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定蔷薇》寒复栖

9、私定蔷薇

　　“翘翘，我们打个赌呗？”
　　“打什么赌？”
　　“就赌这次考试，你能排第几？”

　　温翘听到辛再这个问题，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地回答：“倒一。”
　　辛再听到她的答案，噗嗤一声就笑了，“翘翘，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啊？”
　　温翘摇摇头：“不是没信心，是有自知之明。”

　　怎么进的这所“读了就等于半只脚踏进名牌大学”的高中，温翘是知道的。
　　她母亲找了一些人脉把她送进学校也就算了，还硬生生把她塞进了重点班。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癞蛤蟆”丢进“天鹅池”。

　　和一帮天资聪慧，通过层层选拔才进入常青私高的骄子们比较，她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故而，她乐得自在。
　　当倒一也当的舒服。

　　对于她这种行为，老温常说，“温翘你这姑娘是不是打小没脸皮啊？次次考试，次次倒一！我都没脸去见老校长！”
　　提到她没半点血缘关系的校长叔叔，温翘只好笑：“老温，除了你兜里的钱，人家可不关心我的学习成绩。”
　　“……”

　　“你赌输了。”
　　“谁这么离谱？”
　　能比她的成绩还垫底？

　　倏然，温翘扭过头，看向最后一排新来的男生，悄悄问：“该不会是他吧？”

　　没等到辛再的答案，温翘还在疑惑。
　　不可能啊，看样子，不应该。
　　难道是人不可貌相？

　　辛再笑着说，“人家可是今年妥妥的黑马，怎么可能是他！”
　　“黑马呀！”温翘也笑了。
　　辛再盯着她问：“你又在这儿笑什么呢？”
　　“笑我眼光没错。”

　　辛再问她：“所以刚才这个赌算我赢了吗？”
　　温翘抬了抬下巴，“当然。”
　　虽然这个赌挺无聊的，但她可不是一个玩不起的人 。

　　“金叶琳说，让你帮她去找傅靳廷要个微信。”
　　温翘皱起眉头，果断拒绝：“不去。”

　　“你刚不是说我赢了吗？”
　　“我和你的赌是赌，不能干涉其他人。”
　　“但是金叶琳指名要你去。”

　　温翘递给辛再一句问话：“你确定？”
　　辛再点点头，温翘没和她掰扯，直接走到最后一排，脚步停在傅靳廷的身边。

　　女生行动爽利，不拖泥带水。正在课间时间，班里很多同学都注意到了她的举动。她或许不知道自己很漂亮，举手投足间都叫人移不开眼。美丽的桃花眼笑成月牙形状，“同学，我朋友有个叫金叶琳想要你的微信，你能不能给我呀？”
　　正在前排看着温翘的帮她要微信的金叶琳不禁睁大双眼，呆呆地看着温翘。
　　就连辛再也人傻了。

　　傅靳廷抬起头，随后看向眼前的温翘。
　　“不好意思，我没有微信。”
　　这大概是属于他的礼貌，不过温翘下意识接了一句：“要不，你下载一个吧？”
　　“……”

　　金叶琳和辛再同时低下头。
　　很显然，温翘吃了一个闭门羹。

　　金叶琳都快哭死了，她眼巴巴地望着温翘，温翘手一摊：“可不是我不给你要啊，我要了，他没有。”
　　比起没给，说没有已经很礼貌了。
　　辛再盯着温翘问：“祖宗，你知道金叶琳指名要你去是什么意思吗？”

　　温翘迷茫地摇摇。
　　辛再一脸震惊地看她：“你真不知道你这张脸的杀伤力吗？”
　　温翘歪了歪头，一脸无辜的模样，一双桃花眼眨着。

　　美而不自知才最诱人。

　　“所以，你们觉得，让我顶着这张脸去要微信就会成功？”
　　辛再和金叶琳重重地点了下头。
　　温翘不置可否地笑了声，“可惜，是个不近女色的主。”

　　她不是真的美而不自知，只是不习惯在任何人面前都恃靓行凶。
　　从前，总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登徒子到她眼前现眼，嘴上说着深情的话，眼神直勾勾地在她身上打量，做足了帅哥的气派，实则就是屌丝一枚。烦不胜扰。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温翘猛然回过头，看向身在最后一排的傅靳廷——他竟然不近女色！
　　对于见多了“明明是十六七岁风光正好的少年，却一口一个荤段子的下头男”的温翘，他的表现，反倒稀奇。
　　她转回头。

　　辛再问她：“看什么呢？”
　　温翘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忽然在想，金叶琳为什么想要一个新来的转学生的微信。”
　　她这么一说，金叶琳红着脸：“他很帅。”

　　“哦。”
　　说着，温翘笑她：“那如果是我努力要到他的微信，他喜欢上我怎么办呢？”
　　金叶琳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温翘。

　　辛再在她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哎呀，你别逗她了。”
　　温翘：“……”

　　三个女孩爽朗大笑，傅靳廷抬起头，看着其中一个背朝他的女生。
　　她的头发像是漂染过，并不是纯粹的黑，风吹过她发梢，轻轻飘扬。她一歪头，露出一张精致绝伦的侧脸，嘴角带笑。活像个小太阳。

　　-

　　傅靳廷不知不觉地忆起初见她的那一面，想到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局面，他不免勾唇笑起来。还真是命运弄人。那时候，她那句毫不遮掩的话，叫他一直记着，当然，他也记得她突然藏起来的某男杂志。以及，她并不愿意真心嫁给他，而是因为双方父母关系才妥协的事实。

　　傅靳廷在外面，孟淮扬找出来。

　　“走吧。”
　　“玩好了？”
　　孟淮扬哼了一声：“还行。”

　　孟淮扬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盯向傅靳廷：“你今儿心情不好？”
　　傅靳廷嘴角轻翘了一下，“没有。”

　　是他感觉错了？孟淮扬质疑了自己一下，随后想到温翘也在这里，就笑了：“是不是你们夫妻生活不和谐啊？”
　　“……”

　　傅靳廷懒得搭理他，走出惑色，拉开车门坐上去，一副冰山脸。孟淮扬挑了挑眉，跟着他钻进车厢。好似看好戏没看够，孟淮扬又送了他一个消息：“前不久，有一部剧找我投资，我看了演员表，女主角定的是温翘，而男主是她的前男友，陆蔺。”
　　傅靳廷不动声色的脸颊微微侧转，回头看向孟淮扬，孟淮扬看到他忽然关注的眼神，并不意外。

　　“陆蔺是温翘在嫁给你之前谈的最后一任男友。当时，她和他分手遭到家里极大的反对。再加上陆蔺对自己的事业十分珍惜，没有坚持继续和温翘在一起。你想，这样一个人，对于温翘而言，会不会不甘心？”
　　傅靳廷漆黑的瞳仁微微一动，搭在膝上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他回眸，定神：“你以为，他们会旧情复燃？”
　　孟淮扬一急：“我这是在给你提个醒，别拍个戏，老婆给跑了。”

　　听到这儿，傅靳廷收回自己的视线，夜晚大路的灯光，照耀在车内，使得这原本的昏暗的车厢没那么昏暗。
　　孟淮扬听他不说话，就问他：“不是！你该不会也有二心，根本不喜欢温翘吧？”

　　傅靳廷回头，定睛看着他。
　　孟淮扬忽然觉得周遭温度有些降低，他听见他说了一句：“喜欢是什么东西？”
　　傅靳廷原本空摊的手掌收紧，缩成一个拳，他低头看着这抓住空气的手。嘴角一勾，视线又移开，朝着窗外看过去。

　　-

　　“喜欢嘛，就是我一见到他，就失去所有理智。明知不可为，却依旧忍不住，向他靠近。直到我撕裂，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是自己，一半是他的人。”
　　“可我要你这个人，完整的全部。”

　　“你信命运吗？或许，从我自我撕裂的那一刻，从我不清醒的那一刻，我们的结局应该是我完整和清醒。一旦理智天平开始倾斜，就是错的。”
　　“……”

　　“呜呜，好虐啊！”
　　剧本刚到温翘手上的时候，她助理便将本子拿过去率先读起来。温翘即将要参加一个活动，在化妆师那儿做造型。一会儿的功夫，蔡莹莹便找到了自己的喜欢的台词，动情地读起来。

　　温翘看着镜子中的女生，比起素颜的自己，有些陌生，是氛围的差别，却也不失去她原本的本色。听见蔡莹莹的话，温翘勾了勾嘴角：“拍了这么多戏，这些剧本里的情侣关系，无非是现实因素压垮了两个人的心智，彼此犹豫而已，这都不是真的可以歌颂的爱情。”
　　“不是真的可以歌颂的爱情？”蔡莹莹走到温翘身边，“那什么才算？”

　　温翘说：“知道是死局也会心甘情愿赴死。”

　　听到温翘这个答案，蔡莹莹愣住。呆呆地看着温翘，她太美，这样的人，会不会被人以这样的感情对待。
　　不过她好像跑题了。
　　“这太违背人性。”

　　“所以，可歌可颂的爱情，不和人性挂钩。”
　　温翘的话说到一半，化妆师的动作刚好停下来，她抬起头。今天化的猫系妆，她的眼线飞扬，眼神灵动，像只猫，可惜话挺冷漠与无情：“和人性挂钩的，往往都是悲剧。”

　　蔡莹莹被这话带进沉思里，没一会儿，于犹从化妆间外进来，“怎么样，好了吗？”
　　化妆师最后帮她把发型固定，抬起头，如若重负地告诉于犹：“好了。”
　　随即，她看向镜子中的的温翘，她合作了多年的女明星，从稚嫩到成熟，可以完美驾驭各种美的风格，情不自禁地露出些得意的表情。

　　于犹看到，也赞了一声∶“很美。”
　　很敷衍的两个字，温翘抬头看她，有些怨气：“可惜，今天的场不是我喜欢的。”
　　于犹知道，在这名利场，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应酬。她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宝贝，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