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武侠文》悖论青春

19、一引浮光至

　　“少侠，咱们就这么走了？”陆思酒迈着大步走在前面，玉天宝小跑着才追上来。

　　“回去说。”陆思酒摇摇头。

　　她的心情有点糟糕。

　　熟悉的人就在眼前死去，这种感觉，陆思酒很讨厌。尤其是……要不是她放任霜叹剑被拿走，刘仁义未必有这一劫。

　　虽然刘仁义的贪欲才是最直接的原因，但陆思酒并不能说自己毫无责任。

　　陆思酒喜欢很多东西——她喜欢深夜的月，喜欢溪边的花，喜欢春天的风冬天的雪，喜欢鲜活的生命可爱的人。

　　她固执且任性的讨厌一切伤痛和别离。

　　所以她不会参演任何一场悲剧，也不希望悲剧在她眼前上演。

　　她不会再让第二个刘仁义出现了。

　　如归客栈，白玉堂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人，看来白玉堂还没有回来。陆思酒和玉天宝坐到桌边一边等人，一边把刚刚的事情交流了一番。

　　“所以你觉得那个原随云说的是真的吗？”玉天宝皱眉问，“那个刘仁义不会就是被他灭口的吧？那个假的霜叹剑说不定就是他拿来糊弄我们的！他把真剑一藏，把刘仁义一杀，谁能知道他偷偷换了剑？”

　　“变聪明了啊。”陆思酒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话是这么说，但我也不能当场翻脸打起来吧？我打不打的过原随云不一定，但你肯定打不过丁枫的。”

　　玉天宝哏住：“那……那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那我还能干什么？继续跟他演下去？”陆思酒翻了个白眼。

　　“少侠，你变得不可靠了。”玉天宝纳闷，“你这么跑了，就跟翻脸有什么区别？”

　　“我本来就不可靠。”陆思酒叹气，指了指悬挂在腰间的剑，“这是什么？”

　　“浮光剑啊。”

　　“是啊，我可是浮光剑主啊。”陆思酒理所当然的说，“浮光剑主听心而行，我不耐烦跟他演就走，有什么问题吗？”

　　玉天宝：……没，没问题。

　　“所以少侠你也觉得原随云就是幕后黑手了是吧？”玉天宝做思考状，“百宝轩的老板说不定也是他，他作为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也有实力建立这个情报组织……”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陆思酒摇头，“等五爷回来吧，看看五爷有没有收获。”

　　说五爷五爷到，房间的窗户传来响动，一道身影灵活的翻了进来，正是白玉堂。

　　“五爷回来了！”玉天宝眼睛一亮，“没出意外吧？”

　　白玉堂摆摆手，一派轻松：“那是，五爷是谁？你们呢，收获怎么样？”

　　“我们找到了幕后黑手！”玉天宝张口就来。

　　“别瞎说，说了还有别的可能。”陆思酒叹气，“你从头讲。”

　　于是玉天宝手舞足蹈，声情并茂的给白玉堂复述了他们此行的经历，原随云在他口中就是高傲、看不起人、假惺惺的小人，言谈间充满了偏见。

　　白玉堂挑起眉毛：“是吗？可是五爷看到的原随云倒不是这样。”

　　“你看到原随云了？”陆思酒一惊。

　　“我摸到了他的住处，正好遇上他的手下的去叫他。”白玉堂道，“当时他正在屋子里，手下过来以后说，‘公子，浮光剑主并无占据霜叹之意。‘然后说了些一听就是你会说的话；

　　“原随云道，‘不错，果真是光明磊落之人。看来可以如实相告了，正好看看那把霜叹剑是真是假。‘

　　“那手下又说，‘是否有些冒险了？’

　　“原随云道，‘无事，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她不信我，不过我也不惧她。我并未做亏心事，无需过多担心。’

　　“之后他便去见你们了，还让人把刘仁义提前带过去；他离开以后，我又简单搜查了他的房间，并且找到了商行的仓库，都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玉天宝听完以后愣住了：“那……听起来，他跟我们说的好像是真的了？”

　　“五爷确定自己没被发现吗？”陆思酒问。

　　白玉堂道：“这倒是不敢确定，原随云没有出手，武功我看不透。不过，除非他提前安排好了手下演戏，否则交流不会如此顺利。”

　　“所以……事情有四种可能。”陆思酒舒了一口气。

　　白玉堂奇道：“嗯？爷想到了三种，哪来的第四种？”

　　“因为五爷不知道一件事。”陆思酒叹气，“刘仁义的情妇周寡妇曾经被下毒灭口，而在她茶叶中发现的毒和今天灭口刘仁义的是同一种。”

　　白玉堂皱了下眉：“原来如此。那确实是有第四种可能。”

　　玉天宝深沉的道：“你们能说人话吗？”

　　陆思酒失笑：“能。首先你得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原随云一定没有得到霜叹剑认主——否则他大可以堂堂正正的摆出剑主身份，一切皆大欢喜，根本不需要演那些出。”

　　玉天宝点点头。

　　“第一种可能性就是，原随云说的都是真的。”陆思酒伸出一根手指，“刘仁义被灭口是其他势力下的手，原随云本人干干净净——而刘仁义的眼睛瞎了大概是他拿到假剑拷问的结果。”

　　“不错，毕竟，原随云根本没必要在你们灭口刘仁义，这种行为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可疑。”白玉堂赞同。

　　陆思酒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个可能，原随云是演的。刘仁义也许一开始就是他的人，也许不是；总之原随云拿到了真剑，又没能成为剑主，因此做了一把假剑，灭口了刘仁义，把真剑在他手中的事隐藏了下来。”

　　“这样想的话，原随云在你们面前灭口刘仁义也是有理由的。毕竟他要是提前解决了刘仁义，只会显得更可疑。”白玉堂点头。

　　“照你这么说，怎么都有理了？”玉天宝嘟哝。

　　“第三种可能——原随云就是幕后黑手，刘仁义一开始就是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但他也没有拿到真正的霜叹剑，霜叹在更早的时候就被掉包了；所以他来跟我演这一出，只是为了对付另一方势力，找到被换走的剑——毕竟五爷那边证明了，原随云和丁枫分明早就知道我们是谁了，丁枫一开始却还假装不认识我们，显然是在试探我这个浮光剑主会不会是他寻剑的阻碍。”

　　玉天宝连连点头：“第四种呢？”

　　“第四种是……原随云被耍了。刘仁义不是他灭的口，甚至不是他的人。原随云这个人根本就是另一方势力顶上来的冤大头。”陆思酒沉声道，“他可能以为他得到了真的霜叹剑，但那大概也是个假货。黄雀要藏的更深。而刘仁义被灭口也许是个意外，因为……”

　　“因为那时候，少侠提到了周寡妇！”玉天宝恍然大悟道，“少侠之前说，你以为是刘仁义给周寡妇下了毒，但看刘仁义的反应，她根本不知道周寡妇被下毒这件事！黄雀为了不暴露自己，才灭口了刘仁义……可他怎么做到的？难道丁枫是他的人？”

　　陆思酒惊奇极了，她摸了摸玉天宝的头，慈祥的道：“看不出来啊，你的小脑瓜怎么这么灵光了？”

　　“小爷一直很聪明！”玉天宝瞪眼。

　　“那么最大的疑点的就是，周寡妇和刘仁义都中了同一种毒。”陆思酒转移话题，“我需要知道刘仁义是怎么被下毒的。一旦知道了这一点，脉络也就清晰了。”

　　至于陆思酒跟原随云说的她不管了……那当然是骗人的了。就算不为了霜叹剑，单纯的因为有人算计她、并且在她眼前杀了人，就足够她追查到底了。

　　“只怕他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玉天宝道。

　　“那就说明他们心里有鬼，刘仁义就是他们杀的。”白玉堂冷哼，“我没敢久留，你要是想检查，就等着晚上吧。”

　　“我不想验尸。”陆思酒垮了脸。她虽然医术极高，但并不喜欢和尸体打交道——大夫和仵作是两回事！

　　“五爷可不会这个。”白玉堂干脆的撂担子，“小宝肯定更不会了。要不我们从衙门找个仵作？或者干脆把尸体偷走。”

　　“算了，我自己来吧。”陆思酒叹息，“这个毒很稀有，别人来我不放心。”

　　“原来你还懂医术？”白玉堂诧异。

　　“嗯？是的。”一道亮光从陆思酒心底划过。

　　是了，江湖上知道她懂医术的只有陆小凤。陆小凤自然不可能把这件事拿出去说。

　　而周寡妇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她身在茅庐镇。而当时陆思酒给她师兄留了信，师兄也在回信中提了这件事。

　　有师兄在，茅庐镇休想传出半点对她不利的消息——这点信任，陆思酒还是有的。

　　那么……

　　许多思考在脑海中瞬间成型，又被少女纷纷压下。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等到了时候，迷题自然会解开的。

　　“那我们今晚去商行？对了，少侠，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啊。”玉天宝的声音打断了陆思酒的思考。

　　“我？我觉得，原随云不一定是幕后黑手，但绝对不无辜。”陆思酒冷冷道，“毕竟刘仁义死了以后他们的反应太小了点，而且……”

　　——而且刘仁义的眼睛瞎了。

　　陆思酒心里有不好的猜测。

　　她常常不明白，世界上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为什么有些人，却只看得到光下面的影子，只愿意生存在水下面的泥里呢？

　　就算是淤泥里，也能长出亭亭的荷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