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渊》根秋Ong慕

72、梦回桑渊 十五

　　原来事情还得从上古说起。

　　桑渊的事情，暗夜如所有桑渊的凡夫子民一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一如暗夜本知道的那样，上古时期，战神蚩尤战败于涿鹿，泱泱华夏的大地便由炎黄二帝和他们的后裔统领掌控，炎黄的后裔在华夏领地繁衍生息延绵不绝。

　　上古战神蚩尤在自己生命的时光临尽之时，同所有上古天神一样，化去了自身的血肉骨骼精气，变化成了山川江海树木岩石日月精华，而灵魄回归了这日月山川之外的上古洪荒之境。所以，天神蚩尤的灵魄早已不在这凡尘五行之中了。

　　至于，这化外的上古洪荒之境具体在哪里？恐怕只有化魂之后的上古天神能知晓了。

　　待战神蚩尤化魂于天地之后，他九黎族中的一支族人‘黎瑶氏’，由蚩尤的神族后裔带领子民，长途迁徙于蜀地山脉之间，并以神力结界，构筑了一个尘嚣世间之外的山海秘境。

　　蚩尤的神族后裔，也即时上一任桑渊古蜀王在一千年以前也到了自己骨肉血脉化归山川日月之时，留下了两位神族遗孤，即老蜀王的一女一子。他们分别是统领桑渊全境的女帝御主和有沟通天地灵力的大巫公子。

　　女帝御主和大巫公子是桑渊所有山川江河的守护之神，拥有结界的神力，可保护族人子民在此化外之境安居乐业，从此不受战乱，灾祸，瘟疫，水患，流离失所之苦，累生累世于此境平安喜乐，繁衍生息。

　　桑渊的子民都知道，二圣即御主和大巫是天神后裔，拥有‘百年岁一’的寿命，即凡夫一百年的时光相当于天神的一岁年而已。

　　而暗夜不知道的是，原来天神的身体也如同他们的寿命一样缓慢。如今已经一千一百岁的御主，相貌相当于一个十一岁的女孩童。

　　而御主和大巫在这过去千年的时光里，主要的精力都是在祖庭秘境深渊里闭关入定，用自己的灵魄长养桑渊的每一寸山川江河日月星辰，每一株花草树木，每一块山石泉渊。

　　桑渊境内的朝堂之事，都由四大家臣治理协助，等候二圣出关之时。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之间，原来千年已逝。

　　如今，御主和大巫的修持以然稳定，不用进入灵魄入定的状态也能护持住桑渊的每一寸结界之境。

　　所以，如今四大家臣终于迎来了自己累世祖先们苦苦等候千年的女帝御主和大巫公子出关了。

　　虽然二圣已有千年的年岁，只是刚刚出关之后的二圣，心智纯净无染，还是像一块从未被时光和尘嚣消磨染浊过的璞玉，心中没有半点世俗的尘埃或世间的老成，依旧是个洁净若冰壶玉尺般的赤子。

　　可御主和大巫毕竟是桑渊之皇，需要尽快担负起治理万里河山，护持黎明百姓的重任。四族家臣之家主不得不轮番上马，谆谆善诱，望女帝和大巫能尽快担负起这桑渊境内黎民百姓之主的担子。

　　帝女自是明白臣子们的劳形苦心，也逐渐成为一位老成持重，少年老成的君王。

　　只是女帝的孩童心性却在一次偶然于山谷深涧中遇见了大了自己几岁，偷偷逃出暗家深宅的暗夜之后，越发的肆意生长了。

　　御主的卧房内，点着红烛，四周都挂着红帘帷帐，显得整个卧房私密而温馨。

　　小御主一边为暗夜解释暗夜所不知道的神族种种，一边伸出水嫩嫩的小手指，指着桌上各色的坚果甜羹小点，示意暗夜小奴将水果去了皮，将坚果去了壳，将甜羹舀好吹冷，送到自己嘴边。

　　还在山涧之中时，暗夜就对这傲娇任性的小姑娘千依百从了，如今知道了这小姑娘就是自己的主子，是自己全家的主子，哪还敢讨价还价。

　　一会儿给主子剥一颗翠玉葡萄，一会儿为主子递上一颗朱红樱桃，一会儿往主子嘟着的小嘴里塞一粒香脆的榛子，一会儿又忙不停舀一勺雪糯甜羹，毕恭毕敬地喂进主子嘴里。

　　“臣之前不知道您是桑渊御主。臣有礼数不周之时，请御主莫要责怪。”

　　暗夜内心左右踌躇了一会儿，觉得是不是自己还是该同御主请罪。当初不知道御主身份，难免是有礼数不周的时候。

　　“你敢！”

　　见暗夜似乎是准备以臣子之礼，下跪请罪。御主立马摆出了生气的样子。

　　刚刚还好好地，作何要跪？

　　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特别是你，暗夜。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不许你这般拿臣子的身份对我。”

　　小御主气得，撩起大红色的裙摆，站到了凳子上，昂头，睥睨地看着暗夜。

　　“你与他人都不同。”

　　不许你疏离我，不许你见我如同那帮老臣一样，唯唯诺诺。

　　暗夜无奈地看着这个站在凳子上的小御主。

　　欸，怎么又耍起了孩子性子。

　　暗夜拿小女帝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之前就基本治不住，之后恐怕更是没有可能了。

　　可堂堂桑渊御主，怎么可以踏在凳子上，像个孩子一样一脸傲娇的生气呢。

　　暗夜无可奈何，只能像从前一样，将小傲娇抱下来，重新放到凳子上坐好。

　　“可是，若被父亲还有一般老臣叔叔伯伯们见到我跟你如此亲近又毫无礼数。恐怕父亲会扒了我整长皮，抽掉我每一根筋。”

　　暗夜如实讲了自己最大的担忧。

　　“暗庚？他不敢。”

　　孤的人，他怎敢动。

　　不过，也是。

　　小御主一想到暗庚和一帮老臣啰啰嗦嗦，絮絮叨叨，满口老臣礼数不周，老臣思虑不当，老臣惶惶不安，老臣有违圣教，老臣以残烛之身报二圣天地父母之恩……

　　是有些恐怖的。

　　小御主也觉得自己粉粉嫩嫩的小耳朵真的能生出千年老茧了。

　　“那有外人之时，你便守些礼数吧。但你同我单独时候，我们还同从前一般。”

　　小御主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自己真是个好君王，越来越体贴臣下了。

　　“是，臣遵旨。”

　　暗夜也觉得自己如获大赦，连忙溜须拍马一般，一边谢恩，一边给小女帝喂了一个又大又甜的红樱桃。

　　“那臣以后私下里还叫你沐儿吗？”

　　‘黎沐’是当初相遇之时，小御主告诉暗夜的，她的名字。

　　“我叫暗夜，排行十一。你可叫我暗夜，也可叫我十一。”

　　那日，在山崖之上，清丽俊朗的暗夜初见这可爱的红衣小女孩时，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我姓黎，单名一个‘沐’字，黎沐。”

　　微服出巡又或者说是私逃出宫的女帝骄傲地同暗夜交换了姓名。

　　“孤早同你说过孤的姓名，是你自己傻。”

　　是啊。

　　黎，是黎瑶之主的黎，单名一个沐字，黎沐，正是桑渊当今女帝的名字。

　　暗夜自小是熟读各类史书杂论的。

　　但就算是寻遍了桑渊境内每一本古书残卷，野史正论，经史子集，也找不出一本书敢记载当今女帝的名讳。谁落笔之时胆敢不避讳君王名讳，那可是犯上的死罪。所以，暗夜读过的历代史集家谱都用君王的谥号，庙号或年号代替。

　　所以，也算饱读诗书的暗夜之知道‘二圣’，却真不知道当今御主的名字就是‘黎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