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前夫火葬场［穿书］》湫咪

19、 他的电影

　　“叮咚——”

　　林玊正在收拾餐桌，门铃突然响起，他连忙快步向门口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拿起梳子捋顺头发，这才打开门。

　　“您好，这里是25号303，您是林先生对吧。”

　　一个身穿工作服的陌生男人站在家门前，林玊正想询问来历，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冒牌货给他发了条信息。

　　『我约了换窗帘的师傅，应该快到了』

　　…原来不是他…

　　不对，肯定不是。
　　婚房安装了智能锁，冒牌货有留存指纹，怎么会按门铃呢。
　　他真是糊涂了……

　　林玊懊恼地蹙眉，窗帘师傅却误以为林玊嫌弃，连忙掏出鞋套。

　　“师傅进来穿吧，这有换鞋凳。”
　　“谢谢谢谢。”

　　窗帘师傅拘谨地坐在松软的羊毛鞋凳上，偷偷四处打量。

　　这家主人真是有钱，光这个换鞋凳就要大几千，屋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这位林先生也干净得像朵，像朵……
　　花名他叫不出，就记得那花新娘子喜欢用作捧花，香气和这林先生身上的一模一样。如此还原，一定是顶级名贵的香水。

　　他有幸接到这单，待会定要好好宰上一笔。
　　……

　　窗帘师傅跟着林玊来到客房，正进行到一半，林玊突然合上样品册，道：“算了，窗帘不换了。”

　　“不换了？”
　　“嗯。”

　　窗帘师傅正在心中盘算着提成，听到林玊这话，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您要是对这些样品不满意，我们店里还有别的样式，网上选也可以，而且您这窗帘都已经坏了……”

　　“没事，小狗扒拉的，她还要来，换了也会再坏。而且…我突然觉得这颜色挺好看的。师傅不必担心，上门测量费我照付。”林玊说完将样品册套入塑料薄膜袋中，捋正封好，宛如未启封般放入递还回去。

　　窗帘师傅心情跌宕起伏，但并因为赚不到大额提成，而对着林玊黑脸，反而深刻自省起来。

　　哎，虽然有测量费，但也只是刚好抵过停车费和邮费而已。今天算是白来一趟。
　　都怪他样本册带错了，他出门前就应该想到，住在这等高档小区的客人，审美一定不寻常。
　　客厅里那块他瞧着巨丑无比的地毯就是例子。还有眼前这个破破烂烂，蓝得怪异的窗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越是好看的人，越喜欢丑的东西。

　　他以前不觉得，此时此刻深有体会。

　　窗帘师傅叹息着收起梯子，准备离开。

　　“测量费平台上付过了，那林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今天真是麻烦。”
　　“不不不，免费参观豪宅了，您家里的软装真是别具一格。”

　　林玊尴尬地微笑，忽然又将师傅叫住，请求对方帮忙卸掉客房的窗帘。窗帘师傅看着林玊那张脸又不厌其烦地将梯子搬回来支好。

　　“只是卸窗帘？”
　　“对。”
　　“摘了这个房间就不能住人了，毕竟这房间朝东，太阳出现的早。”
　　“我就是这么…嗯…师傅帮我卸了吧，人工钱另付。”

　　窗帘师傅奇怪地看向林玊，自知不便再问，就默默照做，只是一边做一边偷偷看林玊。

　　真是位奇怪的林先生。
　　林先生…林…姓林，长得还这么俊，好像是…
　　好像就是！！！

　　“你是林导演吧！”
　　“？”
　　“天启云，林玊，对不对？”

　　林玊微腆地摸了下鼻头，窗帘师傅不待他回答继续道：“你的电影拍得老好了，什么时候拍续集啊，我可等了老久就等着看呢！”

　　原来是他的电影粉。
　　林玊惊讶过后再度羞怩地低头。

　　剧本他早已写好，是打算今年拍完，年底上映的。结果被真假贾云哲的事耽搁了好几个月。不然此刻，他就能告诉对方准确的事情。

　　“快了。”
　　“快了是多快啊，我已经四刷了，虽然你拍的内容正史野史上也多有记载，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后面的剧情，你对于这段历史的切入点实在…特别…很特别！！让人欲罢不能！！！”
　　“过奖，瞎拍着玩而已。”

　　林玊嘴上谦虚着，心里却十分开心。
　　他一直期待有人能挖掘他电影里深层次的东西，而非只是夸赞他的画面精美。他是导演，亦是编剧。当他第一次按照原稿拍摄电影时，很多内容为了过审，只能进行删减。
　　但他的稿中一字一句皆有用意，实在割舍不下，如果直接摘掉，《天启云》就变成了俗套的商业片。
　　于是，他利用画面，以及适当的留白，向读者暗暗传递。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作为暗线藏在电影里，普通人看完全集自然能明白他的用意，聪明的人则早早就能从前两部品出作品的内核。

　　窗帘师傅说的特别，正中他意。

　　“不不不不，不能瞎拍。继续好好拍，一定能拿奖。新的一部魏忠贤该出场了吧，你打算找谁演啊，一定要请老戏骨啊！”
　　“会的，师傅你小心点，别光顾着和我说话，安全第一。”
　　“哎哟，林导您放心好了，我身手那也是一等一的好，不比你的主角差多少。哎哟，单押。”
　　“噗——”

　　林玊知他是在开玩笑，握拳抵在鼻下轻笑。

　　正是此刻，松了挂扣的窗帘掉落，一缕阳光斜进来照在林玊直垂修长的睫毛上，棕黑色透成金，宛如天使的羽毛轻轻搁在水蕴饱满的黑珍珠上，美丽至极。

　　“那个……”窗帘师傅被这画面惊艳，到嘴边的话迟疑片刻才说出口，“人工费我不要了，我可以问你要签名吗？”

　　林玊点头，接过窗帘师傅擦了又擦才递过来的记号笔。

　　“衣服上，就签我这件工作服上！我们全公司上上下下几百人都爱看你的天启云，回去我要给他们好好炫耀一下，哈哈，哈哈哈！”

　　林玊忍俊不禁，送走了热情的粉丝师傅心里还是止不住想笑。

　　非常开心。
　　居然有那么多人在等候《天启云丶三》，这种感觉好像收到情人节礼物比还要甜蜜。

　　等他处理完冒牌货的事，他一定抓紧开拍。《天启云丶三》不能再拖了，鼋头渚亭台楼阁和樱花，白岳的道观和翠田云海，他要实景，不要特效。
　　实景虽然耗时更久，更依赖运气，但能给观众更好的代入感，在实景里互动的演员演绎的细节也会更加到位。

　　所以，抓紧吧！

　　林玊下定决心要把《天启云丶三》提上日程，不免要想起冒牌货能不能出演这事。他正在思考这事要怎么解决，余川生发来微信。

　　『听闻林导在帮贾云哲找替身演员？』

　　这都是一个多月钱的事情了，余川生消息如此闭塞，看来混得真的不如从前了。

　　他拿起手机回了个问号，符号刚点出去，余川生就打来微信电话，措手不及间，他将“挂断”点成“接听”。

　　“刘导，哎哟，没想到您真的接了，我还以为要打很多个林导才会接呢。”

　　【您】
　　想想从前，再听听现在。
　　余川生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

　　“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我手下有两个合适的兵，刘总有兴趣见见吗？一个面容百分百复刻，一个……”
　　“没有，我不是给他找替身，是在找相似的人做主演。光有脸不行，那个角色很重要，演技是必需品。挂了。”

　　他拿下手机准备挂断，余川生大声地叫喊：“哎，别别别别，林导您听我介绍完嘛，另外一个小生他脸虽只有五六分像，但他身形动作都是一比一还原，演技卓群，人送外号小贾同学……”

　　小贾同学？
　　这个称呼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林导见一见嘛，我都带他来西京了，就在市中心，您只需出个门？”
　　“余川生，模仿贾云哲的人很多。”
　　“但除了你，只有我对他最了解，我手上这个真的…神似！您就给他这个机会吧，我本来也不想叨扰，实在是之前给手下兵铺的路子全被贾云哲毁了，实在是没办法，这才来投奔给您来了。”

　　他深深吸气，余川生掐着嗓子学样的声音有几分像，也有几分恶心。

　　余川生被贾云哲收拾，是他活该，但他手下的艺人何其无辜，想来本身在娱乐圈没多少人脉，否则余川生何必如此舔脸来找他。如果这个艺人当真有几分本事，见一见也无妨。他需要一个躯壳相似，感觉相同的人来出演《天启云·三》的主角。
　　对于这部电影，冒牌货是为了向公众证明，才勉强提出出演，现在他身上的舆论不在，冒牌货没有非要出演的理由，他虽然不知冒牌货抵触的原因，但也并不想强人所难。
　　总的来说，如果真的合适，他完全可以不计较经纪人是余川生，录用这位小演员。

　　“既然你吹得那么好，我就见见。不过……”

　　他思索片刻，给余川生提出条件。余川生似乎猜到他的意图，并没有问缘由，只说一定照做。

　　*

　　下午三点，市中心的星巴克人满为患，林玊在对面茶室选了个靠窗又雅致的位置，默默注视着咖啡厅外在露天茶歇区等待的余川生。

　　三点一刻，人群中突然有一人闯入他的视线。高挺立体的鼻梁，挺直的腰板，浑身散发着Bking的拽气。

　　“余。”

　　那人用食指点眉，抬指挑眉间给余川生打了个招呼，然后步履生风地走过去，抬脚勾侧开椅子，落座。

　　样貌不算像，动作神态却有七八分相似。比如挑眉打招呼，比如用脚勾动桌腿，这些都是贾云哲的标志性动作，除了冒牌货，眼前这个小生是学得最像的一个。

　　就算余川生把他暗中观察的消息提前透露给小生，他也忍不住夸赞。此人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既不显得矫揉造作，且没有刻意表演的痕迹。

　　是他想要找的那种自然随性的“像”。

　　但他进一步观察，却发现这人又有许多细节与贾云哲很不相同，比如喝水翘小拇指，啃咬大拇指，搓耳垂。

　　这些都是习惯性的小动作，并不一定能短时间纠正过来，角色的塑造和还原也会受到演员习惯性的影响。

　　他将这些顾虑都告诉余川生，余川生倍感吃惊。
　　余川生：“有的，这些细节贾云哲以前也有，只不过都是一些陋习，被我调教得不那么明显。您不信，可以去翻以前《天启云》第一部的花絮，就是正片里我记得他也搓耳垂了！当时您还夸他这个细节细节设计得好呢！哎呀，您怎么都不记得了……”

　　有吗？
　　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觉得这人和贾云哲不算太像呢？

　　林玊心中起疑，觉得这是余川生说服他签下这位小生的借口。但回到家中，看到那块丑陋地毯时，他居然想不起曾经那张波斯地毯的图案。
　　只记得很贵，不过价格比起贾云哲从孙华卿那打赌赢来了的五千万来说，也不算什么。

　　林玊翻出《天启云·一》的刻录光盘，里面包涵了正片和花絮。
　　他越研究，越发现余川生说的没错。以前的贾云哲确实这些不雅的小习惯，只是他情人眼中出西施，忽略不见罢了。

　　看完花絮，林玊索性重温起电影。

　　贾云哲虽对他不真，对他的电影却十分认真卖力。为了完美展现少年将军这一角色，连骑马都不会的贾云哲自掏腰包请私教苦练十天，用无尽汗水和其自身极高的学习天赋换来了被无数网友称赞，亦被列入北影教材的三分钟。

　　黄沙飞天，少年裹银甲披红袍，手拿长弓而非缰绳，以“腰马合一”之势破出城门，拉满长弓，在主角即将被斩之际，射出一箭，准确击飞刽子手中的斩首刀。

　　林玊回味着这三分钟，忍不住倒回重看，
　　就在倒回影片声音中断的几秒之中，他忽然听到一声异响，像是起步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

　　他向卧室门口看去，并没有人。

　　是幻听？
　　还是家里进贼了？
　　卧室里的音响效果好，小偷撬锁他有可能听不见。如果真是进了贼，他……

　　林玊暗暗抄起水果盘中的钢叉准备起身，冒牌货的声音在门外走廊响起，如发怒的公牛般，格外低沉、暴戾。

　　“林玊，客房的窗帘呢，怎么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