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还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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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还人情
“早呀阿清！”
“早，兰儿姐姐！”
“阿清去吃早饭呀！”
“是呀，珍珍姐！”
“阿清，今天有花卷！”
“哇真的吗！谢谢张哥哥！”
阿清一路走去饭堂，也打了一路招呼。短短几天，她已在这经混熟了。阿清长得漂亮，干活认真，人又聪明机灵，很快和这边的宫女和太监们打成一片。也有一两个人觉得她性情变了，阿清拿刚进宫不熟时放不开搪塞过去了，她确实刚进宫一个月，大家便也接受了这样的理由。
在饭堂门口，阿清见到了陆秉时。
“小陆公公早！”她喊道。
“阿清。”陆秉时点头，“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阿清问，“什么意思？”
陆秉时没答她，自顾自正了正衣襟，转身离去。
阿清觉得奇怪，还是去吃早饭。
宫里做奴才的，饭菜自然不可能比得上现代人饭菜精致健康或是美味可口，连大学食堂的饭菜都比这好，阿清刚来时好不适应。天天就是清粥小菜，面点也不是精制面粉做的，肉已经快忘了是什么味道了，更不用说要靠着这些饭菜做那么多的劳动。喝的只是井水，茶叶倒是有，是碎碎的茶渣滓，泡出茶苦苦的，还不如光喝水。
……穿越之前的最后一顿，她还吃了炸鸡、喝了奶茶呢。
有一天她听到几个伺候娘娘的宫女闲聊，她们说御膳房这几天做的鸭子不够软、主子咬不动，倒让她们得了便宜。
阿清听得直流口水，她之前是不喜欢鸭子肉的，总觉得鸭子脂肪太多，吃了嘴里腻，尤其是烤鸭卷饼，她小时候有一次吃多了，从那以后听到烤鸭卷饼就恶心。
可是现在……
阿清叹了口气，心中委屈，却也只能忍着。
她就着咸菜啃了个花卷，喝了碗小米粥，之后，还得去那间宫里打扫。
——拎着洒扫工具，阿清刚走进院去，突然意识到了陆秉时所说的“一会儿见”是什么。
因为，她看到了院子里花坛边站的人，正是陆秉时本人。
“你怎么在这啊，小陆公公？”阿清走了过去，问候道。
陆秉时在这，很明显是来干活的。他带了一个布包，摊开来放在花坛边上，阿清看出是些小铲子小锄头什么的，都是栽花的工具。
“我师父让我来这栽花。”陆秉时说着，似有深意地笑了笑。
陆秉时的师父是曹公公，是攀附着宜妃得了势的。宜妃没有佳嫔那么直来直去的泼辣，而是背地里使阴招下绊子，表面上和后宫众人相处融洽，友好和睦，背地里做了不少腌臜事，害了好些人。
现在宫里跟皇上从王府过来的女人里，皇后整日礼佛，不愿插手宫斗，因着她曾经向菩萨求了好多年、许下心愿，若是得一个儿子，便从此再不存恶念，行善积德，她也真得了一个嫡子，是为皇长子；再往下是容妃，她母家没什么势力，人丁稀少，只因为和皇上的真情，便封了贵妃，膝下有一公主；再就是宜妃和佳嫔两个没有孩子的。
后来，新入宫的静贵人生了儿子……
阿清想到了。
——原来如此。
她抬头看向大殿的檐下。匾额残缺，等待着有人来题一个名字。
原来是，这院子要迎来重要剧情了。
——静贵人怀孕后封嫔，就是要住进这里的。
原著作者有心想写红楼梦式的千红一窟、万艳同悲，前期确实塑造了不少立体丰满、不同风格的美人，可惜后期流于宫斗雌竞，美人们斗来斗去，撕逼起来完全没了仪态，阿清看得也就不怎么认真了。
而静贵人就是这样一个，前期多彩，后期崩坏的人物。
她是大家闺秀，沉迷于诗书，无意争宠。新入宫的这些女子之中，她恩宠最盛，与皇上花前月下，谈论诗词歌赋，因为怀孕而封了嫔，成为了这一间听枫阁的主位娘娘。
然而宜妃买通钦天监说静嫔克子，宫殿位置也不利于儿子长命，在静嫔生子后，皇上便不让静嫔见孩子，把他交给宜妃抚养。静嫔也因此郁郁寡欢，查明真相后她记恨宜妃，很快就卷入了宫斗的漩涡之中。
可是，按理说，静嫔搬进听枫阁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你来这栽花？”阿清反问陆秉时，“这里偏僻冷清没人住，来这栽花做什么？”
陆秉时倒也没绕弯子：“新入宫的几位小主都已得了皇上宠幸，自然要先拾掇好，要是有哪个怀了，升了位份，便能直接搬进来。”
陆秉时说话慢条斯理，声音阴柔，像一条蜿蜒爬行的蛇，阿清总觉得怪怪的。
“……噢，原来是这样。”阿清说，“那你忙吧，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之前阿清一个人打扫卫生，虽然有点寂寞，却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陆秉时来了，她休息时便不愿一个人呆着，而是跑去看陆秉时种花，和他聊天说话了。
陆秉时做花匠做得很好，那双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侍弄花草轻柔细心，原本满院子的残花败柳，不过几天，便已经生机勃勃。
“没想到小陆公公还有这样的能耐呀。”阿清擦完大殿的地面，腰酸背痛，在院子里拉伸了几下便坐到花坛边上，“小陆公公是一直栽花的吗？”
“不是。”陆秉时一边浇水，一边笑着说，“我之前跟的是御花园的师父，学了几年花匠活，后来才转到曹公公这儿。”
陆秉时的师父曹公公是管宫院洒扫的，算是阿清的顶头上司。那天的赵公公，则是内务府管人的，有点类似于人力资源部的头目。
“我还以为宫里花草也都是找御花园的人做呢。”阿清说，“没想到还是咱们这些人干。”
“那倒也不尽然。”陆秉时说。
“让我猜猜啊。”阿清心思一动，说道，“种了主子喜欢的花，把院子布置成主子喜欢的样子，你肯定是要得赏的……曹公公不是一直跟着宜妃娘娘吗，宜妃娘娘就不嫉妒新得宠的主子？”
阿清顿了顿，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压低声音说：“难不成曹公公想要另谋高就？”
陆秉时翻了个白眼，威胁道：“别瞎说，叫人听去小心又挨打！”
“谁听啊，这偏僻地方就你我两个活人！”阿清说，“你还会说出去不成？”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出去？”陆秉时尖细的声音阴阳怪气道。
“随便你。”阿清哼了一声，拎着水桶去打扫配殿了。
几天里他们便熟了不少，虽不至于是朋友，却也算是能互相帮个忙的熟人了。说到底，两人年岁相近，性格相仿，又都是聪明的，自然一拍即合。
阿清除了在这座宫里，便经常跑出去跑得没影，琼杏儿几次干完自己的活，来这边找她，结果连陆秉时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清姐姐白天去哪了啊？”晚上琼杏儿问她。
“这是秘密。”阿清故作神秘地说。
“切。”琼杏儿撇了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阿清问。
“你肯定是去看侍卫了吧！”琼杏儿耳语道，随即语重心长地说，“我刚来也总去看，可是后来呢？咱们这种人，就别想着在宫里遇到良人了……”
阿清闭着眼睛假寐。
她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既然手握剧情，她便利用了起来；知道静贵人会怀孕搬来，她便要用这件事还陆秉时人情。
几天里，她往静贵人那跑了几回。
前几回都没能成，到了今天，她终于成功在宫道上绊倒了静贵人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于是一边道歉一边扶着她回去，掐着时间退了出来。
远远地，静贵人拿团扇轻轻扑了花上的留蝶，笑着自言自语：“舞蝶迷香径……”
该说静贵人不愧是皇上最喜欢的新人。她穿一身浅蓝色，云鬓低垂，只簪了一支碧玉簪，斜倚在秋千上，那般美丽的容貌反而不是她身上最夺目的，宛若谪仙的气质才格外吸引人。
“小主念的可是宋徽宗的秾芳诗？”阿清便开了口，“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人们总说徽宗书法是天下一绝，把这篇秾芳诗帖当做书法佳作，却少有人欣赏这首诗。”
——天助我也，静贵人念的是她会的诗。
“你懂诗？”静贵人看了看她，眼睛一亮，招手唤她过去。
“见过静贵人。”阿清走过去，跪下说，“奴才略认得几个字，写字学的是徽宗的字帖，这才知道。”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静贵人笑着说。
“小主喜欢迎春花吗？”阿清看向静贵人刚刚扑蝶的那朵花。
“说不上喜欢。”静贵人说，“我喜欢的花是垂丝海棠。说起来，你是哪的宫人？”
“回小主，奴才是宫里的洒扫宫女。”阿清说，“奴才还有事情做，先告退了。”
“好，你下去吧。”静贵人笑道。
……就这样成功问到了静贵人喜欢的花。
于是第二天，她便把静贵人喜欢垂丝海棠这事告诉了陆秉时。
“你怎么就确定是静贵人了？”陆秉时得了这条消息，很是开心，却还是问阿清。
“小主们进宫已经快两个月了，要是谁有孕，肯定也已经请太医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阿清说，“内务府的八卦传得多快啊，这个月皇上只留宿在静贵人那三次，叫容贵妃侍寝了两次。我赌静贵人。”
“……好。”陆秉时思忖片刻，点点头。
“要是我赌对了，这次就算我还你的人情。”阿清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作者有话说第3章 还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