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浮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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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浮萍
第二天一早，琼杏和福顺就来陪阿清了。宫女房这边，受了伤的宫女几天不能挪动，总得有人来照顾，阿清就又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拿出点给二人，要她们去打点赵公公，也算是能抽出时间来帮忙。
阿清身上受了伤，也就没穿衣服，敷着药趴在床帐里面。琼杏、福顺带来饭菜，三人一起吃了，又给阿清换了药，等阿清身上慢慢结痂，不再出血，才系上肚兜、穿了衣服。
“还好是冬天，没有出脓。”福顺说，“不然有得治了。”
“福顺还懂点医术呢。”琼杏说。
“我爹生病这么多年，久病成医倒是应在我这照顾的人身上。”福顺说。
“你爹好点了吗？”阿清问。
“好点了，但这病治不好。倒也不用伤心什么，我早就看开了，人总是要有一死的，更何况我爹拖了这么久，也是福大命大了。”福顺说。
“这父母家人，也是各不相同。我倒羡慕你这样。像我爹娘，就知道伸手要钱。阿清姐姐不也是吗，她爹娘就盼着她给钱。”琼杏说。
“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呢，唉，他们都是不成器的，让人心烦。就说我那大弟弟，哪有人十四五岁出去喝花酒的？”阿清说。
“那我这倒还不错了，我爹娘、兄弟都是好的，就是因为这病才花光了钱。我进宫来，也只是因着一片孝心。”福顺说。
“妹妹这么好的一家，偏偏遇上这种倒霉事。”琼杏说，“还真是麻绳偏挑细处断。”
“马上过年了，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领到什么赏。”福顺说，“我真想我家人。”
“唉，我们苦命人，就算是想家又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包点银子送回家聊表心意，妹妹你家又不在京城，更难了。”阿清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说，“还好在宫里还有朋友照顾。”
三人聊了半日，颇觉投缘。几天后阿清已经好了大半，开始在内务府里做点差事了，自然挪出了那个杂物间，像两个妹妹一样，和宫女们合住，睡通铺。
听说静妃顺着那几个奴才调查下去，最后都没有什么说法。把皇上找去，皇上也只让把找出来的卖主的奴才都重罚，其中小灵子、知画被杖杀了。
又是个大雪天，大家都说，方贵人在去给皇后请安的路上滑下了轿辇——是因为轿夫在雪地里滑了一跤。
自然而然，方贵人的孩子没了。
方贵人想闹也闹不起来了，因为新年到了，满宫里都在庆祝新年，她却要在自己宫里坐小月子。
也是陆秉时倒了个靠山。眼看着陆秉时不再上去巴结，阿清心想这人倒是个识时务的，方贵人本来就不是皇帝喜欢的类型，以后更是连露脸的机会都没了。不知道接下来陆秉时又要抱哪条大腿，这些日子也见不着他。
不过……她抬手摸了摸发髻上的金簪子。谁说方贵人受宠没好处呢？她杨清婉这不是还得了根簪子吗。
除夕那天又下了大雪。阿清她们新年倒是没多拿钱，只有皇后赏赐下来给所有宫女太监的饺子。阿清、琼杏、福顺三人忙里偷闲，除夕夜里一起吃年夜饭守岁，总算是在宫里过了一年了。
阿清穿越来才知道自己居然和杨清婉本人是同一天出生，都是秋末冬初的生日，按说是农历十月初八，新历算就是十一月二十号的天蝎座。今年生日的时候她还在静嫔宫里忙着，也就没能过上，现如今已然是十六岁了。琼杏是除夕当天的生日，过年顺便过了生日，也就十五岁了。福顺年纪最小，现在还是十四。
“姐姐要去褚常在宫里，那褚常在挺受宠爱呢。”琼杏说，“说不定会比静妃宫里给得多。”
“那不一定，姐姐是被静妃打发过去的，可能褚常在会介意呢。”福顺说。
“走一步看一步好了。”阿清说，“去给娘娘小主们当差，总是比在内务府听差遣、打扫得好，挣得多。但是也危险，动不动打骂的。”
“是了。我是不想挨打，内务府这边，至少姑姑们不会打人，顶多骂几句。反正我赚了钱也是要给家里的，自己又留不下，何必去争呢。”琼杏说。
“福顺呢？福顺想去伺候娘娘吗？”阿清问。
“我是想多赚点钱给我家里用，但是我在这边的差事都干不好，哪有机会去各宫伺候呢？”福顺说。
“阿清姐姐长得漂亮，不施粉黛就这么美，要是哪一天被皇上看中，也当了娘娘，那就好了。”琼杏说，“我和福顺就去伺候你，多得意！”
“可别胡说！”阿清说，“也不怕叫人听见害臊。”
三人笑作一团。
过了新年，天也渐渐暖和起来。冰消雪融，阿清还记得就是这段时间里，皇上开始和褚幼清交心，褚幼清也与皇上相爱。很快，褚幼清成为了贵人，赐号“敏”。
阿清就是这时候被塞进了她那里的。贵人要比常在多些宫女太监伺候，阿清就在其中，这一群人前去景阳宫，和一大堆赏赐的礼物一起到。褚幼清这里以她位分最高，但只是个贵人，算不得正儿八经的主位，所以还是住在东偏殿。西偏殿还有个答应蓝氏，但是不受宠。
“你们报上来自己的名字。”掌事宫女芝沅姑姑说。
新来的宫人各自报上名字，阿清亦然。芝沅听完了所有人的名字，道：“那个姓杨的姑娘，犯了小主的名讳，不如暂且把中间那个字去掉，记作‘婉儿’。”
“是，全听姑姑吩咐。”阿清说。
各人被安排了活儿，阿清亦然。贵人的宫里，伺候的人不如嫔位、妃位的多，不过相应地，地方也小一点。阿清和几个新来的宫人把后院里的回廊上上下下擦了，地也刷过。
晚上皇上来和敏贵人褚幼清用晚膳，却没有留下来，说是得去宜妃宫里看小皇子。
望着皇上离去，褚幼清叫人撤了膳，松了松身子。她踱步到一旁书桌，拿起新来的宫人的名册。
“来人。”褚幼清道，“把婉儿叫来。”
阿清听到芝沅姑姑传唤，急忙从后院敢来。
她是知道褚幼清的。或者说，她是知道这本书里的所有人。作者的局限太明显了，主要的几个女人，一个赛一个恋爱脑，把情意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最受作者偏爱的，就是女主角褚幼清和容贵妃江绿烟——褚幼清一开始爱皇帝，发现皇帝的冷血之后就移情别恋，爱上宁王，这还算是个聪明点的；江绿烟则是一直爱着皇帝，简直是个任人欺凌的窝囊废。
甚至反派也要恋爱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给反派加个恋爱脑降智主角就赢不了。
褚幼清的父亲是翰林院编修，一心想着修史，褚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褚幼清是嫡出长女，在家庭影响下，颇通诗书，有才女之名。然而母亲早早去世，父亲续弦，后母对她并不好，也给父亲纳了不少姬妾，因此褚幼清有很多异母的弟妹。褚幼清是被选入宫的，并且乐意入宫，因为如果她得到位分，就可以让母亲的地位提高。
褚幼清入宫后不久就开始和皇上谈恋爱。
补充说明：这废物巨婴皇帝爱着后宫的所有美女。
所以就算是聪明，褚幼清这恋爱脑的毛病却也总归是有；既然是恋爱脑，那就算不得真聪明了。
阿清倒自认是个冷心冷情的。她不喜欢原书，更不可能喜欢皇帝。如今穿成了反派，反派又走了一条青云直上的富贵路，阿清倒是乐意按着原本的路走下去。只要小心谨慎，这太后之位简直是唾手可得。
小小宫女这么想着，走进殿中。
“奴才婉儿，拜见小主。”阿清跪在褚幼清面前，说。
“我看你的记档，你之前在静妃那儿伺候过？”杨清婉问。
“是。”阿清直言，“奴才之前伺候在听枫阁，为静妃娘娘管着香料。奴才办事不力，静妃娘娘罚了奴才，把奴才赶了出来。”
“你倒是不忌讳着。”褚幼清说，“静妃打了你吗？”
“打了。也是奴才做错了事，才会这样。”阿清说，“静妃娘娘许是存了试探的心意，但奴才觉得是娘娘太过悲伤，才会出此下策。静妃娘娘心里，到底是记着敏小主的好的。”
褚幼清轻轻叹气，“你倒是个忠仆。”
忠仆？阿清心里对原书感到厌烦的另一个地方就是，原书把奴才的命不当命。忠诚的奴才就是好人，哪怕在阿清看来简直是愚忠。而想往上爬的奴才，不知为什么就理所应当被当做了坏人，哪怕是还没有作恶。
“奴才是这宫里的奴才，只知道让跟谁，就对谁忠心耿耿。”阿清发挥演技扮演一条好狗，“如今跟了敏小主，心里就只有小主了。”
“起来吧。”褚幼清说。
阿清站起身来。
“你就在我宫里照常服侍好了。”褚幼清说，“我是信你的忠心的。”
作者有话说第9章 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