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救世主的我落网了》止汶

40、欢乐之梦

　　“分五万愿为病院做出供献的幸运者出来，去成为其他人的食粮吧。”

　　那个以残忍手段杀掉前任院长，自称现任院长的男人，轻而易举就决定了五万人的未来。

　　他甚至还带着独属于帝国最高层贵族的优雅微笑，好像在谈论今天的红茶一样那么闲适地说：“去成为食粮吧，哪怕生不如死，但病院会记得你们。”

　　如何记得呢？

　　噩梦药剂，混合稀释后的噩梦药剂制成的变异营养液。

　　将还有意识的人浸没其中，身上划出无数道伤口，让那些使人痛苦的药液随着血液在你的全身流转。

　　时间会变得漫长，没有光亮定时亮起又熄灭，于是你就会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只有在无尽的暗中挣扎，麻木，再挣扎，再麻木。

　　溺毙的感觉很差，仍比不上噩梦药剂的流转，扭曲你的精神，放大你的痛苦，却因为其中主材料是那种含有大量生机的淡红色药物而不断维持着你的生命，还会让你的精神无法崩溃。

　　它不只是作用在身体上，更是作用在灵魂上。

　　所有快乐和幸福的正面情绪都会剥离，连带着记忆一起消失扭曲，让他们变成灰白的和空白的，只会给予你负面的情绪，

　　它是主的痛苦，主对世人忍耐的怒火。

　　到了这时候，死亡也会变成一种幸福又奢侈的事情。想到死亡都会因为那点快乐的情绪被药剂抹除你的思想。

　　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药剂催生真菌植物从你的血肉中生根发芽，那你当做一个中转器，汲取你体内的能量，吞食你的骨髓，长出供以其他人使用的无尽肉食。

　　牺牲自己，奉献他人，哪怕你开始是抱着这个伟大的思想，在无尽的折磨和时间中也会被消磨殆尽，充满对世界的怨恨。

　　说得简单一点，你只要一想到这个伟大思想，那些正面的情绪就会被迅速吞噬。

　　而且…这相当于饮鸠止渴，只要食用了用你带有噩梦药剂生长出来的真菌血肉，那些痛苦就会与日俱增，将人变得不像人，将人变成活着的尸体，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腐烂。

　　离开你身体的血肉也能被你感知到，你会知晓它们在你同僚和病人口中咀嚼，锋利的牙齿，温热的口腔。

　　你变成碎肉滑过他们的食道，你进入胃部，被胃酸腐蚀，让那些药剂被他们的身体吸收。

　　他们当中有同僚，有病人，有女人，有男人，有老人，有小孩。

　　或许有你交好的兄弟和亲戚朋友，或许有你暗恋的女孩或男孩，或许是无辜的孩子，又或是想要努力挣扎活着的病人。

　　你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心跳，可你却无可奈何，只能在痛苦中感受他们被你所携带的噩梦药剂物质同化。

　　那些你在意的人，他们开始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整夜整夜的做噩梦，然后开始恍惚。

　　他们变成活尸腐烂，最终，你的血肉会破体而出，在他们的胸膛中开出最绚丽的花。

　　那种花的名字叫欢乐之梦，诞生于噩梦与鲜血苦痛中的欢乐之梦。

　　它是只有用噩梦药剂使人陷入极端的痛苦绝望才能培养出来的花，它是人被汲取的所有正面情绪，所以长得极艳，很像是阳光下的含苞玫瑰。

　　等到它真正开放，那些含苞的花瓣会展开，它会艳得如同鲜血烈日，会在黑暗中自行燃烧发出光芒，像是背弃了神的主教被烈火灼伤的深红法袍。

　　在光芒下常开不败，在黑暗中自行燃烧。

　　它生来就只能在光下，否则它会宁愿为了带来短暂的光亮而化作灰烬。

　　欢乐之梦，究竟要在黑暗中沉沦多少年才能得到这样一朵花？

　　活尸们深灰的眼眸中不知为何恢复了些本色，然而诞生了人性光辉的痛苦神色却又被蔓延的苍青色迅速磨灭，变得像只会祈祷的人偶一样虔诚地向带给他们痛苦的主垂下头。

　　因为主承受过更多还选择宽容，因为主是那么一个温和沉静的主。

　　主怎么会错呢？

　　他们呆滞迟缓地涌动离开，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扑入那些药剂中，想要成为“能做出贡献的幸运者”，从而得到主的垂眸。

　　德克斯托尔微笑着看着他们离开，转过身看了看被用铁栏杆封上的窗外那浓郁黑雾，去往院长办公室，端起立着蜡烛的金属烛台。

　　【发现特殊物品：欢梦之烛.阿什莉】

　　【自痛苦胸膛诞生的欢乐之梦，凝结着受难者被剥夺的欢乐，于黑暗中燃烧，化为灰烬，混合受难者血液制成欢梦之烛。

　　点燃欢梦之烛，可恢复受难者人性，可死亡的受难者，又如何见到烛火燃烧？

　　——阿什莉，我的亡妻，我时常想起你美丽的灰色眼睛，请你看着我，使我能够在你与神的帮助下维护我们共同建立的病院】

　　【点燃时驱散黑暗与负面效果，非该烛所属受难者仅可在烛火持续期间少量恢复正面情感与人性(特殊物品，主线完成后可带离副本)】

　　这只蜡烛…源自老院长的亡妻？

　　德克斯托尔垂眸，在壁炉的上方看见一张合照。

　　年轻时的老院长和一个容貌温柔的少女并肩站在病院门口微笑。

　　这就是阿什莉？

　　并没有人性还杀了老院长让他去地下和妻子团聚的德克斯托尔轻轻亲吻蜡烛，像是神父亲吻信徒的额头为其赐福般低声轻道，“谢谢你，阿什莉，神会感激你，并让你与你的丈夫再次相遇。”

　　他用手术刀在手杖上擦出火星，点燃了阿什莉的欢乐之梦。

　　烛火升腾，照亮了没有光芒的室内。

　　老院长破碎的尸体被光芒笼罩，蜡烛流下淡红的烛泪，好似持烛人左眼下方宛若泪迹的红痕。

　　欢乐之梦随着少女旋转裙摆般清甜的香气发散，少女阿什莉提着蓝色的端庄长裙走来。

　　她走下马车，抬首发现伸手扶她的车夫是她年轻的恋人。

　　许久不见的欣喜回荡在少女心中，“父亲说希望我嫁给一个有体面工作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呀？”

　　她的恋人笑了，“我有了一所病院，阿什莉，我将以你眼睛的颜色为它命名。”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把它当做我们共同的家！”阿什莉快乐极了，简直都想翩翩起舞。

　　“那么，愿意和我一起去歌剧院吗？美丽的小姐？”恋人笑着弯腰亲吻她的手背。

　　“当然，先生，这是我的荣幸。”

　　……

　　源自阿什莉的欢乐，窃喜的花在心中暗自发芽，让德克斯托尔平静到近乎于另一个物种的情绪出现一瞬征愣。

　　这是正面的情绪，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一个被噩梦药剂剥夺所有正面情绪的人，哪怕恢复一丁点的微弱情绪都会很清晰。

　　微微的酸涩，努力矜持的暗藏喜悦。就像用他人的身份做了一个梦，想偷偷亲吻一个不认识的人，明知很奇怪，但又被不知何处来的朦胧期盼促使得想继续维持这个梦不要醒来。

　　被噩梦药剂入侵过的灵魂让他认为这种感觉不好。

　　正面情感会让人不再理性，所以是错误的，不耻的，不利于人进化的低级存在。

　　他是带着怨恨和并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他身上的“包容”这句空话活下来的，他该报复，或受仇恨推动，让自己更像给予罪人们审判的神。

　　他该知道噩梦药剂和欢乐之梦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单独使用大量没有经过稀释的纯粹噩梦药剂会让人也诞生欢乐之梦。

　　那是为更浓烈的欢乐之梦。

　　你心中所怀的人性和正面情绪越多，噩梦药剂带来的痛苦也就越强烈，越会将那些情绪剥夺，让它们成为在你胸膛中破体而出的欢乐之梦。

　　巫辞尸体的胸膛…曾经生长过很多欢乐之梦。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感受得到根系在他的胸膛中发芽，想必他的坟墓定然会开满花。

　　德克斯托尔揉了揉太阳穴，将那些恢复的微弱的情感压下，端着烛台转而打开院长办公桌的抽屉。

　　抽屉里密密麻麻的摆着属于不同人的欢梦之烛。

　　也算有点用。他这样想着，将这些蜡烛都收进了副本系统的临时格子。

　　他见过辛西娅好像也有一支欢梦之烛，不过那只蜡烛哪怕是不知道被烧了多久也比这里所有的蜡烛都要长一截，一眼扫过去纯度也好似特别高，普通的蜡烛是浅红，而那支是猩红色的。

　　辛西娅一见他就赶紧把那只蜡烛熄灭藏了起来，他进入燃烧过蜡烛的病房时，空气中还有一股带着厚重苦涩感却莫名妥帖沉静的中药味，闻起来很有辨识度。

　　也许是辛西娅偷偷在这儿摸了一只最耐烧的。

　　德克斯托尔端着烛台下楼，在病院大厅封闭的大门前站定。

　　齿轮转动，门扉打开，浓郁的黑雾像被透明屏障拦住一样在门口涌动，如一堵墙。

　　他稍微将烛台举起，烛光驱散了些许黑暗，让浓郁的黑色雾气空出一片。

　　看来这蜡烛确实如简介所说，可以驱逐黑暗和负面效果，让人暂时离开病院。

　　战区好像就在外面没多远，他可以离开病院去打劫点儿物资。

　　怕蜡烛被风吹得熄灭，他找出一个黄铜提灯，拧开盖子把蜡烛放进去。

　　提着这盏灯，他扶了扶礼帽，离开了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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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晚了一点，那边很久没更新，有天使投雷感觉很过意不去，忍不住去写了一章赛博，所以今天留评论的天使都有红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