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后孤成了敌国皇后》江上吟风

10、话本

　　李云倾拿了软鞭后，便与手持长枪的我对战起来。她的鞭法很好，长鞭胜在灵活自如，攻击范围也远，正克制长枪。

　　不过，在武艺优势面前，兵器的相克作用并不明显。比如现在，她的长鞭缠上了我的枪身，正是制住我的局面。

　　如果她武力胜于我，当然可以一举夺下我的兵器，接下来或许还能卷住我的人。但终究，在我牢牢握着枪身往后一扯之后，她整个人反而被带得靠近我。

　　“……”她靠近我之后，神色立刻变得有些幽怨。我心里一颤，其实应该放水让她把兵器夺走……

　　她见我愣神，扬眉笑道：“你不夺我兵器，那我走了。”

　　说罢，她空着的那只手袭向我身前。我下意识躲避，她另一只手已经把软鞭从我的枪上绕下来，随即退走。

　　“这就是一时失神，错失良机。”她笑着摇头。

　　“能让对手失神，也是陛下的本事。”

　　她一笑，再次挥鞭攻来。于是这次，我终于被她夺了武器，她的软鞭缠上我腰间时，我感觉到拉力不足，于是自己跃了过去。

　　“……好啊，你哄骗我。”李云倾得偿所愿把我拉近身侧，但也知道她的力道本不足以把我拉过来。

　　我但笑不语，其实不论是谁，和皇帝比武怎么敢赢呢。

　　“也好，自己送上门来。”她浅浅一笑，弃了软鞭，转而伸出双手抱住我。

　　我只觉得心里闪过无数复杂心绪，果然放水放得把自己搭进去了。这个练武，怎么也可以不太正经。

　　我抱着她，想到她刚才步伐里不自觉的踉跄，开口道：“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不，还有戟、棍、九节鞭没练。”

　　“陛下若要把这些兵器都试一遍，这几天恐怕就要浑身酸痛，睡不好觉了。”我无奈道。

　　“对啊，晚上可就……”她从我怀里起身，认真与我对视，看起来十分懊恼。

　　“所以，不必急于一时，往后很长的日子都可以再来练武。”我从善如流地继续相劝。

　　她走了几步，皱眉体验着身体的感觉，随即笑了笑：“还好，只是稍微腿疼。”

　　“过度劳累后，总是要休息一段时间，身体的反应才会明显。”

　　“……那算了，反正已经疼了，就把剩下的瘾也过了吧。”李云倾说着，解下我腰间的软鞭，又把不远处地上的长枪卷起拿在手中。

　　“你要哪个吗？”

　　“那就这条鞭子吧……”我拿过李云倾手里的软鞭，她便拿着长枪再次走向武器架。

　　不过，戟比枪还不好耍，而且它们有相似之处，于是在我的建议下戟就留待以后再碰。同样，棍也可以暂且放下，还有九节鞭……

　　于是，最终她拿了一把唐刀。对于显贵来说，剑和刀才算是最常用的兵器，也用得最顺手。

　　李云倾以刀和我手中的软鞭过招一番后，又拿起弓射了几箭，演武场之行才算结束。

　　等到她心满意足地准备和我离开场地，我对等候已久的郑怡说道：“可曾准备御辇？”

　　“回禀娘娘，已备好。”郑怡躬身回答。

　　果然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人，这种事完全不用提醒。

　　“午膳时间已到，不知陛下和娘娘是就近吃饭，还是回寝殿？”郑怡又问。

　　“不如回福宁殿吧，正好在路上休息一会儿，再吃饭。”我请示李云倾。

　　“好。”

　　于是，我们向演武场门口走去。到了那里，我发现宫人也给我准备了轿辇，甚为周到。

　　李云倾看了看两个轿辇，面上闪过遗憾之色，大概是不想和我分开乘坐。

　　不过，这种靠人抬的步辇，即便帝后也很少同乘。如果宠妃和皇帝同坐，马上会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我们一前一后，分别上了各自的车驾。到了福宁殿后，用完中饭，便可以午睡了。

　　我本以为李云倾又会和昨天一样肆意妄为，但这次，她居然很安分的和我一起睡下。只是，她似乎怕我跑了一般，在睡梦中也不肯放开抱着我的手。

　　看来，她昨天在坤宁殿，睡得还是很不安稳。今天，轮到我看着她的睡颜了。我微微叹息，也渐渐沉入梦乡。

　　这一觉醒来后，我们都是精力充沛，不过李云倾起身的动作微有凝滞，看来果然已经浑身酸痛。

　　平日忙时不甚习武，某一天突然耍了刀剑枪鞭等武器，最后还张弓射箭，现在有这种反应十分正常。

　　等到我们梳洗完毕，她站起身走动时，步伐也不稳了一瞬，我连忙扶住她。

　　“你说得对，果然休息过后，才开始疼。”李云倾笑道。

　　“这几天好好修养吧。”我无奈地笑笑，心想如果之前再由着她多射十几箭，恐怕现在提笔批奏折都要手抖了。

　　下午，李云倾开始安分地批阅奏折，我磨了一会儿墨之后，她便让郑怡替了我。

　　“平日这个时候，你都会做什么？”她提着笔，认真问我。

　　“会……随便找几本杂书看。”或者和侍女打叶子戏，推牌九。出宫的时候则常常会出门，去茶馆酒楼听书看戏。

　　不过，后面的事，我当然暂时不能告诉她。

　　“那你挑几本书，在旁边看吧。”李云倾状似随意道。

　　于是，我走到书架前开始选书，一个宫女却也走过来，把我领到一个地方。

　　“这是陛下昨日命我等寻来的书，陛下说娘娘您大概会感兴趣。”宫女取下几本书，我伸手接过，狐疑地看了看。

　　书名倒是普通得很，像寻常才子佳人的故事。我回到座位上，打开最上面一本看了起来，开头果然是一个大家小姐出门逛灯会。

　　在灯会上，她遇到了一个清秀公子，他们一起猜灯谜，放河灯，泛舟湖上……果然是寻常套路。

　　我快速读着，很快翻了几页，心想她找的书果然不如我看的那些刺激。不过，肯花心思为我找这些传奇话本，的确让人感动。

　　看的间隙，我喝了一口茶，随后翻到下一页。正随便扫一眼时，我却忽然怔住了，险些把杯中的茶洒到书上。

　　那个公子是女扮男装？她们在什么赏花宴上，各自以公侯小姐的身份见面了……

　　我差点被呛到，立刻放下茶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下去。

　　接下来是各种欲说还休，辗转反侧。由于书中背景是男尊女卑的王朝，她们着实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互相坦诚心迹。

　　然后，那些以闺中密友的身份时常相见，实则偷行越矩之事的章回占据全书大半内容。看着这些桥段，我险些面红耳热，不由得看了李云倾一眼。

　　她也在含笑看着我，见到我看向她便开口问道：“好看吗？”

　　“好看。陛下在传奇话本的涉猎方面，的确胜臣一筹。”我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坦然自若。

　　李云倾笑了笑：“还有更好看的。”

　　“……”

　　我不由得想起昨天她提到的春宫，还说不能给我看男女之事。那么，她想让我看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不过，这几本书的确都是话本，不是秘戏图。现在，她还没有给我准备这个。

　　我心里胡思乱想着，便又低头继续看书。这本书的结局还不错，书里的两个人最终结契自梳，不惧流言，相伴一生。

　　我看完这本书后，不由得大为惊叹，随后又明白在南朝出现这样的话本，十分合理。

　　就算在北朝，很多传奇话本也有女子相恋的故事。比如《聊斋志异》，但这本书里多半是二女共一夫，或者她们最终没有在一起，其中一方与男子结合。

　　聊斋中一篇比较有名的《封三娘》，便只是隐喻二人情投意合，相思成疾。作者不敢写得太明显，甚至后来让其中一方帮助另一方成就与男人的姻缘，当初看到时我险些被气个半死。

　　不过，蒲松龄身为济南人，在江北地界敢这么写，已经算不错了。总之，我在江北偶尔看到的女子相恋典故，全都逃不掉男人的影子。

　　现在，我看到了纯正的自梳金兰话本，不由得大为赞叹。果然，在不容于世的情况下，真挚而毫不掩饰的情感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