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咒高RPG中极限求生》燕墨

60、恋如雨止（二）

　　半夜被弄醒属实让你非常意外。
　　被一通猛摇之后你勉强睁开了眼睛，五条悟在昏暗的光线内把你搞醒了，声音压得超低：“小舞，小舞！”
　　“干嘛？！”你觉得这不来点起床气都对不起六眼的手劲，刚醒过来嗓音也超困的。
　　“我有个点子……”五条悟打开台灯，手掩在灯罩上让你的眼睛适应光线，小声嘀咕了一番后你清醒了：“……草，这个操作绝了。”
　　“对吧？我就知道。”五条悟也觉得这个点子绝了。
　　“来来来我们先准备一下……”你掀开薄毯爬起来。外宿的话有一定几率得共享房间，刚开始你们还互相保留了点矜持和礼貌，到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身上这不是穿了吗？穿了就行’，至于内衣之类只要遮住隐私根本就没人注意，忙起来的时候还得互相止血疗伤打绷带，谁在乎你是不是漏出点什么啊——可能兄弟姐妹或者多年好友之间心如止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等哪天你们小鹿乱撞再来考虑是不是互相社交相处的距离渗透过界……
　　哦，等等，现在你们就处在强行让人小鹿乱撞的一个诅咒的场子内，说不定这几天还真能体验一把。
　　你们收拾了一会儿把需要的东西都布置完毕，五条悟往你的单人间床上一倒，你夹着一些物品溜到男同学的双人间里，刚刚尽量无声地关上门就听到夏油杰睡得迷糊的疑问：“悟？”
　　你赶紧上去捂住他的嘴：“嘘——”
　　因为被临时布置成双人间，这屋子里多塞了一张加大单人床，放置行李杂物什么的就变得很挤，你进来时就看到多多少少有些杂物被乱丢在床上地上，一关门又冲过去捂夏油杰的嘴中途还踢到了一本漫画，脚趾有点疼。
　　“——小舞你干嘛？”夏油杰也被你搞醒了，压低声音借助窗外的光线看向另一张床：“悟呢？”
　　“他要睡我房间，嘘，你睡你的。”你说着把夏油杰撑起来的肩膀又按回枕头上，长期跟咒灵干架搞得你们都能瞬间从睡梦中蹦起来开打。“悟说要做个实验引诅咒出来，我跟他换张床。”
　　“……喔。”夏油杰嗓音里也带着困倦的鼻音，“晚安……”
　　你说完晚安倒床就睡，枕头被单里还有挺不错的熏香气息，闻着很舒服。
　　第二天早上睡醒坐起来，你满头红发乱翘，夏油杰的头发炸得更厉害，发梢翘得跟圣诞树差不多，他茫然地盯着你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哦……悟跑到你的房间去了，他要干嘛？”
　　“你猜？”你打了个哈欠，幸好这次任务正好轮到一次经期结束，不然以咒术师的五感灵敏程度也可能会闻到血腥味……换校服的时候你又卡bug了，挣扎了老半天才解决问题。
　　“我大概能猜到悟想干什么了。”夏油杰绑好丸子头，拎起书包——里面装着漫画游戏机小说和零食，他看着你跟校服互相伤害了一番后最终放弃，表情哭笑不得。
　　“现在就可以进行第一个测试了，”你洗漱完毕绑好头发，想了想还抽出一条长长的白色丝质围巾挂在脖子上。“早饭有面包和牛奶，我们先走，悟说他要留在后面看看情况再说。”
　　昨晚你们给辅助监督送来的电视上接了游戏机，打了几局后翻了一些少女漫画，有好多重复出现的桥段，已经可以被称之为烂大街的梗。你瞎几把猜测可能也会在这个诅咒圈出的场地里发生，五条悟不以为然，夏油杰觉得不难解决，你觉得……反正你不觉得这些会是好事，但半夜五条悟摸进你房间提出计划后你又觉得很可以，非常行，于是你们飞快地达成了协议，只等今天‘模拟’上学后进行一番测试。
　　这个学生会别墅的一楼客厅内有张六人餐桌，还有设施齐全的厨房，比高专那一套设施新了很多也时髦了很多。你和夏油杰从冰箱里拿了昨晚准备好的菠萝包与奶油面包放在烤箱里解冻，牛奶是盒装牛奶，但直到你们吃完了早餐都没看到五条悟从你原本的房间里出来。
　　电视里播着台风登陆的新闻，并劝告居民封好门窗待在家里，台风的风力会把一些细小的杂物吹起来或者折断一些小树枝，被这些东西糊到脸上可就不太好了。
　　你还是有点困，夏油杰也不太清醒，难得一个没有五条悟充满活力来回乱跑的早晨安静得还有点不同寻常。吃了早餐后你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洗餐盘叉子之类的东西，夏油杰开口：“少女漫画里面一般都不会写男主或者男配洗碗，对吧？”
　　“……除非他们其中一个特别擅长做菜还写进了人设里。”你想了想觉得也对。客厅里的咒力残秽比起昨晚浓烈得仿佛深色大雾，你甚至还用【线】搞了几次小型祓除才让周围看起来感觉清爽一些，一看就知道今天那个诅咒要搞点事情。
　　把餐盘什么的丢进厨房水槽等晚上回来再洗，你跟夏油杰拎着书包走出这幢学生会小别墅，雨水没有昨晚大，甚至天空感觉还挺亮的。你们两人撑着透明雨伞进入雨中，夏油杰放出一只速度很快的咒灵，让其朝远处飞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说：“这诅咒圈出的场内调整了天气，正常教学楼那边雨很大，风也很大。”
　　“毕竟少女漫画里不可能开场就是台风，那就是极端天气求生剧情了。”你吐槽。
　　前往小教堂那里就得经过人工湖和修剪后的自然花园，那棵樱花树开得甚至比昨天还要热烈，你们俩都没说话快步赶路，毕竟谁也不想在这种下雨的天气，哪怕是小雨之中开口说话然后被雨丝或者飞过来的树叶花瓣糊脸上。走向那棵樱花树时夏油杰“咦？”了一声，转移脚步试图往旁边走，没两步又转向了樱花树的方向。
　　你在旁边站定看着他来回绕了几次：“你都快把草地磨平了。”
　　其实是石板路，但板材拼接间有细小的草叶生长出来，被你们的鞋一踩多少还是有点泥泞。
　　“我一直在被带往这个方向。”夏油杰试了几次都没成功，顺从这个奇怪的引导走到樱花树下站定了，然后又试着往前走，再次被带回来。反复数次后你也看明白了：“懂了，少女漫画剧情点，女主角会在樱花树下对男主角一见钟情。”
　　“樱花树下站着一个丑男也有人会这样吗？”夏油杰叹气，仰头看向透明伞上方盛开的樱花，花瓣重重叠叠非常漂亮。“至少得是一个好看的人，没人会对丑男丑女一见钟情。”
　　“这倒是，”你对此有同感，“长得不漂亮也可以后天努努力嘛，或者至少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再加上好性格就一定有人爱。但现在我们是少女漫画剧情，那么杰君你现在的戏份是男主角还是男二号呢？”你乐得在旁边转了转伞柄，伞面上雨珠飞溅。
　　“别笑了，男二号的活动范围更大一些。”夏油杰用拇指抵着眉心揉了揉，“男主角戏份肯定是最多的，估计受这种剧情限制也会更多……”
　　“倒也是，只不过这种樱花树下一见钟情真的是老老老梗了，除非男女主特别有魅力否则我是不吃这一套的。”你也走了两步，但没感觉到那种非要把你带向那棵樱花树的牵引力，又走了几步之后你发现自己不受干扰，回过头去看不得不站在树下的夏油杰：“啊这，不知道我拿的是什么剧本。”
　　“等——等——我——啊——！”五条悟哐地一声打开不远处别墅的正门飞奔出来，你早有预料，迅速摸出了相机——
　　套着你的过膝校服长裙还叼着一片面包的五条悟举着伞朝你们猛冲，而你，因为男裤腰臀尺寸不合最终还是换了条自己的牛仔裤出来，幸好昨晚就有猜测到这个可能性于是做了两手准备——夏油杰一眼就看出你们的计划了，但真看到五条悟全套打扮冲出来还是有……点……震惊……反正他的小眼睛都瞪大了……
　　……算了，是充满冲击，你一边狂拍一边承认。五条悟甚至还戴上了草莓发卡，校服长裙是百褶裙款，跑起来不受阻碍，他又比你高一些还腿长，裙子刚刚过膝盖一点点，再配上他那张脸……
　　“你们两个刚才在客厅都没想过要开门看一下老子的情况吗？！”五条悟咬着面包边朝你们这里跑边抱怨：“老子被关在房间里了嗷啊！！”
　　哐地一声响动好大，你检查相机：“拍到了！超清楚的！史无前例的六眼平地摔！”
　　夏油杰……夏油杰不忍直视，扭过脸看向别处，肩膀开始抖。
　　“什么东西敢绊老子……”五条悟脸朝下着地了，有无下限自然毫无问题，就是雨伞跟咬在嘴里的面包都飞了出去，书包倒被无下限包裹着幸免于难。
　　“悟子，你，”你憋着笑，在五条悟爬起来时比划。“胖，次，看，见？”
　　五条悟回头，校服裙一种非常不合逻辑的方式完全展开掀起，露出下面的平角短裤，嗯，天蓝色。
　　“这也很少女漫画梗，而且还很缺德。”你想走过去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屏障阻隔了，“草，我也遇到剧情杀了我走不过去，悟子你快把裙子盖好！”
　　“老子之前怎么都出不了房间，光闻到你们两个在外面热面包吃！”五条悟爬起来，无下限让他身上一点泥土雨水都没有，“好不容易在你们出门之后才开门出来，结果这个烂剧情不让我吃面包只能咬着跑步，这也太没家教了吧？跑步会让面包沾到很多灰欸！”
　　“你们怎么想到交换校服……噗……”夏油杰问到一半开始笑，只能在狂笑中提出自己的疑问。
　　“当然是因为少女漫画，昨天不是看到里面有女主角为了受欢迎努力打扮吗？”五条悟掉地的面包自然不能吃了，他捡起伞架回肩膀上，撤销了无下限。“我就想到说不定这个诅咒也会根据外表来增设剧情，还有做饭那件事，如果这个诅咒不仅是根据性别设置剧情的话……”
　　“现在耽|美和百|合漫画也很流行，”你提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也应该考虑在内，而且那种大和抚子式的传统女主角也没有那么受欢迎了。”
　　“你说的留在后面看情况就是为了这个？”夏油杰还没笑完。
　　“漫画里不是好多上学迟到的剧情？结果是物理上的不让出房间。”五条悟走路方式跟之前完全一致，步子迈得又大，裙摆飘得挺高的。“你们在外面是不是什么也听不见？”
　　“对，你那个房间好安静。”你回答，试图把他飘飞的裙摆往下按，“你注意一点，要是在真实校园里你这样肯定会被偷拍！”
　　“内|裤有什么好看的？”五条悟满脸写着无聊，但还是把裙摆往下拢了拢。“就算是个漂亮的屁|股，也不至于非得从下面这个角度看吧？”
　　“我也不懂，”你对这种少女漫画的情节也觉得很无趣，“少年漫里这种镜头更多，还有很多奇怪的性|骚扰，比如，”你比划袭|胸|情节。“这个。”
　　“老子从家庭医生那里学到的知识是这里很脆弱，”五条悟拍了拍胸口，现在他的肌肉线条还没你未来看到的那么明显。“无论男女的胸都很脆弱，所以需要保护，长跑的话还要贴防磨贴，不然肯定会流血还容易感染。”
　　“所以我就很不明白为什么男的看到这些会兴奋？”你现在只想疯狂挠头，“难道这是什么埋藏在基因里的问题吗？胸，底|裤，起立。”
　　“也可能是文化上的引导……等一下，”夏油杰在樱花树下说，“能去教室里再讨论这个问题吗？我被这段剧情困了好久了。”
　　“杰你……”五条悟一看他被限定在樱花树下的苦恼表情就开始大笑，可能是为了营造气氛——少女漫画的那种气氛，樱花从夏油杰站在树下就开始不断下落，但他又撑了把透明长柄伞……现在伞面上堆了好多樱花花瓣，尖尖的好大一簇。“杰你怎么像个蛋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是奶油粉，实在是太少女了。”你也乐，抓拍了好几张，“既然是男女主角的相遇，那你快过去，在这里一般都会有个什么相遇的对话，对吧？”
　　五条悟几步跑过去，边跑边狂笑，等他冲进樱花树下，樱花坠落的幅度就变强了，风也变大了，两人基本上是被大量樱花花瓣糊了满脸满身。
　　“嗯，浪漫的相遇，照片好评。”你确认相机小屏幕的照片。“跟乙女游戏的流程真的很像。”
　　五条悟撤销无下限，胳膊搭着夏油杰的肩膀往外走，这回夏油杰顺利地从樱花树下走出来了，估计是限定剧情被判定有效。“花粉过敏的话，这种场景一定很痛苦。”夏油杰看了一眼五条悟的校服裙子，忍着笑偏过头。“小舞你好像还没触发特定剧情？”
　　“如果悟是扮演女主角的话，那我这一身更像……校霸男主？或者男二？”你示意身上的校服上衣和牛仔裤和白色长丝巾。“男主和男二一般都是差别很大的类型，王子风的学霸就得搭配不良，傲娇坏脾气的男主就得搭配性格温柔的男二。”
　　“王子？”五条悟向你展示夏油杰的脸，夏油杰还在乐，被他突然一捏脸颊噗出了声。“看看这刘海！这耳钉！这个丸子！”
　　“严格按照外表来分的话，你才是那个演王子的，但是你的性格就不是。”你也很乐，“可见这个诅咒所限定的范围也没有那么严格。”
　　“性别也没限定，”夏油杰边笑边把五条悟的爪子推开，“目前看来我们只要照着这个剧情走向演下去就好了。”
　　“常见的剧情还有男女主角双方因种种巧合造成各种误解，” 你回想看到的漫画情节，“还有一些校园霸凌什么的，俗，但是卖的很好，很多人爱看。”
　　说着你们就走到了那座小教堂教学楼门口，这时你感受到了那种奇怪的不可抗力……“嗯？！”
　　“小舞？”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着你往旁边树木掩映的窗边走，然后手脚并用开始爬树。
　　“懂了，不良校霸就是不能从正门进入教室。”你边爬边吐槽，“我要作弊了！这个教室是——204！你们要不也进来吧？”
　　借助【绳】自然是很顺利地爬树翻窗进入教室，黑板上还写着值日生名字和课程安排，第一堂课是英语。你翻窗——窗户关严了，但你有【线】可以顺利开锁，五条悟跟夏油杰匆匆进门，你正好把书包往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一丢，架势非常地不良。
　　“没错，不良都会坐最后一排还方便翘课。”夏油杰在你旁边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啊这教室的椅子也没有高专的尺寸大，你们仨坐进去都有点挤。
　　五条悟眼看着你们俩占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两个黄金座位，把书包往你前面那个倒数第二的桌面上放，四排桌椅看起来不算宽敞。“普通学校是这样的？教室里这么多人不会觉得挤吗？”
　　“高专那样少的学生数量才少见咧。”你从书包里摸出昨晚没看完的漫画，“你吃了早饭没？”
　　“没。”五条悟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摸出一包便利店热狗夹香肠，还冒着热气……
　　“……你是不是在厨房热了这个直接塞进了包里。”你被那股食物味道一熏觉得也有点想吃零食了。
　　“书包里肯定全是味道。”夏油杰掏出了掌机。
　　“老子就是想吃热狗肠啊。”五条悟撕开包装开始啃，还从书包里摸出一盒草莓牛奶戳进吸管开始猛吸，“你们不吃吗？”
　　“……吃。”青春期的胃就是无底洞，你掏出了书包里的薯片拆开，又翻出塞进去的好些少女漫画：“啊，上课铃。”
　　都已经顺从了这个诅咒的恋爱脑模式了怎么还要上学啊！
　　教室里的咒力残秽波动起来，其他空着的桌椅上出现了学生们模糊的影子，讲台上甚至还出现了一个老师。很快老师开始讲课，那些模糊的咕哝根本听不懂，估计就是诅咒自己模拟出来的样子，你们三个在最后两排的靠窗角落吃吃喝喝顺带看漫画打游戏。
　　“我有一个问题欸小舞，”五条悟看着看着扭过来转向你，将手里的漫画展开在你眼前，“男主和女主要开始做了，这里，你看。”
　　你眼角余光看到讲台上的虚拟老师甚至朝五条悟这里丢了个咒力粉笔头，那咒力差不多只有1点，无下限甚至也只展开了一点点弹开了，但这种攻击对你们来说还没室外的雨水来得大。夏油杰按了暂停也凑过来看——一个占据大半页的大特写，男女主正在用舌头狂甩对方嘴唇，男主一手按着女主后脑勺一手正在把她的连衣裙往肩膀下面拉……
　　夏油杰眼睛睁大了，看了看悟又看向你，你眼看着他要张嘴吐槽又憋了回去。
　　“这个画得不太行啊。”你看了一眼先被五条悟直接上来就特写给惊了一下，第二眼就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漫画家笔下的人体结构错误，顿时感觉无法带入剧情了。“在做，然后呢？”
　　五条悟往后翻了两页，男主在一边按着女主的手不让她动一边下嘴：“你看这里，女主扭头说不要。”然后五条悟往前翻数页他折好的位置，这里是路人男试图对女主用强，女主一边推拒一边哭喊着不要，然后男主天降正义英雄救美，于是才有了后面发生的这一幕初体验。“这里女主也说不要，她明明就很想跟男主做，好多漫画里都是这样的情节，你们女孩子真的会这样撒谎？”
　　这问题问得你槽点满载无从吐起：“……你老家不是有小苍姐姐可以问吗？”
　　“老宅又没有漫画。”五条悟表情坦然，蓝眼睛比窗外层叠的浅灰云层更亮。“要真是这样的话，你们女孩子岂不是每天都在撒谎，不喜欢的事非要说喜欢，想要的东西说不要？”
　　“这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倒是旁边的夏油杰开口了，“你看硝子就不会这么说。”
　　“那是因为她能保护自己，”你给了夏油杰一下，“整个咒术界的默契都是绝对不会去动她，没有硝子这样的医生万一那些高层出了点事故根本就没有办法救啊，我觉得他们很怕死。”想了想你又说，“就算在普通人中，硝子受到伤害也能治疗自己，如果她将反转术是运用到健康正常的躯体上呢？”
　　“……类似于胳膊从内到外全都翻过来吧？骨髓到骨头再到血管肌肉，皮肤嵌在最里层。”夏油杰推测了一下，觉得这确实很有可能。“内外反过来也可以算得上是反转。”
　　“那样肯定血流得都止不住，硝子能保护好自己，所以根本不怕别人袭击。”你啪地打了个响指，“而大部分女孩子的初始设定……不，是整个社会对女性的教育模式，就是‘你要漂亮，你要温柔，你要会做家务养育小孩’，其他的先不提，温柔至少意味着‘你要替人着想’。”
　　“男性也会受到这样的教育……？”夏油杰一手撑在脸侧，说实话他的刘海存在感是挺强的，有时你也会看上两眼。
　　“不一定，这取决于家长的教育方式和小男孩自己对他人的情绪敏感程度。”你吐槽回去，“但基本上所有女性都会受到这样的教育，当然也包括我，硝子，估计还有你们遇到过的所有女性。”
　　“不喜欢的话不做就是了。”五条悟因为扭过来转向你，太长的腿只能别扭地侧着，他干脆跷起一只脚踝搭在另一边膝盖上。
　　“腿放下，”你无情地指出，“所有穿裙子的女性从小都会被教育这个，不要让人看到胖次。”
　　“老子才不要。”五条悟朝你拉下一边下眼睑。“看到就看到呗。”
　　你扶额，“裙子的问题等会儿再说，先回到‘温柔’上，基本上对于女性的教育就是‘你要顺从男性的需求’。”你指向男主按着女主的手摁在|床|上那一幕，“作者画技有限，但这里的这个姿势，真想挣脱的话还是可以挣脱的，最多可能来点肩膀或者手腕扭伤。”
　　五条悟和夏油杰翻过书页看了一眼点头确认没错。
　　“这里的女主角只有三种想法的可能性，第一，她真的想跟男主互相用舌头狂甩对方嘴唇……别笑了噗！”你刷网刷太多很多梗还是知道的，但这句话大概戳中了两人的笑点，他们狂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第二，她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要，所以在这里就又顺从又拒绝，第三，她不想要，但是害怕男主会讨厌自己，所以试探着表达拒绝，身体上却没有反抗。”
　　“这里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怎么还会害怕对方讨厌自己？”五条悟又把漫画页面翻回眼前看了一眼，干脆把书摊开在你的课桌上这样可以共享。“谈恋爱怎么这么复杂。”
　　“是啦，就是这样。”你也很想吐槽，“你要是围观过别人谈恋爱，肯定曾经看到过那种非常疯狂的双方，仿佛智商下降一大半的神奇操作。”
　　“嗯，嗯，确实。”夏油杰从单手托腮变成了思想者手势撑着下巴，连着赞同了两次，“见过割腕吞药洗胃怀孕未成年去酒吧……”
　　“你的国中生涯也不容易。”你伸手施以一个同情的拍肩。
　　“而且她要是不确定自己想不想要，干嘛不停下等想好了再做。”五条悟继续吐槽。
　　“这跟第三点是一样的，害怕对方讨厌自己或者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有点像我们面对诅咒时需要抓住时机一击即中，有时候那个时机就在转瞬间，错过了就得再耗上好一段时间才能打赢，这个可以理解的吧？”你解释。
　　五条悟跟夏油杰点头，不过生为男性他们肯定有完全不同的成长历程，有些事情不在那个处境是很难理解的。
　　“关键是第三点，”你竖起三根手指，“首先我们知道这个社会要求女性顺从，然后是尽可能地服从男性需求，在这种前提下，女性提出自己的需求有极高的概率会被拒绝。”你指向书页上的画面，“如果你们被拒绝，但又很想要这样东西，你们会怎么做？”
　　“考虑别的方法咯？”五条悟抬了抬眉毛，不过在白发下不怎么明显。
　　“一样的。”你戳戳纸页，“说两句‘不要’就能达到目的的话，那可比被伤害要好多了，还有在这种注定会充满危机的情况下，有时候女性会为了生存下去适当放弃一些东西，比如先顺从和屈服，事后再来报复，但也有些人只是默默逃走，藏起来舔舐伤口。”
　　“但如果女性直接提出拒绝……啊，我明白了，”夏油杰表示懂了，低下视线想了一下，看向五条悟：“尾智琴子。”
　　“哦，懂了。”五条悟也搞明白了，活泼又困惑的表情消褪了，有短暂的瞬间他的表情很冷。“这个世界有各种办法让人屈服。”
　　“所以在恋爱剧情里经常会出现这种沟通特别复杂的情况，”你又往后翻了几页，男女主做过后第二天女主的情绪仍然非常不安，男主也没承认她就是自己的女朋友。“看这里，还有像这种少女漫画里面一般男主角都是特别厉害，各种意义上比女主角都强过很多的类型，女主认为自己配不上对方的话沟通会复杂上数倍，因为还牵涉到自尊心什么的。”说着说着你觉得也很好笑，“其实就是‘平凡的我被闪闪发光的你所喜欢上了，我在你的爱和鼓励下也变得闪闪发光’这样的常见设定。”
　　“听起来好没劲，废物被拎上高位也是废物。”五条悟皱着五官狂吐槽，“想要变强干嘛不自己努力。”
　　“这种剧情一向卖得很好，”夏油杰笑着吐槽，眼睛弯起来，“少年漫画也差不多，平凡的男主突然得到了超能力开始升级打怪，故事连载到最后可能会发现男主家族历史上是什么大人物，天生就拥有超强的血脉。”
　　“因为现实生活中变强很难嘛，又很累，还可能经历各种各样的失败，所以在漫画和文学作品里面大家都想不劳而获，我觉得可以理解。”你表示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把这种漫画作品当真那就是脑子不行了。”
　　“这个诅咒根本就没有脑子，”五条悟继续吐槽，“恋爱形成的诅咒波动很大，往往成长也很快，是很麻烦的一类。”
　　“爱应该不是负面情绪？”夏油杰有点困惑。
　　“有时候是，爱也是诅咒。”五条悟回答，“搞明白这个诅咒到底要什么才能祓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