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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使了些独门手段。”君昭的语气平铺直叙,但语焉不详,显然不想多谈。

      听上去这术法恐怕有些不入流,能杀妖兽和避开蛟龙耳目多半是侥幸,琼华妖尊自动补充完他未说的后半截。但看在他把望舒带回来的份上,她不打算追问,只盯着海水,神色颇凝重道:“我们得快些走。”

      此地大战后的鲜血尽随着地势东流入海,血色磅礴层层浸透海的碧蓝,一时竟分不清这是海水还是血水。其间还夹杂着妖龙的妖力诱惑,不过多久,海底那些喜食血肉的大妖必闻味而来,他们一群伤患,如何抵挡得住?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承桑亦想到了这一层,忙驭使贝妖往远处而去。

      *
      阳光穿透窗格子,投下斑驳的影子,随着风忽左忽右的晃荡。

      房间里实在太过憋闷,不利于调养。一人走到窗角,伸手推开半扇,在这方寸之间,阳光无遮无挡肆意洒落。

      薄纱床帘中,望舒微微侧头,避开射来的光线,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迷迷瞪瞪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渴。”望舒意识仍然恍惚,只觉得唇上喉咙里都干涩得紧,便哑着声喊。

      很快有人靠拢,纳她入怀。一只手轻柔地撑起她的背,另一只手端着茶碗给她喂水。

      那人的动作过于温吞,望舒自顾自抓紧递水人的手,咕噜咕噜地喝了个痛快。缓解了喉咙里的干痛,她方后知后觉地发现握着的手掌分外宽大,且骨节分明。

      很显然,这只手并非来自女子。

      望舒心里咯噔一下,抬眸去看。那人还挂着她给的面具,一想到刚才所饮的茶是这人喂的,她脑中顿时响起轰鸣,随后就是寒风呼啸,其间的昏沉一扫而空。

      “怎么是你?”望舒默默地放下抓牢的手,瑟缩着脑袋悄悄挪向别处。

      “为何不能是我?”君昭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刚才的温软触感还未尽散,他有些晃神。

      望舒有一瞬间的沉默,这算明知故问吗?!

      ——帝尊亲自伺候,她怕折寿。

      “你怎么不说话?是又在心里偷偷骂我吗?”君昭抬眸瞥向钻进被子里快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的女妖,声线微微下压。

      “你又能听到了?!”望舒闻言不由得瞪大眼,发出尖锐暴鸣。

      “那倒没有。”鼓膜随声震痛,君昭眼都没眨,转身将杯子放在床边的案几上,回身沉吟片刻语气淡淡道,“不过看你这模样,我突然想试试。”

      此话一落,望舒整张脸都拧成了苦瓜。

      瞬息间就闪过千般想法,万般思绪,但最终悲伤地发现,只要君昭铁了心,没一种有用。

      君昭垂眼注视望舒因冥思苦想而露出的头顶,眸中微光轻漾。

      望舒思忖许久,自以为找到了症结,四指并拢朝上,语气郑重又带着些许可怜巴巴:“放心,我绝对会保密的。不该说的,不会从我嘴里泄露出一个字。”

      “其实你泄露也无所谓。”君昭斜椅床架,宽袖随着洒落,迤逦垂地。金色的日光中,瞧着他一向寡/欲无求的眸中,竟然多了些许闲适与随性。

      望舒眸中的震惊久久不能收回。

      “反正害怕的又不是我。”君昭回得漫不经心。

      君昭说的无疑是实话。

      他是当之无愧的九荒四海第一战力。他如果选择魔道,瑟瑟发抖的只会是九荒众生,首当其冲便是离鸿蒙宫最近的仙族,怎么着也轮不到君昭本人。

      望舒一瞬间了悟,又交织惊惧,但旋即是更多的困惑不解。既然不害怕泄露,那费那么大劲遮掩做什么?

      “因为我还有事要做。”君昭声线似羽毛般飘渺,轻巧回复了望舒不敢出口的问题。透过他的眼神,望舒竟然捕捉到了一抹温情。

      正想探寻一个究竟,木质房门咯吱一声响。

      “望舒姐姐!”菖蒲跨着一篮子药草野花,用手肘顶开门进来。

      抬眼就看见望舒和君昭两人正坐在床上对视,脸上的笑顿时凝结,僵硬的转身。

      “两位继续。”菖蒲干笑着道。因念着少儿不宜,伸手扭过跟来的小童还没探入的脑袋,把他彻底挡在门外。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醒来没找着你。”望舒叫住菖蒲。按理来说,照顾她的不是姨母就应是菖蒲,病中她也虽迷糊,但确实听到了菖蒲的声音,怎么醒来就变成了君昭?

      “出去采药了。”菖蒲晃荡手里的篮子,轻咳一声继续道,“不是还有昭公子在吗?有他在,何需我们?”

      “是谁告诉你,他,能照顾我?”伤势沉沉,望舒没精力动脑子,以食指指向自己,下意识说出了内心真实想法。她委实想知道是哪位睿智非常的仁兄,会认为君昭是照顾她的好人选?

      君昭闻言轻飘飘地给望舒甩去了一个眼神。

      望舒心脏顿时紧绷,干笑着纠正:“是我怎么有资格,请这位……昭公子照顾呢?”

      对望舒这用词菖蒲有些奇怪,但没揣摩出个所以然,只顺嘴反问:“他照顾得不好吗?”

      所有话头都噎在了望舒喉咙中,上下不得。她要如何给她剖析,这不是简单的好与不好的问题?

      未待望舒编出个拒绝的好由头,菖蒲已经继续开口:“琼华妖尊说了,青丘的女婿必须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像照顾病人这种事都做不好的话,让他趁早打道回府。”

      说罢,菖蒲还瞟了君昭一眼,眼中均是对他实力的不屑。这小白脸不会法力不行,照顾人也不会吧?

      望舒闻言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解释。只能满是懊恼地扶额,透过手指头缝去窥觑君昭眼色。

      对方还是那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白衣胜雪,不染半分俗世尘韵。

      望舒没猜出他的真实想法。但仅推测的几种可能,没一种是好的,瞬息间青丘一众的上百种死法已在她脑中翻来覆去了无数次。

      “该喝药了。”望舒还在思前虑后,君昭听见炉子上熬的药冒出咕噜声,舀了一碗端来,还贴心的配了个勺子。

      在菖蒲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望舒只能僵着笑接住。

      碗入手的刹那,烫的她立马就想丢掉,但一瞟见君昭那不着半分浮尘的眼神,硬生生捧着,一勺勺地喝。

      换个角度想,这碗烫了的又不止她一个。真是难为君昭了,这么烫还端来给她。想必如此,他也算出了气了,望舒心里微松。

      门扉处传来细碎的响动。

      “他为何在青丘?”望舒看着门缝里时不时往里探的触角太过眼熟,放下药碗问。

      “琼华妖尊带回来的。”菖蒲闻声老实回,“说是他家中没了长辈,之前又少不更事犯了错,让他做工还债。”

      望舒想起海藻女妖的惨状,心有戚戚,但顾念对于这无亲无故的八爪鱼妖来说,青丘已是最好的归处,挥手让菖蒲带他下去。

      “等等。”君昭微微抬眸,看向八爪鱼妖。

      八爪鱼妖乖乖停下。望舒不知道君昭葫芦里卖什么药,跟着望去。

      “把碗和药镬带下去洗了。”君昭语气淡淡地吩咐。

      原是这样。望舒松了一口气。刚垂眸拉扯被子,准备继续躺下休憩。

      就听见门外扑通一声,像是有重物坠地。

      抬眸去看,那八爪鱼妖正面朝地躺着,显然是摔了。但就算是如此,八爪鱼妖人没忘牢牢护住手里的碗和药镬,望舒见了心中颇感怀。

      未料,八爪鱼妖站起身不过须臾,又扑通一声坠地。
      这次的过程望舒看了个分明,那八爪鱼妖七只触角都正常挪动,只有一只次次僵硬在原地,硬挪之间,就像有人在给触角打结,这八爪鱼妖如何能不摔?!

      八爪鱼妖出现在她门口时八只触角都是正常的,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出问题。
      显然是有人施了术法刻意为之。

      排除菖蒲,再排除自己,那人选就只剩下……望舒小心翼翼地瞥向君昭,对方淡然回视。

      ——苦了这小妖了。

      望舒不敢唐突求情,默默的思忖原因,难不成是为报复之前的被囚之辱?

      但这不应该啊!传闻中,君昭曾在冥界鬼族一乱中,为镇压冥界不安产生的凶戮之气以身作阵,导致法力尽失,流落凡界,竟被一凡间郡主所掳,充做下等杂役。
      所有人都认为那郡主死定了,没想到君昭重归神位之后,以凡间之事应凡间了结,天命各有所归为由,任由那位郡主活到了寿终正寝。

      可见,君昭不是个仅因被囚就捉弄他人撒气之人。

      那是为什么呢?望舒脑子里一团浆糊。

      “你睡还是不睡?”君昭看着望舒披着简单薄衣裳,被子落到腿上仍不自知,不由得抬眸问。

      “睡。”望舒忙将心里的揣测强压下去,慌忙拉住被子往里钻,把头稳稳罩住。

      直到感觉到透入薄被的光线一暗,君昭给她落下了帐帘,望舒才敢拉开一角,偷偷看。

      君昭已坐回屏风后看书,望舒瞧着落在屏风上那道隐隐绰绰的背影,忍不住继续想:“不会是因为之前那只被抢的木狐狸吧?可那只木狐狸也不值钱,想来不会有人为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记仇至此。”
      望舒顷刻就否认了这个荒诞无稽的想法,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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