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渊》根秋Ong慕

37、梦回桑渊 四

　　在华夏文史记载还尚未存世的时代以前，

　　在西南山脉的腹地沟壑纵横之间，

　　在群山峻岭的深处，

　　有一处自上古时代便隐世而居的秘境‘桑渊’。

　　战神蚩尤战败于涿鹿后，他的族人九黎中的一支‘黎瑶’族便远行避世，迁徙于此境，并以上古战神蚩尤之力，结界独存。

　　此结界之地，名为：桑渊。

　　黎瑶族祖先以桑渊结界为中心，向外建立了古蜀国。古蜀国与同时代的中原文明并不相往来，与外世隔绝独存。

　　黎瑶族是上古遗民，依旧保持古老的生存方式。

　　黎瑶族是桑渊子民的统称，黎瑶人又可细分为普通的生死凡夫人和蚩尤直裔天神。

　　楚国史官左丘明所著的《国语》里，也提到了这个神秘的族群：‘九黎，蚩尤之徒也……民神杂糅，不可方物’。

　　这个结界之中的神秘国度里，凡人子民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为天神之民。

　　而此结界中的蚩尤后裔天神，‘百年岁一’，寿命奇长。意思是说，一百年的时光相当于天神的一岁年而已。

　　天神守护结界，保护族人安居乐业，从此，族人不受战乱，灾祸，瘟疫，水患，流离失所之苦。

　　而普通的凡夫子民在此生息繁衍，劳作生产，世代为天神之仆，尽忠一生。

　　桑渊秘境的最中心是‘圣域’，也是桑渊世代的禁地。

　　唯有桑渊四大家族里，进入族谱玉牒的族人，才可以进入桑渊圣域，做天神‘二圣’的近身家仆。

　　桑渊的四大家族分居圣域的东南西北四方，累世护持圣域秘境。

　　北方的玄武位是‘黎瑶’暗家，主：护卫，禁军，刀兵和杀伐。

　　南方的朱雀位是‘黎瑶’炎家，主：美色，虫蛊，降头，医药和毒物。

　　东方的青龙位是‘黎瑶’风家，主：内庭，服侍和‘二圣’的起居生活事宜。

　　西方的白虎位是‘黎瑶’云家，主：对外，商业，钱财和政治。

　　今日是北方黎瑶暗家的小女儿暗夜，在破了暗家历代大阵‘遁甲封杀阵’之后，按照暗家家规可以录入家谱玉牒的大日子。

　　按照规制，今日，暗夜之名正式录入暗家族谱之后，需要立马启程进圣域面见‘二圣’，并获封授禄，袭‘殿前左护使’之职。

　　前来传命宣旨的圣使已先一步回了圣域复命。

　　暗夜和父亲哥哥们一切准备就绪后，也带上了仆人捧上来的行囊，带上了貂绒大氅和羊皮雪靴，启程了。

　　一行人离开了暗家府宅，穿过市井街道，从南门出城，一路继续向南。

　　暗家世代居于桑渊北域玄武方位，这一路向南，去往位于桑渊中心的圣域禁地。

　　早些年，暗夜也曾不知天高地厚的私自出城，想寻觅传说中桑渊的圣域。

　　所以，暗夜知道，出城之后，向南走，需要行山路，过密林，两日之后，会到达一片无垠的沙漠。

　　暗夜每次都在沙漠行进数日，耗尽干粮给水之后，无功而返。

　　后来，暗夜才知道，这片沙漠是走不出去的。

　　因为，圣域设了结界。

　　除非能找到结界之所藏，打开封印。否则，任何都会迷失在这片无垠的沙漠之中，一直绕不出去，打转往复，始终走不到沙漠之尽头。

　　这次，经过两天两夜的行程，翻山越岭，穿谷过林，终于到达了沙漠。

　　暗夜跟着父亲哥哥一行，做了短暂的留驻，支了简易的帐篷，吃了些随身干粮，又打坐行气，恢复经脉。

　　休整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暗夜跟着父亲哥哥们，换乘了沙漠里，暗家驿站的双峰白骆驼，继续顶着炎炎烈日，往沙漠更深处行进。

　　夏日的沙漠，烈日炎炎，天高风干。

　　一路行脚，第一日白天的路程里，还能看到散落在沙漠的黄沙里，零星的绿洲，水草滩。夜晚，还能看到夜空中，漫天的繁星闪烁。偶尔夜晚的天际中，还有一两尾流星划过天际。

　　一路行脚，从第二日开始，就只能偶尔在途中见到已经风化多年的兽骨残骸，除此以外，目之所及全是浩瀚渺茫的黄沙。

　　一路行脚，自第三日开始，天气开始变得诡异莫测，阴晴难定，骤冷骤热。清晨还是天光和煦，到了晌午时分，忽然，能飘来漫天乌云，遮空蔽日，不一会儿竟然会是惊雷震响，闪电霹雳。

　　暗夜还是第一次看到黑压压，乌云遮天蔽日的沙漠：风卷狂沙，飞沙走石，白昼瞬间入夜。

　　越往前走，气温降得越来越低，天色变得越来越暗，直至伸手不见五指。

　　无法知道是行进了多少个时辰，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暗家一行人全靠沙漠白骆驼一只一只的前后相连，由父亲暗庚骑着首领骆驼，在前带路。

　　风，刮得太过凌冽了，夹带着冰碴子，嗖嗖的扑面而来。

　　暗夜运功于全身，顶住寒冷，跟在倒数第三位，后面由二哥暗雨，大哥暗云押后。

　　天色昏暗，大雪渐起，纷飞落下，暗夜冷的有些打哆嗦了。

　　还要走多久？

　　终于，父亲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身后随行的队伍也依次停下了脚步。

　　“换上冬衣吧。”

　　父亲终于下令了。

　　这背了一路的貂绒大氅和羊皮雪靴终于是能派上用场了。

　　暗夜立马翻身下了自己的白骆驼，摸着黑，忙不停地换上厚冬服。

　　这天气，冷的她手脚发麻。

　　父亲和哥哥们也各自解下自己的包裹，在一片黑暗中，各自拿出冬衣雪靴换上。

　　之后，一行人继续前行。

　　风雪漫天，暗夜和父亲哥哥们一行人默默行进，一路无话。

　　暗夜在心里暗自思寻，难怪每次父亲和哥哥们离家赴任，一去就是一两年的光景，从来在家相聚的日子，都是聚少离多的。

　　原来路途这么遥远，不知道前面还得走多久？

　　父亲从来严厉少语，哥哥们也是静默寡言，再加上这耳边厉厉呼啸而过的冰雪风声，暗夜也就自己跟自己在心里聊了一会儿，无声自语几句罢了。

　　在这里，因为没有日月更迭，没有星辰变化，这一路行进，时间到底流逝了多久也无从考究。

　　在这暗黑无光的沙漠里，空间似乎是被隔绝了起来，唯一能感知的是无尽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

　　暗夜的脸上，眉毛上，厚沉的貂绒大氅上，停落了满满的雪花。

　　一行人，在这暗黑无光，大雪漫天，无法分辨昼夜的沙漠里，又继续行走了很久很久。

　　终于，

　　“暗风。”

　　父亲停下来，勒住了白骆驼的缰绳。

　　听见父亲叫自己，跟在父亲身后的三哥暗风也立马停住了。

　　暗风知道，终于是到了。

　　“到了，大家都停下来吧。”

　　暗风立马转身通知身后的暗家兄妹。

　　暗夜跟着哥哥们下了骆驼。

　　只能感知脚下柔软细碎的沙砾，眼前却什么也看不到，尽是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

　　七哥暗泽转身，靠近暗夜，拉她到自己身旁站住。

　　“十一，别乱动。”

　　接着，父亲和哥哥们再也没人说话。

　　父亲和哥哥们，不约而同的向前走了几步，默契一致地排成一行。

　　为首的父亲站在行列中央，拿出自己贴身的暗家黑色玉佩。

　　玉佩呈墨色，通体沉黑，有光泽。

　　墨玉表面用金线掐丝的工法阴刻了暗家族徽，一只玄武神兽，神龟驼盘蛇的结合。族徽左边，同样的金线掐丝工法，暗刻着一个篆体蜀文的“庚”字。

　　这块暗家墨玉，即便在无光的黑夜里，墨玉自身通体都能发出灵动的幽冥色光亮。

　　墨玉幽冥的色泽有些奇特，明明是发光的墨玉，着眼往玉体里看，却又让人感觉越发的勾人，越发的幽黑深暗。

　　暗夜的七位哥哥也拿出各自贴身的暗家墨玉。

　　墨玉上是同样的暗刻金丝族徽，和各自的名字：“云，雨，风，雷，月，影，泽”。

　　接着，哥哥们依次迈开了罡步，脚踏星辰方位，指掐手诀，按照二十八星宿里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的位置排开站定，分别对应天际中的星辰：斗宿天庙星君，牛宿天机星君，女宿天女星君，虚宿天卿星君，危宿天钱星君，室宿天廪星君，壁宿天市星君。

　　斗宿属水，牛宿属金，女宿属土，虚宿为日，危宿为月，室宿属火，壁宿属水。

　　暗家七子又分别按照玄武七宿的金木水火土日月的不同属性，掐出对应指决。

　　各自站定后，为首的父亲抬起左手，引食指向上，掐一个暗家玄天指决，念诵暗家玄武咒诀：

　　“北方玄武，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台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来从吾右，归位”。

　　瞬间，金石当空，划过天际，霹雳雷电四起，风雨大作。

　　一道道金光从天空落下，斩开幕前的黑色乌云。

　　天空像被撕裂开一样，一片一片一片……

　　黑色的夜空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残幕，跌落在远处天际。

　　暗夜知道，刚刚父亲和哥哥们结阵，引出了护佑暗家的北方玄武神的力量，开启了此处的结界，打开了封印。