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救世主的我落网了》止汶

50、战场

　　浓郁的黑雾被驱散出一个巨大的立方体空洞，探照灯的灯光惨白冷亮，把整个战场都照得一片通明。

　　黑色军服的永夜帝国人类，蓝色军服的潮汐帝国海妖，白色军服的云顶帝国天使，三军对垒，三方军队形成三角站位。

　　巫辞所处的黄金台位于潮汐帝国海妖军队中央略高的位置，完全可以审视整片战场。

　　最显眼的是云顶的天使，他们是真的在云顶，于天空之中扇动着洁白的翅膀，居高临下，巫辞要仰着脸才能看到他们。

　　最高处是探照灯的光束，天使们头顶光环，舒展羽翼，背对着探照灯的光，好像真的是神派下来的使者，巫辞甚至看到个六翼的天使，大概是将军之类的角色。

　　不过…他可不喜欢抬起头看人，真扫兴。

　　巫辞对天使的印象直线降低，甚至打算抬手用傀儡线把六翼的那个扯下来。

　　他当然可以那样做，三族的将领都已被他控制，这次突如其来的开战也是他的手笔。

　　牵动傀儡的傀儡师必须要在最高处，傀儡只需要在下方表演，尽情高歌舞蹈，拼尽全力夺得观众的喝彩，又如何能在高处呢？

　　“祭司大人，假若您想要观看，请使用这个吧。”

　　站在他身旁的一个明显有特殊身份的海妖少年递上一个精致的单筒望远镜。

　　胡桃木，光泽莹亮，镶嵌金丝，形制像海盗船长使用的那种，但样式则是贵族和那些尊贵的夫人小姐在剧院又或是马场欣赏戏剧与比赛时使用的小物件儿。

　　巫辞总疑心这精巧东西应该和嗅盐出现在一起。

　　“惨烈的症状总是需要观赏，这更能体现和平的可贵与资源的紧缺，彰显贵族无用的同情心，不是吗？”

　　面容妖治的海妖少年抚了抚深蓝华服轻笑，“祭司，您和其他的祭司都不一样，希望您能活得长久些，假如不长久，在死前看看有多少人先您而去，那便不再悲哀了。”

　　“谢谢，你也很有趣。”巫辞将手伸出包裹黄金台的透明屏障，接住那只望远镜。

　　望远镜落到手心，他的手却忽然被海妖少年抓住。

　　“什么意思？”巫辞抬起眼眸，虽然没有抽出手，但语气变得很危险。

　　“别这么凶嘛，您这语气，我感觉您下一秒就要从这神台上下来拧掉我的脑袋。”少年微笑着舔了舔嘴唇，“祭司，您也看出我是个贵族了，无论哪个帝国，冒犯贵族都是死罪，虽然您是祭司，但总得担上一些罪责。”

　　巫辞问，“所以呢？”

　　“没有所以。”少年抓住他的手，指尖描绘浅淡掌纹，最终停留在尾指的戒指上，轻缓地摩梭，“这不是祭司制式服装里面的东西，却有神的气息，散发着强大的精神辐射，我感受到了，只要长久接触，就能让任何生物无限制地变强。”

　　又是一个相信了葬礼的愚蠢羔羊，简直无稽之谈…他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他的骨灰拿来烧个戒指还能让人无限制变强？开玩笑呢，他又不是万金油，尸体哪儿哪儿都有用，能镇副本能造神的。

　　巫辞握指成拳避免海妖少年给他把暗星十卫信物戒指摘下来，面无表情道，“随你说什么，不过这是我的骨灰，我想把它烧成什么就烧成什么，无论是烧成钻石见证永恒还是烧个烤瓷的抽水马桶都和你没关系，你有意见？”

　　“是我孤陋寡闻了，这该怎么说？烤瓷的抽水马桶也许是什么稀有的艺术品，但总没有人用自己的骨灰做骨瓷，不过，您开这种玩笑，可真是…具有…幽默感？”

　　“我说的是实话，可惜你不信，这代表你根本就没有尊重我。”巫辞轻声叹息。

　　“您真是有趣，我越来越喜欢您了。”海妖少年丝毫没有把巫辞话中的“玩笑”放在心上，一个劲儿地拨弄自己如轻纱一般的淡蓝色耳鳍，活脱脱像一只漂亮的小孔雀鱼，骄纵中透着海妖特有的不明显傻气，“我是赫尔曼，姑且算是皇室血脉，有兴趣交个朋友吗？”

　　朋友。

　　朋友代表着尊重。

　　巫辞喜欢交朋友。

　　他的朋友死亡率很高，也许是沾染了他的霉运，又或是因为他，反正死得总是比他早，算消耗品，所以他得多交些朋友。

　　“好吧，尊重这个话题勉强算你通过，赫尔曼，我将会是你最忠实的朋友。”巫辞抽回自己的手，脸上挂起了温和的微笑。

　　“那你可一定得试试我最喜欢的游戏，”海妖少年赫尔曼向前方遥遥一指，“看看那些将领和头目，看他们身上的细节猜测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生活的环境如何、身体状况如何、近日思想如何、以此推测敌方情报。”

　　这是带望远镜的目的…赫尔曼一个有潮汐皇室血脉的贵族之所以跟着上战场，就是为了玩这个游戏？

　　旁边的赫尔曼不知道巫辞的想法，摸出另一个单筒望远镜，指着人类军队前方的男人说，“看，穿着人类普通军服，没有配饰，但厚底长靴的鞋底侧边很干净。

　　这场战争把狗脑袋都打出来了，土地都被染得鲜红，踩上去还会因为血液浸湿让土壤过于湿润下陷，一个在战场上的士兵鞋底不染成暗红色就是逃兵，他遮遮掩掩地立于军中，显然不是逃兵，那就定然是常常坐在指挥室的将军。”

　　“至于出现在这儿…”赫尔曼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语气满是不屑地嘲弄，“他是怕被暗杀呢。”

　　“我看并非如此。”巫辞闭上左眼，将望远镜移到右眼前，“有帮手，他在误导你。”

　　望远镜印有红色标刻线的玻璃视线中，雨裳扶着放大版辛西娅和一个同样带着戒指的黑发黑眼青年站在最前方。

　　那个“辛西娅”是音转，那，那个没见过的青年大概就是尘迁了。

　　尘迁是真潇洒，一身废土风格的牛仔打扮，无袖的牛仔服，把衬衣的袖口往上挽了两圈，露出结实的小臂和手臂上的发绳，头顶上还带了个翻皮的棕黄色牛仔帽压下乱翘的黑发，腿上绑着的枪套装着左轮，厚底的皮靴打了铆钉闪闪发亮。

　　怪不得是海王潮男，这模样简直帅到令人心碎。

　　普通牌下的巫辞浑身金饰都不够他闪。

　　不用奇迹…闪耀…呸，德克斯托尔的皮肤，整个战场就数尘迁最靓。

　　巫辞记得他好像是鱼旋前男友，还是个不对女性动手的家伙，听鱼旋之前在德克斯托尔那儿话里的意思，这家伙貌似还当过他教女，也就是永夜帝国当朝太后伊内丝夫人的情人？

　　不愧是能当伊内丝情人还全须全尾活着搞对象的男人，够格。

　　肯定没少和五符去做大保健。

　　反正巫辞看尘迁，怎么看怎么感觉一股海王浪子味儿，脖子上甚至还有一大串字母纹身，从远处看和缝合线似的，和把情人名字首字母纹在手上的鱼旋真是海王海后中门对狙——绝配。

　　鱼旋纹满字母的左手臂可还在巫辞办公室放着呢。

　　远处的尘迁仿佛察觉了恶意视线，转过头来，穿过万军丛中，与巫辞遥遥对视。

　　这么远，没有特制的倍镜不可能看清，哪怕是暗星十卫也不行，顶多看清个色块轮廓。

　　巫辞双指并拢轻点太阳穴抬了抬，算是打了个招呼。

　　“有三个难缠的对手，能力奇奇怪怪，不过好消息是，有一个晕着。”他对赫尔曼说。

　　赫尔曼摊开手掌，“现在看出来了，不过这与我们没关系，贵族的第位是崇高的，无论打输打赢，只要另外两个帝国不是想和潮汐彻底撕破脸，永远不会有人动我这个贵族，我只需站在看台上做个守礼节的观众，看演员们登台取悦逗乐，博人一笑，然后在必要时给予他们欢呼作为鼓励的认同。”

　　“认同？我喜欢这个词。”巫辞放下望远镜，将它放在旁边，重新捧起蜡烛，手上的火柴漫不经心地把玩，闭上眼睛克制着让自己不要点燃蜡烛，戒断正面情感恢复的成瘾性。

　　“看呐，祭司，战场上有很多人，可他们大多数都会死亡。”海妖少年赫尔曼黄珊瑚一样的眼睛充斥着游离旁观的空洞乐趣。

　　“不看。”巫辞闭着眼睛淡淡道，“战争是一件残忍的事，我平等地爱着所有的生物，见不得这残忍的场面，索性不看了。”

　　赫尔曼顿住了，被这个回答给难住，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巫辞的意图。过了好久，他才问，“是吗？那您如何看待灵魂与肉/体，既然您说一切都被平等地爱着，那神又更爱哪个呢？”

　　“肉/体如同花朵，在有限的时间内开放又衰败，而灵魂则是不朽不灭的。

　　我是人，自然会去喜爱羔羊韶华易逝的肉/体，也爱它们复杂的阴险狡诈又或是天真动人。

　　不朽不灭的神爱世人，自然该喜爱羔羊永恒的灵魂。

　　但你需知道灵魂是不朽的，神有太多的时间去爱灵魂，那么在有些时候，祂便会更喜爱肉/体。

　　正如一位绅士因妻子娇媚迷人的肉/体而保持忠贞，这并不肮脏下流，而是达成结果的原因。”

　　“我发现您的思想并不像一位祭司，您的言论，对神没有丝毫的尊重。”

　　我他妈还得自己尊重自己？我能知道我对自己尊不尊重？

　　巫辞笑了一声，反正闭着眼睛又不是睁眼说瞎话，直接随口编了个理由，“我负责传道，假若能让所有生物都对神报有尊重，便是对神的尊重。”

　　“真有趣……我现在才发现，您长的似乎很符合神与德克斯托尔冕下的喜好……”赫尔曼拔出一把匕首凑近透明的屏障，神色迷幻，带着海妖特有的精神催眠。

　　“在这片大地上，渎神是最严重的罪名，我们要将渎神者当做带有恶意的魔鬼与毒蛇。

　　祭司，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的身体中流淌的，是鲜血，抑或是毒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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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你身体中流淌的是鲜血抑或是毒汁出自《万王之王》的莎乐美
莎乐美出自《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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