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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监狱 ...

  •   “昨天A34这里的咒力波动很异常。”

      “和现有术士的咒力全都对不上。推测使用了高等级咒具。”

      “……去那里执行任务是咒灵操使。他为什么会使用大范围杀伤性的咒具?”

      “——有结果了。使用咒具的并非术士,而是一个连咒灵都看不见的普通人。”

      “她叫江之岛盾子。”

      ·

      白炽灯在昏暗的室内轻微地摇晃。

      超高校级的绝望没干劲地趴在审讯桌上,偶尔看一眼身前负责宣判的辅助监督。

      没进知觉系统的人声自动扭曲成绝望在耳边的絮絮低语……也就是说,完全没在听啦。

      咒具铁链小题大做地紧紧束缚着她的手腕,末端直通到整栋房屋的底部。

      “——听见了吗?江之岛盾子?”

      到了中年的辅助监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密密麻麻排满了字的纸张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根据咒术第37条,在无监管情况下,非术师不得持有高等级咒具。限于三日内全部上交。否则……”

      “就以谋杀二级咒术师松下一郎的大罪,判处死刑。”

      江之岛盾子抬了抬脸。蓝灰色的眼睛明明沉静而忠实地映射出了现实中的一切影像——看上去却像是焕发着虹彩般的光芒。*

      这是一双绝望着的眼睛。

      “你们知道的吧。”

      江之岛盾子托着下颌,无趣地敛着眼睛。

      “……咒具,我是不会交的哦。”

      辅助监督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他没见过这种女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在死亡的威胁下仍然无动于衷?

      “因为这可是一生只能体会一次的、死亡的绝望啊。”

      江之岛盾子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为什么你理解不了呢?呐,为什么理解不了呢?”

      她的困惑是真实的。江之岛盾子毫无疑问地出自真心地分享着死亡的喜悦……与既定的常识形成的荒诞反差,几乎让已经辅助监督产生了呕吐的冲动。

      ——江之岛盾子是彻头彻尾的魔女。生活在人群里的异常者。

      “三天后将会执行注射死刑。”

      辅助监督强压下窒息般的绝望感,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门。

      然后在卫生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心底积攒已久的抑郁情绪逐渐浮现,他一点一点奇异地理解了她的想法。

      在和江之岛盾子对话的三个小时后,辅助监督绝望了。

      他鼓起最后的勇气,向上层申请,在执行死刑前对江之岛盾子持续注射镇静剂。

      ……唔。

      被镇静剂麻醉了神经的江之岛盾子半梦半醒,昏沉中下意识地贴近了眼前的温和热源。颊侧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是夏油杰吗?

      跳过法律,擅自对非术师实施秘密死刑,这对咒术界高层来说不是适合宣扬的事情。

      而对像夏油杰这样连根基都没有,只凭着术式优秀而拥有地位的家伙来说,甚至根本不会知道实情……更不用说来救她了。

      ——是在她身上放了监视性的咒灵吧。

      “马上就能出去了。”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再睡一会也无所谓。强行醒过来会很难受的。”

      温和的语句里掺进了疲惫的喘息和颤抖。臂膀依旧有力,只是不再像是平时那样游刃有余。

      江之岛盾子的指尖轻轻压在夏油杰颈侧的动脉血管上,心脏跳得要比平时快呢。

      原来即使是最强的咒灵操使,在不能用咒术的特殊监狱里也会像是普通人一样艰难啊。

      ——简直像是把远在天上的菩萨拽进了人间。

      “不能走前面那条路哦。”

      超高校级的的绝望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压低了声音,悄悄地在他的耳边梦呓。

      在换岗期没有人看守这点没错。但是关键地点传感器和监控都是一直自动巡查着的。

      因为这些科技的东西被好好地藏起来了,所以普通人察觉不到吧。

      “左转,进辅助监督临时休息的办公室。”

      江之岛盾子的话里没有太多情绪。时不时睁开一下的蓝灰色眼睛简直像是无机质的宝石一样。

      令辅助监督绝望不是一次简单的无的放矢。就像在这种时候……绝望了的家伙会像猴子一样听话。

      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按照她的话转了向。办公室里没有人,胡乱堆满了书和文件。珍惜着用了很久的玻璃杯也打成了碎片——处境简直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嘛。

      “嘘。”

      被放下来的江之岛可爱地歪了歪头,涂成嫩红色的指尖在唇珠上压出一个小小的凹陷。

      “躲·起·来。不要发出声音哟,杰。”

      不能用咒术的咒灵操使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怎么可能猜出江之岛盾子做了什么呢?

      但他仍然像是每一次选择那样——轻易就向嘶嘶吐信的红蛇付诸了信任。

      看着夏油杰躲进了桌子下面,依靠着办公桌的江之岛盾子才回过头,迎接颇有牺牲精神的客人。

      超高校级绝望的蓝灰色眼睛里正闪烁着绝望般的虹彩光辉。

      不会对人类的□□做出任何的伤害,而是从内而外侵蚀着精神。只要从她身上联想起自己的遭遇,就不可避免地要滑落进绝望的深渊……

      江之岛盾子就是这样的女人。

      ——已经步入中年、见过各种各样凶恶诅咒师的辅助监督反而能切身明白她的可怕之处。

      在见到江之岛盾子的刹那,他就恐惧地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简直就像是兔子见了老虎一样。

      ……她有这么凶吗?完全是他太弱了的错吧!

      “目前不会杀了你哦。”

      江之岛盾子扬起唇角,居高临下地露出了笑容。她拍了拍办公桌的侧面,示意夏油杰可以出来了。

      “现在,放我们出去吧。”

      辅助监督颤抖着点了点头。勉强从地上站起来,一眼都没看已经很大只的夏油杰,随便就从沙发上抽出了两件西装外套。

      “请、请穿上这个!”

      有了在这里权力不小的辅助监督包庇,他们的出逃之旅显然变得容易得多。

      遇到关卡只要出示证件和身份证明就是了。一路步伐不停,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扇门前。

      ——而这里显然是辅助监督的权力无法辐射到的区域。

      “请出示许可证。”

      在岗哨平淡的声音传到三个人耳边之前,辅助监督已经流出了满额的冷汗。

      “嗯……嗯……”

      他胡乱答应着,同时开始缓慢地翻动提包——他们都心知肚明,那里可没有什么见鬼的许可证。

      咒灵操使覆着一层薄茧的指腹慢慢地蹭过江之岛盾子圆润的指节,像是安抚某种野生动物炸起的绒毛。

      “没关系的。”

      他的唇角重新温和地弯起,半掩在帽沿下的丹凤眼映出樱粉的颜色。

      “不行的话,就召唤咒灵。”

      ……好讨厌。

      好讨厌这张永远充满了希望的脸。

      但是不和希望战斗的话就不会取得胜利……就像希望不击败绝望就不行一样……

      那么就按决定好了的那样把他毁掉吧。

      江之岛盾子低下头,看着几乎被包裹住了的左手。

      ——所以,她为什么还会对这样的未来感到绝望呢?

      打断了辅助监督翻找证件的过程的,是穿着实验服,由一群人护送着来到这里的超高校级神经学者。

      松田夜助。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变装了的江之岛盾子。这个清秀得简直像是女孩子的少年迅速认清了现状,并决定出了立场。

      “为什么还不开门?”

      他冷淡地说话,稍稍拧起了眉。

      “希望之峰那边还在等着我的报告……难道你能承担得起延误的代价吗?”

      作为迟早要站在神经医学这一行业最高点的学者,松田夜助即使在咒术界也不是可以慢待的客人。

      更何况那个项目——人工制造的希望,所有才能集聚一身的高中生——诞生后,世界的格局想必都会向着希望之峰学园倾斜吧。

      岗哨踌躇片刻,还是在催促中拉开了大门。

      江之岛盾子低下身,轻巧地混进了随行的队伍。夏油杰也随之跟上,被留在原地的只有一脸冷汗的辅助监督。

      按理来说就该到此为止了。对吧?

      被囚禁的犯人逃出生天,把特殊监狱的一切抛之脑后什么的……

      超高校级的的绝望悄悄摸出了护卫别在腰间的消°音°枪,背过身去反手指向舒出一口气的辅助监督。

      ——不能让他把夏油杰出现过的事情说出口。

      所以,永别啦。

      她正要扣下扳机,枪°膛就被夏油杰所握住、抬起来了。

      “……总会有办法的。”

      他轻轻地说话,敛起眼睛,慈悲而居高临下地看着樱发的绝望。

      “不要动手。”

      ——真像是云上的佛陀一样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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