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58、要吻057

　　孟见瑶时隔一年再次走进搜救基地，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与她想象的不同，体验开放日来的不只是大人，还有一些高中生和大学生。

　　大概是诱惑他们已经来当搜救员的。

　　孟见瑶抿抿唇，笑了一下。

　　训练基地参观区域大门敞开，来来往往的人声鼎沸。穿着深蓝色统一制服的飞行员们站在体验项目面前展示飞行过程中会出现的各种问题，好多人围着王堂转。

　　王堂是医疗员，从事的项目是救治救护，面前放了个假人在教怎么做心肺复苏。

　　孟见瑶打量了一眼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挂在墙上的几张宣传公式照片。

　　这还是她去年拍的。

　　顺着孟见瑶的视线，贺连召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自己。

　　“确实不错。”

　　听他自卖自夸，孟见瑶把视线投向他，语气含笑：“你怎么不夸我拍的好？”

　　贺连召很记仇地调侃她：“我不是不讲礼貌吗？讲礼貌的人才会夸你吧？”

　　被他怼到，孟见瑶抽会视线不再看他，盯着远处被人围观的王堂挑了挑眉。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也没看见郭鹏。

　　“你今天怎么不用上班？”

　　贺连召单手拿着手机给郭鹏发信息：“叶磊不是离队了？缺个副驾小队难行动，除非上面批准我单独开。就给我们放假了。”

　　孟见瑶凑过去看了一眼贺连召的手机屏幕，“我用二十六的。”

　　贺连召抬头，墨镜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滑了滑，半露着他那双大而明亮的眼：“九键方便。”

　　已是秋末冬初，天气逐渐转冷，孟见瑶拢了拢滑到肩侧的西装外套，侧过头，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贺连召。

　　他刚发完信息，把手机塞到兜里，一把拉过孟见瑶的手带着她往体验区那边走。

　　她挑眉：“你干嘛？”

　　“不是说我老东西？”

　　贺连召把孟见瑶带到模拟操作台面前：“来比一比？”

　　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人，胜负欲也一下子上来了，孟见瑶轻轻一扯，把西装外套扯下来放到一边：“来试试。”

　　这台操作模拟器是模拟飞行员飞行时候，孟见瑶一开始选座选了贺连召的副驾，他做机长，两个人握住把手开始启动。

　　其实孟见瑶不太会玩这个东西，所以和贺连召的“专业对口”一比显得格外弱，但是她觉得挺有意思，最后也不太在意所谓输赢了。

　　直升机的双翅抖了抖，贺连召随手上提总距。

　　其实上提总距倒不是什么，但现在直升机正是载员返航的时候，超载起飞时粗猛地上提总距直接造成旋翼失速，阻力急剧增加，转速马上下降，直升机的操纵性变差，贺连召那边疯狂扣分。

　　“你干嘛——”

　　话还没说完，孟见瑶就看见飞行掌控权归到了她手上。

　　她身边懒散站着的贺连召对上她的视线，嘴角扯了扯，手指扶了扶因为站起来而滑下去的墨镜，“有点眼盲，操作失误。副驾驶，交给你了。”

　　知道他是想让她玩玩看，孟见瑶嘴角蕴了一丝笑意，边盯着前方海况，一边对他说：“遵命，机长。”

　　郭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后滑过来。

　　他没穿统一制服，倒是随便穿了一套。

　　一变滑一边拍着贺连召的肩膀，很有慈母看儿子出息的感觉：“输了比赛，赢了老婆，这波你在大气层。”

　　贺连召微微抬眼：“你该去民航的。”

　　郭鹏：“？”

　　偏偏那人啊了一声，很欠打地说：“是我忘了，民航最多到平流层。”

　　“？”

　　“我能力有限只能在对流层。感谢郭大师改变科学飞到大气层。”

　　郭鹏：“······”

　　“我在夸你。”

　　“我知道。”贺连召说，“但我就是想怼你。”

　　郭鹏：“······”

　　他还要再说，听见孟见瑶不咸不淡一句“安静”。

　　她正聚精会神操作呢，没注意到旁边还有郭鹏，以为是贺连召在跟她说话，想让他安静点别影响她赢。

　　不得不说，她胜负欲又上来了。

　　贺连召随手按住了郭鹏的嘴。

　　郭鹏：“你就是···唔···你就是这么对待老班长·····唔···的吗？”

　　他被按住了，说话格外困难。

　　贺连召把郭鹏往旁边一推：“人家让你安静你就安静，听到没？”

　　郭鹏一边往外走一边叹气，看着贺连召注视着孟见瑶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一种儿子娶媳妇的感觉。

　　呜呜呜，说不定儿子不用十年后结婚了。

　　这边，孟见瑶还在跟这个直升机旋翼失速搞斗争。

　　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只能随便搞搞，却改变不了直升机越发混乱的趋势。

　　没听到往常贺连召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孟见瑶觉得自己有点需要他的帮忙，小声问了句“这个怎么做？”

　　不知道是她说话太小声还是那人故意想逗她，反正还是沉默着没说话。

　　眼看着马上要下坠了，孟见瑶不得不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稔的凶：“说话。”

　　耳边是男人的一声轻笑，似是在调侃她这种情绪外露的状态。不等孟见瑶反驳贺连召，手上传来一阵温热。

　　贺连召的手带着干燥的暖意按在她的手上，带着她的手，很娴熟地操作着，将桨叶迎角减小，保持小于临界迎角的状态。

　　但孟见瑶心思已经不在操作上了。

　　彼时贺连召站在孟见瑶身后，以一种半是环抱的姿态靠在她身后，微微弯着腰，头顺势垂下来，在她耳边，有时候说话轻描淡写地呼出点气，灼热的气息缠绕在孟见瑶的耳畔。

　　“飞行中发生旋翼失速的情况，有不同方法改出，其中减小迎角只是其中一种。”

　　她侧头看去。

　　他的眉毛很浓密，冷然又淡定的眉眼难得有几分认真，嘴角微微勾了勾，看上去是在认真教她的样子——

　　他是认真教了，她也听不进去啊。

　　孟见瑶的唇无声地动了动。

　　贺连召侧脸，唇在孟见瑶的耳侧摩挲着。

　　他并未碰到她，但这样更显暧昧：“听进去了？”

　　呵呵。

　　孟见瑶抿了抿唇，抬起眼，看他，眼中的灵气一览无余：“你真好看。”

　　出乎意料的答案。

　　“好吧。”贺连召的唇蹭了蹭孟见瑶耳侧的头发，“这个也算。”

　　“那其他的方法呢——”

　　孟见瑶不再逗他，想补救一下刚才沉迷美色没有听的事情。

　　“要看是因为什么原因引起的旋翼失速，比如——”

　　贺连召话没说完，警报声骤响。

　　刺耳的警报声穿破层层空气瞬间抵达耳膜，明明是标准的普通话，却在念出来的瞬间，让整个室内都沾染上了极其紧张的氛围。

　　有人说，枪响的瞬间，人是没办法意识到的。直到事情发生的第三秒，人体才能反应过来：要自救。

　　而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回荡在群众耳朵里的是刺耳的响声和扎人眼球的红，但听在搜救员的耳朵里——

　　“一级事故，······立即到指挥室报道，搜救队值班和搜救队员立即做好出动准备······”

　　一级事故是相当重大的事故了。

　　室内的灯光打在孟见瑶的脸上，她陡然惊醒，没有像身边的孩子一样惊慌失措，只是皱着眉毛，平复呼吸，把目光投向身侧的贺连召。

　　他的脸上毫无情绪，眉骨到鼻尖的连接点处处透着冷酷。

　　贺连召于人群中凭借身高看到了郭鹏，两个高个站在紧急疏散的人群中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郭鹏率先转身往更衣室跑，步子矫健，行动自如，没有一丝犹豫。

　　孟见瑶看着他，语气平静：“你要过去吗？”

　　“我今天放假。”

　　贺连召说。

　　“但你不是想去？”孟见瑶早就看透他，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快点吧，郭鹏不是过去了？”

　　是想去。

　　但。

　　贺连召深吸一口气，猝然撞上孟见瑶平静的眼波，飞快地眨了眨眼。

　　这一刻，四周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分明几分钟前才好好的，分明才要表白，但······

　　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这一瞬，有万千的话语想说，又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短暂的几秒钟，记住眼前人的模样。

　　贺连召深深地看着孟见瑶，看着眼瞳里的人冲他笑着摆摆手，告诉他“保重。”

　　“快点去吧，他们在等你。”

　　不需要抱歉。

　　不需要多语。

　　她兀自站在那里，轻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一路平安。”

　　贺连召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不再回头，转身跑向更衣室。

　　孟见瑶目送着他离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台模拟操作机。

　　因为他们俩长时间没操作，游戏已经结束。

　　直升机坠毁在海面上，掀起一团耀眼的火。

　　-

　　“李队，这怎么回事？”

　　几个小队围过去听候李晖的指挥。

　　贺连召一边走一边佩戴好装备朝着那群人走过去。

　　他们小队虽然缺了个叶磊，但其他人都在。

　　同样在的还有何叶明秋他们。

　　李晖站在最前面，指了一下巨大电子屏幕上面的相关情况。

　　“距离我们80海里的填海施工队发生局部坍塌，暂未起火，现在被困工人有将近百人，是重大事故，前方海上气象可以起飞，但施工队那里联系不够明朗。所有小队各自划分区域，37、22······几个小队负责救援，其他小队在这边待命。”李晖指了一下几个区域划分。

　　大家都是身经百战了，马上齐声应道：“是。”

　　“明秋，你有什么事吗？”李晖看向举起手的明秋，问道。

　　“前方气流颠簸大，悬停难度极大，派出救援的小队可能不够。”

　　这也是个问题，如果没法悬停那就很难救援。

　　但现在人手已经全派出去了······

　　“这个······”李晖马上做出决定，“我来。”

　　他虽然位于指挥位置已经有一段时间，但是谁年轻的时候不是从前线上来的呢？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家来做好了。”

　　贺连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没跑到前头，反而是站在最后，懒洋洋出声。

　　察觉到李晖的视线，贺连召不算太工整地给他敬了个礼，“比起开飞机，李队还是做指挥更合适。”

　　现在事态紧急，李晖几乎没有思考马上问他：“今天你休息。”

　　“是。”

　　“可能会死。”

　　谁都知道这对于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而言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贺连召的语气不变：“是。”

　　他懒散地将最后一件装备佩戴整齐，转身去准备下水装备和救生筏，一边抽下几乎是半永久的墨镜一边回头，露出一双坚定明亮的眼睛。

　　“这是我从入队第一天就知道的事，不是吗？”

　　-

　　停机坪上，贺连召的对讲机里传来声音：

　　“贺机长，检查已经完成。CWY118，确认起飞······”

　　空中，五架直升机稳步向前航行，贺连召看了一眼面前局部塌陷的海岛。

　　填海造陆一般多发生于山多地少的沿海城市，通过技术手段将海域湖区转变为陆地。目前尚不知是什么问题引起的坍塌，很难做出针对措施。好在没有爆炸起火，直升机还可以飞行。

　　海上风浪大，又局部坍塌引起浓烟，那团浓重的黑烟就已经随风开始飘起，火舌呼啸着吞噬着钻井平台上的每一份空气，将氧气全部吞噬。

　　甚至只是远远飞去，就能够感受到那股浓重的气流。

　　赵以诚和其他几个搜救队员坐在后排讨论救援方案。

　　“37，你们从几号口上？”

　　何也的声音传到赵以诚他们几个的耳机里：“坍塌口口在1和3号，5号口随时都有可能被波及，我和22去2号，直通钻井平台内层，你们去4号，从甲板下。”

　　赵以诚应了一句好。

　　所有人的对讲机里传来李晖的指导：“这片海域的海水潮汐差较大，潮汐冲刷能力强，局部坍塌极有可能引起整体崩塌，你们要做好准备，必要时刻马上撤离。”

　　“好。”

　　没有叶磊，也暂时没有替补，贺连召自己处理副驾驶的任务。

　　他从数据板上读出当前风向风速，一丝不苟地操作向前。

　　明秋的声音传过来：“37呼叫18。”

　　贺连召：“请讲。”

　　“前方会涡环，你从东北方向试一试。”

　　贺连召：“收到。”

　　贺连召的眉头皱起，视线平稳而坚定地看向前面已经炸出不同烟雾的钻井平台，调整角度查找距离甲板的悬停位置。

　　不适合悬停的状况有很多，其中一项就是涡环状态。

　　由于气流的运作，直升机下降的时候一部分气流会上下循环形成强烈的涡环状态会影响旋翼的正常工作，可能就会出现滚转、俯仰、下降率不稳定等等问题。

　　这种情况之下，只能选择悬停位置保持在合适的距离。

　　直升机是低空飞行的，面对这种容易坍塌的平台，低空飞行相当危险。

　　同时，能够保持住，又是很难的问题——到处都是气流，能稳定都不容易，还要控制在合适距离。

　　“报告，18悬停。”

　　李晖：“18注意安全。”

　　没再回复李晖，贺连召往下悬停，尽量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范围内。这也是直升机进入涡环状态的方式之一，也就是下方总距不要过多，保持规定范围下降率。

　　郭鹏早就准备好，用绞车把赵以诚他们送下去，剩下的就是在直升机上的等待了。

　　这个时候还略显简单，贺连召只需要把飞机往上升环顾在4号口周围随时等待赵以诚他们的呼叫。

　　送走赵以诚之后，郭鹏摊在后座上有点疲累：“今天总感觉预感不太好。”

　　他是觉得填海造陆局部坍塌是个很离谱的事······

　　后面的医疗员拍了一下郭鹏：“鹏哥别乌鸦嘴，咱要相信召哥。”

　　郭鹏瞪了一眼医疗员，小声说别给贺连召那么大压力。

　　他自己一个人操纵飞机就很不容易了，更别说还要顶住那么大压力。

　　医疗员也理解，马上噤声。

　　郭鹏有点担忧地向前面的贺连召看过去。

　　他始终是一副轻松自若的模样，蓬松的头发被安全头盔压住，郭鹏只能窥得他的背影，有一种坦然的随意。

　　他问：“没事吧？”

　　“喂喂喂。”还是他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像是一点不正经。

　　“别贬低我的水平。”

　　依旧是他那高傲的模样。

　　郭鹏放下心来。

　　等啥时候贺连召真的认真了，那事情才略显可怕。

　　不过贺连召的技术，他一向放心。

　　这个队里没有人在操作上会比他更出色。

　　时间的流逝中，郭鹏也逐渐焦虑，唯独贺连召始终一副淡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显得格外漫不经心，甚至还能和背后的医疗员聊起来。

　　“营地门口那家烧烤是真不好吃。”

　　“他们家香菇还行。”

　　“是吗？那我下次试试——”

　　看的郭鹏是心急如焚，差点当场汗毛竖起想敲打一下贺连召，但回应郭鹏的是耳机里传来的共享信息——来自赵以诚：

　　“贺连召！我在4号口，可能有一点偏移——”

　　赵以诚的声音传来。

　　贺连召轻笑一声，直升机稳稳当当地飞过去：

　　“赵哥，原地等我。”

　　“来接你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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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郭鹏：妈的，吓死我了
贺机长（看一眼小孟）：咳咳，不要随时随地说国粹
郭鹏：······也不知道之前是谁暴躁得不行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