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公主传说》辰生青

87、好戏

　　“霍将军，在怕什么？”
　　吴毅伸手覆上霍岐的手背，拍了拍，恶心的霍岐连忙把手挪了开来。虎眼瞪向旁边的老者。
　　“怕天乾主将，突然出现吗？”
　　吴毅说着宽慰的话，语气却是冷冰冰的带着嘲讽和揶揄。
　　“我怕？笑话。怕的该是吴老将军吧。今日陛下难得出宫，天都的安防着实是辛苦吴老将军和天坤了。”
　　霍岐意有所指道。
　　闻言，吴毅深深的皱起眉，他听明白了霍岐的威胁，可看着已经落座的众人，一切已经妥当。
　　“就凭你？”
　　“什么凭我？吴老将军莫要空口诬陷，血口喷人，还是看看这出好戏吧。”
　　霍岐一挥袍子，把手笼在袖中。和莫燧煜对视，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一天坤军匆匆来报道：
　　“启禀陛下，东城城门出行时，来了一人持剑，自称…自称……天乾总将寒魏彰，特来求见陛下述职觐见。此时，巡游的队伍和此人都已经往凌霄阁来了。”
　　吴毅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是霍岐安排的死士，刺杀？他还不待明灵帝回话，就瞪向那着急来通报的天坤军，怒道：
　　“今日种种，都已按流程准备妥当。平白冒出个天乾总将？谁拿把剑都能冒充了吗？还不捉起来。”
　　他有些急了。
　　莫林樵看了一眼吴毅，皱了皱眉，没想到吴毅的反应竟然会如此的大。
　　吴毅瞥见了莫林樵，他心里咯噔一声。
　　中了霍岐的离间。
　　莫林樵有意拉拢天乾势力，又担心吴毅和他带着的天坤不满，这才瞒着他，而他方才担心了这人是霍岐安排的刺客，此时跳出，不正是应了太子莫林樵瞒他的目的。
　　可是，话已至此，吴毅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
　　“陛下的安危是何其重要，带兵近前，只有天乾总将在任礼之时，有此资格，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带剑面觐，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谁能担起这个责任。”
　　话已说到这里，霍岐露出个冷笑，没有说话。
　　莫涟江也没有说话。她拈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倒是真的只是来看这么一出好戏。
　　吴毅有些被架着了。他太紧张了，方才看见昭晔公主登台，就该想到寒魏彰肯定在附近，可就是这样的紧张，才着了霍岐的道。
　　他冷汗细细，最后只能哀求的看向莫林樵，解围。
　　莫林樵等得却也是这样求饶的一眼，他施施然抬手，朝明灵帝道：
　　“父皇，昭晔在边关时，该是见过天乾总将寒魏彰，此人是真是假，等巡游队伍来了，此时不急，先让昭晔前去一看便知。”
　　明灵帝迟疑了片刻，问旁边的莫涟江道：“昭晔，天乾主将，你可认识？”
　　莫涟江正好咽下了葡萄，自然拜道：
　　“昭晔此次能归天机，多亏了寒将军英武，昭晔自然是认识。”
　　明灵帝听完，还是有些犹豫，只听莫涟江又道：
　　“吴老将军惊声，又事关父皇的安危，吴老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父皇可先命人呈剑，父皇当年为寒老将军任礼，以父皇英明，定能认出寒雨剑。若是剑是真。昭晔再认此人是不是天乾主将。再见人也不迟。”
　　明灵帝闻言，认可的点了点头，道：“吴老将军，此话是否可行？”
　　吴毅拜下称诺。分明就已经是莫林樵背着他首肯的事情，再无言，自讨没趣。
　　霍岐看着高台上今日发生的一切，也是明白了，这是先给莫涟江正名，此时，再传寒魏彰出现的消息。这一步步的安排寒魏彰出现，参加任礼，都阻止不得了。
　　天都在今日，白日禁行，所有人都不得出门，冲撞了巡游的队伍。
　　官家说了不得出门，但是官家可没说不得开门窗看看。
　　一时间，天都的百姓纷纷拥拥挤挤在了门口窗前，挤着盼着巡游的队伍路过。
　　他们看着那骑在马上，俊美无韬，却也英武非凡的年轻人，目瞪口呆。
　　没有欢呼，只剩目瞪口呆！
　　这来自边关远方的将军，本身也似天神下凡般的耀眼夺目。
　　惊呼美貌，想来这战功赫赫，又觉得肤浅。
　　感叹他力挽狂澜的战功，在此等丰神俊朗姿容下，更显传奇，一时间竟是让所见之人，都不知得怎么评的复杂。
　　寒魏彰在马上，认真的看着那些拥挤在窗口的人群。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就是：莫涟江在哪里？
　　可是，天都城走了大半，就是没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他多少有些失落。就觉得这任礼无聊的很，只想尽快的结束，好去找莫涟江，他一定要好好念一念她的食言。
　　说不定她会补偿自己呢？
　　一想到补偿，寒魏彰又不是那么失落难受了，反而盼着能尽早到，尽早结束的期待来了。
　　也正是这样的四处搜寻和认真张望。
　　寒魏彰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明显又几幢远处的房子不对劲。
　　一支箭从那些远处的房子里破空而来。
　　寒魏彰原本是不准备拔寒雨剑，距离有些远了，想着在马上避一避也能避开。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避开了，那利箭射进了两边的人家，伤及了无辜。
　　干脆还是拔出了寒雨剑，挡下了飞箭。
　　随着第一支利箭而来，箭雨从四方直冲马上的寒魏彰而来，有些偏了的难免伤到了旁边的巡游队伍。
　　而寒雨剑的冷光之下，就是没有一支，射进旁边的民屋中。
　　百姓们纷纷一惊之下，惊魂未定的感激的看向马上的持剑的将军。
　　随后，在他的示意下，砰砰砰的连着关上了门窗，战战兢兢的从缝隙中偷看。
　　巡游队伍中，天坤军拔刀惊慌的从队伍之前通知到队尾。
　　“刺客！有刺客！！”
　　大批的天坤军向城中，有利箭射来的房屋涌去。
　　原本那些刺客也不再藏了，从房顶上，一跃而起，弩矢射出的箭矢，带着钢索粗绳就钉在了天都的高楼上。
　　他们就是从这纵横交错的绳上，压刀划下，让追来的天坤军在城道中东奔西走，就是捉不到个人影。
　　刺客们蜂拥，沿着划锁绳，直朝寒魏彰飞刀而去。巡游的队伍乱成了一团。
　　“陛下！”
　　高台之上，巡游队伍里，加急来报的天坤军银白的铠甲上已经溅了血，匆忙赶来，又一口气冲上这高楼，通报的慌张：
　　“陛下！天都城中有刺客奇袭巡游队伍！！我们的人已经去了，但是，那些刺客武艺高强，身手矫捷，又有特殊的弓弩箭索，我们在巡游队伍中的人实在不敌，请陛下定夺！！！”
　　明灵帝闻言，气得从帝座上站了起来。看向远处，模糊间是能看见，原本移动的巡游队伍似是被什么挡着走不了了。
　　他朝旁边的吴毅，怒道：
　　“吴毅！”
　　明明说是安排妥当，绝无差错，这种此刻都已经杀到了面门上了，还叫没有差错？
　　吴毅站起身，道：“快去，调人驰援。”
　　那人看了一眼吴毅，又看了眼明灵帝，道：
　　“回报吴将军，天坤的重营皆在这凌霄阁附近，除了守天都城城墙的营，天都内天坤已经没有了可调援的人手，城外的天坤军中，倒是有，但是……没有没有陛下和吴将军的军令，我等不能妄动。”
　　吴毅紧皱眉头，转向看向明灵帝，道：“末将恳请陛下准许，调城外天坤军入城。”
　　明灵帝怒道：
　　“吴毅，任礼大庆需要城中多少天坤，你是上报过，此时又说人手不够？你要调多少进城？你是要清缴刺客，还是意图谋反？！！！！”
　　明灵帝龙颜大怒，瞪向吴毅和旁边的莫林樵。
　　“末将绝无此意啊！是末将失职，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吴毅看了一眼莫林樵，跪下叩拜求道。
　　莫林樵闻言，连忙也开口劝慰道：“父皇，吴老将军多年兢业，绝不可能有二心，吴将军也是一片赤诚，请父皇息怒。当务之急，还是急调城外兵马赶来镇下乱局。”
　　他又连忙转向那禀告的天坤道：“可看清刺客来人？”
　　那天坤犹豫着，这电光火石的，哪里来的及数个人数？只能大概模糊的禀告道：
　　“我来禀告之时，约有三百之数。”
　　吴毅还没说什么，霍岐就站出，公开反驳了城外调兵这样纸上谈兵的说法。
　　“太子殿下，吴将军，此时从城外调兵，远水难救近火，说起来简单，来不来得及，可考虑？”
　　莫涟江听着，这倒是有些道理，哪怕现在去城外调兵，这消息送出去，人再赶过来的功夫，黄花菜都凉了。
　　莫林樵一听这人数似是也不多，天坤一个营最少的也有两千人。
　　整个天都，经过明灵帝首肯调来的天坤军，也有万人。
　　虽说有半数都聚在凌霄阁外，但是，调个营去解围支援，不就行了吗？
　　他转而道：“吴将军，凌霄阁外可有人可调？三百刺客，一营即可。”
　　吴毅颤抖的面上的须发皱纹都在发抖。
　　他张口欲言，欲言又止。
　　这一看就是调虎离山之计，要是真的调了凌霄阁附近的天坤，那万一凌霄阁来了刺客，这不是让他掉脑袋的罪过？
　　莫涟江缓缓的剥着橘子，听说书似的甚至眼底露出了笑意，这整个高台上，就只有她毫无慌乱了。
　　区区三百？
　　她忽然想起当年在官驿外，因为怕伏击，而拦寒魏彰的举动，那时候，她还担心寒魏彰应付不来。
　　后来，霜州屠营，亲眼见到他一人杀完了霜州内所有苍梧守军，千人苍梧兵营都不在话下，那时她才知道，他们这些普通人不应该用他们的常识，去规定寒家这种天佑神武之人。
　　这天坤禀告的守兵跑的慢一些，就不需要来禀告了。
　　但是，关键就是……他跑快了。说得急了。
　　莫涟江看着眼前众人的慌乱和各怀鬼胎。
　　缓缓的掰了一瓣温热暖橘，放进嘴里，什么都没有多说。
　　这是一场好戏，倒是，可以看看。
　　吴毅僵住，只能顺着莫林樵解围的办法，看向明灵帝。
　　明灵帝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任何话。
　　只是期待的，郑重的看着莫林樵，忍着怒火，看着他在危机时候的反应，和在百官面前的表现。
　　他点了点头，想来确实也没别的办法，点头，
　　对那禀告的天坤军道：
　　“就按太子所言，速调阁下一营，去城中支援，剩余营，补缺围护。”
　　莫涟江闻言，连忙把果盘里没有吃完的一个橘子，最后塞进了手炉锦袋里护着。
　　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也没有人注意到，一直脸色阴郁沉沉的莫燧煜，在见此之后，更加沉沉的面色，和这样的阴郁之上露出的狡黠。
　　明灵帝沉重无比，咬牙切齿道：
　　“还不快去！！！”
　　那天坤军才跌撞又慌忙的跑下了高台。
　　吴毅依旧颤抖着伏在桌边，不敢起来。明灵帝坐回帝座，虽然愤怒，却也还得给吴毅几分面子，道：
　　“吴老将军，起吧。”
　　他难得特地的强调了“老”字。其中愤怒，不言而喻。
　　吴毅拜了又拜，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轻松的就过去。
　　他起身，看向霍岐，刺客是谁派来的，要刺杀天乾主将，破坏任礼，打天坤军的脸，种种目的，不言而喻。
　　是霍岐。
　　霍岐眼神脸色，毫无掩饰之意，那表情就是，我霍岐做了，你又耐我何？
　　他甚至出言，挑衅吴毅道：
　　“怎么？吴将军？需要我的部将出手相助吗？本将带来的人，不过数十，却各个都是能及副将的好手，不至于遇到些刺客就如此慌乱不堪。”
　　吴毅眼眸都瞪大了，可此时又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霍岐得意一笑，趁着明灵帝还在气头上，再次火上浇油道：
　　“陛下，末将认为任礼凶险，又出了此等差错，末将提议，任礼应该另寻时间，在宫中举办。”
　　说罢，他又得意的看了一眼莫涟江，他设计这一出刺杀的局，就是为了挑唆太子莫林樵与天坤吴氏的关系，让吴毅在任礼上失职难堪，最后成功打断任礼，好让寒魏彰和寒雨剑，难以正名。四两拨千斤，一计害三人。
　　莫涟江对上霍岐那得意的眼神，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冰冷。
　　明灵帝从听见刺客时，就动了回宫之心，更是在听闻天坤不利，而面色动摇。不想再继续举办任礼，只是碍于大祭司和对面的文臣都在，既然都已经答应好了，怎么能临时变卦，出尔反尔。
　　霍岐说完，却是眼神不经意的又瞥了瞥莫涟江，他现在比起明灵帝，更怕一直一言不发的莫涟江。
　　何况他还说的是天乾任礼推迟一事，只要她不出头，一切都好说。
　　明灵帝听闻看向了更是“示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毕竟只得霍岐提中止，还不够份量。
　　莫燧煜抢先附和霍岐的话，认可道：“霍将军此言极是，父皇的安危牵动着天机一国安危，怎么能因为区区任礼，就有所威胁。霍将军此言才是万全之策。”
　　莫林樵自知他要是此时反驳了，就是不顺明灵帝心意，也不顾父皇安危，是不孝之人。只能含糊道：
　　“请父皇三思。”
　　明灵帝又看向席间已经面露惧色的文官。
　　众人面面相觑。却各有分歧。
　　正是吏部，刑部，和礼部之首回道：
　　“请陛下三思。”
　　而，兵部，户部和工部之首，则是：
　　“霍将军所言极是。”
　　莫涟江冷冷的看了看，这还当真是满朝文武，分的清楚平衡，又支支吾吾了。
　　天下万民都看着，这任礼一推迟，下一次办，什么时候办？可就再也说不清了。
　　大庆一开始的任礼就已经这样，这后面还庆什么？
　　边关如此大捷，都不庆不赏，这对天乾又是何等的冷遇？
　　大祭司有些紧张，政堂之事，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纠缠。
　　此时破礼延期，又是实在拂了民意，可他要是坚持，真的高台上出了安危又如何？
　　明灵帝正要转身，忽然凌霄阁西北角传来一阵巨响，一间不起眼的民宅草屋，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