这种事经历多了就不怕了，永宁啊看着年轻，作战风格却很成熟，如今的他和当年一样，城主不必过于忧愁。”老者忍不住回想起以前的永宁，在为天族作战过无数场战役后，单薄的孩子已经没了少年气质。

　　待人是同样的平淡，待敌是同样的无情。他没有更多的表情了，他如风一样，穿梭各种危险之间，却没有风自由。仿佛永远被困于战场，永远也放不下手中的刀。

　　想到这，老者也忍不住叹惋一声，他看向眼前的小姑娘。她的表情很多，总会表现在脸上，天性1爱笑，感染他人，和永宁截然不同。

　　永宁愿意和她亲近，不算坏事。

　　无忧察觉老者看她的眼里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像是欣慰，又像是认可。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怪让她心慌的。

　　“你见过以前的永宁吗？”当爷爷主动提起永宁的事。

　　无忧摇头，她没见过，只听说过。小白失忆，他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跟以前的永宁相比如何。应该是不一样的吧，她可没听说过永宁脾气很恶劣的话。

　　“我等跟随他有几百年，平定人界妖界，基本上没出过差错。”老者安慰。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如此相信永宁，有这样的战绩，没人敢去否定，就算是面对已经失忆的转世，大家仍是敬畏。

　　“永宁其实比当路大不了多少，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当爷爷眼里出现一丝怜悯，“当路在伙房帮工的时候，他却要在前线杀敌，”

　　“确实，当时的他责任那么大，一定很煎熬吧。”突然她又关注到其他重点，有些不敢置信：“您是说当路在伙房做饭？”

　　她不敢想象一个大大咧咧的狼族少主在伙房帮工。

　　当爷爷陷入回忆：“是啊，那孩子以前一定要跟着永宁，不愿意回家，咱们首领只好把他留下来，给他找了个伙房帮工的活。他啊，还总喜欢给永宁开小灶呢，可惜永宁总是不领他的情。”

　　当时的景象历历在目，少主受挫一次次抱怨为什么他还不能上前线。

　　无忧忍不住想象，黑皮少年一边骂骂咧咧不让他上战场，一边拿着铲子炒菜，时不时还要往灶里加火的样子。

　　虽然狼狈，但有点好笑。

　　如今的当路成长很多，他已经历经沙场，走着永宁当年走的路，渴望成为向他一样的英雄。
　　没想到当路以前这么崇拜永宁，难怪之前他没有出来反对小白让她做城主这事。他没有故意难为她，反倒时常为她耐心解释。

　　再次回想起初次见当路，在迎接小白回来的那场晚宴上，他气势汹汹不停问她，她和小白什么关系。如今想来不像是怀疑她的身份，反像是嫉妒她和小白的关系。

　　“所以啊，”当爷爷出声道，“城主你以后就多关心关心永宁吧，多对他好。”老人担心他又如以前一样。

　　永宁之前和人太过疏离，对自己的事也漠不关心，受伤了也不治疗，众人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我会的。”无忧喃喃道，“我会好好待他的。”内心深处的郁结慢慢开解。和他生活上百年的人都说他与以前一样，可她不想他活得像前世那般。

　　她有些迷茫了，有种好想去见他的想法在心底蔓延。

　　第四天，大家都吃过后，几个狼将士骑着灵兽而来。
　　他们带来了胜利的消息，传达了永宁的安排。当听到胜利后，她才松了口气，他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厉害，她想，要更努力才能站在他身边帮他。

　　一些人回狼城了，一些人还留在军营，还有的便是坐灵兽车去翼城。无忧带着老二几人坐进车里，大家兴奋异常。

　　临行前她见当爷爷没有上车，便问：“您不跟我们一起去了吗？”

　　老人摆手：“不去了，既然胜利了，我便可以安心回城了，老婆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原来是想家了，无忧也不再劝，挥手告别。

　　像马一样的灵兽，拉的车跑得又快又稳。小五拉开帘子，望着窗外的景物在快速倒退，几人惊叹，这比他们小短腿强太多了。

　　进了翼城，报信将士引着众人去了城主宫。她见了很多人，见了当梁，见了当路，偏偏就是没见到小白。

　　当路在书房中跟她讲着翼城各种事项，看样子是想把翼城的城主之位给她。

　　可她最担心的是小白，谁也没提起他。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呢？”

　　对面的人话语止住，面色犹豫。无忧察觉不对：“他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唔，不好说，”当路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回答，“刚换了药，现在应该在房间里睡了。”

　　他自己说不严重，表现得也像没事人一样，但药师说他身体很奇怪。当路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让我去看看他吧。”无忧不放心。

　　当路本想拒绝，病人最该需要休息，他又转念一想，这永宁不爱喝药，偏偏谁说都不听。永宁对待祝无忧与常人不同，也许可以让她试试。

　　他直接说出让她劝小白喝药的想法，无忧同意，她提出先去厨房。

　　“去厨房干什么？”当路虽是不解，还是带她去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无忧冲他眨眼，神秘兮兮的。

　　她挽起袖子在厨房里忙东忙西，当路瞧她这样明白她是要做糕点。少女小心捏出花状，很是认真。
　　起初她放了许多助甜的原料，在当路的记忆里，永宁的口味偏清淡，对于稍许味重的他都不带看一眼。以前给他做过那么多菜品，当路仍是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糕点做好了，六块淡黄花状糕点，上面还滴了几滴花蜜，样子很好看。

　　糕点堆成塔形，她将盘子捧上前，问：“少主要尝尝吗？”当路还能闻到那糕点散发的香甜之味，他思考片刻，拿起最上面的，咬了一口。

　　没我做的好吃。
　　当路两三口吃完，面露难色：“太甜了，永宁不会吃的。”

　　“可我记得小白他不讨厌吃甜食啊。”第一次给他吃糖的时候，那糖可比这糕点甜，也没见他不喜欢。

　　她只记得他不喜欢喝药，他是会怕苦的。

　　当路没再多阻拦，其实他也想看看永宁到底会不会吃。

　　他们过去的时候侍女正好把药端进去了，无忧端着糕点进去，见当路没动，疑惑：“你不进来吗？”

　　当路想着还是给她留几分面子，当着外人的面被拒绝，确实很狼狈，他体验过，便说去忙了。

　　小白正在桌前看书，脸色略白，其他没什么异常。

　　侍女将药放在桌上关了门退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放下书，一直盯着无忧向他走近，他看到她手上的糕点，与上次迎接他的晚宴她所端来的很相似。他知晓，这是她做的。

　　无忧将糕点放在药的旁边，在他身边坐下。

　　“听少主说你受伤了？”她摸了摸药碗，温热的，“你快把药喝了。”

　　“哦。”小白拿起药碗昂起脑袋咕嘟咕嘟喝完了。

　　就喝完啦？
　　他一脸平淡，好像在说“你看我听话吧”。

　　无忧拉长眼睛仔细去看，确实全喝了。

　　莫不是当路在骗她，他哪有不好好喝药了。是不是在她面前讲坏话，上演离间计？

　　小白放下药碗，很自然拿起一旁的糕点尝了起了。

　　他以前就吃过，很甜，脑子忍不住去想和这种甜相配的东西，想不出来，能想到的大概只有眼前的她了。

　　“怎么样？”无忧见他主动去吃，心里有些期待。

　　“还不错。”他吃完，又拿起一块。

　　脸色没变，或许真的喜欢呢。无忧也拿了一块咬了一口，不太敢相信：“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就算是多年一起吃饭，口味都相差不大的老二他们，也吃不了太多她做的糕点。
　　所有人都不喜欢，那可能就是她自己的问题吧。

　　她心不在焉吃着，本来就打算让小白喝药不怕苦做的，他吃一块，剩下的全归自己。

　　“我说的是真的。”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他又拿起了一块。

　　无忧：别吃了，再吃我就没了。

　　最后一口她猛地往嘴里一塞，去抢最后一块，手还没伸出去，糕点在喉咙中卡住，引得她咳嗽。
　　小白放下糕点拍背为她顺气，浅笑道：“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无忧：“咳咳咳......”你啊，就是你在跟我抢啊！

　　他起身，为无忧倒水，刚走到圆桌前，无症状倒地了。
　　听到声音，无忧转身看去，见人躺在地上，赶紧上前察看。一着急，糕点顺着喉咙就下去了。

　　小白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心，脸白的没有颜色，额头很快冒出虚汗，他静静承受着，没有叫喊一声。

　　无忧将人抱进怀里，准备去喊人。他喘着气拿手捂住她的嘴。

　　他的手根本就没有力气，说是捂住，其实只是轻轻盖在上面。他冲她摇头：“祝无忧，别去，谁都不能告诉。”

　　每次他叫她全名，基本都是很重要的时候，如今又这样叫她，她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送别前明明好好的，她见到的将士也都没受很严重的伤，怎么偏偏他这样了。不是说永宁无人能敌吗，他这般又是什么情况？

　　她抱着他，却无能为力，她突然明白了，小白之前在桂花树下说，他没大家想得那么厉害。

　　所以他也会受伤，甚至会死。

　　无忧害怕，她声音颤抖：“小白，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