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罪》诗无茶

92、第 92 章

　　番外三·白墨/if线
　　丹穴山一战，墨子玉从琉璃火池给小白捡回一条命，元神是回来了，可因为被先前界法融合太久，眼下突然归窍，虽修为法力没少，小白的神智却不复从前，稚嫩得同刚出生的崽子没区别。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空有力量也使不出来，连化形都不会，天天被墨子玉抱在怀里喂吃喂喝，没事就闭眼大睡。
　　“你打算怎么办？”一行人回了九天宗故地，季无衣瞧狐狸躺在墨子玉臂弯，被当小孩一样哐着睡，模样实在乖巧，忍不住伸手去摸，“这么下去也不是个长久办法。”
　　“去去去。”墨子玉把季无衣手拍开，“怎么不长久了？我就不能把他当狐狸养着？他活多少年我养多少年。”
　　他瞥见那只赳赳立在季无衣肩上假寐的凤凰，心里不爽：“怎么？允许你养鸟，就不允许我养狐狸？”
　　小红淡淡扫他一眼，不为所动。
　　季无衣吃瘪：“算了，不招惹你。”
　　小白现在就是墨子玉的逆鳞，碰不得沾不得，谁说一句不好听墨子玉就跟谁急。
　　又问：“晚上吃什么？阿玥想吃糖醋排骨，你呢？”
　　“饺子呗。”墨子玉轻轻拍着小白，生怕把它吵醒，“昨儿无忧不是传书说要来找咱么，你下山买排骨，顺便买点虾仁给她包饺子。”
　　“哦对了，”他补充道，“买几串葡萄，大的，甜的，小白爱吃。”
　　季无衣摊手：“钱。”
　　墨子玉扭头就走：“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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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节将至，山下一日更比一日热闹。
　　季无衣去裁缝铺给季无忧订了件袄，是今年才出的花色，想着给她弄件新衣裳过年。
　　出了铺子天上就开始下雪，洋洋洒洒，万景一色，雪花落到包子铺笼屉上头就给热气化得无影无踪。
　　他和辽玥买了年货，踩着雪向一处青砖黛瓦的院落走去。
　　院子后角门坐落在一条青石路小巷，巷子分两边，中间是条窄窄的河，河两岸便是两条街的人家。
　　那宅院想来是当地的大户乡绅，光院子便不止几进，偏门后门更数不清几扇几道，各有名目归属。河这边数起第二个边门，窄窄高高，门前屋檐做了翘角，虽不如府邸正门阔气，竟也还安了两个石狮子。
　　一个垂髫年纪的女娃娃坐在檐下石头阶上，偏长的杏仁眼，瓜子脸，面皮白净，瞳仁漆黑，正盯着漫天飘零的大雪兀自出神。
　　她自清晨等到现在，巷子口终于出现了那两个人。一个着红衣，身形飘逸，五官俊美；另一个虽穿着锦缎黑袍，却满头白发，若说年老，偏偏容貌又极英气年轻。
　　她冲这二人笑笑，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个每逢初雪都能见到他们的年头。
　　自打有记忆起，他们便每年来看她一次，就在那个巷子口，或是别的远处，总之是能看见她的地方，也不过来，也从未同她说过话。每次她发现他们，白发公子就冲她眉眼弯弯地笑，红衣那人虽没什么反应，只是瞧见她望过来，神色到底变得柔和些。
　　她也试着过去找他们，每次一迈步，被他们瞧出想法，这俩人就会消失。日子一久，也就罢了。
　　“小姐，又看雪啊。”奶娘从屋里出来，给她披上斗篷。
　　她低头系好带子，一抬眼，他们又离开了。
　　“走，回去吧。”奶娘伸手牵她，“雪以后还下呢。”
　　她盯着空荡荡的巷口望了一会儿，跟着奶娘回去了。
　　季无衣也曾问过辽玥，要不要在她这一世结束之后接到山上，辽玥只摇头：“一世有一世的缘分。她喜欢人间，就在人间。”
　　晚上季无忧回来，墨子玉早给她收拾好了厢房，还是以前她住的那间。晚饭季无衣掌勺，虾仁包了饺子还有剩，就给做成一盘白灼虾。小红在外头闲得没事，趁墨子玉看不见，满院子啄着小白玩。
　　小白被追得直伸舌头，想玩又怕痛，跑了几圈见小红停下来，偷偷跑到人家背后伸爪子薅一下，薅完就跑，没跑出两步，脚下一滑，栽进雪里。
　　小红：……
　　小红觉得跟只傻狐狸玩没意思，自顾飞去找季无衣了。
　　月上中天摆好饭，墨子玉和季无衣碰着酒，喝得半醉：“我下午给无忧收拾好屋出来，小白也不知怎的，头上背上掉了好几处毛。”
　　季无衣瞟了瞟神色如常的辽玥，对方脸上毫无波澜，正面无表情给季无忧剥虾。
　　于是笑道：“指不定又去哪疯了回来。”
　　季无忧正吃着，四处望望：“说起来，小白这会儿又哪去了？”
　　“葡萄吃多了，回房睡觉呢吧。”墨子玉说。
　　辽玥突然凝眉：“不对。”
　　随即墨子玉也闻到了：“好重的煞气。”
　　当即扔下碗筷寻着味儿找过去，原是前儿偷跑进来想抓了小红补充修为的一只蜘蛛精，挨了季无衣一顿打，今夜不甘心又来偷袭，结果碰上小白在后山，两个不知怎么纠缠，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蜘蛛精已经给咬死了，现出原形瘫倒在那里，血流如注，淌成一个绿油油的汤池子，看着都叫人恶心。
　　季无忧当即转身就吐了。
　　小白围着蜘蛛肚子埋头吃得欢。
　　墨子玉气急败坏，跑过去拎起它后颈皮就开骂：“还吃！还吃！见着肉就乱馋！这玩意儿也是能随便吃的！瞧瞧你的样子！啃得一脸黑血！赶明儿不知道闹不闹肚子呢！”
　　又道：“你别这么瞧着我！还给你委屈上了！委屈个什么？家里好肉少了你了？要吃这腌臜玩意儿！你爱吃，长长久久地吃去！今晚别想进房！”
　　小白垂着脑袋和四肢，在墨子玉手下摇摇晃晃，低低呜咽一声。
　　季无衣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它哪里懂这些。你平日惯着，这会子又计较上。”
　　墨子玉在气头上，把小白往季无衣手里一扔：“你不计较，你养他去！枉费我平日里看着护着，这死蜘蛛煞气重成这样，他吃了，指不定又招点什么八尾七尾、界法世法在身上。到时候再往琉璃火池一扔，命吃没了，倒也干净。”
　　他骂完，一甩袖子走了，一副真不管小白死活的架势。
　　季无衣知道他是因为好不容易把小白从琉璃火池救回来，关心则乱，故而现在见小白不知好歹，说话也夹枪带棒起来，便不计较。只带着小白回去洗了脸，逼出煞气，领它在自己房里休息。
　　那边墨子玉回去，入夜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是气又是急又是担心害怕，气小白乱吃东西心里没个明辨，又担心夜里阴寒最终之时那煞气会不会给它作出个岔子。
　　正心烦意乱，屋外响起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墨子玉侧耳仔细听了，起身开门，见小白蹲坐在门槛外，小声嘤嘤哭着，有模有样。还抬起一只前爪掩面而泣，哭到一半，悄悄露出眼睛去看门里的反应，见墨子玉来了，更是雷雨大作，哭得抽抽搭搭。
　　墨子玉瞧着它头顶和后背那几撮不知被谁啄乱的狐狸毛，又想着先前季无衣的话，心便发起疼来。蹲下身绷着脸问：“怎么？他们将你赶出来了？”
　　他冷冷哼道：“我就知道那死凤凰不乐意。”
　　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墨子玉便伸手揽过小白抱到怀里。小狐狸窝进他双臂间，撒泼打滚地蹭。一会儿又躺着，抬起爪子要他揉肚皮。
　　墨子玉把手放它肚子上轻轻儿挠：“下次还吃不吃了？”
　　话音一落，自家院子外头走进个季无衣来，肩上站着小红。季无衣抱臂倚在院门石壁上，打趣道：“我说睡着睡着怎么铺盖里就少了个东西，合着是被你偷了啊。”
　　墨子玉脸上过不去，搂了小红就往屋里走：“你就成日里教坏它，如今都会联合起来戏弄人了。”
　　季无衣才不管他好赖话，冲着墨子玉背影喊：“你有骨气！你怎么不把它扔出来？”
　　房门砰的关上。
　　没人看见，小红立马钻进季无衣怀里。
　　“你那么小，还没个狐狸暖和。”季无衣往回走，伸出指头挠挠小红下巴，“暖床都不够用。赶明儿我也去青丘捡个狐狸去，放到房里和你作伴？”
　　小红冲他叫嚷。
　　“逗你的。”季无衣努努嘴，“狐狸愿意，我床还装不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