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云月尽相逢》越九川

85、生死有时

　　“呼，呼，呼……”
　　西柏不知道自己打斗了多久，从一开始身边一起作战的士兵还有上百个，到现在就只剩下十几个了，可能连十个也不到了。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但是鬼域的兵还在不断地增加，感觉怎么杀也杀不完。
　　西柏一剑砍在一名鬼域士兵的胸前，直到那人倒在地上，他趁势一剑刺进那人的心脏，拔剑之时，奔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眼前瞬间变得模糊了，他拼命地喘着，继续杀敌，像疯了一样，一定要杀光眼前所有的鬼域兵。
　　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司徒冥就站在这里，冲着他笑：“小柏！我们比比谁杀的鬼域兵多！”
　　西柏：“杀！”一个劲的往上冲，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西柏才发现，身边一个战友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依旧拼着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能杀一个是一个。
　　大将军：“开城门！我要去救他！”
　　士兵阻拦：“将军！不可！”
　　大将军：“他会死的！”眼睛都急红了。
　　士兵：“此时鬼域兵正是强势之时，您若是出去，肯定回不来！到那时城中无人统领，城关必破！”
　　大将军定在原地，他又岂会不知，可是，西柏他，他会死的啊。
　　大将军看向远处敌军中孤身作战的身影，咬紧牙关：“守住城关！”喊道。
　　士兵们：“是！”
　　血红的眼睛，泪水流淌在脸颊。
　　西柏站在那里，周围都是鬼域兵。
　　“呼，呼，呼……”他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西柏OS：看来今日，我是必死无疑了，能杀一个算一个！
　　西柏释然地笑了，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之上的大将军，还有屹立不倒的旗帜，笑了：“守住了！哈哈哈！太好了！”
　　鬼域兵奇怪地看着眼前这个被他们包围的人，临死之前，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简直就是个疯子。
　　西柏挥剑：“来吧！老子不怕你们！”吼道。
　　西柏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应该就是此时了。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个决定，他最后悔的就是走之前没有和宫徵昂好好道别，这下，真的要很久都见不到了。
　　国师府，星玄把茶杯不小心打碎了，那是西柏送他的琉璃做的茶杯。他意识到了，愣在那里，盯着碎了一地的琉璃。
　　侍从进来：“大人，您没事吧？”
　　星玄蹲下，用手拾起那些碎片：“无事。”
　　侍从；“大人小心，会割伤手的！”
　　星玄：“无妨，你去帮我找个匣子过来。”一块一块拾起。
　　侍从：“是！”
　　这琉璃杯是西柏十三岁时送给星玄的，星玄一直爱不释手，一用就是十年，从未磕过碰过，如今，却碎了一地……
　　宫徵昂：“吁！”勒马。
　　他赶到的时候，鬼域已经撤兵了。
　　宫徵昂一眼就看到了西柏，他下马，以最快地速度跑向西柏，中途还被尸体绊倒了，他马上站起来，奔向那个他最想奔赴的人。
　　宫徵昂跪在西柏面前，颤抖的手抚上西柏满是血的脸，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小柏，小柏，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来了，我来了。”哽咽。
　　西柏身穿铠甲，却身中数箭，他的剑断了，散落在他身旁，随着他一起离去了。
　　宫徵昂大哭：“啊啊啊！小柏！西柏！你说话啊！啊啊啊！”抱着西柏。
　　大将军就站在一旁，眼泪也止不住地往外流。
　　宫徵昂：“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吼道。
　　士兵把药箱拿过来，宫徵昂手抖着：“小柏，不怕，我这就来救你，我帮你把箭拔出来，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哭着。
　　大将军上前拉住宫徵昂：“小徵，小柏已经死了！”
　　宫徵昂甩开他的手：“你胡说！他没死！他只是，只是睡着了，我得救他，我要救他，对，先砍掉箭尾……”
　　大将军看不下去了，将宫徵昂打晕了。
　　士兵：“大将军？”
　　大将军：“将宫医师带回城内！”
　　士兵：“是！”
　　大将军：“来人！”
　　士兵：“在！”
　　大将军：“接西柏将军回城！”
　　士兵：“是！”
　　大将军OS：小柏，你放心，我一定会守住城关，不会让鬼域的人有可乘之机！
　　国师府。
　　侍从：“大人，不好了！”
　　星玄：“何事？”
　　侍从：“急报！”
　　星玄打开看了一眼，便合上了，虽然他早就算到了，但是，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侍从：“大人？”
　　星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侍从：“是！”
　　饥饿谷。
　　兰月济明：“上！”一个命令，所有的侍卫都冲了上去。
　　林月儿手中的桃木剑一挥，这一圈的人瞬间都被她的剑气所伤，摔倒在了地上。
　　一只手握剑，一只手拉着兰月姬，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林月儿：“饥饿谷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嘲讽。
　　兰月济明：“本来想封了你的穴位，把你留在这谷中。没想到你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怒意上涌。
　　林月儿刚要说什么，就被兰月姬抢先了：“就像您当年对我那样吗？”
　　兰月济明被刺痛：“姬儿，本座是为了你好。”
　　兰月姬：“这些年，你知道我过得有多痛苦吗？”
　　兰月济明看向兰月姬：“姬儿？”心情沉痛。
　　兰月姬：“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你囚禁在这里，每天都派人监视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甩都甩不掉。有多少次我想逃离这里，到最后还是被你抓回来，你根本不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兰月济明：“姬儿，本座只是不想你去找那个人，那个人他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可是，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到现在都忘不了？”
　　兰月姬：“师傅，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之前种种，我们今日就做个了断吧。”
　　兰月济明笑：“哼，你想和我一刀两断？你以为真的能断的清楚吗？”生气。
　　兰月姬：“您传授给我的武功，已经悉数被您废了，这些年，您不让我离开，囚我数年，一点一点将您与我的师徒之情消逝殆尽。我不欠你什么，也不需要你还我什么。今日，我只想和月儿离开此地，您若是想执意阻拦的话，那我们只有从这里杀出去！”
　　兰月济明笑：“哈哈哈！姬儿，你真是长大了，竟敢忤逆本座了？”黑脸，表情恐怖如斯。
　　兰月姬还是第一次看到兰月济明现在这种表情。
　　兰月姬拉着林月儿的手，转身：“我们走吧。”
　　林月儿点头：“嗯。”笑着。
　　她能感觉到兰月姬手中的温度，很温暖。
　　蓝衣：“少谷主！”
　　兰月姬回头：“蓝衣，以后好好照顾谷主！”
　　蓝衣：“您真的要离开吗？”
　　兰月姬：“是，我要和我的女儿一起离开这里。”眼神坚定。
　　两个人手牵着手，刚走没几步，就被突然出现的数不清的侍卫围住了。
　　兰月济明：“我可没说让你们离开。”
　　林月儿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把兰月姬拉到自己身后：“站在我身后，不要怕，这个匕首你拿着。”
　　兰月姬感动：“嗯。”
　　兰月济明：“上！”下令。
　　林月儿手握那把桃木剑：“兰月济明！让这些人为你送死，你可真够大方的！”嘲讽。
　　几十位侍卫一起冲了上来，林月儿镇定自若，一个弯腰，用那柄桃木剑将所有剑抵住，然后脚掌踩地，一个翻身，速度极快，将所有侍卫手中的剑尽数折断，平稳落地，站在兰月姬身前。
　　兰月济明手指紧握：“那日，你留手了？”到此刻才发现那日林月儿的出手，漏洞百出。
　　林月儿一抹笑意浮上：“是，可惜啊，你发现的太晚了！”
　　兰月济明：“你早就算到了会有今日？”
　　林月儿：“没错。”
　　兰月济明感到震惊：“你是如何……”话还没说完，他就停住了。
　　林月儿：“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兰月济明：“我差点忘了，你是兰月皇室的后人，你的这双眼睛，能让人看到过去的事情。”
　　林月儿：“是，但却不止这样。”
　　兰月济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你能，看到未来？”
　　林月儿：“不错，不错，总算是想到了。”鼓掌。
　　兰月济明苦笑：“呵，兰月皇室这么多代子孙中，拥有兰月之眼的女子也只是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而你，却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哈哈哈！果然是天要助我！”
　　林月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兰月济明：“都给我上，我要活的！”神情恐怖，令人不敢直视。
　　林月儿：“唉！又是人海战术！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创意吗？”无语。
　　兰月济明：“只要能捉住你，就是最好的！”完全是一副坏人的嘴脸。
　　林月儿企图使用桃木剑将眼前这些人击退，奈何桃木剑终究是敌不过真正的刀兵剑戟，刹那间，桃木剑断成两截，落到了地上。
　　兰月济明想要趁着林月儿不备，将兰月姬控制在手中，不料林月儿瞬间从众人围堵中抽身而出，瞬移到了兰月姬身边，并且和兰月济明对了一掌，兰月济明后退半步。
　　林月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兰月济明：“你的武功什么时候达到了这种深度？”不可思议。
　　林月儿轻轻松松地开着玩笑：“想知道啊？就不告诉你！”
　　兰月姬：“放我们走吧，再打下去的话，你们也没有胜算。”
　　兰月济明：“姬儿，你还是太小看为师了！”不怀好意地模样，真的让人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兰月姬：“你想做什么？”
　　琼仙之岛。
　　远之寒神情严肃：“不行！”
　　宋霁云：“师傅，求您了！”
　　远之寒：“你现在这副模样，走不了几步就会晕厥，我不会让你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坚决的态度。
　　宋霁云跪下：“师傅！”
　　远之寒：“起来！你给我站起来！”生气。
　　宋霁云：“师傅，我只有她了。”
　　远之寒：“我只是算到她会有危险，又没说她一定会有事，再说了，之雪已经赶过去了，小月儿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在处养伤，其他的就先别管了。”
　　远之寒背对着宋霁云，因为他害怕看到宋霁云的脸，自己会心软。
　　邱雪衣：“先起来吧，你师傅不会同意你下山的，你跪着也没有用，再说，你这身体，根本支撑不住的。”劝道。
　　宋霁云站起来：“多谢前辈。”
　　邱雪衣：“我先扶你进去吧。”
　　宋霁云：“嗯。”
　　远之寒双手背在身后，没敢回头。
　　不一会儿，邱雪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远之寒：“他怎么样了？”担心。
　　邱雪衣：“放心吧，他睡着了。”
　　远之寒叹气：“唉！他真是想气死我！”
　　邱雪衣：“这事也不能怪他，人生在世，谁都躲不过情之一字。”
　　远之寒：“……”提到这个，远之寒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邱雪衣：“话说，这树什么时候开花结果还尚未可知，让他去，也无妨。”
　　远之寒：“让他去？去了就回不来了！”生气。
　　邱雪衣：“你怎知他就回不来了呢？”
　　远之寒：“他是我的徒弟，我还不了解他？”
　　邱雪衣：“那你当真以为你能拦得住他吗？”
　　远之寒看向邱雪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雪衣：“你的徒弟你还不清楚吗？”
　　远之寒：“你不会给他吃了大命丹吧？”惊觉。
　　邱雪衣：“是。”果断承认。
　　远之寒：“你！你这是要害死他啊！”生气。
　　邱雪衣：“人生在世，他又是这种情况，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要不然终将会成为他心中的遗憾。”走心。
　　远之寒怎么会不明白邱雪衣的话呢？他只是担心自己那个傻徒弟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葬送自己的一生。
　　宋霁云站在白羽的背上，回头看着远去的琼仙岛OS：对不起，师傅，徒儿不孝。
　　远之寒：“我要喝酒！”生气。
　　邱雪衣：“就知道，给你拿来了，喝吧！”
　　远之寒：“嘶，你这是早就准备好了？”
　　邱雪衣笑笑：“我了解你吧。”
　　远之寒：“切！”
　　邱雪衣OS：还拿捏不了你了？
　　远之寒OS：此去，山高路远，一切小心！
　　邱雪衣：“这些都是你的，喝吧，我去一趟彼岸，这几日恐怕回不来，你看好这里。”
　　远之寒：“你去那里做什么？”疑惑。
　　邱雪衣：“采药。”
　　远之寒皱眉：“采药？什么药？我知道吗？”
　　邱雪衣：“你不知道，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记住，不许去我的药庐！听见没有？”
　　远之寒：“哦，知道了。”
　　邱雪衣走之后，远之寒根本待不住，便暗中跟在邱雪衣身后去了彼岸，他总觉得邱雪衣有事瞒着他，他必须要弄清楚。
　　风之雪在一处密林中迷路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难走？”叉腰。
　　听到有动静：“谁在那里？”
　　温从真心中既激动又欣喜：“真的是你？我又见到你了！”
　　风之雪早就不认识他了：“站住！你是何人？”
　　温从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从真，温从真啊！”喜悲参半。
　　风之雪皱眉：“我并不认识你！”
　　温从真：“也是很多年未曾见你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自顾自说着。
　　风之雪当前有要紧的事情，不想理会此人，转身要走。
　　温从真：“等等！”
　　风之雪：“有事吗？”
　　温从真：“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可以带你走出这里。”看出来风之雪迷路了。
　　风之雪：“不用！”转身走了。
　　温从真哭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风之雪OS：必须得抓紧了，小月儿还在等着我呢。
　　风之雪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奇怪了，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
　　温从真：“我带你出去吧。”
　　风之雪：“你怎么还在这里？”
　　温从真：“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单纯地带你走出这里，仅此而已。”小心翼翼。
　　风之雪OS：暂且跟着他，若是发现他骗了我，我就立刻杀了他！
　　风之雪：“行，那你走前面。”
　　温从真：“好。”
　　温从真OS：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和当年一个样子。
　　风之雪OS：真是许久不下山了，连路都变了，害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温从真：“姑娘这是要去往哪里？”随口问的。
　　风之雪瞬移到他的前面，掐住他的脖子：“说！是谁派你来的？”眼里没有一丝犹豫，冰冷如寒霜。
　　温从真没有任何反抗和抵挡的迹象，就任由风之雪扼住他的喉咙，而他就这么深情地看着她。
　　风之雪：“怎么不说话？”
　　温从真：“对于你，我不会听从任何人，我只听从自己的心。”真心话。
　　风之雪OS：他为什么不反抗，不怕死吗？
　　温从真快要断气了，风之雪松开了自己的手。
　　温从真咳嗽，片刻：“你放心，我说过要带你出去，就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风之雪：“带路吧，我赶时间！”冷漠。
　　温从真：“好。”
　　饥饿谷。
　　兰月济明：“这就是传闻中的凝雪掌，和那天的似乎有一些不同。”不难看出来。
　　林月儿：“没错，这就是凝雪掌，那天的也是凝雪掌，只是我使用内力的方式不同，所以展现的形势也不同。”说道。
　　兰月济明：“原来如此，你果然是个奇才。”夸奖。
　　林月儿：“不必说这些好听的，这种话我听多了，只会觉得厌烦！”说话毫不客气。
　　兰月济明：“我在这谷中生活了几十年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突然问道。
　　林月儿：“你究竟想说什么？”警惕。
　　兰月济明：“刚开始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还是兰城中兰家的一名弟子，那时候我刚刚继任掌门之位，不久之后，我就发现了我也是兰月皇室后人，师傅临终前叮嘱我，一定要光复兰月皇室。我继承了师傅的遗志，把兰家发扬光大，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推翻四国，光复兰月！现在，我就快要做到了，可是，半路上却杀出来几位不速之客。”看向林月儿。
　　林月儿：“兰月皇室已经覆灭百年有余了，现在四国国泰民安，你为何还要挑起战争？”质问。
　　兰月济明激动：“为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挑起战争，怎么能有机会呢？”
　　林月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愤怒。
　　兰月济明：“那又如何？自古以来，登上那个位置的人，哪个不是踩着数万万血淋淋的尸体？”激愤。
　　林月儿：“你不会得逞的！”
　　兰月济明：“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吧，别冠名堂皇的为那些即将死去的人愤愤不平，你不配！”
　　林月儿：“今日，我必杀你！”眼睛的颜色变了，晶蓝色，好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