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毋相忘》顾海北

51、第五十一章

　　那人身姿挺拔，束发高冠，红衣黑袍，左手拿着那本书，右手牵着一匹丰神俊朗的白马。

　　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你经常做这些事吗？”黑衣男子开口了，白瑾瑶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曾经听过他的声音。

　　白瑾瑶看了一圈，确定男子是在和自己对话，赧然道：“也不是经常，就是忍不住了所以才......”

　　“哎呀！公子回来了！”老梁牵着老牛出现了街角，远远叫道，又看到白瑾瑶坐在树上，“玉儿，你快下来，别摔下来把东西砸烂了！”

　　什么，这就是别院的男主人？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回来吗？不是说四海先回来的吗？还有就是，如果我不小心掉下来，老梁你应该关心的不应该是我才对吗？

　　白瑾瑶四顾茫然，幸好这时门外的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夏嘉年收回视线去拉马，她慢慢扶着树干退下来。她突然想到，方才夏嘉年问的好像是自己是不是经常爬树，而不是经常看那种书......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

　　“也不是经常，就是忍不住了所以才......”

　　她经常在主子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承认自己是个色胚！她会不会被赶出家门！

　　白瑾瑶一紧张，脚一滑，跌了下去。

　　“啊！瑾......玉儿！”一开门，几人就在门口看着白瑾瑶从树上跌了下来。

　　“没事，没事！没事！”白瑾瑶惊出一身冷汗，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说给对面的人听，“我抓住了，我抓住了！”

　　而且，即使跌下来，其实也不会摔伤，因为树下堆放了厚厚一层草料，这也是白瑾瑶敢爬上树的原因。

　　四海想上前帮白瑾瑶解围，夏嘉年看了他一眼，四海轻咳一声退了回去。

　　白瑾瑶伸长双臂，挂在一根树干上——颇像一只长臂猿，而且，这只“猿”此时显得有些吃力，还有些窘迫。

　　白瑾也很想立即跳下去，但是她算了下距离，跳下去她需要缓冲的地方，而夏嘉年正站在她可以站稳的地方。

　　”劳烦将军让让，让我下去叙话？”

　　“过来。”夏嘉年说完，转身离去。

　　白瑾瑶跳了下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老梁，用嘴型问道：怎么办？

　　老梁也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跟上。

　　“你可知道我是谁？”书房里，夏嘉年端坐上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原先没认出来，现在知道了。”白瑾瑶点点头。

　　这个原先是指什么时候的原先？

　　“抬起头。”

　　白瑾瑶依言抬起头。

　　她看他的眼神，正如第一次在上林苑军帐，有掩饰不住的好奇，只是这一次多了一丝疏离和敬畏。

　　疏离？她不记得自己了？意识到白瑾瑶对自己产生疏离感，夏嘉年不知道为何有些似有若无的失落。

　　“皇上最近纳的妃子，听说是池家人。”他边说边观察白瑾瑶的神色，白瑾瑶认真听着，还点点头眼神示意“然后呢？”

　　大夫曾经嘱咐过不要直接刺激白瑾瑶，最好可以让她接触熟悉的人和事，这样或许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那名妃子叫池书南，有了身孕。”

　　“呀！”白瑾瑶低低叫了一声。

　　“怎么？”夏嘉年向前探出身子。

　　“喜事啊！”白瑾瑶拍掌道，“皇家开枝散叶，兴安朝才可以继续繁荣昌盛！”

　　“当真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听到池书南的事情没有丝毫应该有的反应，看上去她真的将之前的事情忘光了。

　　白瑾瑶回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这在问摔了脑袋的事情，“是的，将军，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从云雾峰滚下来，是梁叔救了我。”

　　“这一两个月，多得梁叔夫妇的照顾......还有将军的收留！”说罢她摸了摸自己双臂，扬起下巴笑了：“我命大，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但是没有缺胳膊少腿，大夫说慢慢会想起来的。”

　　说罢她看了一眼夏嘉年，犹豫道：“眼下我无处可去，将军能否再收留我一段时日？”

　　夏嘉年哪里会说不？轻轻颔首。

　　白瑾瑶双眸闪烁如星，嘴角弯起的弧度，露出好看整齐的贝齿。夏嘉年不知为何想到了桃花，是一朵沐浴着春日绚烂日光的花骨朵儿，圆圆鼓鼓的，铆足劲头忽而绽放开来。“谢谢将军！”

　　“嗯......”夏嘉年重新靠回太师椅，“宫里明日会有赏赐，你叫梁叔将其中的一副灯笼并丝绸选出来，差人送回阳陵。”

　　“诺！”白瑾瑶应道。

　　“伤都好了吗？”

　　“差不多好了，只是偶尔还会眩晕。”白瑾瑶点点头，心道这主子真是体恤下人，难怪自己表叔一直心心念念着。说的十句话有三句话是围绕自己的伤势展开的。

　　“眩晕？”夏嘉年又问。

　　现在是四句了。

　　“回将军，就是天气变的时候，脑袋会很晕，天旋地转一般。”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白瑾瑶悄悄看了一眼，夏嘉年支着额头，眼睛虚虚盯着半空——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