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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安分 ...

  •   闻知则病了。

      林茉署的思绪有片刻的空白。

      耳边他的呼吸粗重,似是气息不顺,微张开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林茉署眼睫眨了眨,连忙翻身从他身上下去。

      身上乍的一轻,闻知则忽而觉得手脚轻飘飘的,像是卷起一阵龙卷风,带着他摇摇晃晃要吹向天去。他睁开眼,那阵眩晕感越发强烈,头脑似乎被撕扯开来,他敛着眉毛,强撑起自己坐起来,意识清醒了一些,“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这个时候还弄什么吃的?
      林茉署惶惶拉住他的手,眉梢皱起,很不赞同地看着他,“你躺着。”

      闻知则拉开墙上的一盏壁灯,浅黄色的光线散开,像幼鹅绒毛一样柔软。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揉了揉她的眉间,嗓音干涩,“我等会儿去客房睡。”

      林茉署的眉眼微微缓和,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怏然,“你就在这睡,我不吵你。”

      “不吵,咳咳……”
      闻知则的嗓子猛可不适起来,他压着声气咳了好久,握着林茉署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在林茉署有关闻知则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生病。这样一个意气自若的男人,生了病,也要做出如无其事的样子。

      手指被他箍得紧,林茉署心里的那些躁动反而渐渐平缓下来,她盯着闻知则,目光不可动摇。

      闻知则沉住气,慢慢停下咳嗽,比起身体不快带来的热意,林茉署的视线让他感受到非一般的炙热。他偏过头,对上林茉署的眼睛,她的脸上正挂着劲儿,压着嘴角,眼里似乎有些冒火,声音幽幽的教训他,“闻知则,你安分点。”

      “……”

      “药箱在哪?”

      “一楼。”

      这个时候,林茉署才知道,闻知则的公寓有两层,他的卧室太大,房子也太空荡了。

      出了卧室,头顶上的感应灯瞬间亮起,她站在走廊,正对挑空后那面透明的玻璃,窗外夜色浓厚,窗子旁深蓝色的帘子垂在两边,窗户中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与她身后一整面白色的墙体。
      她回过头,沿廊望去,那大小颜色统一的方块,包括手边打开的这一扇卧室门,一模一样,叫人分不出哪一块方块是一扇门,还是一堵墙。

      旋转楼梯处阶下灯带无声亮起,楼下客厅、厨房,几乎每一处灯源都在同一时间点亮,林茉署眼前明亮一瞬,她本能地眯起眼睛,等适应后,她顺着台阶而下。

      “别怕。”

      林茉署抬头,闻知则倚着卧室门框站着,唇色难掩苍白,但眼神十分明亮,一点也不安分地看着她,“我给你开灯。”

      比起林茉署三天两头就要发烧感冒,闻知则生病的次数少之又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前一个人,病了也就病了,一杯水,几颗药,在公寓里倒头睡一觉,隔天能好就好,好不了他也没当回事,班正常上,会照常开,烟惯常点,一天又一天,等想起来的时候,病早就好了。

      哪有那么娇气。

      “给,体温计。”
      林茉署从医药箱里找出体温计,用力甩了甩后递给他。

      “要测哪?”
      闻知则靠坐在床头,被子被林茉署盖到肩膀,问的有气无力的。

      “腋下?”

      闻知则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来体温计,接受了她的建议。

      林茉署在一旁给他掀着被子,等他把体温计感应头放置合适位置,又给他重新掖好被子,便顾自对着医药箱里的一纸说明仔细阅读。

      闻知则的目光澄明,他看着林茉署的身影,大臂紧靠身体,夹住水银体温计,喉咙发炎,又痒又痛,他咳了两声,臂间微微一松,温度计往下滑落,而林茉署没有回头。

      他静静地望过去,林茉署捧的那一面说明书被她看得有些久,她眨了下眼睫,眸中逐渐失去焦点,开始游离。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会带她回来,但怎么都不是这种情况下。
      她明明就坐在他眼前,穿着他的衣服,披着他的外套,身上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沐浴露的清香,可她好像不属于这里,她的思绪不知道在哪,但没有在他身上。

      “茉茉。”

      林茉署惊得回头。

      “它一直掉。”闻知则略略苦笑,“你来抱我好吗?”

      林茉署微怔,他的声音沙哑,又低又小,这么几个字却堆起她的心脏捧在了高处。

      闻知则从不这样说话的……

      不,也是说过的——

      “不要分开。”
      “我不要分开。”
      “我们不要分开。”

      那些她不想回忆的过去,兀的,林茉署心口一紧。

      她重新爬到床上去,一手穿过他的后背,一手越过他的腹前,两手交握于他的腰侧,紧紧环住闻知则的胳膊,她把额头抵在他的手臂,睁着眼睛,视线落在墙角里。
      温度计杵在腋下,硬梆梆的,林茉署感觉不到,闻知则却感受的清清楚楚。

      “再抱紧一点。”

      就好像她抱的再紧一些,唐突的硌感会消失,隔阂会消失。

      林茉署没有说话,她低下头,把脸埋在了闻知则的肩窝,靠他靠得更近了。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闻知则偏了偏头,下巴压在她的头上,既而,弯了弯唇。

      两人相互依偎着,室内静谧,时间仿佛停滞住,而五分钟后,闹铃准时响起。
      林茉署松开手,去看闻知则,他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她喂了他吃了一颗退烧药,他的手很烫,而林茉署的手偏凉,大概是贪凉,闻知则抓着林茉署的手捂在胸口,“冰箱里有些速食,点外送也行,小篮子里有点菜单。”

      林茉署坐在床边应了一声,“嗯。”

      他估计是难受极了,英气的眉毛变得皱巴巴的,说话模模糊糊,“你是第一次见我生病吗?”

      “好像是。”

      “害怕吗?”

      那个时候,林茉署是不怕的。

      天边蒙蒙亮的时候,闻知则退烧了,林茉署在烘干机里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鞋子浸了水的缘故,穿上去沉甸甸的。林茉署绕开卧室的那道大门,去到了一楼。

      黑色的装甲门,厚重沉闷,看上去和九月家的也没什么不同,可奇怪的是这把锁,灰色的面板,灰色的把手,光秃秃的没有机械反锁,却怎么也扳不动把手。

      第一次,电子锁智能感应,面板周围亮了一圈银白色。
      “滴——”
      响起一声机械而长的警告声。

      第二次,灰色把手上显出一个蓝色光圈,是指纹验证处,林茉署的大拇指还抵在那处,验证失败。
      “滴——滴——”
      门框边缘忽而亮出橙色闪了两次,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四周转了转,对准了她。
      林茉署后知后觉松开了手。

      第三次,她明明没有去试第三次,可周身灯光“啪”的一声熄灭,在一瞬间,房子里响起了“咿呀哇呜”的警戒声。

      那深蓝色的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拉起,又被谁拉起的,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里,林茉署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

      她吓得退了一步,正撞入一个冰凉的怀抱,她的身躯再刹那间僵硬。

      耳边是他沉重的呼吸声,房子像是乍然逼仄,只剩他们脚下的这一寸,和眼前的这一堵门。

      闻知则就站在她身后,他沉默着,片刻后抬起手臂,越过她的身侧,搭在门把手上,清脆简短的一声“滴”,指纹解锁成功,警戒声消失,而那个摄像头还闪着红光盯着他们。

      林茉署无意识地闭住呼吸,她不敢动,闻知则就贴在她的身后,像是另一扇没有钥匙的门。
      而这一扇门,“啪”的一声,被他关上。

      林茉署的心脏应声颤动,她的手垂在身侧,用力攥紧了手心,周遭陷入一种阴凄的幽寂,像是外边的天,灰扑扑的,寒冷的,令人难过的。

      等了一会儿,闻知则的眼神暗了暗,他执起她的手搭在把手上,停留秒余后,他的指腹压在指纹识别区,四指扣住林茉署的手指下压,门又一次被打开来,露出一条缝,被扯开一公分、两公分、三公分的宽度,走廊明亮的光线从门缝中挤进来,照在林茉署的半边脸上。

      闻知则松开了手。

      谁都没有出声,良久,林茉署扣在门把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她的眼睫低下来,像是做好了最后的选择,她的眼中漠然,也变得灰沉沉的,一把拉动了大门——

      “啪!”

      下一秒,闻知则单手撑在门板上,右手压住了林茉署的手,猛不丁地锁上了这扇门。他动作粗鲁地把林茉署翻过来按在门板上,毫不怜惜地狠狠吻着她。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像在发疯,他发狠地扯开她的衣领,咬着她的脖颈,齿间坚硬,磨过她柔软的肌肤,留下红色的痕迹。

      林茉署声音七零八碎,她的手推着他的肩膀,艰难地喊出他的名字,“闻知则。”

      闻知则冷冷的瞥了一眼她,扣住她的手反手压到她腰间紧紧箍着,像是在讨伐她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在分心。

      在他的亲吻中,林茉署感受不到一丝亲昵,没有温柔,没有欣喜,只有不解,不愿甘心、不愿服气。

      好久,闻知则停下来,他贴着她的脸颊喘着粗气,“要安分点。”
      他的音色渐而喑哑,口吻透着刺骨的寒意,“茉茉,我在这里,你走不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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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她走过的风像海》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秦效厘走的那天,商槐答甚至没有去送他一程。 从此山高水长,再见面时,她甚至喊不出他的名字。 好在商槐答专注自我,不会轻易为一个男人乱了阵脚。 可坏就坏在秦先生似乎不打算放过她,他睨她一眼,拦住她的去路,“商小姐答应我的对床夜雨,打算什么时候兑现呢?” 商槐答:“……”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